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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劍傳略(8)

(2009-01-03 06:06:41) 下一個
名劍傳略(8)

歐冶拆開裂石,現出又一窟口,勝邪移近火把,二人往裏看去。但見彼室不同於此窟,此窟顯為天然,彼室則四周斧鑿之痕明顯,顯為人工。室之中央,一黃色圓盤位於一石凳之上,炬光之下熠熠生輝,那絲絲冷氣,即由此出。

歐冶伸手欲取,半至而回,眼望勝邪,竟有懼意。勝邪道:“此物駐此千百年,今逢其主,有何懼耶?”歐冶心怦怦直跳,再次伸手去取,手未及,一聲驚雷竟似炸在洞內,歐冶身影一晃,手又縮回。勝邪急喝:“此窟欲塌,還不取來?”一麵去抓布囊準備出外。

歐冶不再多想,雙手倏出,抓起那盤,隨勝邪急奔出去,窟內已石墜土落。外間大雨如瓢潑一般,歐冶想也未想,一徑奔向一枝繁葉闊的大樹,意欲避雨。但聽又是一炸雷,緊接著身後“轟”地一聲,回頭而視,那洞窟竟已塌作亂石一堆。歐冶腳下不停,仍奔至大樹之下。說是遲那時快,但見一道耀眼閃電,直擊大樹,歐冶但聽得一聲巨響,渾身一抖,倒地人事不知。

也不知過了幾日幾夜,歐冶但覺身輕如絮,隨風而飄,至一所在,山石如斧劈,列於兩側,中間一流碧水,波瀾不驚。突聽一聲暴喝:“汝子狂妄,私取吾寶,吾逐汝多日,竟敢至吾昔日鑿山之地,饒你不得!”一棍擊在頭頂,直墜下來,看看即入水中,不由大呼一聲:“姊姊救我。”一驚而醒,原來是一惡夢。

但聽勝邪之聲:“弟可醒轉來了。”語竟嗚咽。歐冶便定神細看,見其雲髻散亂,滿眼血絲,一臉憔悴之色。手捧一缽,正與自己喂水。歐冶感動,意欲起身,勝邪急道:“且勿動,再養半日才好。”歐冶依言躺倒,渾渾噩噩,不知身在何處。勝邪見他醒轉,站起走出。歐冶緩緩定神,打量四周,依稀記得此處即為初遇袁公的石隙。進而記起自己曾與勝邪進入一窟,窟壁之上盡是水珠,二人畏寒而出,再以後所生何事,自己如何回到此處,卻一片空白,憶之不起。

良久,勝邪複入,已淨麵理髻,雖仍顯疲憊之色,卻滿臉歡暢,笑意盈盈。見歐冶神智清爽許多,便問道:“弟直呼‘姊姊救我’,可是夢見可怖之事?”歐冶遂以夢遇相告。勝邪笑道:“弟終不能確信自己即為天遣取寶之人,滿心疑慮,故有此夢。實則如你所知,非弟之潛能,旁人萬不能取得此物。天意如此,又有何慮?”

歐冶奇道:“我已取得寶物?我隻記得與姊姊進入一窟,其內石壁上有水珠生出,其後便在這裏了。我如何回到此處?”

聞得歐冶記憶失卻,勝邪暗驚,注視歐冶半晌,方問道:“弟尚記得幾許?可知你我為何事而來此山?”驗得歐冶對前事依然一清二楚,方放下心來,便將破壁取寶一節連同毆冶遭雷擊之後事盡述與毆冶。

原來毆冶奔至樹底,一聲巨雷,將那樹直劈作兩半,殃及毆冶,應聲而倒。勝邪便撇下布囊狂奔而至,扶起毆冶,見其雙目緊閉,氣息斷絕,脈動似有若無,不禁大駭。見毆冶渾身泥水,尋思先將其移至無雨處再做計較,但見不遠處有山壁,不及多想,蹲身便欲負毆冶。毆冶魁梧體沉,伏於勝邪之背,勝邪哪裏能夠站起?沒奈何,撫毆冶至坐姿,於其身後伸臂穿其腋下環抱,吸口氣,便拖毆冶往前挪動尺許,停下,吸口氣,再移尺許,費盡周身氣力,終將毆冶移至山壁。

