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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劍傳略(5)

(2009-04-22 06:59:18)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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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劍傳略(5)

原來九年之前(前527年),楚平王使少傅費無忌入秦為楚太子熊建娶婦,那費無忌一心阿諛平王,見所娶秦女國色,竟慫恿平王自娶秦女而為太子另覓一女充數。平王昏庸好色,大悅,竟依無忌之言。隨後數年,平王愛屋及烏,大權盡委與費無忌。無忌知此舉損辱太子,一旦熊建登基為王,他費無忌非被滅族不可,於是先下手為強,日夜讒太子建於平王。平王如今對其言聽計從,乃將太子貶至城父戍邊。無忌仍不放心,繼續添油加醋讒誣太子,平王終於於四年前下令誅殺熊建。伍子胥之父伍奢時任太子太傅,據理力爭,直斥平王違背人倫。平王惱羞成怒,囚殺伍奢及其長子伍尚,次子伍員(子胥)逃脫,曆盡艱辛,輾轉入吳,立誓為父兄複仇楚國。申鮑胥與伍子胥本為好友,子胥於逃亡途中,曾道遇鮑胥,是故鮑胥於此事知之甚詳。

聽罷申鮑胥言訖伍子胥奔吳緣由,歐冶到:“楚平王斯人...咳...,此事卻怪不得子胥,隻是他終究身為楚人,欲揮吳師以報父兄之仇,楚國百姓卻必遭殃了。”言罷歎息。

鮑胥續曰:“君王失德,殃及百姓,世間莫不如此。怕隻怕吳王助子胥複仇為虛,利用子胥之才強吳稱霸為實。吳國北鄰齊,西接楚,南比越。越國最弱,吳欲霸必擊楚並越。越國,實有亡國之虞也。”

歐冶思之再三,說道:“我畢竟越人,越君愛民如子,我尚知感恩,能為越國出力,自不敢推脫。隻怕所學鄙陋,反誤大事。”鮑胥見歐冶語氣鬆動,微微一笑道:“不必過於擔憂,謀事者人,成事者天也。不行不為,遺恨終生。”歐冶終於咬咬牙:“如此我且一試。”鮑胥、勝邪鼓掌而嘻。

至此,鮑胥方問勝邪:“那寶物何在?”勝邪道:“尚不知曉。祖上傳下一小鼎,上有圖形,三峰並列,形同筆架,然曆代祖宗踏遍中原,亦從未見山有此形者。近數代已不再尋訪,隻待那獨臂人到來,盼能破解。”言畢入內,良久,手捧一鼎,方出。

歐冶便欲接看,申鮑胥卻立時轉身背向勝邪。勝邪知其意,言道:“雖是家傳之物,然茲事體大,勝邪並無視二位為外人之心,況且諸多疑慮尚待二位揭示,務請莫要置身事外,勝邪感激不盡。”鮑胥方轉身,但見那鼎四寸見方,渾身銅鏽,顯已年久。上有圖形,毫無鏤鑿痕跡,似是與鼎同鑄。另鑄有若幹古怪文字,每字倒似圖畫一般,歐冶一個也不識得。

申鮑胥注視良久,笑道:“難怪令祖上未曾見此一山,此山原不在中原。由此往南三百裏入越境,有山名湛廬,正合此圖。隻是大禹、伯益之時,當地尚無人煙,也難怪令祖上不曾赴此荒蕪之地尋訪。即便當世,見過此山之人亦是少之極矣。老夫少時尋訪一隱居之友,到過此山。”勝邪喜出望外。

歐冶卻不識得那古怪文字,鮑胥道:“此乃古字,凡一十有六,曰:‘有客獨臂,一簾四垂,有水無源,石破天驚。’老夫簡陋,除頭四字以外,餘皆不明其意。小哥親往一行,或可解開諸結。”

歐冶躊躇道:“我...我一個人去啊?”勝邪沉吟道:“於情於理,勝邪責無旁貸,勢必同此一行。隻是小女年幼,幼虎亦尚在哺乳之期,諸多不便。”歐冶便冒冒失失問道:“她父親呢?”勝邪不答,顯另有隱情不便相告。

申鮑胥道:“隻怪老夫多嘴惹出事端,其勢難以坐視。幼虎及令愛,老夫可代為照料一時。那幼虎斷乳之期不遠,其後不過需些獸肉,再後便自可覓食。隻是照看一女娃,實非我所長。夏日尚可,一至夏秋之交,老夫恐力不能及,況且老夫居無定所...”言下頗覺為難。

毆冶忽道:“可否煩申先生將其送至我娘處,一來此女有我母照看,萬無一失,二來也煩先生以我之去向相告我娘,免其掛心。”申鮑胥與勝邪對望一眼,一起點頭。

接下來一日,眾人便一起打點行裝。女子心細,為每人收拾出一大布囊,尤嫌不完足。又將幼女莫邪之習慣、好惡一一述與鮑胥,謝其勞心。申鮑胥則將湛廬山方位詳告毆冶,毆冶亦將鄞邑(今浙江寧波東南)母居之地盡告。再一日,送鮑胥至二十裏外官道,購一車以載幼女,分道入越。

毆冶、勝邪徑往南而行。一路有勝邪照料,比起之前毆冶獨自一人餐風宿露,異如天壤。行得數日,漸入深山,人戶稀少。計算行程,應已抵湛廬之山,但見濃霧彌漫,不得虛實。進入迷霧,方知山高領峻,巨木參天,雖值仲夏,卻涼如初春末秋。

