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斷骨金蓮 作者:鬼穀

(2008-12-15 12:05:37) 下一個
斷骨金蓮 楔 子

一陣陣冰冷的感覺將女人從昏迷中激醒。

她迷惘地看著四周——這是哪裏?

掃了幾眼以後,她看出來了,這是自己的家的浴室。

但馬上,她的眼睛裏就出現了恐怖的神色——她被浸泡在浴缸裏,冰冷的水正順著水管溢上她赤裸的身體!

她下意識地想站起來,可是任憑她怎麽扭動身體,卻始終無法站起來。

她發現自己被繩子捆綁得結結實實。

恐懼感讓這個女人發瘋似地大叫。

但那隻能成為心底的呼喊。因為一張密封條緊緊地封在她的嘴上。

由於剛才的拚力掙紮使得女人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兩隻乳房也在水中擺動著。

而她的呼吸也隨著剛才那些無勞的動作而變得急促起來。更可怕的是,慢慢溢過乳房的水也越來越沉重地壓在她的胸上,使得她呼吸起來更加困難。

突然,一個聲音輕飄飄地傳來:杜梅,別掙紮了,沒用的。

這個被叫做杜梅的女人驚恐地看著隨著聲音出現在她麵前的這個人。在她的眼裏,這簡直是看到了死神或者說是惡魔。

那人站在她麵前,身體擺出一種悠閑的姿勢,而且在用著充滿著邪意的目光看著她。

也或許那個惡魔並不是看她,而是在看浴缸裏的水。

——浴缸裏的水已經漫到女人的脖頸。而在水下,女人潔白的身體在無助地扭動著。

女人的鼻息聲越來越重了。

由於嘴上被密封條封著,她隻有用鼻子竭力地吸取空氣。

她絕望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水,又抬起頭用乞憐的眼神看著對麵的人。

對麵的人看著杜梅可憐兮兮的神情,便低下身子,將嘴唇湊向杜梅的耳朵。

“深吸一口氣!”那人命令道。

杜梅聽話地鼓起鼻翼,深深地吸著氣。——我隻有服從才能活命。

“真聽話!好好享用吧,因為這是你吸到的最後一口空氣了!”同樣是輕飄飄的話傳進杜梅的耳朵,但她卻如同聽到死神的腳步聲一般。

女人在聽到這句話的同時,絕望地抖動了一下身體。隨即,濕熱的液體從眼睛中流出,但還來不及流淌下來,就馬上就被冰冷的流水所淹沒。

——水已經漫過嘴唇,漫過鼻翼,一點一點湧入她的眼睛。

她痛苦地閉上眼睛,試圖阻擋水的進入。但卻阻擋不了胸腔裏的空氣在一點一點減少。

她覺得胸腔象被什麽用力吸著,在一點一點的回縮,並且那速度越來越快,甚至能感覺到肋骨在切割她的肺。

一陣壓榨的疼痛之後又是一陣撕裂般的折磨,那疼痛象是一條毒蛇從她的腹部鑽到她的鼻腔,她禁不住翕動著鼻翼,深深地吸入。

但她吸入的再也不是空氣,而是冰涼的水!

而且吸入的水立刻就肆虐地蔓延到她的體內。

她似乎聽到水進入肺裏的聲音,啾啾的聲音。然後又從體內傳來劈啪的聲音,每一聲都象在大腦裏燃響一粒鞭炮,將她的神誌炸得煙消雲散。

她覺得陷入了黑暗的深淵之中,她的內髒七零八落地都在下墜著,不再有疼痛,不再有寒冷。然後有冰涼的怪獸肆無忌憚地湧入她的大腦,撞擊著她的眼睛。

杜梅最後的記憶是似乎張開了眼睛,還看見了光亮,在一個圓圓的黑洞裏。那裏麵似乎還有她的臉,她用盡全部力氣去看,卻止不住身體在急速地下墜。那光亮卻越來越遠,越來越黯淡,直到融進暗黑之中。。。。。。

看著浸泡在水中的女屍,“惡魔”發出了愜意的微笑,但這微笑卻又是那麽的殘忍。

“惡魔”並不著急離開現場。因為這之後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斷骨金蓮 第一章(1)




“星海人家”這個豪華小區坐落在這座城市最好的地段。

——離市中心不遠不近,道路四通八達,周圍文化教育場所林立。最主要的,小區之外五百米就是美麗的海濱。而且,這片海濱不是對外的海濱浴場。用市民的話來說,它就象星海人家的私家海濱公園。

“晚飯後出去散散步。”是平常人家的事情。而在這裏居住的人,吃飯後掛在嘴邊的是:出門看看海。

平均一平方米二萬元人民幣的房價使得在這裏入住的都是各界的精英人物。政府要員、金融大亨、演藝界名流。。。。。。等等。

總之,住在這裏的人最起碼都是身價數百萬資產以上的人物。當然,房地產商是不管這些人的錢來路如何的。

不過,這個小區唯一的缺點就是停車位太少。每天私家車出出進進的時候都為一個停車位費盡周折。

這是房產開發商預先判斷的錯誤。因為設計的時候隻是按照每戶一輛私家車的標準設計的車庫和停車位。而實際上,大約有一半的住戶擁有兩輛以上的車。

而在今天,二零零六年六月二十七日上午,“星海人家”這個豪華小區裏的車更是顯得擁擠。

因為猛然間多了數輛警車。

——小區裏的一個業主死了。

A座1201室。

這是小區裏一幢六層高檔住宅樓的一層。

四室二廳,一百五十平方米的使用麵積,考究的意大利風格裝修,高檔時尚的家電家具,無一不顯示出房子的主人曾經過的是人間天堂一樣的生活。

不過,現在這所溫馨華美的房子卻變成了命案的案發現場。房子裏一切的陳設都變得冷酷無情,沒有了一絲生機。

簡潔和重案三組隊長劉世明站在房間裏靠窗的一角,靜靜地看著警員們在緊張忙碌地處理著犯罪現場。

窗外明媚的的陽光透過寬大的落地窗盡情地灑進房間裏,床上的那具毫無生氣的女屍在充滿活力的陽光照射之下更顯得詭異。

簡潔緊緊地蹙著眉頭,看著臥室床上的這具女屍。——太奇怪的女屍了。

在臥室的寬大的床上,仰麵躺著一具女屍。

女屍的眼睛微微張開著,但瞳孔裏沒有一絲的光芒。在她的嘴上貼著一層密封膠條,將密封膠條揭開以後,就可以看到她原本小巧可愛的嘴唇已經被牙齒咬得血肉模糊,不難想象在臨死之前,她經曆過怎樣痛苦的掙紮過程。

她的頭發像是被洗過以後沒有整理的樣子,亂蓬蓬地披散在頭的兩側。簡潔剛才曾走過去曾試圖將女屍的眼睛合上,因為女屍的眼睛最初的樣子是拚命睜開著的,在這披散的頭發映襯下,如同白日裏的女鬼。但簡潔努力了半天也沒有將女屍的眼睛完全合上。

此刻,它微微張著的眼睛和蓬亂的頭發搭配在一起,使得女屍的臉又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

雖然這麵孔現在扭曲著,但簡潔看著她的櫻桃小口,看著她小巧可愛的鼻子,看著她彎彎的細眉,不難想出如果在生前,那肯定是一張美麗可人的俊俏麵容。

可是如今,所有的美貌都在這死氣沉沉的氣氛中消失了。

簡潔不忍心再看女屍的臉,轉而將視線向下移動。

負責現場筆錄工作的刑警走到簡潔身邊,用嘴努了努女屍的位置,然後問她:“這女屍形態怎麽寫啊?是用‘赤裸’這兩個字來描述還是怎麽寫?”

簡潔看著女屍,也不禁皺眉。

——女屍的軀幹雖然是全身赤裸,但卻又被繩子緊密地捆綁著。

與女屍的頭部帶給她的恐怖感覺不同,看到女屍的身體,簡潔的感覺卻不是恐怖,而是奇怪、驚詫,此外還有些許的豔情感覺在裏麵。

說起豔情的感覺,是因為被害人的身體十分潔白,而肌肉彈性又十分好,再加上勻稱的身體比例,凸凹有致的形體,這樣的裸體無不讓人覺得有性的成分在裏麵。

而且更主要的是,這樣美麗的軀體在繩子捆綁的作用下,更是顯得性感無比:乳房和臀部被繩子勒的突出來,而下體也被繩子刻意地分開,下體的形態不但看起來特別明顯清晰,而且妖豔怪異。




斷骨金蓮 第一章(2)




至於說到奇怪和驚詫的感覺,那是因為簡潔沒有看過哪一個被害人是如此被捆綁的。

在以往的案子中,簡潔也曾見過被害人被捆綁毆打,甚至致死。但那都是她能夠想象到的捆綁方式。無非是用繩子將手腳、肢體甚至頸部捆住,失去自由。也或許是將被害人捆的很緊,甚至達到勒死被害人的目的。

但這個被害人身上的捆綁方式卻和簡潔以前所看過的完全不同。被害人的手和腳倒是用的普通的手法來捆的,但是軀幹部分卻大不一樣。

從女屍的頸前開始,依次經過乳房、腹部、下身,然後繞到臀部、後背,被繩子近乎規律的分段捆綁著,而且身體兩側的形狀基本對稱。

簡潔用帶著手套的手拽了拽繩子,捆的比較緊,但還不是那種至人死地的緊法。而且簡潔細心地察看過,這些捆在身體上的繩子所捆綁的部位都沒有接觸到人的身體危險的部位。例如頸動脈、腹股溝動脈。在這些地方,繩子或是捆得比較鬆,或是完全繞開了。

簡潔知道,而且以前認識的一位醫生朋友也曾經告訴過她:人體的一些大動脈如果在受到外力壓迫的情況下,出現血流阻礙,那麽快的話,在三分鍾之內就會使得大腦缺血引起生命危險。

簡潔對這點是記憶頗深的。

——在一次抓捕一個重要嫌疑犯的行動中,在搏鬥之中,一名刑警的臉部被嫌犯的匕首刺穿,頓時血流如注,眾人紛紛上去救護,可即便將好幾條毛巾壓在受傷的部位也止不住鮮紅的血液湧出。

簡潔立時就明白了:這名刑警即便受傷的部位沒有損傷大動脈,那也是中小動脈的血管被刺穿了。否則不會血流如注的。

如果在其他的部位,像是胳膊或者大腿,還可以用東西緊緊纏住,不至於失血過多,可是在麵部,總不至於將脖子勒住吧。那樣的話,血非但止不住,呼吸倒也停止了。

簡潔每次回想起當時自己的表現,就禁不住得意洋洋,事實也確實如此,此後刑警們一致公認簡潔膽大心細,而且處驚不亂。

當時簡潔幾乎一個箭步就衝到了前麵,立刻用手按住了那名刑警的頸動脈的位置。她那是反其道而行之:將頸動脈的血流阻斷,頭麵部的出血就會減輕。

不過這也苦了簡潔,因為在趕回醫院搶救的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裏,她每隔三分鍾就得鬆開一會兒,免得壓得太久造成大腦缺血。而鬆開的那十幾秒鍾所湧出的血,就足以將一條毛巾染紅。

等到了醫院,醫生幾乎將簡潔當成了傷者了。因為簡潔渾身上下全被鮮血浸滿。

不過等到醫生將垂危的戰友從死亡線上拉回來以後,說了一句話卻讓簡潔覺得這身血衣穿在身上是多麽的幸福。

醫生當時說道:“你們那個女警察真是不簡單,要不是她處理得當,那個動脈出血二十分鍾就會讓人失血而死的!”

而簡潔在此刻看著床上的女屍,心裏卻有種“麵對著頭部出血,卻找不到頸動脈”的感覺。

因為她搞不明白,這些捆綁意味著什麽?

眼前的這個被害人,雖然身體被捆綁著,但凶手顯然是特意避開了那些危險的地方。可見凶手捆綁被害人的目的並不是要致她於死地。

那凶手的目的是什麽呢?如果說捆綁是為了使被害人失去反抗能力,那麽隻要捆住手腳就可以了,為什麽下這麽大的功夫還要把軀幹也捆住呢?

而且更令人覺得怪異的是,當她們將女屍的身體翻轉過以後,大家吃驚地發現,在女屍的後背上竟然用口紅寫著一行字:“初一高聲雙日默”!

這象是一句詩,可這又是什麽意思?

簡潔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令她渾然不解的事情還沒有結束。

當她的目光投向被害人的雙腳的時候,她又一次迷惑了。

被害人的雙腳被白布緊緊地纏繞著。除了露出兩個大腳趾,剩下的部分直到腳踝全部被纏得嚴嚴實實。




斷骨金蓮 第一章(3)




而當打開白布以後,在女屍的左腳和右腳的腳麵上,也發現了用口紅寫的字,分別是“三”和“下”這兩個字!

如果說被害人後背上的字讓人聯想到詩的話,腳上的這兩個字可以說一點聯想的空間都沒有了。

看著女屍身上這些奇怪的現象,簡潔不禁搖頭,陷入了沉思。

此時,她的腦海裏回憶著太多的見過的屍體:在警校上學的時候做屍體解剖用的屍體;戴上警徽以後辦案時看到的被人殺害後的屍體;甚至看過罪犯被槍擊中以後迅速死去的過程。

那還是她擊斃的第一個凶犯,一個持槍殺人在逃犯。

當時,她負責在後門盯守。

其實這是一個幾乎沒有挑戰性的任務。因為抓捕計劃很周密,凶犯基本沒有可能從後門逃竄。

但百密也有一疏——罪犯還有同夥,而且事先並沒有偵察到。

當全部刑警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個持槍殺人犯的時候,他的那個同夥便趁機跑向後門。

直到六年後,簡潔仍清楚地記得當時的情景:當她見到凶犯迎麵向她跑來的時候,她猛然一怔,隨即下意識地拔出了手槍。

她的餘光看到了凶犯也將胳膊抬起,但她的心中卻湧起一陣熱流。因為她從手槍的準星裏,已經清楚地看到了凶犯的左胸口。

她毫不猶豫地叩動了扳機,幾乎在一霎那之間,她就看到那個凶犯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而她似乎都沒有聽到槍聲。

等到她奔過去的時候,看到鮮血從那個凶犯的前胸上的一個彈孔裏一股一股地向外湧出。

簡潔那時沒有緊張,沒有興奮,沒有高興。。。。。。。

她特別安靜。

她安靜地看著那個凶犯痛苦地扭曲、急促地喘著氣、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像是眼睛也在抵抗著痛苦。直到那雙眼睛裏已經沒有了光澤的時候,手腳還無意識地抽動了幾下。

然後,她又看著凶犯被槍擊中的前胸——血還在往外湧著。

隊友們圍上來,見她一動不動地蹲著,以為是第一次擊斃罪犯的原因使得她緊張了。正要拉她起來,她卻淡淡地說:“我隻是在等血流完了以後看看我剛才擊中他的彈孔的位置。”

重案三組的隊長劉世明在得知簡潔的這次表現以後就立刻把她收入自己的陣中了。

用他的話來說:“簡潔天生就是當警察的材料!”

簡潔站立已久的腿在酥麻中稍微動了一下,而陽光也射在她的臉上。簡潔略微眨了一下眼睛,大腦也從剛才的思緒中回到現實中。

她又一次將目光盯在了女屍身上。

簡潔並不是恐懼。因為她的從警經曆使得她對屍體早已經沒有了恐懼的感覺。

象是職業病一樣,當看到屍體的時候簡潔的內心裏隻萌發出對罪犯的憤怒感覺。很少再有緊蹙眉頭的習慣了。

可是這種樣子的女屍卻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她實在搞不清凶手將被害人的身體弄成這個樣子的目的是什麽?

劉世明碰了她一下。

“到院子裏透透氣去。”

簡潔一聲未吭,隨著劉世明走出房間,來到庭院裏。

1201室是一層,室外帶著一個三十平方米左右的庭院。

庭院由雕工精美的工藝籬笆圍成,裏麵種植著各色花草。

微風徐來,花香怡人。

簡潔一邊摘下剛才檢查時戴的手套,一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覺得胸中的憋悶感覺消失了一些。

“很撓頭的案子啊!有信心嗎?”劉世明問。

“當然有!”雖然她對這個案子還一點頭緒也沒有,但簡潔仍是作出肯定地回答。

——一名警察如果沒有信心,那再簡單的案子也破不了。這是她自己寫的座右銘。

簡潔雖然隻有二十八歲,但從警校畢業之後就在重案組裏。幾年之內,就從一個普通的警員成為了重案三組的副組長。這不是靠關係、靠臉蛋,而是她用破獲的一個一個案件換來的。




斷骨金蓮 第一章(4)




劉世明欣賞地看著身邊的簡潔:年輕美麗的麵龐,溫柔中帶著剛強目光的雙眸,能言善辯卻又滴水不漏的小嘴。。。。。。

這個俊俏的女警官在剛踏入警界的時候隻有二十三歲,一顰一笑中還透著小女孩的率性和柔弱。幾年的摔打,使得她已經變得越發堅毅。他也越來越多地將疑難的案子交給簡潔,因為每次簡潔都不會讓他失望。

劉世明決定把這個案子也交給簡潔來辦。

兩人再也沒有說話,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們都在思索這個案子。

不多時,一個警員走到他們身邊,對劉世明說:“隊長,取完證了。”

“收隊。”劉世明說完看了一眼這所美麗的房子,隨即邁步向外走去。

簡潔進屋又看了一眼已經蒙上白單的女屍,忽然間想起了一件事情,她略一尋思以後告訴法醫:“女屍先不要做屍體解剖!原封不動地冷藏起來。”




斷骨金蓮 第二章




重案三組會議室內。案情分析會。

沒有出去辦案的警員全部到場了。

“長話短說,今天的這個案件由簡潔這一組負責。先由簡潔介紹案情。”

劉世明曆來說話都是簡明扼要。

簡潔在他的熏陶下也養成了這個習慣:

1、今早八時,‘星海人家’A座1201室發現一具女屍。是由每天去死者家打掃衛生的保姆首先發現的。經查證:死者名叫杜梅。35歲,離異。任職於市電視台,記者。

2、死者被發現時位於臥室床上。但根據現場勘查,由浴室至臥室地板上有拖動的痕跡。所以推測第一現場應為浴室。經初步檢查,死者為溺水窒息死亡。根據初步屍體鑒定,死亡時間基本確定在昨天,也就是6月26日的下午16點至晚上20點之間。

3、屍體形狀非常古怪:全身赤裸並被捆綁;雙腳被白布纏繞;屍體上沒有銳器傷、鈍器傷、也沒有其它傷痕;屍體後背上留有一句詩:“初一高聲雙日默”;屍體兩隻腳上分別留有一個字:“三”和“下”。這些字都是用口紅寫上去的。另外,在屍體陰道及外陰發現有性交痕跡,並且在陰道內發現了精液。

4、門窗沒有撬動痕跡、室內沒有搏鬥痕跡、室內箱櫃沒有翻動破壞痕跡、現場除了在庭院內采集到四個41碼鞋樣,案犯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簡潔頓了一下,表示案情介紹完了。

接著又說:從案發現場的情況推斷如下:

1、凶手是男性,而且與被害人熟悉;

2、凶手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致人於死地。基本排除入室搶劫殺人動機,初步認定是仇殺或情殺;

3、凶手手段殘忍,而且基本沒留下痕跡,說明凶手心理素質極好且非常有經驗。

4、凶手在屍體上故意留下那些字句。一方麵可以理解為轉移我們的視線,但另一方麵很有可能這是凶手故意挑釁。如果是後一種可能性的話,那麽凶手就要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厲害得多,甚至很有可能有變態心理。”

所以初步偵破方向我認為有幾點:

1、迅速調查死者近幾天的電話通訊記錄。特別是昨天所接到、打出的電話。徹底細致地摸排被害人杜梅的社會交往情況。特別是近期有沒有與人交惡。要著重說明的是,杜梅是個有名的記者,交往很多,人際關係較為複雜。據小區保安證實,杜梅和丈夫離異以後,經常有男子留宿在她家。

2、調查有此種形式犯罪前科的人員,在押犯、在逃犯都要細致調查。

3、調查杜梅前夫的情況。

4、再細致地調查小區保安,重點詢問昨天進出小區的人裏麵有無可疑人士。

5、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弄清楚凶手在被害人屍體上所留下的這些線索具體含義。

說到凶手女屍身上的留下的字的時候,在場的人頓時議論紛紛起來。

簡潔打斷了大家七嘴八舌的猜測聲,說:“我先拋磚引玉吧。我覺得那句‘初一高聲雙日默’是指犯罪的日期。”

大家一下子靜了下來。

“因為我剛看過日曆,6月26日,也就是杜梅被害的這一天,正是陰曆六月初一!”

下麵一個警員問道:“那麽‘雙日默’呢?是初二就休息沉默的意思?”

簡潔苦笑了一下,“我也不是罪犯肚子裏的蛔蟲,我隻想到這麽多。”

半個小時以後,當會議結束,室內隻剩下簡潔和劉世明的時候,劉世明問道:“你怎麽先不做屍解?”

“我正要跟你說。我想請一個人來協助我們。這個人可能會幫助我們弄清楚屍體上的真相。我想等他看過屍體以後再做屍體解剖。”簡潔解釋道。

劉世明點了一下頭。“那個人是誰?”