山壁之根果有一線之地雨不能及,勝邪使毆冶盡量緊靠山壁而臥,自己卻隻能身處雨中,那也顧不得了。一探鼻息,經此一番拽推,毆冶竟複有一絲氣息,然微若遊絲。勝邪情急生智,站起身來向四麵發送招猿怪音。此時雷雨仍劇,其音哪裏傳得遠去?勝邪仍一聲一聲送出,以期萬一之得。毆冶靜臥於地,隻與屍首一般。

良久,那雷雨殊無止意。突然白影一閃,一獸落於勝邪身前,視之,乃袁公之白猿。勝邪精神大振,“嗤”地撕下一塊衣襟,咬破手指寫了“急救”二字,縛於白猿腋下,做些手勢,發些怪音,那白猿會其意,如飛而去。勝邪又俯身探毆冶鼻息,似又強於方才,心稍安,內心直謝上蒼使毆冶死而複生,卻不知正是她自身無意間救了毆冶性命。毆冶在雷擊之下氣息斷絕,勝邪拖拽毆冶至山壁,每一用力,毆冶頭胸後仰;每一鬆懈吸氣,毆冶又頭胸前彎;一後一前,毆冶胸便一張一縮。移動十餘丈之遙,張縮不下百次,竟助毆冶複了鼻息。

白猿與袁公來去何其迅捷,約一個時辰,袁公便隨白猿到來。此時已是午後,雷雨漸歇。袁公搭了毆冶腕脈,負起毆冶欲行,勝邪尋得毆冶所取之寶,又去尋得布囊。袁公見其力弱,將物什盡皆接過縛於前胸,當前開路。勝邪於後緊緊跟隨,直尋至日前棲身之所而止。袁公自去,每日卻來探視一回。

毆冶聽勝邪緩緩道來,半晌不語,忽然問道:“我已昏睡幾個時辰?”勝邪一笑:“幾個時辰?兩天有餘了。”毆冶便又問道:“姊姊睡了幾個時辰?”勝邪便默然不答。毆冶知其怕一刻也不曾睡過,心下感動,不禁涕淚交流。勝邪嗔道:“七尺男兒,屢屢如此,讓人瞧見多難為情呢。姊姊...姊姊這不是好好的麽?”言未畢,自己亦流下淚來。究竟為何而哭,自己也難以言清。

正沒交代處,一高大白影飄然而至,乃袁公也,二人忙不迭拭淚掩飾。袁公掃毆冶一眼,冷冷說道:“小子命大,居然未死。老夫本不信此山有甚寶物,你二人卻取得在此,究竟何人置之此間,可否見告?”勝邪答道:“凝水之石壁實為天然,停寶之石室卻為人鑿。想是先人從他處開鑿,至石壁寸餘處止,卻不貫穿,置寶於內,後封其入口。石壁之入口處亦堆放亂石。天長日久,石室入口已不可得,亂石處恐為取寶唯一入口。隻可惜此山那一簾四垂之景恐自此不再。”袁公不再言語,徑出,攜白猿離去。

毆冶忽道:“所取之物何在?我要看看。”勝邪出取,未幾提一布囊入,散開,但見其內有微黃碎片五,三大二小。毆冶奇道:“你隻言我取得一盤,此為何物?”勝邪道:“弟果真失憶,前日你取得寶盤,本為一體,冰涼透骨。弟奔至樹下,雷霆一擊,非但劈開巨木,且將此物擊碎為五。姊姊收攏之時,碎物寒氣不再,故不再凝汽為水。”

毆冶半晌無語,末了黯然說道:“可見我並非那當取寶者,私移寶物,天庭震怒,以雷擊之,毀了寶物,也幾乎傷了我性命。”勝邪搖頭道:“弟言有差。那鼎上最後四字為‘石破天驚’,雷擊者,恰應了‘天驚’二字。倘你我取了寶物,一無事故,又何須‘天驚’二字?隻言‘石破寶出’罷了。至此鼎上一十六字,盡皆應驗,正因弟即為天定取寶之人。”

毆冶仍不信服:“‘天驚’二字也可解為獨臂人取了寶物,成驚天動地之功業,未必便指電閃雷鳴。如今其一碎為五,靈氣也已散了,如何助保禹墓?”勝邪道:“連日姊姊亦已尋思,終不得其解。然我隻以鼎上所載俱已應驗,先祖所傳之責,姊姊悉已完成。所取之物究有何用,恐非小女子所能堪透,此乃獨臂客之事。”

毆冶不再言語,頗覺困倦,竟靜靜睡去。勝邪幾日未眠,如今心弦一鬆,業已支撐不住,躺倒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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