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生涯 （一） 上海篇

昨天寫“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的時候想到， 如果哪天真的做了老板，每天一定忙得像狗一樣，肯定沒時間逛文學城，更別提寫博客了。所以趁著下崗前夕，八一八我這15年的打工生涯，因為以後我就要寫“老板生涯”了（我很神經，是不是？）

我是1994年進的外企，美國公司，是90年代財富排名500強。和很多外國公司一樣，他們剛進入中國的時候是在北京，上海，廣州或其他城市設立辦事處。我的公司在這三個主要鞘卸忌櫨邪焓麓Γ?瀉芏?/span>Sales Rep. 先把產品推銷到中國，等到有市場了，就開獨資廠或合資廠。我是從辦事處做起，一直做到他們在上海金橋買地皮，造廠，正式投產。說實在的，在上海打工的這段經曆是我打工生涯裏最值得回味，最讓我有成就感的。因為是在中國，礙於語言和文化的因素，那些老美來了之後都很依賴當地人，我也很大程度地involve 了很多項目。現在我還保留著一張我在金橋工地的照片，腳下是老美花了幾百萬美金買的中國的地，身後是打的地基，大吊車，一幅躍躍欲試，想要大幹一場的樣子！當時年輕的我很是自豪，常常在家裏人麵前吹，我的運氣真好，年紀輕輕就參與幾百萬美金的項目，和金橋開發區談判，和海關協調幾千萬美金設備的進口，還和董事會打交道，其中有一個董事還是HP的董事之一。當時還覺得自己的英文不錯，來了國外才知道，自己的英文有多爛，真是難為那些美國佬了！更值得一提的是，他們是那麽地信任我！我是什麽呀？年紀太輕不說，還沒見過世麵，他們怎麽敢把購買金橋土地的談判權全權委托我呢？沒準兒他們要的就是我這樣的青蘋果，沒有花花腸子，隻知道一門心思捍衛公司的利益。當時金橋開發區可是天天給我打電話，想著法的賄賂我，要知道這麽大的一爿地，多幾美分，就多好多，就夠他們金橋當官的送孩子出國的費用了。我們不做那事。說我是漢奸也好，買辦也好，我腦子可清楚了，是美國人給我發美金工資，不是中國人！

廠開起來了，來了一個美國廠長，叫Rex，很好的一個人，長得也很帥，像”白萬英鎊“裏的格裏高裏派克。他來的時候已經50左右了，帶著他的high maintenance 的老婆。他是在美國中部長大的，人很保守。幹了兩年，因為人太好，鬥不過那個負責銷售的台灣人（我會在後麵說他的），在美國人彈劾他們的總統克林頓的時候，上海在彈劾Rex。我是很傷心的，想到將要看不到格裏高裏派克了，我一度情緒低落，後來我和Rex一直保持聯係到現在，他回美國後，日子還是和從前一樣，參與總公司在世界各地的投資項目，常常世界各地飛來飛去，後來又去中國的天津搞了一個項目。我想他到現在也沒弄明白中國人和中國文化。他也不需要弄明白了，他是盎格魯薩克森的種，弄明白他們自己種族是怎麽回事就可以了，因為他不要在中國混飯吃。我就不行了，我還非得弄明白他們，因為我在人家的國度裏混飯吃。。。。。。 