簡潔正邁步向外走去,回頭應道:“我現在就去找他。回來你就知道了。”




斷骨金蓮 第三章(1)




這是一棟被溫馨的粉紅顏色擁抱著的別墅。

如同這個別墅外觀帶給人的溫馨感覺一樣,在別墅裏麵,也同樣有給人溫馨恬靜的感覺。

這個感覺是由一個年輕、美麗的女人帶來的。

此刻,這個溫柔的女人正在細心地打理著二樓的書房。

她家的書房很大,比隔壁的臥室兩個還要大。但六個大書櫃就已經將書房的空間占據了一半了,再加上寬大的辦公台和幾個布藝沙發,這間書房反而顯得擁擠了。

她非常喜歡在夜晚走進這間書房,然後臥在沙發裏靜靜地看著在埋頭伏案工作的丈夫。而後,她會打開沙發旁的台燈,在暈黃的燈光中安逸地享受著陪伴著丈夫的幸福。

她覺得和丈夫在一起的每時每秒都是幸福無比的。

此時,她正站在丈夫的辦公台前,手裏拿著一個小像框。

——像框裏是張女人的照片。

白皙純潔的麵容,烏黑光亮的長發,小巧可愛的嘴唇,含情脈脈的雙眸。

那是她送給丈夫的第一張照片。

那天也是她的生日,1月31日。對於米蘭來說,那天是雙喜臨門。不但生日過的快樂異常,而且在那一天他還正式地向她求婚了。

她記得,當丈夫深情地擁吻她的時候,她覺得心髒都要激動得跳出來了。然後她就聽見劇烈的心跳聲,很雜亂,似乎和丈夫的心跳聲混合在一起。而這雜亂的聲音對她來說卻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樂。

她每每看到這張照片都在心底湧起一陣幸福的感覺。因為在這張照片的背後,是丈夫瀟灑飄逸的字體——我最愛的女人,我的妻子米蘭。

米蘭記得,當在新婚之夜到來的時候,她是何等的興奮與嬌羞。雖然她曾在腦海裏想過無數遍和餘笑予走上婚姻殿堂的情景,擔當這美好的時刻終於來臨的時候,她仍是禁不住地神魂顛倒。她幾乎忘了在婚床上,她是怎樣依偎在餘笑予的身旁,又是怎樣嬌羞地看著衣服被丈夫脫下。。。。。。

而當丈夫的嘴唇吻上她的那一瞬間,米蘭的大腦突然間一片空白,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

她感覺嬌嫩的皮膚被溫暖濕潤的嘴唇不停地觸摸,像潮濕的海風拂過。而又感覺餘笑予的雙手在不停地揉捏,仿佛要將她體內的每一分液體擠出。她時而燥熱得要盡情地展開軀體,時而涼爽得要緊緊地依偎。

她聽見丈夫忘情的低吼和自己急促地呻吟,好像很遠又好像很近,但始終圍繞在自己的身邊,將她的肉體完全的包圍。她被這聲音激蕩得不能自已,仿佛每一個神經都在為此而劇烈的跳動。

她起初懷疑這是假的,但當男人進入她體內的那一刻,那真實的充實感和撕裂般的疼痛又讓她幸福得流出眼淚。這眼淚還來不及流下,她又陷入了陶醉的意識當中,她覺得自己飄浮在蔚藍無垠的海水中,浪濤時而將她墜入深底,時而又將她拋向浪尖。她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覺得身體好像要融化在海水當中,隨著波濤一起翻騰,一起跳躍。忽而,那浪似乎平靜了,像微波一樣蕩來蕩去。她像一片樹葉,全身濕潤著被海水擁抱著。但馬上,那激情的浪又將她卷了起來,將她的全部都帶到了空中。她再也不想讓這海浪停下,她盡情地呼喊,而那浪潮也在她的呼喊聲中一波又一波地將她推向幸福的巔峰。

在米蘭的記憶中,感覺過了許久以後她才恢複了意識,但仍然覺得自己支配不了身體,因為她感覺身體還在下意識地抽搐。她不想掙開眼睛,想讓這快感再多一秒鍾停留。她伸出手,撫摸到了男人赤裸的身體,便緊緊地依偎過去,喃喃地說:“我好幸福。”

這雖然已經過去兩年了,但每每回想起來,米蘭都覺得似乎是昨晚的經曆一樣。而每次一回想,她都又被幸福的感覺所擁抱。

突然,電話鈴聲從隔壁的臥室裏響起。

那原本動聽的音樂振鈴聲在現在米蘭聽起來卻是那麽的刺耳。




斷骨金蓮 第三章(2)




她一邊暗自埋怨著怎麽將手機放在丈夫身邊打擾他睡覺,一邊急忙跑進臥室。

米蘭拿起電話,按下了接聽鍵後,先看了一眼在床上躺著的丈夫,見他仍然熟睡著,並沒有被電話聲吵醒,這才將電話放到耳邊,輕聲問:“哪位?”

“哎呀,幸福的小女人啊,接通了怎麽這麽久才說話?”

——電話聽筒裏傳來簡潔那熟悉的調侃的聲調。

聽見是簡潔的聲音,米蘭禁不住開心地笑了。

“簡小姐怎麽這麽有空啊,都好多天沒聽到你的聲音了呢。”米蘭一邊往客廳走著一邊逗著她的這個好友。

“先不和你貧嘴。你的教授先生在家嗎?”電話裏傳來簡潔焦急的問話。

她常用“教授先生”來稱呼米蘭的老公餘笑予。也常用“幸福的小女人”來稱呼米蘭。對於這樣的稱呼,米蘭夫妻倆也都習慣了。

“在家嗬,他又不是鑽石王老五,你怎麽還打他的主意嗬?”米蘭也逗著簡潔。

“哎呀,現在沒工夫和你開玩笑。我找你家教授有急事!現在正在去你家的路上呢,一會兒就到。”

米蘭還想再問兩句,可簡潔已經把電話掛斷了。

——她這麽著急找笑予什麽事呢?

米蘭回了臥室,本想叫醒丈夫,可看他香甜的睡覺的模樣,便止住了。

——還是讓他多睡一會兒吧。

簡潔駕著車行駛在去“鳳舞”別墅區的道路上。

她的好友米蘭就住在那裏。

不過,簡潔這次不是要找米蘭,而是米蘭的丈夫餘笑予——一個女性研究領域的學者。

車子拐過最後一個彎,就駛進了鳳舞別墅區的大門,不過離別墅區還有將近一千米的距離,而且還是盤山路。

整個別墅區並不是集中在一起,而是依照地形形成東西方向的兩個區域。如果從空中俯瞰,那麽這兩片粉紅顏色的別墅區就像是鳥的翅膀一樣伸展在綠色的山林之中。

每次來米蘭家,當車子開到這裏的時候,簡潔都禁不住嘀咕兩句:“什麽高檔別墅區?竟然建在半山腰,冷冷清清的一點人間煙火的滋味都沒有。”

她也和米蘭嘮叨過,米蘭聽了以後就故意用那種不屑一顧的口氣逗她道:“這你都不懂?這叫世外桃源的風格。”

簡潔聽了就抿嘴笑,並不生氣。她倆時常故意拌嘴取樂,這已經成了她們增進感情的手段了。

她和米蘭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她們從初中起就在一個班級,一直到高中畢業。工作以後雖然說各忙各的,見麵機會少了,但友誼卻越來越深。

米蘭是個漂亮的女孩子,漂亮得象出水芙蓉。這點簡潔覺得和自己很像,雖然別人說她的美是英姿颯爽的美。

不過她們的性格卻迥然不同。

簡潔是個敢說敢做的性格。而米蘭的性格,在簡潔看來,不僅僅是溫柔,甚至可以用軟弱來形容了。

簡潔記得在上初中的時候,有段時間米蘭中午隻買最便宜的飯菜,直到無意中簡潔才知道有個小她好幾歲小混混攔截米蘭,管她要錢花。而米蘭卻嚇得連老師都不敢告訴。還是簡潔出頭教訓了那個小混混一頓,米蘭這才吃上了好飯。

所以,當簡潔聽說米蘭要和餘笑予結婚的時候,就覺得不合適。

這一方麵是因為餘笑予比米蘭大了十二歲,簡潔覺得餘笑予社會閱曆肯定豐富得多,怕米蘭上當受騙。再者,餘笑予是研究女性學的,簡潔總是覺得研究女性的人有種怪怪的味道。

不過不久,她的這個看法就改變了。

有一次,她陪米蘭一起去大學等餘笑予。他正在做一個性學方麵的講座。於是,她倆也就一起聽了一會兒。

那天的講座題目是《中國古代性觀念》。

她們去的時候,餘笑予的講座已經快結束了。他正在大黑板上寫著:

“婦女——子宮——地——生命力




斷骨金蓮 第三章(3)




男人——男性生殖器——天——創造力”

餘笑予寫完了這些字,轉過身,用充滿磁性的聲音講道:

“在遠古神話中,中國人就認為雲是地的卵子。它靠雨即天的精子而受孕。天和地是在暴風雨中交媾的。而人類的繁衍與天地一樣,就象我剛才寫的——認為男為天,女為地,是天地造化的紡織品。

就象人們認為雨水撒入田地和精子在子宮著床;富饒而潮濕的土地便於播種和女人濕潤的陰道便於性交,兩者沒什麽區別。所以,性交受到人們的敬仰,從不與道德上的罪惡感有什麽聯係。反而因為其繁衍後代,而視為男女間神聖之事。正因為其神聖,所以性交才不便隨意公開進行。”

這時有個學生舉手提問:“餘教授,那麽性交也叫做‘雲雨大作’是不是這麽引申來的?

下麵笑聲。

餘笑予微笑道:“是的。不過提醒現在的年輕人,不要有了這麽好的名稱作借口就隨便的‘雲雨大作’。因為在這之前一定要有‘天作之合’。”

下麵掌聲一片。

接著餘笑予開始講那天的最後一個篇幅——女性曾是性行為的主導者

“從遠古時期開始,紅色在中國一直象征著創造力,旺盛、歡樂、光明、潛能。例如:婚禮叫‘紅事’。在古代春宮畫中,是按‘男白女赤’來畫裸體的。其他的色情書、煉丹書也有‘男白女赤’之說。

這種顏色的聯想,表明了古代人認為婦女在性方麵要優越於男子。中國的房中秘書更是把婦女描繪成房中術的掌守人和無所不知的性知識所在,把女性當成偉大的傳授者,而男人卻是無知的弟子。”

下麵又有人提問:“餘教授,我們都知道古希臘神話傳說中有性愛女神。那照您這麽說,女性曾經地位那麽高,在我們中國的神話中為什麽沒有性愛女神呢?”

餘笑予淡淡笑答:“我們中國也一樣有性愛女神!大家都知道《素女經》吧,這裏麵的素女就是傳說中的一位性愛女神。她在遠古黃帝神話時期,就經常和黃帝探討男女如何性交。其他的還有‘玄女’、‘采女’,也是性導引者。象書裏寫道:黃帝軒轅氏得房中之術於玄女,握固吸氣,還精補腦,可以長生。

之所以大家對這些都知道甚少,是因為長期以來‘男尊女卑’的意識已經根深蒂固了。

所以,如果男人們還是對女朋友或者妻子采取高高在上的態度。”

教授頓了一下,瞅著下麵的人笑著接著說:“特別是性愛方麵還是高高在上的話,那肯定不會和諧的。回去要是有興趣的話,性愛的時候采用男下女上的姿勢,再回味一下我的講座,就印象更深了。”

大家笑得前仰後合,接著便鼓起掌來。

簡潔也笑著在鼓掌。她覺得米蘭找到這麽一個老公一定會很幸福。

——不但學識淵博,成熟穩重,而且還充滿幽默感。這樣的男人一定能給這個溫柔得柔弱的女孩子帶來安全感。

回想之間,車已經駛到了米蘭家樓下。

簡潔疾步下了車,按響了門鈴。




斷骨金蓮 第四章(1)




餘笑予覺得從早上躺下到剛才被叫起來似乎隻間隔了幾分鍾。

所以,當他被妻子搖醒的時候仍然感覺處在朦朧狀態下。

“簡潔有急事找你!她在樓下等著你呢。”

餘笑予一邊下意識地答應著,一邊穿著睡衣。直到走到樓梯口,他的神誌才又清醒了一點,於是他又問妻子:“誰找我?”

米蘭又重複了一遍簡潔的名字,餘笑予這才明白了。

不過下樓的時候,他還沒有想米蘭有什麽急事來找他,而是在迷迷糊糊地傷感自己四十歲的身體趕不上年輕的時候了。

看著餘笑予睡眼惺忪的樣子,簡潔禁不住笑——這和他講台上意氣風發的樣子可是天壤之別。

“不好意思,這幾天一直在忙著寫東西。今早睡得太晚了。”餘笑予一邊抱歉地說著一邊招呼米蘭坐下。然後用手揉著因為缺乏睡眠而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簡潔笑著坐下。她知道教授那句話的意思——“今早睡得太晚了。”

這種作息方式是這個教授的習慣了。——每天晚上是工作的時間,而淩晨才是入睡的時間。如果趕上有重要的工作,那入睡的時間就會推遲到早上。

所以“今早睡得太晚了”的含義就是“昨晚上睡得太晚了。”

米蘭端來兩杯咖啡,餘笑予一邊端起一杯一飲而進,一邊示意簡潔喝咖啡。

餘笑予和簡潔之間的關係就像哥哥和妹妹一樣自然親切。所以兩人見麵素來也不拘小節。這當然是因為米蘭和簡潔之間特別要好的緣故。

而且簡潔給餘笑予留下的印象一直很好,餘笑予第一眼看到簡潔的時候就覺得妻子有這樣一個性格開朗的女友是再好不過的了。

不但如此,簡潔給餘笑予的第一個印象中還包括佩服和讚歎。

他對和簡潔第一次見麵時候的情景至今記憶猶新。

當他那次做完了講座,收拾了隨身物品準備走的時候,看見米蘭和一個女孩子正在門口等他。米蘭和那個女孩挽著胳膊,親親密密的樣子,餘笑予猜想那一定是米蘭常對他提起的那個叫簡潔的好朋友了。

說起來,當時餘笑予並沒有怎麽注意到簡潔的外表,雖然簡潔也是個很漂亮,而且是那種讓人過目不忘的女人,但在教授的眼裏,最美麗的女人自然是米蘭了。吸引餘笑予更多注意力的是簡潔身上獨具的魅力。

就比如那次,在三人離開學院,找了一家飯店共進晚餐的時候,米蘭說的第一句話就讓他覺得這個女警員的觀察力很強。

“餘教授今天帶的是隱形眼鏡吧?”簡潔笑著問餘笑予。

聽到簡潔的問話,餘笑予納悶地看了她一眼:“你怎麽知道我是近視?”隨即他醒悟:應該是米蘭給簡潔講了自己的樣子。

可他看到米蘭的神情也是迷惑不解的眼神,這才知道自己猜的不對。

“我是看到你的一個下意識的動作想到的。”簡潔笑著替他們解開疑惑:“我發現你好幾次用手摸鼻梁,這應該是戴眼鏡的人習慣性的推眼鏡的動作。而你今天雖然沒戴眼鏡,但這個下意識的動作卻是改不掉的。”

餘笑予口上沒說,但心裏著實佩服。而且簡潔的敏銳的觀察力和分析也讓他提起了更大的興趣。

“那你再看看,從我現在還能發現出什麽來?”酒過三巡之後,三人聊天的時候,餘笑予又問簡潔。

簡潔笑著觀察了教授一番,調侃道:“還真別說,真有不少發現呢。”

餘笑予洗耳恭聽。

“第一,你的襯衫應該是米蘭給你買的,而且你以前沒有穿過這樣的襯衫。”簡潔肯定地說。

餘笑予和米蘭對視了一下,均露出吃驚的神色。

“你的這件襯衫是立領的,但你穿著好像不太習慣的樣子,總有意無意地動一下脖子。應該不是你平時習慣穿的襯衫。一個人的襯衫應該算是貼身的衣服,如果是自己買,一定會買自己習慣的喜歡的。所以這襯衫應該不是你自己買的。但不是自己買的,又不太習慣立領,卻又穿在身上,那肯定是送你這襯衫的人對你非同尋常,所以一定是米蘭給你買的。”




斷骨金蓮 第四章(2)




餘笑予聽著簡潔的分析,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又問:“還發現什麽了?”

“還知道你的右腳應該是很疼,而且可能磨破皮了的樣子。”

米蘭聽了,不由得心疼地問:“真的?”

餘笑予點點頭:“你怎麽知道的?”

“很簡單,因為你穿著的是新鞋。而且你走路,右腳不敢用力嗬。”簡潔隨意地說道。

“還有嗎?”餘笑予問的時候竟有些心虛的感覺,仿佛是學生做錯了事情,在老師麵前一樣。

簡潔調皮地笑道:“我還知道,你們可能快要結婚了。”

這次,餘笑予索性不問了,而是聽著簡潔道來。

“你和米蘭帶的手表都是最新款式的手表,價格不菲,而且嶄新的很,應該是這兩天新買的。你倆的手機也是這樣,像你們的這部新手機,價格應該在六千元左右呢。平時情侶之間買些東西是很自然的,但一下子都成雙配套地買,而且都是高檔的物品,十有八九就是要結婚的了。”

餘笑予聽著簡潔的分析,不由佩服得哈哈大笑。從這時候起,餘笑予就對簡潔有了哥哥對妹妹一樣的感覺。

而簡潔也成了知道他們婚禮日期的第一個人。

此刻,餘笑予仰頭一口氣喝完了咖啡,仿佛才有了些精神,問道:“你找我什麽事?”

“是這樣的,今天我遇到一個棘手的案子,想請你幫忙。”簡潔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臉上也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地說道。

餘笑予奇怪地看著簡潔。“我?一個教書匠能幫上你們公安什麽忙?”

“是這樣的,今天我剛剛接了一個案子,被害人是個女性。屍體上發現有很多奇怪的現象,其中她的雙腳被白布包裹住了。我當時就想起你說過的以前女人‘纏足’,所以想請你去鑒定一下。”

簡潔將剛才的案件情況簡單地向教授描述了一下。

餘笑予平時一向對妻子的這個好友的偵破工作不感興趣,不過現在,當他聽簡潔口中說出“纏足”這兩個字的時候,頓時來了興致,眼神閃爍之中也出現了光彩。

“現在這個年代還能有人會纏足?這我倒要看看。”

簡潔見餘笑予答應了,便起身說:“那事不宜遲,現在咱們就去。”

餘笑予點頭應允,上樓換衣服去了。

米蘭在一旁卻聽得緊張兮兮的。“拜托你再來我家,別提殺人、女屍什麽的好不好?”她對簡潔嗔怪地說道。

簡潔故意做出鄭重的神色,頻頻地點頭,口中卻道:“好的,下次我絕不說女屍。說男屍!”

幾分鍾後,餘笑予換好衣服走下樓來。

米蘭上前仔細地將丈夫的衣領整理好了,這才微笑著看著他和簡潔走出家門。

可當簡潔的汽車駛離了以後,米蘭美麗的笑容卻慢慢地凝固了。

沉思了片刻以後,她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我丈夫現在不在家。你過來吧。”

她幽幽地說道。




斷骨金蓮 第五章(1)




那具女屍現在正躺在餘笑予的麵前。

她剛剛從太平間的冰櫃裏被推出來。

餘笑予俯下身子,仔細地察看。

她看起來三十四、五歲的年齡,模樣俊俏可人,臉上也看不出有什麽皺紋。適中的身材、白皙的肌膚、精心修飾的眉毛嘴唇、纖細的手指,無一不顯出生前是個精致的女人。

隻是現在,她毫無生氣地躺著。身上曾經有的生命的光澤已經被暗淡的色彩所代替。

不過她的頭發還是油黑發亮,而且由於剛從冰櫃裏被推出來,在溫度差異的作用下,頭發上微微滲出霜珠。也隻有這一點還顯現出曾經的生命跡象。

她的眼睛緊緊閉著,眉頭深鎖著,仿佛在此刻還在忍受著臨死前的痛苦。而細長的曾經是溫柔的手指也緊緊地攥著,象是在攥著最後的生命。

如果拋開女屍的麵部表情,那呈現在我們麵前的則是一個誘人的胴體。

她全身赤裸著。由於死亡時間不長,而且一直在冰櫃裏存放,所以女士的皮膚顏色還沒有太多的改變。依然白皙、細膩。

但誘人的不僅與此。

——她裸露的胴體被繩子緊緊地捆綁著。

繩子綁的很緊,繩子旁邊的肌膚都微微膨脹出來。

而女屍的乳房、陰部、臀部這些性感的地方被繩子勒得更是牢固而明顯——陰部誇張的突出、乳房和臀部更是被勒得圓球般的隆起。

如果這是一個活生生的胴體的話,那一定美豔性感得讓人垂涎欲滴。

餘笑予用戴著塑膠手套的手拽了拽繩子,可是紋絲不動。隻是感覺到從女屍皮膚上傳來的寒冷。

此時,簡潔在一旁說道:“屍體後背上有字。”

教授“哦”了一聲,表示知道了。然後又示意簡潔過來幫忙。

兩人將女屍翻轉過來以後,隻見在女屍的後背上用口紅寫著七個鮮紅的字:“初一高聲雙日默”。

字是用宋體寫的,一筆一劃,很工整。看不出寫字的人原本的筆跡特點。而且口紅寫出的字還很纖細,不難想出是先把口紅象削鉛筆那樣處理過後才用來寫字的。

餘笑予的目光盯在這幾個字上麵,而眉頭越皺越緊。

許久,教授搖了搖頭,又示意簡潔幫著把屍體再翻轉過來。

這次,餘笑予的視線慢慢下移,最後目光停留在女屍的雙腳上。

——雙腳都被白布纏裹著,除了兩個大腳趾。外觀上看,像是芭蕾舞演員跳舞時立起腳尖的形狀。腳尖、腳背和小腿在一條直線上。

餘笑予皺了一下眉頭。嘴裏叨咕著外語:“Sur Les Pointes?”

簡潔問:“你說什麽?”她聽得教授的發音不是英語。

餘笑予隨口說道:“噢,是法語。這樣子很象芭蕾舞的那個舞蹈動作——投躍雙足踮立。就是四小天鵝那樣的動作。”

簡潔臉上閃出一絲敬佩的神情,但馬上又嚴肅起來。她等著教授的發現。

很快她聽到了餘笑予的問話:“最初發現的時候腳就是這麽纏裹的嗎?”

“不是。最初的樣子要比現在的彎曲度更大。腳尖和腳背被反折過去,和小腿直線大約形成三十度的角度。”

說完,簡潔把現場拍的照片遞給了餘笑予。

餘笑予接過來,看一眼照片又對比著看一眼女屍的腳。如此這樣仔細地看著。

簡潔見狀又補充說:“我們把白布打開了,然後又按照原樣纏上去的。”

餘笑予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然後伸出手,解開了纏著女屍左腳的白布。

“我量過,這個白布長一米,寬四十公分。”

餘笑予拿起白布仔細觀看的時候,簡潔在一旁說道。

餘笑予卻不是在看這個,而是將白布貼到眼前,細細地看著什麽。

簡潔莫名其妙地看著教授——這隻是普通的白布啊。

“你們解開的時候,這個白布上沒有用針線縫起來嗎?”教授問道。




斷骨金蓮 第五章(2)




“沒有啊。”簡潔回答。

說完,她馬上就想起了一件事:“對了,解開白布的時候很費勁,因為上麵沾著膠水。”

餘笑予像是如願以償地舒了一口氣。又低頭看女屍的左腳。

那隻腳白淨纖細,趾甲也修剪得漂漂亮亮。在腳背上用口紅寫了一個大大的“三”字!

餘笑予看了會兒那個字,搖了搖頭。轉而仔細地看女屍的腳趾縫。

看過之後,他一言不發地拿過白布,又重新將這隻腳纏裹起來。

他纏得很用力。

也由於用力的原因,這隻腳纏完了以後,腳彎曲的角度要比剛才的大一些。

十分鍾後,當餘笑予纏完腳的時候,額頭上已經有微微的汗珠了。

教授舒了一口氣,看著自己的傑作,問簡潔:“當初沒解開白布的時候,是這個樣子嗎?”

簡潔邊看邊回想當時的印象。

“嗯,幾乎是一樣的。”

餘笑予微笑了一下,然後開始解女屍右腳上的白布。

這次他的速度加快了許多。

解開以後他也沒看白布,而是直接盯住了那隻腳。

女屍的右腳同樣是白皙嫩滑。不同的是,這隻腳的腳背上寫的是一個“下”字。

餘笑予俯下身子,將女屍右腳的腳趾依次掰開,當他看到腳趾縫裏的一些東西的時候,他的眼神裏出現了興奮的神色。

他甚至半蹲著將鼻子貼到女屍的腳上嗅了一陣!

簡潔看得一頭霧水,但卻知道教授有了發現!

“是纏足嗎?”她迫不及待地問。

“是的!”教授肯定地回答。

而且又加了一句——“凶手還要再殺人!”




斷骨金蓮 第六章(1)




簡潔被餘笑予的後一句話驚呆了!——這個案件還沒有頭緒,竟弄出連環凶殺案!

她匆忙告訴法醫可以做屍體解剖了。

然後迫不及待地追問餘笑予:“你都發現什麽了!?”

