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蘭原創

天生夜遊神,小半生從事中文。敝姓王,但從未登基,隻是沾了些先祖靈氣而已;生於午夜,著歌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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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1%的愛情 (十二)

(2004-07-17 14:35:06) 下一個
【小說】:1%的愛情 (十二) ●惠蘭 十二、突發事件 就在金花準備回國的時候,老板李紅的丈夫劉先生,被公司解雇了。 事實上,李紅是在星期二就告訴了金花老劉失業的事情。這事給李紅造成了巨大的壓力,但在金花看來,那種壓力根本就沒有必要。第一,李紅一家都是美國公民,她丈夫失業了可以按月領到國家的補助。第二,飯店生意火紅,李紅一家用不著為錢憂愁。第三,李紅丈夫如果不想去領失業補助,他可以再找工作。 可這些理由卻不能讓李紅安靜下來,她最怕的是丈夫去找加州的工作。在聖路易斯開餐館之前,李紅一家在舊金山生活。那時她是H4的簽證,不能合法工作,剛生了兒子在家帶著。她丈夫老劉工作很忙,每天晚上半夜才回到家裏。因為壓力太大,老劉經常莫名其妙地對著李紅發脾氣。李紅告訴金花:不光是她丈夫,當時周圍的一些中國人也都看不起她;那些人跟她講話時,鄙棄的神態就寫在臉上。李紅當時心情很壞,她感到自已遇到的,不管是美國人還是中國人還是自已家裏人,都比較勢利和冷漠。要不是因為生了兒子,她就無法忍受那種生活跑回中國去了。為了兒子,她堅特下來,在舊金山呆了五年,直到丈夫拿到綠卡後換了工作搬到聖路易斯。 李紅喜歡這個中部城市。覺得這裏民風淳樸。在這裏,不管是中國人還是美國人,都讓她感到放鬆。隻要自己還在美國,她就想一直生活在這個城市。但現在丈夫失去了工作,他們一家人就有可能離開聖路易斯了。這兩天,李紅心情特別不好,天天都在大罵美國的經濟,大罵總統布什。說 “九一一” 都過去兩年了,還有那麽多公司倒閉裁員,這個國家,是在開始走下坡路了。 “老劉當時罵我是寄生蟲,賴著他過活。每天下班回家,不是說菜做得難吃就是說家裏太髒。”李紅對金花說,“你知道,我是個又會做菜又愛幹淨的人。我心裏明白:他那樣對我,完全是因為我沒有掙錢。” 金花勸了半天,李紅的心情也不見好轉。 “開始我想他壓力大,讓著他。後來才發現他那樣對我,純粹是因為錢。從前我在北京工作的時候,每月工資是他的一倍。他從來可是沒有跟我紅過臉。不怕你笑話,我那時每晚洗完腳,都是他給擦。可到了美國,他吼我、叫我離婚、叫我滾回中國成了家常便飯。我開始哭,傷心,想離婚回國算了,可後來想明白:再找男人,也不會好到哪裏去;隻有掙錢獨自,才是長久之計。你看,我現在有錢了,他最多和我吵,但終歸不敢把我怎地,也不願再提離婚。”李紅跟金花說過不停。 從前,金花以為李紅夫妻關係很好,他們之間,才是有真正愛情的。隻有她和金成日,才是湊合夫妻、經常吵架。現在,她倒覺得比起老劉罵李紅的話,自已的老公金成日,倒是客氣多了。 “我原來以為,你們兩個是真正有愛情的。沒想到,老劉從前竟對你說那麽過分的話。”金花終於忍不住,對李紅說,“我很難想象,你當時是怎麽過來的。” “金花,我現在活到五十歲才明白:這世上是沒有愛情可言的;如果有,那也隻有1%。你期望多了,那是自找罪受。所以,要愛,就先愛你自已。”李紅說。 星期四下午,李紅的丈夫到餐館來。卻不是過來幫忙,而是來看看餐館的情況,讓李紅把餐館賣掉。李紅舍不得賣掉自己經營多年、而且獲利不薄的餐館,但她丈夫天天吵著,要她賣。李紅這時才知道:原來,她丈夫在公司倒閉之前,他的朋友就給他在洛杉磯找到一份工作。再過半月,他就要到那裏去上班了。 李紅不想離開聖路易斯,而他的丈夫卻十分討厭這個死氣沉沉的城市,說這個鬼地方跟農村差不多。兩個人意見不和,說著說著,就爭執起來。李紅對老劉說,她再也不是從前在家帶孩子的那個李紅。她現在是老板,而且收入是老劉的幾倍,走不走的事,應該她說了算。