記得剛到獅城不久, 即不懂福建話, 英文又不靈光. 盡管在國內考托福GRE, 離真正聽懂英文, 還有很大的距離, 更何況獅城人講Singalish.每當電話鈴起, 我就象如臨大敵, 打電話成了讓人頭大的問題. 可又不能不打, 要找房子租住呀.
有一天, 在走廊裏, 遇到一位溫淑典雅的女子. 走到對麵時, 她微笑著對我說:"你好". 哇, 講普通話! 我真高興極了.後來得知她是從瑞典畢業後過來, 在國大教書.她的辦公室在我的實驗室斜對麵, 常常見麵後, 熟悉起來. 從此以後, 打電話的恐懼就消失了, 因為她總在我需要的時候,伸出援助之手.
她是高考恢複後的第二批,先生則是在大學時, 保送出國的. 相熟以後, 感到她象大姐姐一樣寬厚善良, 性情溫順, 不急不燥. 和她在一起, 有一種祥和的平靜.
初到獅城, 人生地不熟, 飯菜也吃不慣, 她時常請我們到她家去吃她的拿手好菜. 她不僅做學問好, 廚藝也了得. 去餐館吃過的一些美食, 她可以在家複製. 所以, 她煮的飯菜, 有上海餐館的水準.特別是麻油素菜包, 清香可口. 我也在她家學習一番, 回家照貓畫虎地做了一鍋. 沒想到此包點成了我的絕活, 隻有在我有興致的時候, 家人才能品嚐到我的手藝.
畢業後工作的地點和她的辦公室不遠, 常約在一起吃午餐. 每次午餐後, 她都不會讓我在驕陽下走回辦公室, 總堅持駕車送我回去. 她是一個細心體貼的人. 當我們搬家時, 她會買禮品, 和我們一起 ”溫窩”. 當我生病時, 她會帶中草藥來看望. 現在想起來, 好象總是她在付出, 而我卻隻是個接受者, 被關心的人.
女兒的出生和她也有莫大的關係. 她是個性情中人, 感悟力比我好多. 當她看到兒子一天天長大(她也有一個兒子), 和我聊起獨生子的孤獨和當我們年老後孩子們的壓力, 勸說我考慮再生一個. 這個念頭我可是從來沒有過, 因為生兒子的過程象場惡夢, 我不想再來一次. 為了鼓勵我, 她和我約定一起嚐試生第二個孩子. 經不起她的勸說, 我同意試一下, 但不知工廠是否能複工再生產, 沒想到一試即成. 在我女兒還未出世的時候, 她夫婦倆接到瑞典大學的offer, 決定回去了.就這樣, 朋友到了萬裏之外.
朋友離開後,我有一段時間感到失落。朋友和我的關係象淡淡的清水,平和而深沉。這種淡淡的朋友關係,象龍井茶,清香持久。
每到聖誕節節, 我們都能收到以她的合家歡做成的明信片. 每到春節, 總能收到她問候的電話. 十年不變, 十年不斷. 相信以後也不會變, 不會斷. 我仍然是那個接受者, 是那個被關心的人.
看到照片上的她, 依然美麗典雅, 兒子長得高大英俊, 先生風度依然, 為他們高興, 也為他們祝福. 雖然十年不曾見麵, 仍有就象昨天見過一樣, 心裏沒有距離.朋友, 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