餘笑予說:“我們先去個地方。路上我再跟你細說。別忘了把捆綁女屍的那些繩子帶上。”

坐在了車裏以後,簡潔問:“我們要去哪裏?”

“去醫科大學附屬醫院,我有個朋友在那裏住院。”

簡潔納悶地看著他——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看病人?

“那具女屍被捆綁,不是普通的捆綁手段。我得問我這個朋友。我想,她應該能幫我們解開這個謎。”餘笑予解釋道。

簡潔點了下頭,然後一邊發動著汽車一邊追問:“那你現在快說說你的發現。”

餘笑予笑道:“你啊,真是個急性子。”說完,從皮包裏拿出幾塊小甜點,撕開塑料包裝,放到了簡潔旁邊。“順手拿一塊先墊墊肚子吧。你總這麽不饑不飽的,胃腸該有毛病了。”

說著,教授自己先往嘴裏塞了一塊。

簡潔笑道:“沒看出來嗬,教授這麽懂得保養身體呢。”

餘笑予一邊吃著,一邊道:“哪是我會保養身體啊,是米蘭給我養成的這個習慣。每天她都往我的包裏放上一些小食品、小點心之類的,說是怕我來不及吃飯。”

簡潔羨慕地看了教授一眼,抓起一塊小甜點放進嘴裏。“等我吃完你再說纏足嗬,免得我倒胃口。”

看著簡潔吃完了最後一口,餘笑予也開口說話了:“這個凶手不但了解纏足,而且是很擅長。他留下的那些字我雖然沒全弄明白,但可以肯定和纏足有關。而且還隱含著很多秘密。我想,他是在跟我們玩一個殺人遊戲!我們要是解不開他留下的謎題,他就會肆無忌憚地逍遙法外。”

說到這兒,餘笑予停頓了一下,臉上浮現出憎恨的神色:“或許這個惡魔現在正躲在哪個角落裏嘲笑我們破解不了他的謎題呢!”

聽著餘笑予的話,簡潔皺起了眉頭,心裏越發沉重。

“先說說纏足吧。”她說。

“這個凶手是按照纏足的不同階段來給被害人纏足的。兩隻腳纏得都不一樣,代表著纏足的頭兩個階段。”

簡潔側耳傾聽——

“古時候給女人纏足,分成好幾個階段進行。需要的時間大約是三年。

纏足正式開始時,女孩先坐在椅子上,雙腳在腳盆中洗幹淨。然後,施行纏足手術的人將女孩子的一隻腳放在大腿上。趁著腳還濕熱的時候,將大腳趾之外的其餘四個腳趾用力向腳底彎曲。等到腳底彎曲到底後,便用布綁起來。綁好之後再用針線將布的一端和縫隙緊緊縫合起來,使其不再鬆開。同時,讓女孩子穿上纏足用的襪子和尖頭布鞋。這是纏足的第一個階段——試纏。

這具女屍的左腳就是按照‘試纏’來纏的。”

簡潔聽到這裏,不由得將車速放慢,以便更專注地聽。

“打開裹腳布的時候我就發現,凶手纏足的方法是對的。但有兩個疑問:一個是腳彎的不是很明顯,再一個就是裹腳布沒有被縫上。

不過,你說你們曾拆開過裹腳布,於是我將女屍的左腳重新裹了一遍。這個樣子應該就是你最初見到的了。——這樣就對了。因為成人的腳不象小女孩的那樣軟,也無非裹到這個樣子。

至於第二個疑問,很快也排除了。因為雖然沒有用針線縫合,但是你說過在白布上有膠水。我想,這就是縫線的替代品了。”

“那右腳呢?”簡潔問。

“右腳,則是按照纏足的第二個階段來纏裹的。

第二階段是‘試緊’,也就是加強緊縛的階段。這個階段要持續半年以上的時間。平均每三天要將纏腳布解開消毒一次,然後再綁緊,並且將越綁越緊。這樣,疼痛自然會增加,由於腳趾被用力彎曲,因此很容易長雞眼。同時,全身的重量都落在彎曲的八隻腳趾上,疼痛的程度是可想而知的。而且,這個時期由於裹腳布勒得緊,腳趾之間甚至腳背的皮膚都會破潰。為了避免感染,通常往腳趾之間以及腳背上塗抹藥物。




斷骨金蓮 第六章(2)




這具女屍被裹的右腳,大概形狀其實和左腳差不多。因為短時間內裹腳,沒辦法從形狀上有太大的區別。從這點倒是確定不了第二個階段,但我卻發現在右腳的腳趾縫之間有藥物的粉末。這個凶手很聰明,他用這個來告訴我們,左右腳的不同之處。”

聽到這裏,簡潔側過頭問:“纏足有幾個階段?”

“一般來說,有四個階段。”餘笑予回答。

簡潔倒吸了一口氣:“這麽說,按照凶手左右腳各代表一個纏足階段的方法來推斷,他最少還要再殺一個人?!”

“我想是的。凶手對纏足這麽熟悉,又煞費苦心地故意留給我們線索,他肯定要繼續下去的。”餘笑予肯定地說。

“那被害人後背和腳上的字呢?”簡潔越聽越覺得大腦隱隱作痛。

“對於被害人身上的字,我可是一頭霧水。你怎麽看?”教授反問。

“我懷疑後背上的那句‘初一高聲雙日默’代表的是殺人的日期。因為6月26日,就是案發的那一天,恰好是陰曆六月初一。”簡潔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餘笑予眉頭緊鎖,嘴裏嘀咕著:“初一高聲雙日默。”

他陷入了沉思。他隱約覺得這句話在什麽書裏見過。

猛然,車子停下來了。

餘笑予抬頭看去,醫科大學附屬醫院到了。

簡潔說:“我先給組裏打幾個電話問問案子進展的情況,你先去吧。我打完電話就上去。”

餘笑予點了一下頭,下車前告訴簡潔:“我朋友住在十二樓泌尿外科貴賓病房。”




斷骨金蓮 第七章




在離“鳳舞”別墅區大約兩公裏的山下,有一片老式的居民樓區。遠遠的和半山處的豪華別墅區遙相呼應著。

雖然和半山處的別墅區是如此的近,但兩者的檔次可是天壤之別。

就如同從上海的外灘轉了一圈又回到縣城的小河旁的那種感覺。

真應了那個詞:“天上——人間”。

就在餘笑予和和簡潔到達醫院的時候,在那個居民區一棟居民樓的三樓,一個不到二十米的小房間裏,一個男人在電腦前忙碌著。

此時,他正看著電腦屏幕,而在他的麵容上則帶著邪惡的笑容。

他三十歲左右年齡,身材瘦削,麵容有些憔悴,但卻透著精明強幹。

此刻他盯著電腦屏幕——他在等一個人上線。

猛地,他象獵人發現了獵物一樣瞪大了眼睛,然後咧開嘴笑了。

——他期待的那個女人來了。

他如同吸毒的人見了嗎啡似的興奮起來。而動作也敏捷起來,手指不停地敲擊著鍵盤,飛快地打著字。

他激動得鼻尖滲出了細細的汗,卻渾然不覺,他現在隻是興奮的感覺。因為通過這些天來和這個女人的接觸,他感覺得出來,這個女人對他的印象越來越好了。

過了半個多小時,他停止了打字——那個女人下線了。

不過他並沒有失望,臉上的笑意反而更濃了。

因為他已經和她約好了見麵的時間。

他拿起手機,看著手機上的日曆顯示,喃喃自語著:“很快我又將有一頓美豔大餐了。”

他關上了電腦。在這間簡陋的不到二十米的小屋子裏轉了幾圈,興奮的心情仍然難以抑製。

於是,他趴到床底,在床下麵摸索著東西。

不一會兒,他爬了起來。

手中多了兩條繩子和一隻高跟鞋。

他將床上的淩亂的東西推到一邊,然後迅速地脫光了衣服,躺到了床上。

他將一條繩子的一頭係到腳上,另一頭係在床尾。他係得很緊,甚至將腳上的血管都勒得清清楚楚。

而後,他把另一條繩子打了一個圓圈,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又將那隻鞋放到了嘴邊,叼住了,用繩子沿著臉緊緊地纏繞著,將鞋緊緊地係在了嘴邊。最後他將這根繩子從床頭穿過,左手牽著繩子慢慢牽拉著。

當他用力拉繩子的時候,脖子上的繩套就會被勒緊,而那隻鞋也更緊地貼在他的嘴邊。

他反複試了幾次,找到了最合適的力量後,又仔細地看了看自己的樣子,這才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他的右手伸向了自己的下體,快速地套弄起來。而左手則隨著他的呼吸節奏和套弄的速度在用力拽著繩子。。。。。。

那是一個無比怪異的情景——頭和腳都用繩子捆著的一個男人,似乎是非常痛苦。因為他的表情猙獰著,身體扭動著,頭部被勒得變成了醬紫色,而兩隻腳則在緊纏的繩索中抽搐。

他的聲音也充滿著邪惡,時而呼喊,時而呻吟,時而像大笑,時而像低泣。

許久過後,就在這雜亂的聲音伴隨下,他象解脫了一般瞪大了雙眼,而他的身體也跟著劇烈地抽動、痙攣起來。而他握著繩子的左手也慢慢鬆開。。。。。。

正午的陽光透過窗戶炙熱地照射進來。

照在他漸漸恢複了正常顏色的臉上。

他厭惡地將頭扭到一旁。他討厭陽光,也包括一切明媚的色彩。

此刻,頭陷在陰影裏讓他覺得舒服多了。他從枕旁拿出一本書,翻到做記號的那一頁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那本書的名字是《古代纏足秘籍》。




斷骨金蓮 第八章(1)




餘笑予下車以後,簡潔一手拿起電話撥著號碼,一手打開筆記本,掏出筆來,準備記東西。

那本筆記本是她的隨身必備之物,每遇到案子她都要將偵破方向、要點等等之類細致地記上去。

三百多頁的筆記本她已經用去了四分之三。

在最新的一頁上,她寫下的是今天的這個案子——離奇形狀女屍案。

這時,她又在旁邊加上兩個字:連環。

在這行字的下麵,簡潔是這麽記載的:

1、杜梅工作中有沒有仇人

2、生活中、男女情感上有沒有仇人

3、杜梅丈夫的調查

4、小區保安、鄰居的調查

5、現場的調查

6、屍檢結果

7、有此種形式犯罪前科人員調查

8、電話記錄調查

三十分鍾之後,簡潔放下了電話。這期間,她打了四個電話。

第一個電話簡潔打給了負責去杜梅單位進行調查的刑警。

“我們對杜梅的同事都進行了詳細的詢問。據她的同事介紹,杜梅這個人很有些恃才清高。所以在單位裏太熟的人不多,要好的朋友可以說幾乎沒有。但也沒有什麽得罪人的地方,總之屬於和任何人都不遠不近,沒有利害衝突的那類人。所以基本能排除工作中的糾紛的可能性。

另外,杜梅平時很少在單位,因為她的許多工作是在外麵做的。隻是必要的例會之類或是定稿之類的時候她才在電視台。所以,在工作中也沒發生什麽糾紛。”

簡潔聽了這些,有些失望。

接著電話裏又傳來興奮一些的聲音:“不過,還是有一些收獲。據杜梅的同事說,杜梅和電視台的副台長關係很密切。不是工作關係密切,是男女關係密切嗬。”

簡潔打斷了一下:“別那麽幸災樂禍的樣子,你是小報記者啊?!說正事!”

這回,電話裏刑警的口氣嚴肅了許多:“他們電視台的副台長叫羅常山。根據他們講,杜梅和羅常山關係密切已經有兩三年了,而且算是半公開把,電視台裏的人幾乎都知道。不過,杜梅的報導和評論在他們圈子很有些名氣,這倒是憑她自己的本事。並不是因為羅常山照顧的緣故。所以大家對此也就習以為常了。”

簡潔聽完了這些,問:“那你們見到那個副台長沒有?”

“他今天剛好在市裏開會,沒有來上班。要明天才來。”

“那這樣吧,你們在那裏設法弄一張羅常山的照片,拿回星海人家,讓小區的保安看一下,是不是認識,昨天去沒去過杜梅家。”

第二個電話她是打給負責調查杜梅丈夫以及家庭情況的刑警。

“杜梅和丈夫在三年前離的婚。我們調查了杜梅的父母和她丈夫的父母。據他們說這兩個人是和和氣氣的分的手,也沒因為分割財產吵過架。具體原因是他們兩個人性格都合不來。離婚以後她的丈夫就離開了這個城市。三年來一直在外地工作生活。近一年,兩人都沒有見過麵。看起來,杜梅的丈夫不但沒有作案時間,甚至連動機都沒有。”

簡潔聽完,歎了口氣——這個調查倒是水落石出,可隻是排除了一個線索,對偵破案件沒有實質上的幫助。

接下來,沒等簡潔打電話,就有電話進來了。

是負責調查小區保安和杜梅的鄰居的刑警打來的。

“重新調查了小區的保安和杜梅的鄰居。可是一無所獲。小區保安沒有發現在案發時間有可疑的人進出過小區。而杜梅的鄰居更是對她的生活情況一無所知,甚至有幾戶人家自從搬來就沒見過杜梅。”

簡潔放下電話,正暗自感歎現在人情便淡了,忽然想起自己對周圍的鄰居也幾乎是一無所知。不免苦笑了一下。

簡潔打出的第三個是打給負責調查杜梅電話記錄的警員。

“杜梅的手機在昨天,也就是案發的那一天,共進出了十二個電話。住宅電話進出了兩個。現在已經核實了九個,都沒有什麽問題。其餘的正在核實當中。”




斷骨金蓮 第八章(2)




“杜梅生前最後的幾個電話查出來了嗎?”

“有兩個沒有查出來。一個是辦公電話號碼,正在核實。另一個是用公用電話打的。而且這個是杜梅生前接的倒數第二個電話。”

這個線索讓簡潔興奮了一些:“加大力度查這個電話的情況!”

最後,簡潔又詢問了公安部門計算機網絡控製中心。

結果她又失望了。

通過公安係統計算機網絡,徹底斟查了一遍以後,並沒有發現有此種犯罪前科人員。

簡潔在她的本子上第一條、第三條、第四條、第七條的前麵打上叉以後失望地合上了筆記本。

迄今為止,除了餘笑予對女屍纏足的確定以外,幾乎沒有令她振奮的消息。而這個纏足的發現,也讓她頭痛無比。

她從後排的座位上拿起一個大塑料袋準備下車。塑料袋裏麵裝著捆綁被害人用的繩子。

“不知道教授的朋友能不能提供新的發現。”

簡潔懷著渴望的心情走進了醫院大門。




斷骨金蓮 第九章(1)




醫科大學附屬醫院是這座城市水平最高,也是規模最大的醫院。

這座醫院裏的貴賓病房的規格就可想而知了。而且全院總共也才有八間貴賓病房。

六十平方米的病房裏,浴室、衛生間、會客室一應俱全。液晶電視、冰箱、空調、寬帶網絡更是自然配備的。

至於說醫療方麵,這間貴賓病房裏還包括著心電監護儀、自動生化檢測設備以及各種急救設備。每位入住貴賓病房的患者都有兩個專門的護士輪流負責護理。

所以,住在這裏的病人要麽是病情很危重,要麽是身份特殊,否則單單每天一千元的床費就足以打消絕大部分患者的入住之心。

莫麗則是這兩種情況都具備的患者。

她是重度的尿毒症患者,已經到了腎衰的階段,幾乎每兩天都要進行透析治療,否則身體就無法承受。這次她住院已經一個多月了,目的是準備腎移植。這也是唯一的能徹底治療尿毒症的辦法。

在一年之前,她被別的醫院診斷為腎衰,就開始用了透析治療。但在兩個月以前,她被告之透析對她的病基本沒有用途了。於是在那時候開始,莫麗就在醫科大學附屬醫院就診,目的是等待合適的腎源,然後做腎移植手術。

因為在本市內,醫科大學附屬醫院是腎髒移植手術做得最好的醫院。

一個月前,醫院通知她:近期有可能會有合適的腎源。

這個消息讓她和另外一個人大喜過望。

另外那個人就是餘笑予。

他們是同一所大學的教授,也是非常好的朋友。

而且可以說是莫逆之交,甚至是紅顏知己了。

起初,他們研究的領域都是女性學。不過後來,莫麗慢慢將自己的研究重點轉移了。在患病之前,她主要研究的是兩性行為科學。

兩個人在學術上不但是各有所長,而且在合作上也配合得相得益彰。

患病之後,莫麗將很多自己的研究成果毫無保留地提供給餘笑予。用她的話來說就是:我留著這些也沒什麽用了。即便發表了也隻不過是個虛名。

而餘笑予則不像她這麽悲觀。一方麵他勸導莫麗積極治療,另一方麵也傾其所能幫助莫麗治愈疾病。

——這個貴賓病房就是餘笑予通過他的關係幫莫麗訂下來的,也包括治療上的一部分費用。

餘笑予走進貴賓病房的時候,護士正給莫麗抽血準備化驗。

莫麗見餘笑予來了,臉上露出了笑容。

莫麗招呼他坐下以後,就迫不及待地告訴他:“前幾天醫生告訴我,腎源找到了!而且初步配型很合適。現在抽血化驗作最後的確定。”

餘笑予聽了這個喜訊忙問:“那就是說,要是順利的話很快就能做手術了?”

“是的,醫生說一切準備就緒的話,一周後就能做腎移植手術了!”

說話之間,護士采完了血。衝著餘笑予笑了笑,轉身離開。因為餘笑予常來看望莫麗,大家都知道他們是好朋友。

莫麗又叮囑了一下護士:“我今天的透析都做完了,什麽事也沒有的。今天就不用進來了。我喜歡安靜。”

護士點頭表示明白,隨即輕輕地帶上房門。

莫麗笑著說:“這個貴賓病房確實不錯,護士的服務態度都特別好。告訴她不用進來,她肯定不會隨便打擾的。”

餘笑予微笑著看著莫麗,這是由心底發出的微笑。

在以前,每次他看望莫麗的時候雖然也都是把笑容掛在臉上,可是那都是強作笑顏。在心裏他無時不充滿著傷心、憂慮。

每次當他看到莫麗浮腫的臉龐時,心裏都針紮一般的疼痛。

而莫麗也是裝作沒事的樣子,故作輕鬆地和他聊著天。但餘笑予清楚,莫麗也是怕他擔心才這麽做的。

每次看望完莫麗,餘笑予都覺得心裏很沉重,很壓抑。覺得他和莫麗像兩個演員在演戲,明明都知道對方心裏難受,可為了讓對方心裏好受些,卻還是自作聰明地演下去。




斷骨金蓮 第九章(2)




可是今天,當他得知莫麗將要接受換腎手術的消息時,簡直是喜悅至極了。

他看著莫麗的臉,雖然還是浮腫著,但卻充滿了幸福的笑容,也像以前一樣充滿了活力了。

莫麗見餘笑予一直盯著她看,笑道:“你今天怎麽了?”

教授笑道:“是看你好像更年輕了。”

“我年輕的時候什麽樣子啊?自從生了病,我都不敢看以前的照片。現在我自己都幾乎忘記了年輕時候的樣子呢。”莫麗笑著問。

餘笑予笑著回憶說:“你年輕的時候啊,性格任性、倔強。像個男人一樣幹工作不分晝夜的。不過呢,女人味也蠻濃的。愛漂亮,愛幹淨,特別是穿裙子的時候,妖嬈多姿的。”

聽著餘笑予的話,莫麗臉頰泛起了紅暈。

她轉開話題:“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我看你臉色不大好呢。”

餘笑予道:“我這些天一直挺忙的,也沒來看你。你看,連你腎源到了的消息都不知道。你也是,早該告訴我這個好消息的。”

莫麗善解人意地笑道:“我知道你忙,怕打擾你鑽研業務,所以就沒告訴你。再說,能不能做腎移植手術還沒有最後定呢,告訴你那麽早你還擔心。”

餘笑雨笑笑,剝開一個橘子遞給莫麗。

“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而且是找你幫忙的。”

“什麽事?”莫麗邊吃邊問。

“是我公關部門的一個朋友,她遇到個棘手的案子。”

餘笑予正說之間,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他衝莫麗點點頭。“應該是我的朋友來了。”




斷骨金蓮 第十章(1)




“這不是捆綁,是SM的繩縛。”

莫麗看了一眼簡潔遞過來的現場照片後就肯定地說道。

“SM?繩縛?”

簡潔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SM,但也隻是在一些內部的案例報道中看過。她隻是大致知道這是一種看起來很變態的性愛方式。甚至她覺得離自己的生活有些遠,再加上她以前所經手的案子並沒有涉及到SM,所以也就沒有深入地去了解。

但此時,她卻比聽任何的講座都要認真。她焦急地等著莫教授繼續講下去。

莫麗將躺著的身體向上挪了挪,形成半躺的姿勢。解釋道:“SM又叫SM虐戀,西方稱之為sadomasochism,簡稱sm虐戀。統指與施虐、受虐相關的意識與行為。

在咱們國家,“SM虐戀”一詞是由中國的老一輩社會學家潘光旦先生首先提出的,但直到二十世紀末,李銀河的《虐戀亞文化》才真正為我國填補了這項研究的空白。她將SM虐戀定義為:“SM虐戀是一種將快感與痛感聯係在一起的性活動,或者說是一種通過痛感獲得快感的性活動。”

“那就是身體虐待了?”簡潔插話問。

莫麗微微笑道:“那倒也不全是。所謂痛感有兩個內涵,一個是指肉體痛苦。像鞭打導致的快感。這些主要來自動作;另一個是精神的痛苦,比如統治與服從關係中的羞辱所導致的痛苦感覺。這些呢,主要來自語言、精神想象。”

說到這兒,莫麗朝餘笑予笑了笑。

餘笑予也不置可否地回應了一下。

簡潔聽得瞠目結舌:“在我們國內這樣的性行為方式多嗎?我感覺裏麵變態成分很重的?SM性愛不涉及身體危害嗎?”

她一口氣提了好幾個問題。

“SM虐戀在中國人的心中基本被歸類於變態的範圍,這與一衣帶水的鄰國--日本形成了強烈的反差。你如果仔細看日本的動畫片《蠟筆小新》,那裏都有SM虐戀的內容。”

莫麗喝了一口水,又繼續講道:“但其實我們每個人在潛意識裏都有SM的心理。在日常的生活,或者說性行為裏也都有SM的體現,隻不過我們不知道罷了。現實生活中的每個人身上都多多少少的有施虐或受虐的欲望和渴求。隻是有些人表現的多,有些人表現的少,有些人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簡潔瞪著眼睛瞅著莫麗,那意思是——你不會說,我也有SM情結吧?

莫麗看了看這個可愛美麗的女警官,說道:“心理學家認為,SM情結最初來源兒童時期的感覺和記憶。

弗洛伊德學說認為,這與童年的生活或者性經曆有關。在家庭中,占絕對支配地位的父親或者母親,容易使孩子產生畏懼的心理。在孩子成人後,表現為不善於與異性交往,存在一定的自卑。而生理上又有對異性身體的需要。

當然,那種很明顯的有自卑心理的人是很少的,那就是心理病態了。但不可否認,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卑心理,隻不過在大多數的時候,我們能夠控製,能夠解脫,能融到正常的心理活動中。但是SM心理還是潛在著,適當的時候,它就會被激發出來。就會走向兩個方麵,一是喜歡控製別人的心理;二是喜歡被別人所控製的心理。最明顯的就是性行為的時候。”

餘笑予倒了一杯水遞給簡潔。笑道:“你慢慢聽,莫教授講起來那可是滔滔不絕的。她不講完SM,就不會提到繩子的。”

莫麗嗔怪地看了一眼餘笑予。“不解釋SM,怎麽解釋那幾根繩子?”