現在我來說說那個負責銷售的台灣人，他姓林，大家都叫他林先生。我在辦事處的時候，他曾經是我的頂頭上司。他一口流利的英文把老美哄得一楞一楞的，年少無知的我，還一度將他說的英文做為範文，做夢也想說上他那一口英文！後來才知道他是一個正宗的色鬼，他在台灣有一個明媒正娶的老婆，幫他生了一個兒子，後來他在台灣辦事處勾搭了一個秘書，我們叫她舒小姐，大大的眼睛，光滑的皮膚，人好是好得不得了，每次她來上海出差，我們都麻煩她在香港的SASA幫我們買化妝品，她是有求必應，每每來上海，我們都說她是跑單幫的。可憐舒小姐從被招進辦事處的第一天起就被林先生盯上了，人家好端端的一個良家婦女被迫做了二奶。舒小姐等呀等呀，等到過了35歲，還沒轉正，就一不做二不休給林先生生了一個女兒，做太太做不到，先園自己做媽媽的夢，也不錯！如果說林先生就此打住也隻能說是個色狼，為什麽說是正宗的色狼呢？因為他後來又在上海辦事處看中了一個正宗的上海姑娘，我們叫她劉小姐，林先生追她的時候，上海灘限量級的紅色三菱跑車她就有一輛！想想還真好笑，劉小姐還是我做HR Manager的時候招進來的！也是大眼睛，光滑的皮膚，很嗲很嗲。招她的時候我就很喜歡這個小姑娘，懂得打扮，說話也知道分寸！沒想到一不留神我還成了拉皮條的！啊呀，本來是要扯扯我的打工生涯的，怎麽扯到家長理短的八卦呀？anyway, 這個林先生把Rex趕走以後，總部派了一個在美國出生的台灣人來做廠長，林先生以為來了一個老鄉，好辦事，一個勁地巴結，沒想到這個ABC陰險毒辣，不僅沒有吃林先生的那一套，還硬生生地把林先生擠出了局！林先生隻好帶著劉小姐另起爐灶，從此和他們斷絕了幹係。

在上海打工自然要說說上海人了。在我的博客“懷念上海”裏我已經說了幾個，大家感興趣的話，可以去瀏覽一下。今天要說一個男的，他叫李保根，在上海辦事處做Sales Rep的，應該說是元老級的人物了，我進辦事處的時候，他就40好幾了，在外企，像他這種年齡層的人不是很多，起碼在90年代初不是很多。當時他還沒結婚和老媽住在一起，做事很古板，他的祖籍是寧波，喜歡吃黃泥螺，但他跟我講，黃泥螺吃多了不好，所以他每天隻吃7顆！他的西裝是一定要去布店買料做，然後去鴻翔定作的。有一天上班看見他有點垂頭喪氣，就問他為什麽，他說，最近鴻翔很忙，做一套西裝要等一個月，他就去弄堂裏的一家店做了，結果做得不理想，他說如果他看見這家店的角落裏拱著關公像，他一定不會去這家店做的？？後來李寶根結婚了，李師母長得既年輕又端莊，事事處處都聽他的，把李寶根像菩薩一樣供著。我們辦事處其他男同事都說李保根走狗屎運了。過了一年，李師母懷孕了，把李寶根高興得上竄下跳，還一個勁地要我陪他去精品店買勞力士！我當時正在傻傻地熱戀著，沒功夫管他，直到有一天我自己要去精品店了，才想起帶李保根一起去，可是人家不去了，說B超超出來是個女的，本來買勞力士是想著傳給兒子的，現在知道是女兒，就不買了，反正也傳不下去。他還真封建！李保根古怪是古怪，封建是封建，但是德行很好，從來不在背後搞人家，他英文不好，在外企站住腳，全靠他的銷售業績，很多客戶也很願意跟他打交道，說他看起來真誠！我和他有時還很有東西談，他總是說看不懂我們這一代，花幾百塊錢買一瓶小來兮的護膚霜，還不如買一大瓶美加淨！幾千塊錢一套大衣，還不如賣紫瀾門！我就跟他講，錢賺了，就是要花的，我還沒有兒子，也沒有錢買勞力士，錢都穿在身上，抹在臉上了！別說，還有一點想他，不知道她女兒現在什麽樣子了，李師母還是不是事事都聽李保根的。。。。。。

今天就寫到這裏，快要下班了，我今天是什麽正事也沒幹，一通磬呤哐啷亂敲，好像很忙的樣子，咳，我也墮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