而老劉卻認為,你再能幹有錢,終歸是個女人,女人是屬於男人的。 兩人越吵越凶,誰也不讓誰。金花夾在中間,不知該怎麽勸。眼看吃飯的客人陸續來了,金花靈機一動,說道:“依我看,要你們誰聽誰的,都不太可能。這樣吧,你倆不防先各行各的。等過些時候,再做長遠打算。” 今天之前,李紅兩口子已經在家吵過無數次,雙方都說了許多傷感情的話。金花勸解讓他倆先分一段時間。這倒正好合了兩人的心意。 為了向李紅示威,老劉也不等半月,說走就走了。 李紅感慨萬千,認為家庭中大都是女人在做犧牲,而男人的利益是動不得的。動了他們半點,他們馬上就會起來反抗,而女人更多的時候卻要顧全大局,首先想到的是孩子和家。關於男人,金花和李紅看法倒是一致。在這一點上,她倆簡直就是知音。她們認為,男人的本性是自私的,夫妻的關係說穿了,就是一種爭鬥。 “人人都說最毒不過婦人心,可男人總是毒過婦人。老劉早上走時,連孩子也沒去看一眼。”李紅說。 看到李紅家的變故,金花就沒有跟李紅說回國的事。她想再推遲一個月回家,讓李紅有一個喘氣的機會。出門在外,大家都不容易。金花這次推遲回國,倒也真的不是為了留下來多掙點錢,而是為了幫幫同是女人的李紅。金花雖然把錢看得很重,在生活中處處防人,但她的心腸,偶爾還是比較軟的。金花心想:在這個高度發達而又危機四伏的世界,女人要麵對的不僅僅是生存,還有她們身邊表麵看來親近、實際上無情無義的男人。感情這東西最不可靠。說穿了,就是男人這東西最不可靠。金花有時覺得,再厲害的女人都不是男人的對手。比如說老板李紅吧,她再能幹、再有錢,老劉也是不把她放在眼裏。男人都是多變的動物,今天這樣,明天那樣。 老劉走後,李紅一病不起。金花再次成為臨時老板。 這次,金花做了兩周的臨時老板。加上前次,一共三周。這三周裏,她明白了許多進貨、報稅、用人和管理的技巧,再加上星期天與那些韓國老板們的接觸,已基本摸到一些有用的門路。金花賺大錢的機會終於近了。她意識到這點,這才打電話告訴姐姐金蕙她想開餐館的想法。 “小妹,能聽到你的聲音,比什麽都好。你賺不賺大錢,那倒在其次。”姐姐並沒有金花想象中的那樣高興,連說話的聲音都顯得有氣無力。 金花有些掃興,覺得她不該給姐姐說這個。要說,也該等賺到了錢再說。 “金花,你不要把錢看得太重了。你越寄得多錢回來,我就越擔心你在那邊累壞了。錢不是一切,錢多了也不見得好。”金蕙又說。 金花打電話告訴姐姐開餐館的事,原是為了讓她高興。沒想到,她不但不高興,還老說錢多了沒用之類的話。她這樣說話,搞得金花心裏有些難受。金花出來,可全是為了她呀。錢多了怎麽沒用?姐姐你這幾年治病和生活的錢,不都是我金花給的嗎?說實話,我難道又天生愛錢了?我難道當初又情原嫁給金成日了?你雖對我好,可現在這樣說我,多少讓人有點傷心。 金花心裏裝了些氣。要是換了別人,她早把剛才的想法拿出來質問對方,但對金蕙,她是不能這樣做的。即便她說得不對,金花也不能去說她什麽重話。她感到姐姐今天有些反常,不知是不是生病了。 從前,她每次和姐姐通話,說不了幾分鍾,姐姐就催著她掛掉電話,擔心她花太多錢。可是今天,姐姐老給她說錢多了沒有用,而且跟她說了一個多小時,也沒有讓她掛掉電話。 “你八歲生日剛過的第二天,你一個人到後山去玩,掉進一個深坑裏了。那天好冷,你中午沒有回家吃飯,爸媽讓我不要擔心,說你這個野丫頭一定是到同學那兒去玩忘了回來。隻有我一個人覺得不對。我當時感覺你要永遠離開我了,而我是不會讓你離開的。就這樣,這種感覺讓我中午吃不下飯,開始到處找你,直到深夜十一點過,我才鬼使神差地往山上跑。說來也怪,那個山上是埋了許多死人的,我平時白天一個人也害怕去,可那天晚上我卻沒有感到害怕,一個人拿著電筒就去了。找到你的時候,你差不多凍僵了,失去了知覺。可是你不知道我那天是為什麽找到你的,我聽到你在叫我。從上午到晚上,一直不停地叫。我就是憑了你的聲音找到你的。”金蕙說完這個故事,最後才讓金花放下了電話。 金花如釋重負。心想:姐姐也許太想我了。不管怎樣,等李紅好些,就馬上回去一趟。(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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