簡潔衝著莫麗笑著點點頭,表示她很有興趣聽下去。

莫麗坐了起來,看起來這個話題讓她又回到了在講壇時的狀態。

“最典型的例子是自慰。雖然自慰行為純粹由個人支配,但說自慰具有強烈的SM的色彩卻毫不為過。因為自慰的本質在一定程度上包含了自我SM的幻想,所以習慣性自慰的女性中幾乎不會有拒絕SM的人。在很多人的意識裏,自慰不容於傳統的道德觀,在很多人眼裏,自慰是比排泄更私密的事情。即使獨自一人的自慰行為也會產生羞愧和負罪的感覺,偏偏自慰之後的高潮會讓你欲罷不能,忘記各種文明觀念的約束。好在現代的觀點已經肯定了適度自慰對身體的積極作用。所以把自慰引入SM,毫無變態或叛道的意思。




斷骨金蓮 第十章(2)




在比如,性行為的時候,很多情況下,特別是高潮的時候,我們在語言上會有羞辱、淫穢的話。在行動上,也有暴力的動作。這在平時,這些侮辱的語言,粗暴的行為肯定是不能接受的。但在性愛的時候,就會激發興奮,實際上就是激發內心的SM感覺。

而現在接受或者喜歡SM的人,隻不過是把這種潛意識開發的更明顯一些罷了。在SM裏,分為S和M。S代表‘主人’,M代表‘奴隸’主人對奴隸擁有控製權,而奴隸屬於被迫的、被羞辱的角色。實際上主人隻是一個載體,真正的‘主人’是M心中的那個心理。當這個心理被現實的主人激發的時候,M才對主人產生敬畏的感覺,從外表到精神,從肉體到靈魂。”

講到這裏,莫麗忽然停下,問簡潔:“簡警官,在你經手的強奸案中,有沒有你覺得不可思議的?確切一些說,有沒有被害人在被強奸的時候出現性高潮的?”

簡潔被問的臉紅了。輕輕點了下頭。

她確實遇到過這樣的一個案子:一個女性被惡人強暴。令人奇怪的是,之後的一段時間這女人還被迫和那個惡人發生了多次性交。直到那人勒索錢財,她才報案。

當時她就問受害人原因。受害人起先說害怕名聲。後來說漏了嘴,說她被強暴的時候,生理上十分興奮。

簡潔當時差點沒驚訝地暈過去。

莫麗接著說道:“心理學家曾做過調查,被強奸的女性,當她能確認生命、財產不會受到侵犯的前提下,有70%的人對被迫進行的性行為產生了性高潮。這其實也是SM意識帶給她們的刺激——被羞辱、被虐待所帶來的興奮感覺。”

簡潔笑道:“您可別是鼓勵性犯罪。”

莫麗點點頭,“我知道你的意思,怕SM引發犯罪。其實SM隻不過是心理的反應。即便存在在現實社會中,它和性犯罪、暴力犯罪是截然不同的!

首先,SM雙方是自願的,不是強迫的行為。當遊戲的時候,S和M的角色不同、地位不一樣。但遊戲結束,雙方都還回歸正常生活,不會將那種虐待羞辱引入彼此的現實社會生活中。所以,它和犯罪遠得很,最多涉及道德範疇,就象一夜情一樣。

其次,SM中的虐待不同於犯罪意義上所說的虐待。SM的虐待是在雙方認可的前提下的,而且,SM的虐待不會對生命、身體有損傷。因為SM的虐待是通過疼痛感覺激發心理感覺。它不是真正的打人。甚至SM的虐待器械都是特製的,不會引起身體損害的。”

說完這些,莫麗拿起那根繩子。“就比如說照片上的繩縛。”

簡潔舒了一口氣——終於講到繩子了。




斷骨金蓮 第十一章




“SM的繩縛和捆綁的意思不一樣。對‘奴隸’實施的捆綁隻是一種拘束手段,用來配合其它調教,而緊縛則可以單獨成為一種SM的形式。

SM的繩縛又叫做‘緊縛調教’, 通過給予肢體完整的束縛感,而滿足奴隸潛在的穩定和安全的需求。由於正常人是擁有自由的,所以一旦被緊縛,人的尊嚴即被剝奪,自然會產生屈辱或羞恥的感覺。”

說到這裏,莫麗看了一眼餘笑予和簡潔。“絕大多數喜歡SM的女性,最初都是從緊縛的經曆開始的。甚至可以這樣說,幼年有過被捆綁的幻想的女性,成年後多會出現SM的傾向。”

“那你的意思是:杜梅是個SM喜好者。或許說,她是M?”簡潔問道。

“這個我不敢確定,但那個罪犯肯定喜歡SM。因為隻有喜歡SM的人才懂得繩縛。”

莫麗肯定地說。“繩縛需要技巧高超的‘主人’來實施。不但要達到肢體完整束縛,不產生痛苦的要求,而且主人還要根據奴隸的體格特點相應創造性地組合。”

說到這兒,莫麗拿起現場的照片,指給簡潔看。

“這種繩縛方法叫做‘龜甲縛’,是種非常美麗的全身捆綁的方法。基本型簡單易學,捆綁起來沒有痛苦,由於繩索捆綁全身所產生的花紋像龜殼的形狀,所以叫做龜甲縛。捆綁整齊的話,能夠突出女性的婀娜身材,非常美麗。而且奴隸任何的掙紮都會首先抽緊陷入恥部繩索,是很容易產生‘感覺’的捆綁方式。

不過這種方法隻能捆綁軀幹。所以你們看,這個女人的四肢是用另外的繩子捆住的。捆手腳的方法就不是繩縛的了,而是我們普通的方法。”

“為什麽被害人手腳沒有被繩縛,隻是普通的捆綁方法呢?”簡潔問。

莫麗遲疑了一下,猶豫道:“一般來說,手足的繩縛要高級的多,因為捆不好的話會影響美觀。我猜想,凶手可能隻是初級繩縛的水平,所以手足沒有繩縛。不過,看他這個龜甲縛,也蠻好的。你看,在女屍頸下、手腕內側、腹股溝、關節這些地方都沒有打結。”

簡潔問:“這是為什麽?”

“緊縛決不能在動脈靜脈流經的地方打結。這是出於安全的因素考慮。這是緊縛的常識。”

簡潔點點頭,又將繩子從塑料袋裏拿出來。“那您再看看這根繩子,看看有沒有什麽發現。”

繩子一共有六根,每根都在六、七米長之間。簡潔都仔細量過。

莫麗接過來,先用鼻子聞了聞。笑道:“這個凶手很細心的呢。”然後她讓簡潔聞聞。

——繩子上有淡淡的酒精味道。

“是為了消毒?”簡潔猜測。

“那倒不是,用酒浸泡繩子,會使繩子產生香味。”莫麗說著,又拿起繩子仔細地看。

——真沒想到SM還有這麽大的學問。簡潔一邊想一邊期待著莫麗有什麽新發現。

“這是一根麻繩,緊縛其實最常用的是棉繩。不過麻繩也可以。隻要牢固安全就好。絲繩也可以用,但不能用電線。”

莫麗口若懸河地講起來。

餘笑予衝著簡潔擠了一下眼睛。意思是:莫教授就這樣,講起來滔滔不絕的。

“這根繩子處理過,繩頭被蠟封住了,目的是不讓繩子散開。也在沸水裏煮過,因為要是沒有煮過的,幾乎不能捆出效果來。”

說完這些,莫麗疲倦地伸了一下腰。“嗬,我也就能幫你們這麽多了,還不知道有用沒有?”

簡潔笑了。“要不是您和餘教授,這案子我一點眉目都沒有啊。”




斷骨金蓮 第十二章(1)




回到車裏,簡潔先把筆記本打開,翻開記載這件案子的那一頁。

先寫上了“凶手”兩個字,想了想,又在後麵寫道:SM虐戀者、虐足者。

餘笑予看了一眼,說:“寫錯了。”

簡潔側臉問:“哪個寫錯了?”

“虐足者。”

簡潔以為是字寫錯了,瞧了半天。

“沒錯啊?”

“不是虐足,是戀足。”教授更正道。

簡潔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瞅著餘笑予,她以為自己聽錯了——把腳如此殘忍地纏起來不是虐足,是戀足?

“是的,是戀足。”教授肯定地說。

“就象有的男人喜歡女人的乳房,有的男人喜歡女人的臀部,有的男人喜歡女人的細腰一樣,也有的男人喜歡女人的腿和腳。這種性偏好,其實是很正常的。”

簡潔搖頭道:“我覺得男人喜歡女人的胸、臀乃至腰,是那些部位能引發他們的性幻想,可是腳怎麽會屬於性喜好呢?”

餘笑餘笑道:“其實腳和女性的性器官在某些地方,很相似的。例如在思想感覺上,腳和性器官都被看作是隱私的部位。再比如,都會發出刺激性的味道,總是潮濕的,終日不見天日等等。”

簡潔搖頭道:“我怎麽感覺這是怪僻甚至變態呢?”

“我再舉個例子:更廣泛的說,你可能喜好龍井,我呢更愛鐵觀音,別人又可能是白開水,更甚者什麽也不喝。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戀足不應稱為‘癖’,更不應套上‘變態’的帽子。但如果發展得超過正常的心理界定,那就屬於怪癖,甚至是變態了。就象這個凶手,他肯定存在變態心理。”

簡潔笑道:“跟教授在一起,不知不覺之中就長學問了。先說說我們去哪裏?路上您再給我上課吧。”

餘笑予看了看天色,已經有些變暗了。

“去我家吧,簡單吃口晚飯。你和米蘭也好久都沒聚了。”

簡潔覺得這提議不錯,便發動了汽車,向鳳舞別墅區駛去。

涼爽的空氣湧進車子裏,餘笑予深吸了幾口,然後舒服地靠在座椅裏。

他先給妻子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和簡潔一會兒回家吃飯。

然後接著講道:“喜歡玉腿秀足的人如果發展到怪癖甚至變態心理,基本分為三個階段:崇拜、玩弄和戀物。

崇拜就是認為女人的腳不是髒的,而是高貴的。在他們心裏,覺得女人的腳給他們高高在上的感覺。

玩弄心理的人則是認為女人不如男人,是男人的玩物、附屬品。他們認為,女人的腳不應用來行走、奔跑、勞動,而是供男人賞玩。女人的足以纖瘦、細嫩為美。古代盛行的纏足、所謂的賞‘金蓮’者,就是這類。所以我說,這個凶手給被害人纏足,是屬於變態心理。但他不是從虐足來的,而是從戀足而來。

至於說戀物,就更可以稱之為這個人有心理疾病了。一般說來,是一些物品在性心理形成時被當作性關聯物,就發展成戀物傾向。就比如戀足的人可能會發展為戀絲襪、高跟鞋、布鞋等等。”

說著,教授故意看了一眼簡潔踩著油門的腳。

開玩笑道:“可惜你從事的是警察這個職業,連高跟鞋都很少穿。否則,你的這雙腳穿上高跟鞋,再配上性感的絲襪,一定很美。”

簡潔雖然知道教授是在和她開玩笑,可臉還是紅了。

她便轉移開話題,“莫教授得的是什麽病?”

剛才在醫院她沒好意思冒昧地詢問。

“是尿毒症晚期,已經腎衰了。現在要靠透析才能維持生命。”

簡潔“啊!”了一聲。“光是透析也不是長久之計啊,應該趕快聯係一下,能夠做腎移植是最好的辦法了。”

“是的,這次莫教授住院就是為了等待腎源。而且我也剛聽到一個好消息,她剛剛得到腎源了,如果一切準備都合適的話,下個星期就要做腎移植的手術了。要是成功的話生命就沒問題了。”




斷骨金蓮 第十二章(2)




簡潔這才鬆了一口氣。“但願吉人天相,萬無一失。她是個很熱情,也很風趣的人。”

說起這話的時候,她不由得想起在病房裏,莫教授口若懸河地講解的樣子。

而且她覺得,在某些地方,莫教授和自己有些相像,都是對本專業特別專心努力的人。甚至在潛意識裏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在你眼中,莫教授是個女強人的樣子嗎?”簡潔忽然向餘笑予問起這個問題。

餘笑予沉思了一下,仿佛在回憶著與莫麗交往的這些情景,然後他點點頭:“嗯,是的。她給我們大多數人的感覺是這樣子的。或許她太要強了,才使得她身上的女性的溫柔感覺在大家的腦海中衝淡了。”

簡潔“哦”了一聲,沒有說話。

她忽然間由莫教授想到了自己。在兩年前,也曾經有一個男人對她說過類似的話。那是一個出色的醫生。

那個男人其實並不算是她的男朋友,但兩人之間的默契卻使得簡潔心裏明白,兩人之間的感情隻是隔著一張窗戶紙,但誰都沒有將它捅破,直到那個醫生出國進修。

當簡潔開車送那個男人去機場的路上,那個男人說了類似剛才餘笑予的話。這些話一直存在簡潔的腦海裏,她有時候琢磨,可能正是自己對事業的這份要強才使得那個男人遲遲不敢將那層窗戶紙捅破吧。

也或許每個男人都不希望自己身邊的女人過於堅強,都喜歡米蘭這種嬌小可人的性格。

在簡潔這麽回想之間,車子已經到了教授家門前。




斷骨金蓮 第十三章(1)




簡潔一進了教授的家就直奔廚房。

這些年的緊張工作使得她養成了一個習慣:任何不愉快的心情都不要停留太久,否則情緒上的不穩定會影響到她的工作的。

此刻她就是,她準備立刻飽餐一頓,來衝淡剛才的雜亂思想。

而且,她確實也餓壞了。

上午在犯罪現場忙了好幾個小時就已經將早餐的卡路裏消耗殆盡,回去又召集人開案情分析會,也沒顧得上吃午飯。整個一下午則是和餘笑予、莫麗在一起。到了此時,她已經是饑腸轆轆了。

簡潔走到廚房外就放慢了腳步,躡手躡腳地推開了廚房門。

在廚房的餐台上,擺著幾盤冷菜拚盤。

而米蘭正背對著身子在廚房裏忙碌著。

簡潔心裏偷笑著伸手抓起幾塊肉往嘴裏塞著。

可貪婪的食欲還是讓她在咀嚼的時候發出了聲音。

米蘭正聚精會神地做著菜,忽然聽到身後有聲音傳來,嚇得渾身哆嗦了一下。扭頭再看,卻是簡潔。

“你這個死丫頭,沒聲沒響的嚇死我了!”米蘭出乎意料的緊張。

“大白天的你怎麽還這麽害怕嗬。”簡潔見已經被米蘭發現了,便放開嘴巴,大大方方地吃了起來。

“你怎麽進來的啊?”米蘭還是驚魂未定。

“我怎麽進來的?”簡潔被問的迷糊了。“你家教授開門,我就進來了啊。你怎麽稀裏糊塗的了?”

米蘭哦了一聲,沒再言語。——怎麽自己變得魂不守舍了?

很快,晚餐就做好了。

——軟炸蝦、雞汁排骨、西紅柿燒豆腐、素扒菜花,再加上百合雞絲湯。雖然隻是簡單的四菜一湯,卻又不失豐盛。

簡潔平日裏警局工作緊張,到了吃飯的時候常常對付一口了事,回了家也沒有精力在廚房多待,此時見到這些美味佳肴自然是垂涎欲滴。飯菜一上桌,她便主人似得張羅著吃開了。

餘笑予也是饑腸轆轆,悶頭吃飯。

隻有米蘭卻始終心事重重的樣子。除了給他倆夾菜,自己隻是偶爾動動筷子。

十多分鍾以後簡潔才稍微放慢了些速度,也一邊吃著一邊和教授、米蘭聊起了天。

簡潔沒太注意米蘭的神色,因為平時米蘭也是安安靜靜的樣子。

簡潔的話更多是對著教授說的,也自然是關於案子的事情。

“教授,你說女屍腳上的那兩個字是什麽意思呢?”

“你說‘三’和‘下’嗬。天知道這個凶犯寫這兩個字的目的。”

餘笑予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一瓶葡萄酒。剛才隻顧了吃菜,忘了喝酒了。

“不會是‘三下五除二’的意思吧?”簡潔一邊準備著酒杯,一邊打趣。

“那不成小兒科了,你以為罪犯能那麽幼稚?和我們玩小孩猜字的遊戲?”

“嗬,倒也是。要不是打三下的意思?那又是打什麽呢?”

餘笑予聽出來了——簡潔這不是在真的問問題,而是逗樂子了。

他倒滿了一杯酒遞給簡潔。“行啦,簡潔警官,快喝點酒閉上你的嘴吧。”

簡潔見餘笑予沒理她,便又把玩笑開到米蘭身上。

“你現在怎麽一點酒也不喝了。記得念高中的時候,我們住一個宿舍,在宿舍裏我們還學著男生喝酒的樣子劃拳呢。”

說著,簡潔捅了一下餘笑予。“教授,你們男的喝酒都有什麽酒令,給我們講講。”

餘笑予哈哈一笑,喝了一大口酒後說道:“男人喝酒的時候花樣可是多。有武的、有文的、還有葷的。武的就是你們所說的劃拳,文的就是對詩飲酒。”

“那葷的就是講葷笑話吧?”簡潔打趣道。

說完了,簡潔等著餘笑予繼續給她們講下去。可等了半天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簡潔往嘴裏塞了一口菜,再看餘笑予,卻發現教授象是被人點了穴道一樣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甚至拿著筷子的手都高舉不動。




斷骨金蓮 第十三章(2)




米蘭也發現了教授的怪異,以為丈夫吃飯噎著了或是怎麽,緊張地問:“笑予,你怎麽了?!”

餘笑予身子還是沒動,隻是手搖了一下,示意自己沒事。

米蘭和簡潔的心這才放下。

簡潔對米蘭笑道:“你家教授肯定在想什麽葷笑話呢吧。”

正說著,忽聽教授“啊”的一聲!

兩人忙問:“又怎麽了?”

餘笑予臉上顯出興奮的神色,衝著簡潔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簡潔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你知道什麽了?”

“那句詩!屍體後背上的那句詩!”說完,餘笑予扔下碗筷直奔樓上書房。

簡潔愣了一下,隨即也明白了過來。也隨著餘笑予向樓上跑去。

隻是米蘭似乎對這些都不感什麽興趣的樣子,若有所思地收拾著碗筷。




斷骨金蓮 第十四章(1)




餘笑予奔進書房,一頭紮進書櫃裏找著什麽。

簡潔也跑了上來,喘著氣看著教授,卻不敢打擾,生怕攪了他的思路。

過了一會兒,餘笑予從書櫃裏翻出一本書來,仔細地翻看著。

“嗯,是這裏了。”他心滿意足的口氣。

聽到教授說話了,簡潔這才忙問道:“怎麽回事?”

餘笑予一屁股坐在沙發裏,看著簡潔笑道:“自從我看了那句詩,就總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卻想不起來。剛才你說喝酒行酒令,一下子提醒我了。其實這句詩我曾經在書裏看過,可是隻不過把它當作了消遣,草草一看了事,並沒有放在心上。”

簡潔也拉了把椅子坐下。“那你快說啊!”

“嗬,這話題也不短的,也得從纏足開始說起。”教授現在不著急了。

“婦女纏足,是中國封建社會後期的一種摧殘女性身體健康的陋習。關於纏足的起源,說法不一。大體上,認為纏足起始於南北朝、唐代和五代時期。不過,從宋代纏足已經流行的實際來看,起始於五代是較為可信的。

不過,在五代時期,纏足之風還隻是在宮廷中流行。到了北宋中晚期,在貴族婦女中才慢慢普遍。到了南宋時期,人們的審美意識裏已經以小腳為美了。所以這個時期,纏足之風迅速流行,愈演愈烈。就連一般人家的子女,如果不纏足的話就要受到社會輿論的壓力,甚至婚嫁都要成問題了。到了元朝、明朝的時期,纏足更是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簡潔咂了一下舌頭。“沒想到纏足的曆史這麽久啊,我一直以為纏足是從清朝才開始的事情呢。”

“哪的話,其實清朝的皇帝並不讚同女性纏足,因為滿族人沒有纏足的習慣。甚至在清朝初年,還一度禁止婦女纏足。象康熙皇帝就曾頒布過禁止纏足的詔書。但是,纏足這個陋習已經根深蒂固了,即便頒布詔書也沒有扭轉這種風氣。所以詔書不久就弛禁,婦女依然纏束如故。”

簡潔瞅了一眼餘教授,欲言又止。

“馬上就進入正題了。”餘笑予明白她的意思。

“纏足這麽盛行,有很多原因。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纏足代表了上流社會的審美情趣。封建社會上流階層就是所謂的‘士大夫’階層,他們大多文化層次高,地位也高,代表著主流的審美觀。

他們的審美觀,就是視女人為玩物,賞玩小腳成為癖好。文人墨客有兩大所謂優雅的玩弄小腳的方式。

一個是填詞作詩吟詠小腳,再一個也是更邪癖的是以妓鞋行酒。”

簡潔瞪大了眼睛——用鞋行酒?

“是的。這種行樂方式在元朝時候就有,清朝是最為盛行的。

眾人行酒的時候,推選一人為錄事,叫他從陪宴妓女的腳上脫下一對小鞋,在一隻小鞋內放一杯酒,另一隻小鞋放在盤子裏。錄事拿著盤子走到離酒客一尺五寸的地方站好,而酒客則用大拇指、食指和小指撮取蓮子、紅豆或鬆榛之類,對準盤中小鞋投五次,根據投不中的次數多少來罰酒,即飲那杯置入小鞋內的酒,以次取樂。還有一種妓鞋行酒,是把小鞋放在桌子上傳遞,傳遞時數著初一、初二直到三十的日子,而執小鞋的姿勢要隨著日數不同按規定變化。或者口向下、或者底朝天、或持鞋尖、或執鞋底、或者平舉、或者高舉。。。。。。如有錯落,就以鞋中放置的酒杯飲酒。

其中,就有很多歌是專門為妓鞋行酒而創作。其中的特點都是包含著日期。

最典範的妓鞋行酒歌是這樣的:雙日高聲單日默, 初三擎尖似新月。 底翻初八報上弦, 望日舉杯向外側。平舉鞋杯二十三,三十複杯照初一。報差時日又重行,罰乃參差與橫執。

由這首行酒歌又推出很多種類,其中這具女屍身上的那句話‘初一高聲雙日默’就是很多酒歌的開頭一句。要是第一句是‘雙日高聲單日默’,那麽後麵跟著的就是雙數日子。”




斷骨金蓮 第十四章(2)




簡潔聞聽,興奮不已!

“那就是說,我們能知道整句詩了?就能知道全部的日子了?”