諾大一座山,欲尋一三尺見方之物談何容易?毆冶二人隻在山中遊轉,期待與鼎上文意相合之景物現身。

不想一連月餘,竟一無所獲。毆冶耐心漸失,隻疑鮑胥所言有差,自己並非那獨臂取寶之人,消沉之色日顯。勝邪看在眼裏,苦於無計,亦自焦灼。

是晚二人餐畢,於一岩隙中歇息。毆冶哪裏能夠入睡?一時默念那鼎上文字,與白日所見之景一一對照;一時又思及娘親,此次本是娘親打發自己入楚尋女郎中的,出行數月,郎中不遇倒混跡入此山之中。思及此處,不由得以右手撫其左臂,又往勝邪姊姊所臥之處看了一眼,突然心裏有覺,麵熱手顫,立時滿心羞愧,暗暗自責。

正沒交代處,忽聞“嗒”地一聲輕響,似有物墜地,毆冶坐起身,伸手去取身旁地上短劍,卻見白影一閃而至,迅捷無比,搶起地上短劍,“嗖”地一聲直竄上樹,幾個起落,已然不知去向。看體型身姿顯為一白猿。

毆冶喚起勝邪,俱告其事。勝邪道:“既是猿猴倒無妨。深夜不便驚動,待至天明,姊為你招之。但凡在此山中,無不來者。”毆冶曾見識勝邪馴獸之能,心下大安。經此一節,毆冶心神稍分,不再執著尋寶之事,竟沉沉睡去。

這一睡直至晌午方醒,勝邪早備好飲食,靜坐以待。毆冶道聲歉,邊進食邊催勝邪招猿還劍。勝邪正欲施為,忽聞一蒼老之音道:“毋須費事,白猿在此。”

二人大吃一驚,便往聲發之處看去,但見濃霧之中行出一灰衣老者,須眉皆白,肩上踞一白猿。人猿非灰即白,立於濃霧之中,若不動不言,實難看清。

毆冶、勝邪已多日尋寶不獲,曾言若能覓得一居於此山之人,必大有裨益,無奈此山荒蕪,二人從未見他人。突見有客來訪,喜各從心起。毆冶隻管發呆,勝邪乖巧,伸手一碰毆冶,二人齊齊向老者施禮問安。

老者也不還禮,隻上下打量此一男一女,緩緩從腰間拔出短劍,問道:“此劍想必是你二人之物。劍非凡品,然我觀你二人並非精劍術者,卻是何故?”毆冶忙答道:“我二人並不通劍術,此劍是我背了我娘偷鑄,初行此道,讓先生見笑。”老者奇之:“首次鑄劍即有此功,你定非常人。此猿頗有靈性,隨我日久,見劍性起,私取寶物,還望勿怪。我終日與猿為伍,真名倒沒人叫了,隻呼我猿公,又怕拿我比作畜生,便將猿字去了半邊,且作袁公。”

袁公邊說邊將短劍遞與毆冶,續道:“此山除我之外,再無他人。你兩...到此何幹?”勝邪知老者於二人身份略有誤解,臉麵微微一紅,應道:“我姊弟二人受高人指點,到此山尋訪一景,無奈多日不得,萬望指點,感激不盡。”

袁公麵無表情,冷冷說道:“就為尋一景麽?所尋何景?老人家麵前,休要不盡不實。”勝邪情知此老者目光銳利、精明過人,稍有不實,莫言得其相助,能否繼續搜尋此山尚自成疑;唯有以實相告,獲此老者相助,尋寶之事或有轉機,遂將茲事原委擇要相告袁公。

袁公不顯喜怒,道:“原來是申鮑胥胡謅。老夫據此山多年,一木一石均了然於胸,哪裏有甚麽寶物?不過一簾四垂倒確為此山一景。你女娃猜得那鼎上圖形既欲點明方位,其上文字便必為此山一景,倒也聰明。隻是此景並非每日可見,須待雨後。既是鮑胥之友,總須與他個人情。便請於此等候,但至雨天,老夫領你二人一觀彼景。”毆冶、勝邪二人大喜稱謝。袁公不再言語,帶了白猿,飄然而去。

有了袁公一諾,二人心中有底,便覺暢快許多,隻盼天公快快下雨。二人無事,毆冶隻管於大小溪澗中撈起石塊,檢視一番,又擲回水中。勝邪不明其意,也不多問,隻去尋山上棕樹,割下棕網,搓繩編結,竟得二副蓑衣。毆冶知其自為雨中觀景而備,稱賞不已。

又待數日,忽風起雲湧,電閃雷鳴,一場暴雨不時將至。毆冶大呼小叫,四處張望,隻盼那倔老者現身。至午後,大雨滂沱,那袁公果然如約而至,頭戴鬥笠,下半身衣衫盡濕。見毆冶二人已然身披蓑衣相侯,點點頭,也不多言,隻管行去,二人緊緊跟隨。

袁公步履甚捷,毆冶二人隻覺忽上忽下,不辨東西。行出數裏,袁公忽駐足,道:“便是此處。”二人抬頭一看,隻見對麵是一片峭壁,一線水瀑飛流直下,並無奇特之處。二人疑惑,那袁公卻不言語,隻凝望那水瀑。約一盞茶工夫,隻聽瀑頂呼嘯聲起,如潮漲堤決。原來雨落山間,逐漸匯聚,至此時方至瀑頂。水頭從天而落,那一線水瀑頓成數丈寬一水簾。自瀑頂往下五丈許,橫生三石,如獸角突焉,直把那水簾一割為四。原來那“一簾四垂”,竟在此處!

勝邪心中讚歎:“莫說先祖未曾訪得此山,即便到得此山,能於雨時恰位於此觀景之處,若非天意,萬難如此。此子果真受遣於天?”不免又向毆冶多看幾眼,毆冶隻顧看景,竟嚐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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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湛廬山在今福建省鬆溪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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