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三王墓

有些想法寫一些關於《名劍傳略》的介紹，比如裏麵涉及的名勝啦、出場的人啦、獸啦等等等等，隻是最近出奇的忙，不得已為保住飯碗而掙命，許多想法還真沒時間寫出來。今天終於有些空，說說《名劍》的末尾涉及到的一處名勝：三王墓。

三王墓在當今河南省宜春縣，很是有些來曆，見載於多部古籍。其中以晉代幹寶的誌怪小說集《搜神記》卷十一中的敘述最為詳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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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幹將莫邪為楚王作劍，三年乃成。王怒，欲殺之。劍有雌雄。其妻重身當產。夫語妻曰：“吾為王作劍，三年乃成。王怒，往必殺我。汝若生子是男，大，告之日：‘出戶望南山，鬆生石上，劍在其背。’”於是即將雌劍往見楚王。王大怒，使相之。劍有二，一雄一雌，雌來雄不來。王怒，即殺之。

莫邪子名赤，比後壯，乃問其母曰：“吾父所在？”母曰：“汝父為楚王作劍，三年乃成。王怒，殺之。去時囑我：‘語汝子出戶望南山，鬆生石上，劍在其背。’”於是子出戶南望，不見有山，但睹堂前鬆柱下石砥之上。即以斧破其背，得劍，日夜思欲報楚王。

王夢見一兒眉間廣尺，言欲報讎。王即購之千金。兒聞之亡去，入山行歌。客有逢者，謂：“子年少，何哭之甚悲耶？”曰：“吾幹將莫邪子也，楚王殺吾父，吾欲報之。”客曰：“聞王購子頭千金。將子頭與劍來，為子報之。”兒曰：“幸甚！”即自刎，兩手捧頭及劍奉之，立僵。客曰：“不負子也。”於是屍乃仆。

客持頭往見楚王，王大喜。客曰：“此乃勇士頭也，當於湯鑊煮之。”王如其言煮頭，三日三夕不爛。頭踔出湯中，躓目大怒。客曰：“此兒頭不爛，願王自往臨視之，是必爛也。”王即臨之。客以劍擬王，王頭隨墮湯中，客亦自擬己頭，頭複墜湯中。三首俱爛，不可識別。乃分其湯肉葬之，故通名三王墓。今在汝南北宜春縣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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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記載最大的問題是三王墓這個“王”到底是哪個王，文中說是楚王，恐怕不確。幹將莫邪為吳人，處在吳王闔閭時期，這能從多部古籍得到驗證，當無疑問。那麽與闔閭同時代的楚王有兩個：楚平王和楚昭王，這二位的死都有典可查，不可能是被人把頭砍進了湯鑊中煮了，所以三王墓中的王，不大可能是楚王。

幹寶的這段記載在到底是哪位楚王的問題上也含糊不清，隻說是“楚王”。

那會不會是越王呢？也不會，與闔閭同時代的越王也是兩位：允常和勾踐。允常死後其墓稱“木客大塚”，自然不會是三王墓，勾踐之死也是有典可查，不會是給人砍了腦袋。

最後來看吳王。闔閭死了，與勝邪、魚腸二劍同葬，他的墓即為當今蘇州名勝虎丘。闔閭之後是吳王夫差，史書明確記載夫差被勾踐滅國，自刎於餘杭山，也不可能是三王墓裏的“王”。

且住，這裏漏了一個人——闔閭的弟弟夫概。夫概在楚國為秦、楚聯軍擊敗之後，逃回吳都，自封吳王，確實過了幾天幹癮的。後來到底打不過他哥闔閭，逃亡到了楚國。

楚昭王真是個好人啊，不計前嫌，將夫概封在堂谿。堂谿在哪裏？就是當今河南省遂平縣。看看河南地圖，巧了，三王墓所在的汝南縣，剛好與夫概受封的遂平縣挨著。

於是我發揮了一把想象力：三王墓裏的王實際上是沒幹幾天就被轟下王座的“吳王”夫概，而不是楚王。幹寶當初寫《三王墓》，因為這墓實實在在是在楚國境內，就言被殺者為楚王，可又沒法與具體哪位楚王對位，於是含糊其辭隻提“楚王”二字。

這當然隻是我的一個假說，什麽證據也沒有，我甚至沒去過汝南，也沒去過遂平。

越過了“楚王”這個障礙，這一段就被順暢地演繹進了《名劍傳略》，連那位幹寶未為命名的“客”，我也點名道姓地讓他成了鄖公罔辛的弟弟罔懷。罔懷的父親為楚平王所殺，一直為父仇耿耿於懷，所以他具備理解赤兒（幹將之子）心懷父仇的心理基礎。況且為報父仇敢於拿楚王開刀的罔懷，或多或少該有些豪氣的，為幹將父子而搭上自己的一顆頭顱，真真需要這一份豪氣。

自然，這也是我的杜撰。罔懷曾經想殺楚昭王是有史可查，至於與歐冶、季芊的不打不相識，則沒那麽回事，連季芊這個人本身，就有一半是捏造的。

下次說說《名劍傳略》裏的獸，主要說說神獸蠪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