餘笑予卻尷尬地搖搖頭。

“很抱歉,憑這一句還做不到。因為很多行酒令的酒歌,開頭都是這一句。第二句接的詞句裏,初三的日期有,初五也有,初七、十五也有。。。。。。”

簡潔失望地“哦”了一聲。

教授見狀,笑道:“也不是一無所獲。我們知道這句話的來曆,就大體明白了意思了。現在很明顯就能知道:凶手殺人選擇的是陰曆的單數日子——初一高聲雙日默。我們要做的就是抓緊時間抓獲凶手,不要讓他再一次作案。”


簡潔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我們現在唯一寬心的就是今天——初二,凶手不會作案。可最壞的結果馬上就來了,明天是初三。誰敢保證他不把第二次殺人的日期定在初三呢?”

聽了簡潔的話,餘笑予默然不語。他擔心的也正是這一點。

兩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突然,電話鈴聲打破了沉寂。是簡潔的電話。

“噢,知道了。我這就回去。”

放下電話,簡潔向教授告辭:“我得走了,法醫來電話,剛剛做過屍體解剖,化驗結果顯示:死者的胃裏含有安眠藥的成分。”

簡潔的腿還沒有邁進辦公室的門的時候,就聽見室內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猜簡潔現在的樣子一定是又把頭發披下來了。”

簡潔聽著好笑,箭步進去衝著說話的人笑道:“你回來也不琢磨案情,琢磨我的頭發幹什麽!”說話的時候,她披下來的長發在耳旁搖擺著。

“嗬,怎麽樣,我說得對吧。”那人笑著指點著簡潔的頭發對大家說。

接著他又道:“簡潔的頭發平時總愛紮起來,但每當遇到疑難的問題的時候,她就習慣性地用手指頭纏繞頭發。這個案子這麽複雜,我想簡潔的頭發一定是披下來了。”

“行啦,把琢磨我頭發的勁頭用到案子上吧。對了,愛軍,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這人名叫徐愛軍,是簡潔工作上的一個搭檔,前兩天剛去外地辦案。簡潔此時見了他,嘴上嗔怪,但心裏卻是高興。

“我剛下火車,本來想休息一兩天的,沒想到會來就遇到這麽個大案子,看來又沒得休息了。”徐愛軍故意歎了口氣,但眉宇之間卻是露著興奮的神色。

“別那麽多羅嗦話了,先說說你對這個案子的看法。”簡潔將話題引到了這個案子上。

徐愛軍收斂了笑容,嚴肅地說道:“這案子我剛看完筆錄,是挺蹊蹺的。一時間我還琢磨不出什麽具體的東西,但我感覺,肯定和普通的凶殺案不同。這背後肯定大有文章。”

說著,他遞給簡潔一張報告單:“剛剛法醫送來的報告,在死者體內發現安眠藥物成分。但法醫提到:藥物的藥量並不是很大,隻是達到催眠的程度,並不會使人致死。”

簡潔拿起報告單看了一遍,抬起頭來的時候看到徐愛軍的眼神裏同樣露出不解的神情。




斷骨金蓮 第十五章(1)




夜已經深了。

外麵下著瓢潑大雨。

雨水敲打著窗戶劈啪作響。

臥室的床上,餘笑予鼾聲如雷地睡著。

他真是累壞了。

以往他要一直睡到下午兩、三點鍾才會起床,可是今天,簡潔的到來打亂了他的生物鍾。他不得不按照正常的作息時間入睡了。

可是在他身旁的米蘭卻輾轉反側,久久難眠。

夜,漆黑一片。

在這黑暗之中,如果你借著被烏雲遮住絕大部分光亮的月色,你會看到一個黑影在悄悄地向著餘教授家靠近。

那是一個中等個子的男人,雖是瘦銷身材,但卻靈敏的很。

在滂沱的大雨聲中,根本聽不見他走路的聲音。

他似乎很熟悉這棟別墅,隻在別墅正門稍稍站立了片刻,就轉身去了後門。

他躡手躡腳地翻過後門前方的一處庭院,來到後門的台階上站住。

這時,他才長長地呼了一口氣,仿佛剛才那一路都是屏氣而行。

他抬起頭,盯著二樓臥室的窗戶,眼神中露出邪惡的光。雨水順著他的麵頰撲簌落下,他愜意地甩了甩頭發,然後掏出手機發出了一個短信息。

“嗡。。。嗡。。。。”

手機短信的震動聲使得米蘭渾身一顫。

她飛快地從枕邊抓起手機。

她靜了幾秒鍾,聽到丈夫的鼾聲還是照舊,這才將目光投向手機屏幕。

那是一條她心裏期待卻又令她恐懼的信息。

米蘭咬著嘴唇,眼睛盯了那信息許久。

最後她似乎下定了決心,輕輕地掀開被子,慢慢地坐起身,試探著將腳放到地板上。

她緊張地渾身僵硬著,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終於,她站到了地板上。

她回頭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丈夫,然後轉身赤著腳向樓下的廚房走去。

雨還在下著。

站在門外的那個人已經有些冷得哆嗦了。

但當他看見廚房的窗戶前站立了一個人的時候,頓時興奮得渾身燥熱起來。

他移步向前,臉頰緊緊貼著玻璃。

玻璃對麵是個身穿睡衣的女人。那個女人正用驚恐的眼睛看著他,渾身瑟瑟發抖。

一道閃電劃過夜空。照亮了他邪惡的笑容。

女人驚得一抖,幾乎站立不穩。

他幸災樂禍地看著女人的神情,然後掏出幾張照片一樣的東西,貼到了窗戶上。

女人的眼神中立刻露出乞憐的神色。

他滿意地點著頭,仿佛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隨即他又拿出手機,飛快地按著鍵盤,又發了一條信息。

片刻之後,女人顫動了一下,然後低頭看手機。而一邊看著,女人顫抖得更厲害了。到最後,女人聳著雙肩,嚶嚶地低聲哭泣起來。

他胸有成竹地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他似乎知道,這個女人會怎麽做。

果然,幾分鍾之後,女人慢慢地抬起臉,茫然地瞅著他,然後緩緩地脫下了外麵的睡衣。

他笑了,伸出手將窗戶玻璃上的雨水擦去,這樣能看得更清楚些。

那玻璃此刻好像是一個電視屏幕,而屏幕裏的女人赤裸著誘人的身體。。。。。。

一道閃電在震雷德伴隨下劃過夜空。

在照亮天際的一瞬間,能看到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畫麵:

在一所房子裏,在窗戶前,一個年輕美麗的女人無助地展示著赤裸著身體。

而窗外的那個男人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大大的,那目光好象能夠射進女人的體內。

他的眼睛在隨著女人的動作而轉動著,仿佛那雙恐怖邪惡的眼睛能支配女人的身體。而他的瞳孔也興奮地聚合,好像匯聚成一束光線,將可憐的女人牢牢地射穿。

許久,當女人癱軟在地上,被冰涼的感覺刺激的驚醒的時候,她再次注視窗戶,那個男人已經不在了。




斷骨金蓮 第十五章(2)




外麵的雨還在猛烈地下著,象是這女人流下的淚。

而天空仍然一片黑暗。

仿佛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隻是窗戶上貼著的東西在告訴這個女人,剛才發生了什麽。




斷骨金蓮 第十六章(1)




2006年6月28日,星期三,陰曆六月初三。

雨從昨晚一直下到今天白天。

此刻的雨雖然不像夜裏那麽大了,但也是嘩嘩地不停。

這種天氣,最佳的選擇就是躲在家裏蒙頭睡大覺。

餘笑予就是這樣。

在雨聲的催眠作用下,他從昨天晚上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九點。

此刻,他正慢慢地睜開眼睛。

睡到自然醒來,這種感覺是十分舒服的。

餘笑予覺得疲勞感覺一掃而空,仿佛又年輕了十歲。

他側過身子,充滿愛意地看著在他身旁熟睡中的妻子。

米蘭在熟熟地睡著。

潔白的皮膚像嬰兒般一樣潤滑,俏美的小嘴隨著呼吸輕微地翕動,但美麗的眼睛旁邊卻殘留著淡淡的淚痕。

餘笑予心懷歉意地輕輕吻了一下妻子的嘴唇——這些天一直忙著業務的事情,可能是冷落她了。

他輕輕將手從妻子的臂彎中抽出來,又躡手躡腳地下了地。回頭看妻子仍然香甜地睡著,這才放心地去了書房。

餘笑予有時候很反感自己的思維——隻要大腦清醒的時候,就不可避免地想到那些要做的事情。他很羨慕那些平日日理萬機,卻又能抽出時間清閑的人。

他不是抽不出時間,而是抽不出那種閑情雅誌的心情來。

此時,他的大腦空間又被簡潔求他幫忙的這個案子所占據了。

他站在書櫃前,仔細地看著書櫃裏的書。

可是找了半天,他卻找不到想要看的書。

琢磨了一會兒,教授想起學校的辦公室裏可能還有這類的書,便匆忙出門,開車直奔學校而去。

簡潔這時候正坐在電視台副台長室的沙發裏。

她的對麵是電視台的副台長羅常山。

既是杜梅的領導,也是和杜梅關係密切的兩個男人之一。

早上六點鍾,簡潔就醒了。

她本就是一個睡眠少的人,再加上腦子裏全是這個案子,讓她更沒興趣在被窩裏多待一分鍾了。

她開車直奔警局。

先是把昨天搜集到的成果細細研究了一番,然後等到同事上了班,又再追問了一遍。

於是,她的筆記本裏記載的內容更多了。

——查到了和杜梅關係密切的有兩個男人。

一個是電視台的副台長羅常山,另一個是一個房地產商。據說杜梅的這所房子就是那個房地產商已近乎於贈送的價格賣給她的。不過,這個男人基本上很快就被排除出犯罪嫌疑人的名單。

因為在案發的時候他有充分的不在現場的證據:昨天晚上,這個富商剛剛乘飛機從國外回來。當然也不排除他雇凶殺人。那也隻有慢慢調查他和杜梅之間的利害衝突了。

另外,刑警將這兩個男人的照片拿給星海人家的保安看過,好幾個保安都證實,這兩個男人以前去過小區。但案發那天羅常山沒有去過。

用這些保安的話來說,這兩個男人和杜梅關係很密切呢,我們一眼就能看出,肯定是情人關係。

簡潔聽了刑警複述的保安的這些話,禁不住苦笑。“哎,現在的保安,除了能留意這些男女之間的事情,什麽也不留意。”

心裏嘀咕完了,簡潔又特意叮囑道:“除了再細致一些調查案發時間這兩個男人的去向外,更要仔細調查這兩個男人同杜梅有沒有利害衝突。我指的是嚴重的利害衝突。比如金錢上、名譽上的。”

簡潔的第六敢告訴她,這兩個男人除非對杜梅恨之入骨,或者之間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否則這兩個功成名就的成功人士決不會冒著身敗名裂的危險作案的。

——電話通話記錄方麵,十四個通話記錄已經核實了十二個,都沒有什麽問題。隻剩下兩個從磁卡電話亭打出的號碼。其中一個是杜梅生前接的倒數第二個電話,而且時間很長,有十分鍾之久。磁卡電話亭的地點也已經鎖定,此刻徐愛軍已經奉命負責這項任務,正在這個電話亭附近進行走訪調查。




斷骨金蓮 第十六章(2)




——杜梅死前不久服用過安眠藥。但藥量不大,隻比睡眠的劑量稍多一點。從在體內消化代謝的時間上推斷,安眠藥是在杜梅死前大約一個小時服用的。

簡潔拿著這份屍檢報告迷惑不解。如果說是凶手給杜梅服用的安眠藥,那劑量為什麽不大呢?而如果是杜梅自己服用的,那她大白天為什麽要睡覺呢?或許是和餘教授一樣工作到了深夜所以白天要補充睡眠?

而死者腳趾間的藥物粉末檢查也沒什麽收獲,結果顯示隻是一般的雲南白藥,普通得滿大街都是的那種。

等到劉世明來了以後,簡潔先向他匯報了一下昨天餘笑予和莫麗提供的情況。

劉世明聽得很仔細,而且越聽表情越嚴肅起來。

“雖然餘教授和莫教授的見解也很在理,但沒有出現連環凶殺我們就先不要去猜測。抓緊時間把這個案件的頭緒清理好。當然側重點和思路也要適當地向凶手連環作案靠攏。”劉世明向簡潔布置道。

接著,兩人又商量了一下,決定上午由簡潔去拜會一下和杜梅關係密切的另一個男人:電視台的副台長羅常山。

臨出發前,劉世明又叮囑道:“現在看來,羅常山的犯罪嫌疑也不是很大。因為如果他是凶手,就沒有必要再殺其他的人。而根據現在的推斷,凶手是要連環行凶。所以你去,最主要的目的是讓羅常山多提供一些杜梅生活上更細致的材料。但同時也別忘了仔細調查羅常山和杜梅之間有沒有利害關係。”

“羅台長,你能不能提供一些杜梅工作、生活上的事情。比如一些生活習慣上的細節事情?”

簡潔客氣的問道。

“好的,沒問題。配合公安機關的工作那是義不容辭的。”羅常山一臉誠懇的樣子。

這已經是他們見麵之後十分鍾以後的對話了。

但如果以為羅常山如此好的配合,那就錯了。

起初的十分鍾,羅台長始終遮遮掩掩,刻意澄清著他和杜梅之間的曖昧傳聞。

簡潔不動聲色地聽著羅常山侃侃而談,暗地裏則細細觀察著他。雖然當他知道杜梅被害的消息後一臉吃驚、緊張的樣子,而且竭力地摘脫著自己。但簡潔憑著多年的經驗能感覺到羅常山並不像凶手,他隻是擔心因為公安機關調查他和杜梅的關係而使他聲名狼藉。

簡潔看著這個儀表堂堂的男人,心裏卻有些悲哀。——杜梅怎麽看上這樣一個男人呢?既然兩人的關係連同事都知道了,還道貌岸然地矢口否認。

不過這也是簡潔一轉念想的,她見羅常山解釋得有些口幹舌燥了,知道該反駁這個副台長了。

於是簡潔微微一笑,柔中帶剛地說道:“羅台長,我們不是新聞媒體,也不是小報記者,如果不是杜梅被殺,我們不關心你和杜梅的個人交往。我既然問你這個問題,你就應該知道你和杜梅之間的關係,我們一清二楚。我所想知道的,隻是關於這個案件的事情。所以,希望你能配合我們。我到這裏問你這些問題,是為了顧全你的社會形象。否則要是經過傳訊的手段,您的麵子上可不好過。”

簡潔的這幾句話一下子就把羅常山頂了回去。

於是就有了十分鍾以後,副台長配合的話語。而接下來的對話也更加順暢了。

“杜梅在工作中的情況怎樣?”簡潔開始發問。

“杜梅的專業能力毋庸置疑,在我們電視台是屬於名牌記者。而且在圈內也是有些名氣的。此外她還擔任著幾家報紙、雜誌的兼職評論員。”

“那你所知道的,杜梅在工作中有沒有可能和別人結仇?”

羅常山思索了一會兒,“杜梅呢,寫的報道文筆犀利,褒貶時事,揭露了很多陰暗麵的社會現象。從這點來說,肯定有得罪的人。不過她的這些報道都是很客觀的,也都沒有什麽杜撰、人身攻擊、違反法律的一麵。所以這些年除了有些意見信之類的問題,倒也沒有惹發官司、糾紛之類的事情出現。”




斷骨金蓮 第十六章(3)




“那你所知道的杜梅的個人生活方麵的情況呢?”

羅常山被問到這個敏感話題的時候頓了一下,斟酌一下用詞以後說道:“杜梅的生活很新潮的,一些生活習慣也很西方化。朋友也很多,幾乎一周要參加三四次聚會。另外她很喜歡接觸新的領域。甚至她曾經提出過要3P做愛。“

“3P做愛?”簡潔禁不住脫口而出,她倒不是不明白3P做愛是什麽意思,而是沒有想到這種性亂的做愛也會發生在電視台台長身上。

羅常山以為這位女警官不明白3P做愛是什麽意思,輕咳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說道:“就是三個人一起。。。。。。做愛。”

簡潔嘲諷地笑了一下:“你不用解釋,我明白。那接下來呢?”

“這麽開放的事情我當然是拒絕了的。”羅常山立刻表白道。接著又說:“不過,杜梅和其他人會不會有這樣的新潮舉動,我就不得而知了。”

三十分鍾以後,在簡潔的筆記本上又多了許多內容。

這些收獲,讓她在準備離開的時候心情很不錯。

正當簡潔準備告辭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她看了一眼號碼,是餘笑予打來的,便接通了電話。

當她聽到一句話的時候,眼睛立刻就瞪大了。

簡潔急切地告訴餘笑予:“好的。你先去,我馬上就到!”




斷骨金蓮 第十七章(1)




簡潔在離“星海人家”一百米的地方就遠遠地看見了餘笑予。

他的車停在小區的門口。

教授則站在車旁和門衛說著什麽。

簡潔將車靠了過去,探出頭問:“出什麽事了?”

餘笑予見簡潔來了,苦笑道:“你快和保安說說,他不讓我進去。”

簡潔打開車門讓教授進了自己的車子,然後掏出警官證給門衛示意了一下。

門衛自然二話沒說,放行。

簡潔一邊將車開向杜梅家,一邊問教授:“他們怎麽不讓你進呢?”

“別提了,他們先是問我找誰。我說到杜梅家等警官來,保安就說什麽也不放我進去了。說是要等就在外麵等。我就奇怪了,這麽嚴密的保安製度,怎麽會出凶殺案?”教授憤憤不平地說。

簡潔苦笑——要是小區裏沒出命案,保安製度哪裏會這麽嚴密?

“你怎麽知道杜梅家有籬笆?”簡潔想起了正事。

這時兩人已經下了車,冒著雨走向杜梅家室外的那個庭院。

剛才在電話裏,餘笑予問了三句話。

“那個死者家窗簾下檢查了嗎?”

“檢查了,沒問題。”簡潔莫名其妙地回答。

“那死者家裏有沒有屏風?”

“沒有。”簡潔更加迷惑了。

而教授的第三句話則讓她驚呆了:“那她家外麵有庭院,有籬笆吧?”

雖然是問她,但口氣就是肯定的口氣。

簡潔一下子想起了杜梅家那個庭院,和圍著庭院的裝飾籬笆。

“有,可你怎麽知道的?!”簡潔吃驚地問道。

“先別問了,電話裏說不清楚。我現在就去星海人家,你也快過來。”

此刻,簡潔又一次問餘笑予。

可教授沒有工夫回答了——他看見那個庭院,就像是見了救命稻草一般飛也似地奔了過去。

簡潔也狐疑地在後麵跑著,來到了庭院裏。

當餘笑予氣喘籲籲地站在籬笆下的時候,他四處打量著,他在找東西。

終於在庭院的一角他找到了一把侍弄花草的小鏟子。

教授不顧落下來的雨水和地下的泥濘,蹲在籬笆旁刨起土來。

簡潔一旁焦急地問:“你這是做什麽?我能幫上什麽忙?”

餘笑予把手中的小鏟子遞給簡潔,指著籬笆的另一頭對她說:“你從那頭開始刨,看看籬笆下麵的土裏藏沒藏東西!”

說完,他伸手折斷了身旁的一根枝條,繼續開始挖籬笆下麵的土。

此時雖是正午時分,但天空的雲仍將太陽遮得陰著臉。

而雨還在下著,滴落在兩人頭上、身上。

轉瞬間,兩人就渾身濕淋淋的了。

庭院裏的花草在雨中輕微地搖擺著,仿佛在側身看著這兩個陌生人的動作。

猛然間,簡潔發出一聲驚呼!

然後衝著教授嚷道:“這下麵有東西!”

餘笑予撇下手中的枝條奔過去看。

——在一處籬笆的下方三十公分深的土裏,露出了半截塑料袋裝著的東西!

餘笑予顧不得用小鏟子刨,雙手伸進土裏將那個東西摳了出來。

兩人頭挨著頭湊在一起,視線都集中到了一起。

那是一個普通的藍色塑料袋,裏麵裝著用報紙包著的東西。

兩人都禁不住用手摸了摸,然後異口同聲地說道:“鞋?!”

教授的口氣帶著疑問。

而簡潔的語氣則帶著肯定。

因為作為女人,她敏感地感覺到手裏摸到的是一隻高跟鞋。

塑料袋打開了。

包在物品外麵的報紙打開了。

映入他們眼中的確實是一隻黑色的高跟女鞋。

而且鞋裏明顯的塞著一張疊成四方的紙。

餘笑予迫不及待地將紙打開。而打開紙的同時還掉出來一樣東西。

簡潔拾起來,那是一截粉筆。




斷骨金蓮 第十七章(2)




而餘笑予這時候已經看到了紙上寫著的一句話。

——下一個人:鍾豔紅。

“趕緊打電話,告訴他們查找鍾豔紅這個人!”餘笑予衝簡潔喊道。

其實不用喊,當簡潔的目光注視到這一行字的時候,她的手已經在掏手機了。

但當她觸摸到手機的一瞬間,她的電話也響了。

餘笑予仿佛意識到了什麽,呆立在那裏緊張地看著簡潔接電話時的表情。

良久,直到掛機後的蜂鳴聲刺耳地傳出,簡潔才無奈地看著教授說道:“晚了!剛剛在河鬆小區發現了一具女屍。——受害人就叫鍾豔紅!”

接著她又補充道:“我知道那根粉筆是什麽意思了——它提示著下一個受害人的職業。因為鍾豔紅是個小學教師。”




斷骨金蓮 第十八章(1)




雨已經停了,但這個下午的天空仍然陰沉沉的。

在河鬆小區F203棟702室裏,氣氛更是壓抑。

這是個普通的兩居室的房子。坐落在普通的一個居民小區裏。

五十多平方米的空間裏此刻聚集了二十多個人,分散在兩個房間裏。

劉世明緊鎖著眉頭,來回地轉頭看著兩間屋子裏的景象。

在主臥室這一間屋子裏,警察在有條不紊地檢查著現場。

——這個家的女主人被人殺死在臥室裏。

而在另一間屋子裏,幾個警察在給李培源和他的女兒做著筆錄。

但更多的話語是在安慰著他們——被殺害的那個女人是他的妻子,她的媽媽。

劉世明示意身旁的人再給那對可憐的父女倒些水。因為他聽到父女倆哭得嗓子都已經沙啞了。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再把目光移向主臥室的床上。

那裏躺著那個受害的女人。

她叫鍾豔紅。一名小學教師。

像大多數四十歲左右的女人那樣,她的身材已經開始發胖,而且應該屬於偏胖的類型。長相也是一般,沒有什麽特別的姿色。雖然也是赤裸著身體死在床上,但同杜梅的誘人身姿相比,看不出有性的關聯在裏麵。

她是窒息而死的。——嘴上、鼻子都緊緊粘著密封條。而她的麵部呈現著扭曲的表情,可以想見在死之前承受了多麽大的痛苦掙紮。而且被害人的頭發也被剪掉許多。

這具屍體讓劉世明吃驚的還不僅僅與此。

因為這具屍體和昨天命案的杜梅的屍體竟如此相像!

