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 (149)
2006 (139)
2007 (75)
2010 (1)
2014 (1)
探險漂流:塔克拉馬幹沙漠
撰文/丁人人 供圖/嚴江征
沙漠行舟之五:垂危的綠色生命線
古往今來,這條綠色林帶,成為人們南北方向穿越塔格拉瑪幹大沙漠的唯一通道。人們沿著這條林帶從天山南麓到昆侖山北麓,比繞沙漠而行近一半,將近一千多公裏的路程。因此成為古代重要的商路,也自然成為兵家進兵之路。據說東漢班超鎮守西域時,曾率兵沿和田河南下,直搗於闐古國。五十年代初,人民解放軍一支部隊也是沿這條路解放和田的。因此,這條綠帶,不僅僅是被稱為是死亡之海的塔格拉瑪幹中,唯一一條有生命的長廊,而且是人類穿越這大沙漠唯一的通道。
同時,這條綠帶也是這世界上流動性最大的沙漠中,唯一一條能縛住肆虐翻滾沙龍的鎖鏈。千百年來,在這寬廣的盆地裏,黃沙憑借著狂風席卷著大地。在天山腳下和昆侖山南麓的古絲之路上,有多少曾繁華一時的古城鎮被沙漠吞沒,因而也有無數人類的文化遺跡被埋葬在沙海中。而這條三百多公裏長的和田河綠帶把塔格拉瑪幹沙漠切下三分之一,擋住了沙漠向西侵蝕,保住了喀什、葉城、和田這些曆史名城。
在這茫茫大漠的綠色林帶中,最令人崇敬的是挺然傲立的胡楊。它是沙漠中唯一能生存的喬木。它生長得很慢,木質極硬。當大漠風沙漫起,天地間變得一片混黃,隻有它傲然挺直腰杆,高昂著綠色的頭顱,表現著生命的頑強。當地維族老鄉稱其為:"站著生長一千年,死後不倒一千年,倒下不爛一千年。"在麻紮塔格建於公元七世紀的古堡中, 我們看見用來築城的胡楊樹枝,在土中埋了一千二百多年,仍然敲起來"當當響",可見一千年不爛確有其事。
可是一進入和田河腹地,我們所見的胡楊卻常常是"屍橫遍野"。
本世紀初,瑞典探險家斯文赫定曾率探險隊,從伊爾羌河向東,穿越沙漠尋找和田河。在所有駱駝都死光,隻剩下他和兩個仆人時,找到和田河的一個水窪而獲救。他筆下的和田河兩岸的胡楊林帶足有兩三公裏寬。
我們漂流了和田河全程,看到這條綠色長廊雖然還在,但已非常希疏了。斯文赫定筆下描述的寬闊的胡楊林帶已經看不見了,許多地方流動沙丘直逼河岸,胡楊樹那偉岸的身軀已經消逝了。
為考察胡楊林的具體情況,我們棄船登岸。當走進胡楊林深處,枯死的胡楊樹枝俯拾皆是。隨手揀揀就夠點一大堆篝火的。我們看到許多高大的胡楊樹被人從兩米左右砍斷,那高昂的頭拖在地上成為幹枝。嚴江征說,這叫"頭木作業法",是牧人把樹頭砍折,將樹稍的嫩葉喂牲口,然後等樹枝幹枯後,再用車拉回當柴燒。於是,胡楊樹的"屍骨"就更多了。
路老師告訴我們:胡楊屬"異葉楊",一棵樹上長著三種葉子。根部和幼苗的葉子呈長條型,象柳葉,生長期一般是二、三十年。樹中腰的葉子呈桃型或圓型,那已有五六十年的樹齡了。長到兩三米以上,樹葉一般呈手型,那都是百年以上的老樹了。
長了一百年才昂起的頭,在揮斧間落地,又要一百年才能再抬起來。這兩者之間的時間差距實在太大了!於是有了林木的稀疏,有了幾十公裏沙丘直逼河岸,有了靠近村落的一片荒漠。於是又有了一個傳說,胡楊是沙漠中的王子,他性格清高孤僻,厭倦人畜的嘈雜,不願與人群同處。隻要有人群的地方,他就躲得原遠遠的。但是我們看過林中那屍橫遍野的枯木之後,不禁想問:是胡楊躲開了人群,還是人們用斧子砍走了它?
除了那"高傲"的胡楊王子之外,在沙漠中為綠色固守最後"堡壘"的是紅柳。它名中有個"柳"字,但它與我們常見的那種春風吐綠,揚絮飛花的楊柳完全不同。它更象北方遍布荒山的荊條。在沙漠中我們看到許多三至五米高的圓形沙包,上麵長著一叢紅柳,而周圍沒有任何綠色,這就是綠色長廊的最後堡壘--紅柳包。
路老師告訴我們,紅柳幼苗的根係很弱小,但長大以後變得非常發達。一棵紅柳能將周圍十幾米的沙土緊緊抓住。狂風襲來,周圍的沙土都被風卷走了,隻有紅柳根邊的留下,久而久之形成一個個沙土包。所以隻要見到紅柳包,就等於告訴我們這裏曾經是綠色的林帶。而且由於紅柳和胡楊的幼苗都很難在這樣的地方生長,所以紅柳包已經不可能複轉為胡楊林了。綠色長廊也就在這退化中逐漸消亡了。
和田河兩岸的植被一但消失,沙丘逼著河改道,水在沙漠中肆意流淌,和田河可能就穿不過這三百公裏的沙漠,這條"死亡之海"中唯一的生命線就可能永遠消失了。
注: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