——身體軀幹也是被繩子捆著,而且是被捆綁成了一種更加非常離奇古怪的姿勢。同側的手腳也都被捆在一起。就是說:左手和左腳被捆在一起,右手和右腳也被捆在一起。

——屍體後背上也用口紅寫著一句詩。但卻和第一次不同,這次寫的詩是:“初三擎尖似新月”。

——女屍的雙腳也同樣被白布纏裹著。

至於這具女屍的腳上是不是也寫著字,現在還不得而知。

因為現在簡潔和餘笑予正在床尾聚精會神地檢查著死者的腳。

看著鍾燕紅的屍體,劉世明的眼前似乎浮現出一個恐怖的場景:

鍾燕紅赤裸的身體被繩子緊緊地捆綁著,她驚恐地看著自己的身體:繩子深深地勒進肉裏,將乳房勒得圓圓地膨出來。而且還把自己的身體捆成一個想都無法想到的形狀。

她低著頭看著自己奇形怪狀的身體,也在承受著捆綁所帶來的痛苦。因為她的兩側肢體被繩子強行分開,而且是角度非常大的斜向兩側,她的淚水隨著大腿根部的撕裂般的疼痛而止不住流下來。而同時,兩個胳膊也和兩側的大腿捆在一起,但胳膊已經被扭的將要失去疼痛的感覺。她隻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處在任人宰割的地步。

而這個時候,她才明白,疼痛並不是最令人恐怖和難受的,因為那張貼在她嘴上的密封條使得她連求助的聲音都無法發出。

。。。。。。

劉世明想不出在臨死之前,凶手是怎樣地玩弄和折磨鍾燕紅,也無法知道這個可憐的女人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是忍受著怎樣的痛苦。但通過鍾燕紅瞪得大大的眼睛以及緊緊握著的拳頭,劉世明知道,這個可憐的女人在人間最後的一息是伴隨著任何生命都無法體驗的痛苦。

想到這裏,他不禁閉上了眼睛。但隨即他又將眼睛睜開,目光緊緊跟隨著餘笑予。

劉世明剛剛見過了餘笑予,但卻來不及多說話,隻是簡單的寒暄幾句。因為有一雙謎一樣的腳在等著教授去破解。

今天早上,當簡潔把餘笑予的推斷告訴劉世明的時候,他心裏還多少有些懷疑。

可當他看到這具女屍後背的詩的時候,他完全相信教授的話了。

“初三擎尖似新月”——今天,6月28日,正是陰曆六月初三!

於是,他的目光緊緊地跟隨著餘笑予。




斷骨金蓮 第十八章(2)




此時,教授正蹲在床尾,慢慢地將纏在死者腳上的白布一層層脫下。簡潔也蹲在一旁幫忙。

確切一些說,那應該是帶血的白布。越貼近腳的白布層血色就更濃,象是將白布從中間畫上一道明顯的血線,然後慢慢殷開。

當教授把死者腳上最後一層白布掀開的時候,簡潔禁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女屍的左腳齊著腳趾關節處被利器齊齊地折斷!血正是從折斷處流出來的。

但教授的目光卻不在這裏。

他一眼盯住了女屍左腳的腳麵。

腳麵上依然用口紅寫了一個“三”字。

簡潔也看到了字。她看了教授一眼,想從教授的眼神中讀出些什麽。

但餘笑予一言未發,開始動手解開女屍右腳的裹腳布。

這次他的速度明顯加快了,而且神情也越發緊張。

當餘笑予即將掀開最後一層裹腳布的時候,他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屏住呼吸,慢慢地將最後一層白布揭開。

——右腳的腳背上寫著一個“上”字。

教授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臉上竟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簡潔剛才在車上隻顧著開車趕路,而且被這個新命案牽著心,也忘了問教授是怎麽知道籬笆下藏著東西。此刻她見教授發現了新的謎題竟然露出欣慰的神情,更是納悶。

教授到底發現了什麽?

她還沒來得及張口問,教授已經猛地站起身,來到床頭,他先是掰開女屍的手去看,然後又仔細地察看女屍的雙肩。

劉世明也注意到了教授的舉動,急忙奔過來問:“發現什麽了?”

餘笑予看了看劉世明和簡潔,肯定地說:“快去小區裏找所有的秋千,那裏肯定有凶手留下的東西!而且十有八九是鞋!”




斷骨金蓮 第十九章(1)




十分鍾過去了,沒有好消息傳來。

屋子裏,劉世明和餘笑予焦急地踱著步子。

這個小區很大,小區內的小廣場也很多。那就意味著秋千也很多,而且分布得很散。找起來肯定得費些時間。

他們在心裏這樣寬慰著自己。

簡潔也在室內,不過她沒有配合兩個男人的腳步。她坐在李培源和他的女兒身旁,耐心地安慰,也順便詢問著。

“佳佳,你中午從學校回到家裏,看到媽媽出事了,就打電話告訴了爸爸,是嗎?”

小女孩抽噎著點頭。

李培源摟著孩子:“豔紅平時與世無爭的,單位裏,鄰裏之間,都沒人說她個不字,怎麽命這麽苦!。。。。。。”

說著,他的眼圈又紅了。

簡潔遞給他一張紙巾。“這幾天,家裏有沒有接到過陌生的電話?或是你妻子有什麽反常的舉動?心情有沒有和平時不一樣的地方?”

李培源仔細想了一會兒,然後肯定地說:“沒有。她這人平時有什麽事都和我商量,不會隱瞞我的。所以,她要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我第一個就能看出來。”

“發現家裏什麽東西失竊了嗎?”

李培源搖搖頭。

“那你有沒有仇人之類的?”簡潔又問。

李培源確定的搖搖頭。“我在地方史辦工作,每天都是撲在史料堆裏,和人打交道的機會比我妻子都少。我們還常開玩笑說,我是研究古人的,她是培養未來人才的。”

簡潔在心裏歎了一口氣——一點線索也沒有。

她站起身,走向餘笑予和劉世明。

“你就那麽肯定?為什麽要去找秋千?”簡潔問餘笑予。

劉世明也瞅著教授,等著他的解釋。

“我是從纏足想到的。應該不會錯的。”餘笑予肯定地說。

“纏足,在古代不光是盛行的風氣,而且還有很多人研究它。研究小腳最有名的一個人是個清朝人,叫‘方絢’。他寫了一本書,叫《香蓮品藻》,詳細地說了香蓮的分類、式樣、方法。還給香蓮的美醜品位劃分了等級。至於如何玩弄小腳,方絢也作了研究,他認為香蓮在九種地方最好。在這九種地方,最能顯示出香蓮的嬌柔可愛,供病態封建士大夫憐惜、撫摩。就是所謂的‘香蓮三上、三中、三下’。”

簡潔和劉世明聽到“三上、三中、三下”,更加聚精會神起來。

“三上就是掌上、肩上、秋千板上;三中是被中、燈中、雪中;而三下則是簾下、屏下、籬笆下!”

簡潔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麽餘笑予知道杜梅家有籬笆,為什麽他在那裏尋找。也為什麽他看到這個死者腳上的“三、上”字樣以後,就急忙看女屍的手掌和肩膀,然後就說罪犯藏的東西在秋千上。

簡潔看著教授,充滿期待地問:“那這具女屍後背的那句詩呢?”

劉世明也用急切的目光注視著餘笑予。

提到這句詩,餘笑予的神情立時更嚴肅了:“有了這句詩,我想能推斷出凶手下一次殺人的日期了!”

劉世明和簡潔異口同聲地問道:“是哪天?”

“應該是是後天——六月三十日。那天是陰曆六月初五!餘笑予肯定地說。

“因為有了這句詩,我就幾乎知道了整首酒歌的內容了。這首行酒歌是這樣寫的——初一高聲雙日默,初三擎尖似新月。底翻初五報上弦,初七舉杯轉複回。”

餘笑予頓了一下,又道:“當然頭兩句是這樣的,而後麵句子裏日期不同的行酒歌也有很多。但我想凶手他費這麽大的精力來預謀這兩起凶殺案,他所選的日期一定有規律,很有可能就是按照初一、初三、初五這樣的順序來的。”

劉世明緊鎖著雙眉點了點頭,然後走到窗前,看著外麵。焦急地自言自語:“那隻鞋怎麽還沒找到呢?”

他們誰也沒有想到遲遲沒有找到鞋的原因。

是因為這場雨——這是一個小時以後他們得出的結論。




斷骨金蓮 第十九章(2)




小區偏南的一個廣場上,被雨憋在家裏一上午的孩子們在外麵盡情地玩耍。

也包括玩著秋千。

他們看著被雨水淋濕的秋千板,愁眉不展。

不知道是哪個聰明的孩子說了一句:“秋千板的下麵沒有水啊,我們把它翻過來就可以坐上去了!”

這條建議很快得到通過。

當他們將秋千翻轉過來的時候,發現秋千板的下麵用塑封條粘著一隻高跟鞋。

就如同“莫菲定律”說的一樣:一件事情如果有向壞的一方麵發展的可能,那它就一定會向壞的那方麵發展。

於是,這隻鞋首先被粗暴地撕扯了下來。

然後,他們發現鞋裏還有東西。

——一隻一次性塑料注射器;一卷頭發;還有在頭發的縫隙中隱約露出的一張紙條。

這對於孩子們來說,無疑象阿裏巴巴的尋寶一樣吸引人。

接下來,那隻一次性注射器被扔掉了。孩子們對它不感興趣。

頭發被拆開了。

也打開了那張紙。

他們卻發現,裏麵除了一個“唐”字,並沒有畫什麽尋寶圖。

於是,孩子們的滿腔怒火發泄到了這隻鞋子上。

十分鍾以後,當一名警員注意到這隻鞋子的時候,它正被這群孩子踢來踢去地玩耍著。




斷骨金蓮 第二十章(1)




餘笑予哭笑不得地看著手中的鞋。

它已經變成了平跟鞋。還可以更細致一點地說,是平跟的破爛的鞋。

塑料注射器找到了,倒還完好無損。

那張紙也找到了,雖然上麵泥跡斑斑,但還能看出那個“唐”字。

隻是那卷頭發,已經是七零八落,散亂成一團了。根本看不出本來的麵目。

教授盯著這些東西看了許久,然後搖了搖頭,遞給了簡潔。

他實在看不出所以然來。

簡潔剛才也在教授身邊一起看著這些物品,此時思忖片刻說:“如果按照杜梅的那隻鞋裏的信息來看的話,這隻鞋也應該提示著下一個被害人的姓名和職業。”

劉世明點點頭。“按注射器來象征著職業的話,那就意味著是醫生護士之類。至於姓名,那張紙條上有個‘唐’字,是代表姓呢?還是名呢?還有那卷頭發,又代表什麽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瞅著餘笑予。

他這是下意識的表現。

因為到目前為止,這兩個案件最有突破的發現竟然都是這個教授提出來的。

餘笑予對著劉世明苦笑了一下。那個意思自然是還沒有頭緒。

簡潔走過來,對教授說:“看來,這個案子現在是真的離不開你了。一會兒和我們一起回去開案情分析會吧。”

就在餘笑予和簡潔為這第二隻女鞋大傷腦筋的時候,在離“鳳舞”別墅區大約兩公裏的地方,那片老式的居民樓區的一棟樓的三樓那個小房間裏,我們曾見到過的那個男人卻在欣喜地用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手中的高跟鞋。

該讓大家知道他姓什麽了。因為這個時候,房東正在敲他的門。

“王先生,在家嗎?”

他愣了一下,然後不耐煩地問:“什麽事?”

“該交水電費了。一共是九十一元二毛。”

他叨咕了一句,從兜裏翻出一張一百元的鈔票,然後走到門口,將門打開一道縫,把錢塞了出去。

“不用找了,下次交費的時候再接著算上。”

說完,縮回手就把房門重重地關上了。

他十分討厭在興致勃勃的時候被人打擾。

他站在原地靜靜地待了片刻,似乎在找剛才的狀態。

一分鍾後,他的臉上又露出了笑容。

他進了房間,又拿起那隻鞋,貼到鼻子下麵深深地嗅著。

他剛剛得到這隻鞋,他還能聞到女人的鞋子裏的味道。

他細細品味著,然後又拿出另一隻女鞋,交替地嗅著。

第一隻鞋裏散發的更多的是女人的腳的香氣,還有新鞋固有的皮革的味道。

而第二隻鞋,也就是剛剛得到的這隻,香氣要淡了許多,而且還摻雜了腳上特有的酸酸的味道。鞋子的質地也沒有那隻好。

不過他並不在意這點,隻要是女人的鞋子就會讓他充滿激動和愉悅。

他用陶醉和貪婪的目光看著手中的這兩件寶貝。

仿佛注視著的不是兩隻鞋,而是兩個女人的胴體。

許久,他才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他把兩隻鞋放到床上,又坐到電腦前,燃起了一支香煙,一邊揉著因缺乏睡眠而疼痛著的頭,一邊靜靜地吸著煙。

他昨晚幾乎一夜未睡。

此刻,他覺得非常疲倦,渾身象撒了架子一樣。

剛才撫弄那兩隻鞋似乎消耗掉了他殘留的精力。

但他還不能睡,他還有事情要做。

當他手中的香煙將要燃盡的時候,他的電腦屏幕上的QQ圖像閃動了。

他一下子掐滅了煙頭,幾乎是撲到電腦前麵,興奮地點擊著,看著上麵的字,又快速地回複著。

他時而微笑,時而皺眉,時而像智者一樣沉默地思索著,時而又如同孩童一般手舞足蹈起來。。。。。。

當他關上電腦的時候,他覺得渾身的力氣、精神又回來了。

他撲到床上,摟著那兩隻鞋,幸福地親吻起來。




斷骨金蓮 第二十章(2)




在這一時候,他仿佛像換了一個人。在他的臉上看不到凶殘和奸邪的樣子,而展現在他臉上的是虔誠與恭順的神態。好像他麵對的不是鞋,而是至高無上的尊主。

而如果我們能夠進入他的內心,那麽將會知道他的內心也確實如此。

此刻,他的內心無比的純淨,一切的雜念、一切的齷鹺都一掃而光,剩下的隻是快樂與幸福,就好像孩子在除夕夜裏得到了新年禮物那樣。




斷骨金蓮 第二十一章(1)




鍾豔紅的屍體被蒙上了白單。

這意味著現場的勘查已經告一段落。

簡潔看了一下手表,時間指在下午一點四十分。

“按照剛才的部署,分頭行動。沒有特別情況的話下午五點鍾都趕回組裏開案情分析會。”

雖然這個連環案令人如此頭疼,但簡潔的話還是簡單扼要。剛才她隻用了五分鍾就把工作部署完畢。

下午的工作分為四部分:第一組人馬留守小區,對鄰居、居委會等相關人員進行調查,看看能不能有新的發現;第二組人馬去調查鍾豔紅手機通話情況以及固定電話情況;第三組人馬回隊,進行必要的屍檢、筆錄工作;而她則要去一趟鍾豔紅的單位,爭取再挖掘出一些情況和線索。

簡潔都安排完了,轉頭對餘笑予說:“教授,一會兒就跟著我走吧。我們先去鍾豔紅的單位,路上你再給我說說你對這個受害者的纏足有什麽看法。要是時間夠的話,我還想再去一次醫院,請莫教授再幫忙看看這具女屍的捆綁。”

餘笑予點頭應允。

然後隨著簡潔走出了這間房子。

發動著汽車的時候,簡潔想起餘笑予的車還停在星海人家。

便笑著說:“教授,不用擔心你的車。你把車停在星海人家那邊,肯定沒事的。現在他們的保安工作肯定是最好的。”

餘笑予道:“車,我倒不擔心。我現在心思都用在這個案件上了。滿腦子都是纏足的樣子呢。”

簡潔聽罷,微微一笑。——以前教授常打趣說:偵破案子的遠沒有他做學術研究傷腦筋。

“那趁這路上的時間,你快講講凶手這次纏足的情況吧。”

說話之間,車子駛出了河鬆小區。

“這次凶手給這個女人左、右腳纏得都一樣,都是按照纏足的第三階段纏的。”

教授開始了分析。

“纏足的第三階段是‘緊纏’階段。大概需要半年的時間,這也是纏足過程中是最痛苦的一段時期。

這個時期纏足的方法是將中腳骨向腳底方向彎曲緊纏。由於力量大,所有的骨頭都會因此而彎曲。

在這期間,纏足會使腳部的肌肉萎縮,腳背僵硬脫皮、出血、潰爛、化膿。嚴重的,小腳趾也會潰爛。不過,中藥裏有專門為纏足階段使用的處方。止血、化膿和潰爛痊愈以後,所謂的‘小授尖彎香軟正’的小腳便出現了。

對於女孩來說,這是一個很可怕的階段。每當施行手術的人端著水桶進入房間時,女孩就會害怕的一麵哭泣,一麵企圖逃跑。可是,腳部的疼痛使她很容易被抓住。於是纏腳布被解開了,這時腳背的皮膚幾乎完全萎縮,並會流膿、出血。施行手術的人便將女孩的雙腳浸泡在藥水裏仔細清洗,上完藥物以後再加緊纏起來。當天,女孩不但無法走路,而且會疼得睡不著覺。即便是第二天,女孩走路仍然是十分困難,必須用手扶著牆壁,用腳跟著地慢慢挪行才可以。”

簡潔聽著這殘酷的過程禁不住直皺眉。“教授先生,你不要形容得那麽具體好不好,還是結合這個案子吧。聽你講得我的腳都疼了。”

餘笑予見簡潔嗔怪自己,淡然一笑,把話題轉到了死者的腳。

“凶手把受害人的腳從腳趾關節的地方砍斷,肯定有他的目的。我的看法是:這樣做了以後,就能夠像真正的纏足那樣把腳趾全都彎轉到腳底這樣纏了。否則就看不出來這是纏足的第三個階段。”

“那纏足的第四個階段是什麽樣子的呢?”簡潔雖說聽得腳疼,但也忍不住問。

“第四個階段是‘裹彎’階段。這個時期的疼痛並不劇烈。方法是將腳底部分做成凹形,這大概需要半年左右的時間。過了這個階段,腳背便會隆起成弓型,腳底則深深凹入,拇趾指下垂,其餘四個腳趾則被壓入腳底的凹入部分。整個腳的長度控製在大約十公分以內,是最理想的小腳,被稱為‘新月’或‘三寸金蓮’。”




斷骨金蓮 第二十一章(2)




教授講完了,簡潔也陷入思索當中。

不一會兒,她將頭轉向餘笑予:“你記得第一個被害人的纏足嗎?”

“怎麽?”

“凶手對第一個被害人纏足,兩隻腳是用不同的方法。照你的說法,是代表著纏足的前兩個階段。可這次,他怎麽不那麽做了呢?”

教授琢磨了一下,剛要開口。簡潔已恍然明白過來:“對了,我記得你說過,纏足的前兩個階段在短時間內分不出來,所以凶手對第一個被害人的纏足,是兩隻腳不一樣。”

“是啊,他煞費苦心地告訴我們他是按照纏足的階段來殺人!”教授接著簡潔的話說道。

簡潔沒有再說話,而是繼續開車。

凶手這樣明目張膽的挑釁,而自己卻還看不到曙光,這讓簡潔心中十分憋悶。

她把胸中的怒氣都用在了腳上,用力地踩著油門,車子飛也似地向前駛去。




斷骨金蓮 第二十二章(1)




“鍾老師是快到中午的時候走的。她來跟我請假,說家裏有急事。”

鍾豔紅所在學校的張校長回憶著說道。

“那她沒說什麽事嗎?”簡潔急忙追問。

“她就是急匆匆地到我辦公室,說家裏有事情。要請一個下午的假。看起來很著急的樣子,我就給她假了。”

“今天她走之前,有和她在一起的同事嗎?現在在學校嗎?我想找她了解一下情況。”簡潔對張校長說。

“她和孫老師關係很好,每天中午她們都一起吃午飯。我現在就讓孫老師過來。”

張校長立即打了電話。

自己學校的老師被害,這個意外的大事情讓張校長很著急。不趕快弄清楚的話,整個學校的老師和學生都會人心惶惶。

在等待孫老師來的一段時間,簡潔又向張校長詳細地詢問了鍾豔紅在學校的情況。

餘笑予也坐在一旁聽著。

不過卻是索然無味地聽著。因為他本人就是在高等學府裏麵工作,對學校和教育方麵的了解使他對於張校長介紹的鍾豔紅的工作情況提不起太大的興趣來。

但他看簡潔卻是在認真地記載著:鍾豔紅,語文教師。在學校任職十八年。最近十年間一直擔任班主任。工作勤奮、所帶的班級升學率優秀、屢受教育係統嘉獎。同時為人謙虛謹慎,與領導和同事關係良好。

他不由得搖搖頭。——這簡直就是考評報告,有什麽可記載的呢?

教授搖頭的動作被張校長看在了眼裏。

他沉思了一下,象是回憶起什麽事情,對著餘笑予說:“我還想起一件事,不知道對你們偵破工作有沒有用。”

簡潔一愣——張校長怎麽對教授說話了呢?

繼而她恍然大悟:自己年輕,又是個女警察,而餘教授的樣子成熟穩重,張校長肯定認為餘笑予是她的上司。

她心裏偷笑,也不點破,任張校長將錯就錯下去。——隻要有新線索就好。自己處在什麽位置那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了。

餘笑予也好像和簡潔配合好了一樣,衝張校長點點頭:“說吧,隻要涉及到鍾老師的情況,對我們偵破工作都會有用處的。”

“是這樣的,大概一個多星期以前,我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個男的打來的,自我介紹說是學生的家長,問鍾老師的手機號碼。我也沒多想,就告訴他了。然後他又問起鍾老師丈夫的情況,我一來覺得奇怪,二來也不太清楚,就沒說什麽。當時掛完電話還納悶了一陣,他問鍾老師愛人的事情做什麽?可我這裏工作忙,他也沒再來電話,我就沒放到心上,剛才猛然間想起來了。也不知道這件事對你們有沒有幫助?”

張校長剛說完,便響起了敲門聲。張校長開門,見是孫老師。便叫了進來並給餘笑予和簡潔作了介紹。

“今天鍾老師走之前一直和你在一起嗎?”簡潔問。

“是的,今天上午我們倆都沒有課,就都在辦公室裏。”孫老師看起來有些緊張。

餘笑予笑著對孫老師說道:“坐下說吧,你也不用緊張的。我們是來了解一下具體情況。你就把今天見到鍾老師到她離開學校這段過程給我們說說。”

簡潔瞅了餘笑予一眼——教授現在說話的風格倒是越來越象一個警務人員了。

餘笑予的話讓孫老師輕鬆了一些。

她坐下來接著說:“今天鍾老師是按時上班的,上午我們都沒有課,就都在辦公室裏備課。也沒發現她有什麽反常的樣子。直到她接到一個電話,臉色就變了。”

——電話!

簡潔聞聽,急忙插話問道:“這之前鍾老師一直很正常,也沒接到過電話嗎?”

孫老師點了一下頭。

“是的,接這個電話以前和平時一樣。但一接到這個電話,慢慢她的臉色就變了。放下電話就出門去了。我還問她怎麽麽了,她說家裏有事,找校長請假去。”

“這個電話什麽時候打的?打了多長時間?”簡潔急切地追問。




斷骨金蓮 第二十二章(2)




“電話打了大概十分鍾吧。鍾老師是十一點走的。”孫老師說。

“確定是這個時間嗎?”

“是的,我們做教師的,對時間都很敏感的。而且她剛走,下課鈴就響了。這節課是十一點下課的。”孫老師肯定地說。

“那最近你有沒有發現有陌生人找她或是她有反常的地方?”簡潔扔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孫老師仔細想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說:“有那麽一件小事,大概都有半個多月了。有一次聊天的時候,她無意中說:她最近上網,總有人加她去一個QQ群。她去了,裏麵亂七八糟的,她說哪天得趕快退出,別有病毒在裏麵。”

她說完了,看了看簡潔。“要不是她說的那個群的名稱挺怪,我也想不起來。好像是有英文字母,我隻記得有個M,前麵是什麽來的一時想不起了。”

簡潔和餘笑予不由得對視了一下,幾乎異口同聲地問:“SM?”




斷骨金蓮 第二十三章(1)




餘笑予開著車行駛在去醫院的路上。

簡潔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打著電話。

剛才出了學校門,簡潔對餘笑予說:“你來開車,我在路上打幾個電話。得抓緊時間,把案子的事情安排一下。”

餘笑予一邊開著車,一邊用餘光看著簡潔。

兩天來的經曆使得他對簡潔的認識加深了許多。而對她的感覺也和以前不同了。

以往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隻不過是朋友聚會,簡潔表現得活潑、頑皮。在餘笑予眼裏,簡潔就像自己的小妹妹一樣。

而現在,在他身旁打著電話的簡潔,卻是個成熟、果敢的女人。這個案子這麽錯綜複雜,可她現在處理起來,確是有條不紊,胸有成竹的樣子。

“你們還在河鬆小區吧?”簡潔這個電話打給留守小區作調查的人員。“嗯,你們趕回被害人家裏,將他家電腦硬盤拿回來。再問一下被害人的丈夫,被害人上網的情況。”

接著,簡潔又撥通了徐愛軍的電話:“你們查電話記錄查得怎麽樣了?要特別注意被害人最後通話的幾個號碼。其中有個通話十分鍾左右的電話號碼,一定要查清楚!”

接著簡潔又語氣嚴肅地吩咐道:“查到那個打電話的地點以後,你們再兵分兩路。一組人開車沿著這個地點分別去杜梅家和鍾燕紅家。要計算路上的時間。第二組人,去公交公司,調查清楚這兩地之間乘坐公交車的線路、具體的運營時間和路上行駛的時間。”

交待完這些,簡潔才舒了一口氣,放下電話後她卻發現教授看著她微笑。

“你笑什麽啊?”她覺得莫名其妙。

教授這時已經將車開進醫院的停車場,一邊找著停車位一邊說:“你和小蘭的性格真是截然不同,你倆該綜合一下。小蘭太柔弱了,像個小貓一樣。”

他們倆走進莫麗的貴賓病房的時候,莫教授正在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視。

她看到餘笑予進來,臉上立刻充滿了笑容。

等到見到餘笑予身後的簡潔,又充滿了詫異。

簡潔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又來打擾你了。還是因為案子的事情。”

莫麗笑著招呼他們坐下。“沒關係的,我在這裏也寂寞得很,有點事情做還舒服些。又是昨天的那個案子嗎?”

餘笑予接過話來:“一會兒再說案子,你檢查的怎麽樣了?”

莫麗開心道:“早上醫生剛告訴我化驗結果,都符合手術要求。定在下周作手術了。”

餘笑予和簡潔聞聽都舒了一口氣。

“那你最近可得好好休息嗬,養精蓄銳準備手術。”餘笑予笑著說。

“那當然,我最聽話了。”莫麗露出頑皮的一麵。

餘笑予一眼瞅到了在床頭桌上放著的筆記本電腦,伸出手摸了一下,然後撇嘴道:“你就撒謊吧,還說聽話呢,電腦都是熱的,是不是剛才又上網了?”

莫麗見沒逃過餘笑予的眼睛,便不好意思地一笑,也不接茬,問起了簡潔:“又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簡潔拿出了剛剛在案發現場拍的照片,遞給莫麗:“教授,還得讓您看看照片。今天中午,又發生了一起凶殺案。被害人同樣被繩縛了。”

簡潔在莫教授麵前也自覺地使用了“繩縛”這個術語。

莫教授接過這些被害人的麵部被技術隱藏後的照片,仔細地看起來。

她一邊看著,一邊分析說:“這次的繩縛方法和上次你拿來的照片上的不一樣。”

對於這一點,簡潔和餘笑予都清楚。因為一眼看上去兩者有明顯不同。

但莫麗接下來的分析就讓他們凝神細聽了。

“這次的繩縛技術也要比上次的高很多!”

簡潔從包裏拿出了上次的照片,也遞給了莫麗,以便看得更明白些。

“你看,上一次的繩縛隻是‘龜甲縛’,還屬於普通的繩縛方法。可這一次不一樣了,用了兩種繩縛方法。”




斷骨金蓮 第二十三章(2)




莫麗一邊指點著兩張照片一邊說。“這一次,手足的繩縛方法用的是‘狸縛’。這種以動物為名的捆綁方式最初來源於捆綁不同動物時的方法,是專門捆綁手足的。狸縛就是把奴隸的左手和左腳綁住,右手和右腳綁住,既可以簡單地捆住手腕和腳踝,也可以用多道繩圈捆住上臂和小腿。如果直接把四肢在身前捆在一處,就叫做豬縛。

從這張照片看,這次的狸縛中,凶手用繩索把受害人的左右腳向兩邊強製拉開,在SM來說,目的是可以產生非常羞恥的感覺。狸縛使奴隸身體蜷曲,是常用的灌腸和插入調教姿勢。而豬縛的奴隸因手腳都捆在一起,不便於上身的調教,所以一般用豬縛吊起奴隸的全身作下體調教。”

“那軀幹的繩縛和上次有什麽不同呢?”簡潔發現莫教授又談得遠了,便把話題引到了正題。

“這次軀幹部位的繩縛用的是‘菱繩縛’。這是一種較高級的捆綁方法。來源於龜甲縛,具體應用中分為胸菱繩和股菱繩兩種。用這種方式捆綁以後後繩網呈菱形,所以叫菱繩縛。

菱繩縛在高級的SM捆綁中的地位很高,相對技術也比較難,但如果做得好的話,它用來塑造奴隸的體形非常有效。菱繩縛的基本思想和龜甲縛類似,根據中間引繩繩結的疏密程度來控製菱繩的觀感和鬆緊。身體的各個部位都可以作為菱繩縛的對象。所以,熟練掌握菱繩縛的技巧後,幾乎可以產生無窮的變種。”

“從這兩次繩縛的情況來看,能不能看出是同一個人做的呢?”簡潔問。

莫麗遲疑了一下,又仔細地看了一遍照片。

“看照片中繩縛的打結方法,纏繞次序,我感覺是一個人做的。隻是不明白凶手為什麽前後兩次繩縛的方法不一樣呢?昨天我還以為他隻會簡單的繩縛,而今天看起來,他其實很擅長繩縛的。”

這問題其實也縈繞在簡潔和餘笑予心中。




斷骨金蓮 第二十四章(1)




“會不會凶手繩縛的目的也和纏足的目的一樣——按照繩縛的難易程度來先後捆綁他要殺的人呢?”

餘笑予沉思良久後開口說道。

簡潔眼前一亮。

她忙問莫麗:“那比菱繩縛和狸縛更高級的繩縛方法是什麽呢?”

“應該沒有了,這已經是屬於比較高難的繩縛了。”莫麗搖搖頭說。

但她沉吟了一下又道:“如果從SM的繩虐來說,那還應該加上吊縛。”

“吊縛?”這個新名詞又引起了簡潔的好奇心。

“吊縛,是從捆綁和緊縛發展而來的繩虐方法。所以在對奴隸施行吊刑之前,最好要有充分的捆綁和緊縛的技巧。如果說捆綁和緊縛還有定式或規律可循,吊的技巧就完全要靠主人的創造力和經驗了。

吊縛的目的主要有兩種。

第一,通過繩索的牽拉和自身的重力使奴隸隻能保持特定的姿勢

第二,剝奪奴隸對地麵的依靠,加強無助和孤立的感覺。

吊縛的種類也非常豐富:站立姿態垂直的吊;全身離地水平的吊;雙手反綁的吊;豬縛吊;逆海老吊;單腳吊;M 字開腳吊等等,還不包括各種部分肢體的懸吊。

吊刑本身並不足以作為一種調教,但是配合吊刑的調教幾乎都能收到特別好的效果。因此,一個完美的戀縛空間中,滑車和吊梁是絕對不能缺少的。吊梁至少要能承擔300 斤的重量不晃動,沒條件作滑車的有個滑輪就可以了。如果是倒吊或水平吊的話,吊繩和整個機構必須非常結實。吊起奴隸的時候如沒有幫手,可先讓奴隸站在椅子或桌子上,吊起後再把桌椅移去即可。”

講完了這些,莫麗端起床頭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簡潔和餘笑予對視了一眼,臉上均露出難色。

莫麗正張口欲問的時候,簡潔的電話響了。

她看了一眼號碼,見是組裏打來的,便起身道:“不好意思。你們先聊著,我出去接個電話。”

等到簡潔出門以後,莫麗關切地問餘笑予:“不知道我剛才說的對你們能不能有幫助,看你們的樣子,好像這個凶手給你們出的難題很多呢。有眉目了嗎?”

餘笑予怕莫麗跟著著急,笑道:“沒什麽。你不用替我們著急,安心養病就是。再說,這個凶手也不是一點破綻也沒有。我們剛了解到他有可能通過網絡來聯係被害人,順藤摸瓜,我想簡潔警官很快就能破案的。”

聽餘笑予這麽說,莫教授的臉上也輕鬆了許多。笑道:“趕快破案吧,我也替你家小蘭著急呢,你這兩天不在家陪她,她肯定寂寞的。這不,剛才她還打過電話給我,和我閑聊了半天呢。”

餘笑予聽了,不禁點頭感慨道:“前些日子小蘭還張羅要來看你呢,可馬上我就忙上了。等到案子結束了,你的身體也好了,我們又可以像以前一樣好好聚會了。”

莫麗也笑道:“是啊,我也很想小蘭呢。好久都沒見到我這個小妹妹了,好想聽她和我說話呢。”

聽莫麗這麽說,餘笑予也想起以前莫麗和米蘭像大姐姐和小妹妹一樣的關係。兩人似乎無話不談,而且好像談的都是女人的悄悄話。有時候他走過去想聽的時候,她們就哈哈大笑避開了。

有幾次,他問妻子:你和莫麗、簡潔關係都這麽好,怎麽不張羅一起聚會,讓她倆也認識認識啊?

米蘭笑道:“你就不明白了吧。好朋友可以分成很多種類型的,不見得我喜歡的兩個人,她們在一起就會要好。還是順其自然的交往好。”

教授正回憶之間,簡潔推門回來了。

她衝餘笑予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時間差不多到了。

教授心領神會, 二人便和莫麗告辭出來了。

打開車門前,簡潔看了一下手表:下午四點十分。

然後她用商量的口吻對餘笑予說:“教授,今晚開完案情分析會,我們可能要加班加點工作了。我們很需要你的,隻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抽出時間來?”




斷骨金蓮 第二十四章(2)




“案子到了這個緊要的時候,你不說我都迫不及待地想加入你們中間呢!”教授肯定地回答簡潔。“不過,我得先回家一趟。告訴小蘭一聲,再取些東西。”

簡潔高興地鑽進車裏,發動了汽車,向教授家駛去。

車子即將駛向盤山路,簡潔眨眨眼睛,她又想起一個有趣的事。

“莫教授對SM真是熟悉得很嗬。不會是她也嚐試過吧?”

餘笑予聽了,一怔。

含糊地說,這個倒不清楚。

他想起了幾年前,還沒有和米蘭結婚的時候,那時莫麗正在做SM的論文課題。為了更深入地了解SM的感受,他們曾進行過SM遊戲。當時他們互相扮演過主人和奴隸,但就是淺嚐即止,並沒有性的接觸,也沒有進行過繩縛之類的調教。不過他們沒有進行多久,因為那時餘笑予時常發現,當莫麗作為M的時候,她似乎很投入,總是用那種崇拜甚至於依戀的神情看著他。餘笑予能感覺出來,那不是演戲演出來的神情,而是真摯的情感。

他很擔心這情感真的會繼續下去,因為他雖然很喜歡莫麗,但他知道那並不是愛情的喜歡。

餘笑予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當他和米蘭剛結婚的那段日子,他能感覺出莫麗的不開心和憂傷。他曾經擔心了一陣,很怕失去他的這個好朋友。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見莫麗和他的關係一直很好,而且莫麗和米蘭之間也像姐妹一樣相處,也就放心了。

而此刻,當簡潔的問話勾起他的這些回憶的時候,他心裏劇烈地跳了一下。

他心裏嘀咕著——這事情還是不要告訴簡潔的好。免得萬一米蘭知道了。

接著,教授又想起以前曾照過的一些這類的照片,他曾經覺得這是個紀念,不過他想,等到過幾天有空的時候,幹脆銷毀掉算了。

當車子停在家門口的時候,餘教授這麽想著下了車。

米蘭仍舊躺在床上。

雖然正是炎熱的夏季,但她裹著毛毯卻仍然感到渾身發冷。

她摸了摸額頭,並不熱。但卻渾身無力,甚至躺著都覺得疲憊不堪。

這時,她好期盼餘笑予在她的身邊,能緊緊地摟著她。

終於,她聽到了開門的聲音,接著是丈夫熟悉的腳步聲,在向樓上臥室走來。

米蘭卻突然間緊張起來,很怕見到餘笑予衝她微笑的目光。

於是米蘭閉上了眼睛,作出一幅熟睡著的樣子。

餘笑予走到床前,看著妻子熟睡中嬌美的姿態,很不忍心叫醒她。

他猶豫了片刻後,悄悄地轉身去了書房。

過了一會兒,教授回來了,手裏拿著一張字條,輕輕放在米蘭的枕邊,然後又悄悄地轉身下樓了。

簡潔在樓下客廳等著,沒多久就見餘笑予下樓了。

她剛要問教授怎麽這麽快就下來了。卻見教授把手指指在嘴邊,示意她不要出聲。

“小蘭正睡著,我沒叫她。給她留了張字條,告訴她我去你那裏協助辦案了。”教授小聲對簡潔說。

簡潔微笑著點點頭,心裏著實羨慕米蘭有這麽疼愛她的丈夫。

兩人於是悄悄地出了門。

當餘笑予剛剛走出臥室的時候,米蘭就睜開了眼睛。

她看著丈夫留的字條,更覺得寒冷了。

米蘭幾乎立刻就要追出去,讓餘笑予留在家裏,可又知道丈夫是去辦重要的事情。她不能阻攔。

於是,她流著淚聽著他們的汽車聲音漸漸遠去。

然後她又把毛毯緊緊地裹在身上。

那上麵有丈夫身上的味道,這樣似乎能讓她有些安全的感覺。




斷骨金蓮 第二十五章(1)




6月28日下午5點整。

重案三組的會議室內。案情分析會。

比起前天的案情分析會,這一次的氣氛更加凝重。

很多人都抽起了煙,包括重案三組的隊長劉世明。

雖然窗戶都開著,但會議室內還是煙霧繚繞的。

“還是長話短說,我先說幾句,然後由簡潔詳細介紹案情。”劉世明肅然說道。

“前天和今天,在我市“星海人家”和“河鬆小區”連續發生了兩起惡性殺人案件!凶手作案手法老到、殘忍,而且兩起殺人案極為相似。所以,組裏決定將這兩起案件並案偵破!現在由簡潔介紹“6。26”、“6。28”連環凶殺案具體情況。”

餘笑予是第一次參加公安係統案情分析會,也是第一次看到簡潔作為主角在會上發言,他興趣盎然地看著簡潔,想看看這個已經讓他刮目相看的女刑警會有怎樣的表現。

“現在是下午5點鍾,到後天午夜12點鍾,還有31個小時。如果在這期間我們破不了這個案子,抓不住這個凶手,那麽,在6月30日,肯定會有另一個無辜者被凶手殺害!”

簡潔這幾句話說完,在場的刑警臉上的神情立時更加嚴肅了。

——雖然他們都知道這兩個案子,而且絕大多數還都參加過這兩個案子的現場,也知道這兩個案子的嚴重性,但沒有想到竟然緊迫到這種地步。

而餘笑予心底暗自佩服——隻幾句話就把核心問題抓住了。

他突然想,簡潔要是一名教師的話,講課一定特別吸引人。

在教授閃念之間,簡潔已經有條不紊地分析了。

“我先具體說說這兩個案子的共同之處。

1、受害者都是在家中遇害。——說明凶手與死者認識,而且凶手熟悉受害人的家庭、生活、工作情況。

2、受害者都是女性。罪犯對其都有過性行為。(剛剛得到的屍檢報告證實:鍾豔紅的陰道內也有精液,且化驗結果同杜梅體內的精液成分相一致)

3、受害者被害的方式很相似。——都是窒息而死。而且都被捆綁,都被纏足。”

說完這些,簡潔看了一眼餘笑予,說道:“這兩個案子牽涉到了很多我們不了解的女性領域知識。所以我們特別請了這方麵的專家餘笑予教授。現在請餘教授為我們介紹一下從這兩個受害人身上得出的一些發現。以及我們為什麽確定凶手在6月30日還要殺人。”

餘笑予在簡潔介紹自己的時候,心底竟有一絲緊張,畢竟他還從沒在警察麵前做過講話。而且這還是案情分析會,講的東西必須得言之鑿鑿、慎之又慎。不象是在講壇上講課,有點疏忽無關大局,而且事後都能彌補。

不過,當餘笑予站起身準備講的時候,卻發現這些緊張都消失了。

用事後簡潔對此做出的解釋就是:“因為你這兩天來腦海裏都是這兩個案子,下意識地如同備課一般都形成強烈的記憶了。所以講起來的時候自然就不緊張了。”

餘笑予對簡潔的解釋很認同,因為事後他回想起他的這一段分析,也蠻自豪的。

“凶手在兩個死者身上都留了很多線索給我們,至於他的目的是什麽,在座的都是搞刑偵的,見解比我多,我不敢妄加猜測。我隻不過是從我的專業角度來解析一下。

1、女屍被白布纏腳。

凶手把死者的腳用白布纏起來,這不是他隨意而為。他是按照古代纏足的方法給這兩個女人纏的足。而且凶手給這兩個女人纏足是按照纏足的不同階段纏的。纏足分為四個階段,而現在,第二個死者被纏的是纏足的第三階段,所以從這點我推斷——凶手還要再殺人。

2、女屍後背上的詩句。這和纏足有關。

這詩句是古代男人飲酒作樂、玩弄女人小腳的時候的酒歌,全詩應該是:初一高聲雙日默,初三擎尖似新月。底翻初五報上弦,初七舉杯轉複回。

從這兩起凶殺案的日期和詩句中的日期對照來看,我推斷——凶手在女屍後背上寫的詩句提示著他作案的日期。就是初一、初三、初五,甚至可能還有初七!




斷骨金蓮 第二十五章(2)




3、女屍腳上的字。這也和纏足有關。

古代人們品玩小腳是個風氣,也就有很多說道。其中就有一項是小腳在什麽地方玩弄最美。歸納起來就是三上、三中、三下。三上指的是掌上、肩上、秋千板上;三中是被中、燈中、雪中;而三下則是簾下、屏下、籬笆下。而我們根據這個,果然在籬笆下和秋千上找到了凶手留下的鞋(被殺女人的鞋)。而在這鞋裏麵,又提示著下一次他要殺害的人的姓名和職業!”

在座的刑警們聽完餘笑予的講解,交頭接耳起來。不過看他們的神色,都是對教授的話深感佩服。

講完這三點看法,餘笑予正要結束發言,劉世明說道:“餘教授,結合你的專業,說一下你對這個凶手的感覺。”

餘笑予沉思了一下,又說道:“在我看來,這個凶手故意將這些謎題留給我們破解,表明他很自負。再有,凶手在被害人的腳上下了很多功夫,我覺得他有戀腳心理,甚至是有變態的心理。”

然後他掃了各位刑警一眼,斟酌了一下用詞以後說道:“而且在我看來,凶手是故意向警方挑戰。”

其實教授心裏還有一些感覺和看法,不過他覺得以自己的外行人的眼光不便於在刑警們麵前過多分析案情。另外,他想簡潔在後麵會把他心中想的說出來的。

餘笑予現在也如同劉世明一樣,越發地信任簡潔了。




斷骨金蓮 第二十六章(1)




在餘笑予講解分析的時候,簡潔和劉世明低頭仔細研究著目前的提供上來的案情分析報告以及屍檢報告:

1、電話記錄查詢方麵——對比杜梅和鍾豔紅的通話記錄以後,發現她們兩個人在案發當天都接到過同一個電話,號碼是73285069。而且通話時間都比較長,都有十分鍾左右。不過令人遺憾的是,這是一個磁卡電話。無法查到打電話的人。

2、對杜梅和鍾豔紅的親友重新取證——根據鍾豔紅同事提供的情況,又重新重點調查了兩名受害人的電腦、上網情況。結果既有意外之喜,又增添了難解之謎。

重新返回鍾豔紅家中檢查電腦的時候發現:受害人的電腦中硬盤不見了!而在當時,由於電腦外觀絲毫沒有動過的痕跡,都疏忽了檢查這一點。

而對杜梅家的再次檢查,家中沒有電腦的痕跡。而後,負責調查的刑警又去了一次電視台,對杜梅的同事以及羅副台長重點地詢問了這一點。結果得知,杜梅平時都是使用筆記本電腦。而現在,無論是家裏,還是單位,這台筆記本電腦都是蹤影皆無了!

3、屍檢報告提示:在兩名受害者體內提取到的 安眠藥物成分、劑量、使用時間都大體相同。特別提示的一點,這種安眠藥物的成分與普通的安眠藥物成分有些區別,但具體差異之處還在化驗對比之中。另外,在兩名受害者體內發現的精液的化驗已經得出結論:為同一名男子的精液。

簡潔一邊看一邊思索,而手上也沒閑著,拿著筆在筆記本上飛快地記載。

等到教授的講解結束,簡潔便接過了話題。——她不想讓時間耽擱一秒鍾。

她把剛才的那些報告結果先向大家通報了一遍,然後又將SM的情況和大家細說了一下。

這之後,簡潔具體分析道:“從這些搜集上來的情況來看,這兩起惡性殺人案件是由一個凶手做的毋庸置疑了。現在我們必須也是唯一要做的是事情就是:在31個小時以內抓獲凶手!”

餘笑予在一旁聚精會神地看著簡潔一項一項地分配布置任務。雖然他沒有當過兵,可是這時,他忽然覺得好像是臨上戰場前的那種狀態。就像他在書中看到的那些臨戰前的部署一樣讓他熱血沸騰。

“現在不難看出,凶手是利用磁卡電話聯係被害人,所以,從現在開始,對那部磁卡電話要嚴看死守。二十四小時派人盯住這部電話,不漏掉每個打這個電話的人。”

“可打這電話的人會很多,怎麽知道哪個人是凶手呢?”有人發問。

“我們會馬上和電信部門溝通,對這部電話實行監控。而不漏掉每一個打這部電話的人,就是我們的責任!”簡潔幹脆地回答。

“同時,對這張磁卡進行追蹤,如果凶手再用這個磁卡進行通話,哪怕他是在其它的地方,我們一樣可以追蹤到的。”

接著,她布置第二項任務。

“凶手兩次都用這部電話和被害人聯係,說明這個地點他很熟悉,或者是離家很近,也或許是離單位很近。所以要對這附近的居民區、辦公單位進行細致的摸排。”

“也可能凶手是故意找個遠離自己居所或單位的電話打的呢?”

簡潔點了點頭。“有這個可能,但不是也有我剛才說的那種可能嗎?隻要有存在的可能性,我們就不能掉以輕心。”

“再者說,你們想想,凶手作案的繩子有很多,放在包裏要一個大包才能夠裝下。他會背著大包到離家很遠的地方打個電話,再去被害人家嗎?我們常見的思維是,遇到著急要辦的事情的時候,要盡快簡單一些才好。”

簡潔分析完這個又說道:“通過屍檢,我們基本能確定被害人死亡的時間。再算上凶手捆綁這個時間,我們大致能推算出凶手到達被害人家的時間。從凶手打電話的地方到杜梅家,他大概用了二十分鍾。而到鍾燕紅家,他大概用了三十分鍾。我們做過測試,這兩段距離,用上述的時間到達,隻能是乘坐車輛。而且還不是公交車。因為公交車的時間我算過,都要超出二十分鍾才能到達。那麽凶手隻能乘坐兩種交通工具:一是出租車,二是自用車。




斷骨金蓮 第二十六章(2)




所以,我們的第三項任務就是調查出租車。重點調查凶手打電話以後的這段時間,途經這個地點和被害人家的出租車!”

“第四,罪犯是極有可能是通過網絡先同被害人取得接觸,熟悉之後選擇作案。但現在兩個被害人的電腦資料都已經無法找到,所以我們隻能是猜測了。會議一散,立刻再去一次鍾豔紅的家裏,詳細詢問他的丈夫,看看他能不能提供一些例如鍾豔紅的網絡登陸號碼之類的線索。如果這個能打開缺口的話,那對我們的偵破幫助會很大的。”

簡潔說完這個,看了一眼餘笑予以後,又道:“第五,在這點同時要下大力氣,也可以說是開動腦筋吧,弄清楚罪犯留下的謎題,要是知道了罪犯下一個要殺害的人,那我們抓捕罪犯就是再簡單不過了。”

簡潔這些話雖然是對著在座的刑警們說出,但餘笑予明白,解破謎題的這個任務是屬於他的。

簡潔把這些工作部署完畢以後,側過臉和劉世明耳語了幾句,臉上露出頑皮的笑容。

然後劉世明清了清嗓子:“我這個組長一開口說話呢,就是給大家添壓力、下任務來了。可沒辦法,咱們幹這行的就得承受壓力。我也不多說了,因為大家也都明白:這麽大的案子,時間這麽緊,所以就不用想著回家了。什麽時候案件偵破,什麽時候回去。另外,嘴上都牢著點,不要和外人說太多,這案件還沒水落石出,要是被宣揚出去,肯定鬧得人心惶惶的。另外跟媒體打個招呼,先不要報道。”

在座的刑警們其實也早就預料到了,沒什麽奇怪的神色。

劉世明又笑著瞪了一眼簡潔,然後和大夥說道:“今天晚上我請客,一會兒讓飯店送菜過來,但酒是沒有啊!”

大夥紛紛笑著鼓掌,而簡潔則插嘴打趣道:“給劉隊鼓什麽掌嗬,要不是我說他,他原本的意思是要給咱們買方便麵吃呢!”




斷骨金蓮 第二十七章




吃晚飯的時候,劉世明和簡潔特意和餘笑予坐在了一起。一來怕教授在這裏不適應, 二來也想抓些時間來分析一下案情。

“對那部磁卡電話,你覺得監控的效果大嗎?”餘笑予問簡潔。

他對這些偵破技術上的東西一竅不通,不過現在卻充滿了興趣。

“這事情要從兩方麵來說,一來現在這部磁卡電話是我們打開缺口的一個渠道,我們必須這麽做。二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偵破工作就是篩選過程,有時候的做法就如同大海撈針,雖然看起來笨,但有時也是很有效果的。”簡潔說道。

劉世明笑著補充一句:“簡潔的意思就是,不論哪一種方法,從效果上來說都沒有十足的把握,誰也不敢保證成功率是多少,但隻要有一線希望和可能,就要百分之百的去努力。其實這就是偵破的真諦。”

餘笑予苦笑著點點頭。——他現在越來越覺得簡潔的工作是個苦差事了。遠沒有他的學術研究舒心。

簡潔往嘴裏扒拉完一口飯,一邊咽著一邊對劉世明說:“組長,我覺得對那部磁卡電話附近的居民區和單位的摸排調查還要再加點人手。那個小區叫地德裏小區,是個老居民區了。不過現在那裏居民量已經不多了。雖說居民量不是很大,但問題是很多房子都是出租戶,人員流動性太強,而且很多租房子的都沒有在派出所備案登記,查起來會很難的。”

說完,她衝餘笑予仰了一下臉:“那部磁卡電話的位置就在你們別墅區的山下,那一片住宅小區的附近呢。”

教授在腦海裏想了一下山下那小區的情景,點頭道:“是的,那小區很老的了。我聽說一直要拆遷,可總是沒動靜。那裏的人也不願意住,大多數都把房子租出去的。”

劉世明點了點頭,深深地瞅了一眼餘笑予:“餘教授,至於那個頭發的未解之謎,就得仰仗你了!”

餘笑予衝劉世明笑了笑,卻沒有言語。

他心裏自是知道這個任務的重要性,不過現在這堆頭發在他看來卻是雜亂無章的一道難題。甚至是無從下手的感覺。

——那堆頭發能代表著怎樣的謎底呢?

簡潔在旁觀察得細致,看著教授若有所思的樣子,勸道:“教授,先吃飯。吃完了,我把當時的筆錄拿來,你再細細看看能不能有什麽發現。”

餘笑予點頭應允,匆匆埋頭吃飯了。

正吃飯間,教授的手機響了。

“小蘭嗬,你吃了嗎?”餘笑予關切地問道。

簡潔見狀,便悄悄拉起劉世明:“教授的妻子打來的,人家說悄悄話呢。”

兩人知趣地走開。

米蘭聽到丈夫的聲音感覺溫暖多了。

剛才她躺在被窩裏卻感覺寒意陣陣,那是似乎從心裏發出的寒冷感覺。

“我剛吃過,不用擔心我。我看到你留的字條了,怕影響你工作,就一直沒打電話。別太累了,這幾天都沒怎麽好好休息呢。”米蘭柔聲說道。

不過米蘭撒謊了——她根本沒有吃晚飯。

因為根本就沒有食欲。

“我在這兒挺好的,簡潔他們很照顧我呢。你不用擔心了,早點睡覺吧。”教授寬慰著妻子。

掛了電話以後,米蘭才覺得心裏舒服了一些。

她在丈夫身邊被寵慣了,已經習慣了被嗬護的滋味,丈夫不在身邊會讓她覺得空蕩蕩的感覺。

聽到了丈夫的聲音,她的臉上才露出些笑容。

隻不過她不知道,在將將能看到她的臥室燈光的遠處,也有一個人在微微地笑著。

不過那是邪惡的笑容。




斷骨金蓮 第二十八章(1)




簡潔正在電腦前忙碌著。

去鍾豔紅家裏調查網絡及上網信息的徐愛軍剛剛回來。

簡潔得到了一個非常好的消息——從李培源那裏得知了鍾豔紅的QQ號碼。

而且令人高興的是,李培源雖說不知道妻子的密碼,不過他倒是說,妻子平時的一些密碼都是家人的生日。

於是徐愛軍帶著李培源提供的一些數字回來了。

此時簡潔和徐愛軍正在兩台電腦上一起挨個試驗著這些數字哪個是死者的QQ密碼。

而餘笑予此時則獨處在一間辦公室內。

他思考問題的時候喜歡安靜的環境。

此刻,他低著頭,仔細地看著眼前的筆錄。

這是刑警對河鬆小區那幾個發現鞋子的孩子的調查記錄。

他已經看過了好幾遍了,這些記錄已經形成了圖像記憶在他的腦海裏。

——雨過天晴,幾個孩子在廣場上玩——發現了秋千板下的鞋子——七手八腳地打開——裏麵塞著注射器、頭發和紙條——打開頭發,看那張紙條——踢著玩耍那隻鞋。

他隱隱覺得,這中間的環節有一個鏈條出了問題。

是哪裏出了問題了呢?

餘笑予苦苦思索著。

他忽然覺得偵破工作和他的學術研究竟有很多想象的地方。例如學術研究要從浩瀚書海裏找到所需要的文字信息,而偵破則是要從紛紜雜亂的線索裏理清一個清晰的脈絡。

而且這兩項工作在做起來的時候,也是十分相像。至少對於餘笑予來說是這樣,她都是需要安靜的氣氛、環境,受不了一點的聲響。

隻不過唯一不同的是:學術研究走了彎路還可推倒重來,但是偵破工作卻來不得半天馬虎大意,如果出現差錯那就是性命攸關的事情了。

也正因為這個差異,使得餘笑予在此刻更是百般用心地考慮問題。

枕頭下麵手機的震動將米蘭從睡夢中驚醒。

她勉強正開眼睛,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時鍾——二十三點三十分。

米蘭蹙蹙眉頭,感覺大腦還在陣陣疼痛著。

她今天一天沒有睡覺,但隻是在半個小時前才將將睡著。

又是一陣震動從枕頭下麵傳來,米蘭這才想起自己醒來的原因。

她疲倦地摸出手機,打開了屏幕,那上麵閃爍著短信的提示。

米蘭按下鍵盤,迷迷糊糊地看去。

她一下子驚得睡意全無!

——“我在你家門口,出來開門!王挺。”

這條信息象是一條毒蛇一樣立時纏住了米蘭的心髒,她憋得都有些透不過氣來。而且覺得在這條毒蛇的纏繞下,她的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而她的大腦也近乎一片空白了。

餘笑予盯著桌子上的四樣東西已經半個小時了。

——那隻女鞋、一次性注射器、一卷頭發、一張字條。

鞋是黑色半高跟女鞋,樣式很普通,皮革質量也是一般,遠比不上杜梅的那雙鞋子精致。而且看起來已經穿了有一段時間,鞋的後跟已經磨損得有一個小的斜坡了。

注射器也是再尋常不過的那種一次性塑料注射器。沒有使用過的痕跡,外觀也沒有改動過的樣子。

至於頭發,已經通過顯微鏡對比證實就是被害人鍾燕紅的頭發。除此之外,這頭發就像餘笑予現在的大腦感覺一樣——亂糟糟一團。

教授把目光更多的盯在了那張字條上。

那是一張長約5厘米,寬大該2厘米的小紙條。紙的質地很好,象是書籍的封麵用紙。邊緣很齊整,看得出是用剪刀剪下來的。紙上隻寫了一個“唐”字,依然是用宋體工工整整地寫出來,如同小學生沒有雕琢的字一樣。

他翻來掉去地看了幾分鍾,除了那個“唐”字依舊醒目,其它的竟似乎如霧水一般攪得他眼花了。

米蘭驚恐地走下樓,一路上隻要摸到燈的開關就急切地打開。

可是滿室的光亮也驅散不走她內心的恐懼。




斷骨金蓮 第二十八章(2)




從臥室到門口的那幾步,對於她來說竟是如此的漫長。

她不想走到門口,可是卻又不得不走到了門口。

“你還來幹什麽?”米蘭聽見從自己嗓子裏發出的微弱的聲音。

外麵的人“嘿嘿”地笑了兩聲。

這兩聲,如同兩記重錘砸在了米蘭的心上。

“我不是已經都給過你錢了嗎?”

米蘭怯聲地問。

“怎麽,給了我錢就忘了我們纏綿的時候了?”

門外的男人陰陰地說道。

“我丈夫在家,你快走吧。”

米蘭用這個借口哀求著。

“嗬,他的車都不在,不用騙我了!開門!”

米蘭啜啜著:“不行,你不要再糾纏我了。”

“真不開門嗎?別忘了你那些淫蕩的照片還在我手裏!”

門外傳來幸災樂禍的聲音。

米蘭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緊咬著嘴唇一動不動地站了許久,然後慢慢地將手伸向了門。。。。。。




斷骨金蓮 第二十九章(1)




“啊!找到了!”

簡潔興奮的驚呼聲將餘笑予從沉思中驚醒。

他推開辦公室的門,向外看去。

簡潔、徐愛軍還有幾個刑警正興高采烈地比劃著,見到教授,簡潔更是高興地說:“教授,李培源提供的那些號碼裏果然有鍾豔紅的QQ密碼!”

餘笑予走了過去,站在一旁,也興奮地看著電腦屏幕。

鍾豔紅的QQ頭像現在閃亮著,在好友菜單裏餘曉予也隻看見十二個人的名字。

“總算是好友人數不多,要是多的話,看你還能樂成這個樣子?”

教授打趣道。

“這也要下大功夫啊,一點聊天資料都沒有,隻是看這些陌生名字,再少也是一樣沒頭緒的啊。”簡潔反駁道,不過言語之間仍透著開心的聲音。

隨即她轉頭對身邊的徐愛軍說:“立刻聯係公安部計算機網絡中心,請他們幫助調查。”

教授聽得簡潔這麽說,忽然也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簡潔,你先幫我查查。全市醫院裏姓唐的女醫生、護士的資料。”

簡潔笑道:“大教授才想起來啊,我剛才讓同事都在查了。而且不光是姓唐的,名字裏有‘唐’字的女醫生、護士,我都查好了。”

說著,簡潔遞給教授一疊紙。

“不過,你可要做好思想準備——這可是人數眾多的。”簡潔說道。

教授接過來,隻掃了一眼,頭就疼了,足足有四十多人。

“這還不包括那些沒有登記在冊的人員,要知道現在的許多社區機構,人員登記在冊都很不規範的。”簡潔提醒道。“要是弄不出全名,我覺得很難。我們要是撒下網去,難免不再社會引起軒然大波的。”

餘笑予明白這個道理,點了點頭。揉了揉發痛的眼睛,又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走到窗口,看了會兒窗外天空中的繁星,這才覺得大腦舒服一些。

他忽然想起米蘭,心頭不由得湧出一股愛意,他掏出手機,不過沒有撥打號碼又放下了。因為他看到時間已經午夜,妻子應該熟熟地睡了。——還是不要打擾她吧。

可教授卻不知道,在他眺望星空的時候,妻子正被那個叫做王挺的男人按在沙發上,受著屈辱的折磨。

米蘭的睡衣早已經被撇在地上,她失神地看著地上的睡衣,無奈地任憑男人在他身後猛烈地運動著。

她覺得身體似乎不是自己的了——感覺不到疼痛,感覺不到壓力,感覺不到聲音。

米蘭不知道是自己的身體在動還是地上的那件睡衣在動,甚至她搞不清楚在她麵前廢物的頭發是不是她的。

她的眼睛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因為她的眼淚在不斷地流出。

她失神地看著對麵牆上的鍾表,此時她覺得那個鍾表發出的滴答聲仿佛是她的救命稻草,她希望那時間過得快些,讓她快點結束這種痛苦和屈辱。

終於,一陣陣痛感再次傳來。米蘭也仿佛覺得那鍾表的時針轉動得更快了,她竟在心底發出幸福快樂的呼喊。

隻不過那呼喊並不是因為她喜歡,而是她知道當這個痛苦難忍的時候到來之際,也就是她解脫的時候。

簡潔離開了電腦旁。

一名專門精通網絡的警員在繼續著工作。

雖然已經聯係了公安部計算機控製中心,但在這等待的時間裏,簡潔也不想放棄任何一點努力。

她揉著隱隱作痛的頭,對警員說:“每一個QQ上的聯係人都不要漏掉,特別是調查有關SM的情況,隻要發現有誰和SM有關,就立刻叫我。”

囑咐完了以後,她衝了一杯牛奶一杯咖啡,然後端著杯子走進了教授的那間辦公室。

“喝點東西吧。”她將裝著牛奶的杯子遞給了教授。

教授接了過去,深深地喝了一口。

“一會兒早點休息吧,養好精神,明天再研究這些也來得及。”簡潔勸慰教授道。




斷骨金蓮 第二十九章(2)




教授點了一下頭,“大腦是有些雜亂,似乎能想明白,又馬上沒有頭緒了。”

簡潔喝了一口咖啡:“有點眉目了?”

“嗯。。。。。。”教授點了點頭,可臉上卻是不確定的神色。“我覺得那些孩子肯定破壞了凶手留給我們的這隻鞋中的秘密。”

“哦?”

“凶手肯定用這些東西來給我們傳遞信息,這是沒錯的。但我總覺得這些東西還少了些什麽?所以解不開下一個被害人的名字。”

簡潔點點頭。“那這樣,今天的工作到此為止,你的任務就是睡覺了。明天我們一起再回案發小區一次,再重新調查!我正好也要去調查一下。”

說完,她指著室內的沙發。“教授,就得委屈你在這裏就寢了。”

安頓好了教授,簡潔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裏。

找出一片去痛片吃了下去。

她得讓自己的大腦減輕疼痛。

然後她靠在沙發裏閉目養神了一會兒。也想著教授剛才的話。

餘笑予的話勾起了她心中的一個迷惑。

這時,雖然案子還沒有頭緒,但她卻覺得好像看見了曙光,她分不清這是錯覺還是什麽,隻是隱隱感到雖然像是摸著黑走路,卻找到了出口。

但這條路,這個出口卻讓她心煩不已。

因為她感覺到這次的案子和以前不一樣的地方是:以前的案子是主動地尋找線索,而這次的案子卻是被凶手牽著走到的這條路上。

“是的,我現在在被凶手牽著鼻子走。”她再次確認這一點。

“必須尋找到突破口。凶手一定有特別的動機,絕不會像普通的殺人案那樣動機簡單的。找到了動機,就會自然地發現凶手的真麵目的。”她心裏默念著。

然後,簡潔睜開眼睛,點著頭走出了辦公室。

她似乎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做什麽了。

當聽見男人的腳步聲音漸漸遠離了以後,米蘭顧不得穿上衣服,赤裸著身體飛跑進浴室,她打開淋浴噴頭,不等水熱了就站到了噴頭下麵。

噴頭的水冰涼地澆在她的身上,米蘭哆嗦著,卻用力衝洗著。

衝洗的不但是男人留在她身上的髒物,也還有她臉上的淚水。

關上淋浴噴頭以後,她抓起毛巾,狠命地擦拭著身體上的水珠。仿佛這些水珠也讓她的身體汙穢了一樣。

最後,她凍得瑟瑟發抖地鑽進了被窩。

她蒙住頭,在被子裏抽噎了許久,然後側過身,閉上了眼睛。

米蘭此刻在心裏命令著自己——睡覺!

因為她想好了,自己要徹底的休息好,然後明天要去辦一件事情。




斷骨金蓮 第三十章(1)




2006年6月29日,星期四,陰曆六月初四。

這是霧蒙蒙的一個早晨。

一輛紅色的豐田佳美在霧氣中輕輕發動著,然後慢慢地開起來。

它有時候故意停頓一下,就像人在四處張望一樣。

而後又變得風馳電掣,如同脫韁野馬。

它一直奔到沃爾馬超市的地下停車場,才停下來。

象是人跑步以後喘息的片刻一樣,它也休息了幾分鍾。

然後,車門打開了。

米蘭悄悄地走下了車。

她緊張地四處看看,生怕那個男人會跟著過來。

周圍寂靜一片。

她這時反而喜歡這種寂靜了。那意味著沒有人。

米蘭快步走進沃爾馬超市,隨意轉了幾圈以後,走出了店門。

她在外麵揚手招了一輛計程車,然後快步跑過去,鑽了進去。

“到這個地方。”

米蘭將一張寫有地址的紙遞給了出租車司機。

昨晚臨睡前簡潔讓他喝的那杯奶起了很大的催眠作用——當餘笑予早上醒來的時候,覺得昨晚上的睡眠充分得很,身上的疲倦感覺一掃而空。

他看了看手表,六點四十分。

他輕輕推開門,卻看見簡潔趴在電腦旁仍在睡著。

教授猶豫著,不知道是該叫醒簡潔還是讓她再睡一會兒。

因為他看簡潔睡眠中的樣子十分難受,似乎睡夢中還冷得哆嗦。

正猶豫之間,簡潔側了一下姿勢,便猛然醒了。

她揉著惺忪的眼睛,不好意思地衝教授笑了笑。“我睡覺的樣子是不是很難看?”

“你啊,關心睡覺難看不難看,卻不知道這麽睡難受不難受!”

餘笑予象哥哥說妹妹那樣說完了,又關心地問:“你昨天幾點睡的啊?”

“哪還有心思想幾點睡的啊!這裏的線索”簡潔指著電腦說道。

教授搖頭。“你啊,我問你身體情況,你又扯到別的地方了。”

簡潔一邊向衛生間走去一邊笑道:“等破了案子再好好琢磨休息吧。你等我一下,我洗把臉咱們就出發!”

米蘭乘坐的出租車停靠在一座古老的哥特式風格的二層樓前麵。

這是一幢二層的樓房,高聳堅挺,古樸風雅,又不失高貴典雅。這條街道上的建築都是這種風格,雖然這裏離市中心近在咫尺,但又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因為幾十年前這裏是俄國人的別墅區,所以規劃得獨具匠心,頗有鬧中取靜的意味。街道兩旁種滿了丁香樹,春天一到,滿街充滿了粉白色的花朵和謦人的丁香花香氣。現在雖說已經是夏天,丁香花已經凋謝了,但綠意卻仍將這裏點綴得十分美麗。

米蘭下了車,謹慎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她不是在欣賞周圍的景色,而是在觀察有沒有人跟著她。

確認一番以後,她才疾步走向那幢小樓。

在那座小樓的門前的牌子上寫著:康迪事務調查所。

簡潔洗臉的速度很快,用教授的話來說就是“三把屁股兩把臉”。

簡潔一邊用毛巾擦著臉,一邊嗔怪道:“有你這麽說妹妹的嗎?”

她還想再說教授幾句,但卻閉上了嘴。

因為她看見劉世明鐵青著臉走了過來。

“現在的媒體記者真是不可救藥!無孔不入不說,還捕風捉影亂說一通!”劉世明嘴裏咒罵著將手裏的報紙摔到桌子上,仿佛這樣才能消消他心中的氣。

簡潔拿起桌上的報紙,餘笑予也走過去一起看,禁不住啞然。

在報紙的頭版,用碩大醒目的字體寫著一行字:我市發生連環凶殺案。

——“三天之內,在我市星海人家以及河鬆小區發生兩起惡性殺人案件。受害人均為女性。。。。。。她們被凶手殘忍殺害,而且被分屍。。。。。。據說,兩名女性是從銀行取款回來以後被歹徒跟蹤。。。。。”

簡潔疑惑地看著劉世明:“咱們不是已經通知新聞媒體暫時不要報道嗎?”




斷骨金蓮 第三十章(2)




“幾家正規的報刊倒是沒有報道,可小報不管這些啊!”劉世明忿忿地說。

簡潔細致地看了半天後張口要說話,而餘笑予趕忙捅捅簡潔,意思是這時候劉世明正在氣頭上,不要惹他煩惱。

但簡潔卻沒理會:“我看這麽報道也不錯。”

劉世明和餘笑予都奇怪地看著她。不知道她怎麽會冒出這麽一句話。

“報紙報出來,凶手肯定也會看到。這報上寫的和事實不符,亂七八糟的,我看反而會幫我們迷惑凶手呢。”簡潔分析道。

劉世明眨眨眼睛琢磨片刻,臉上的神色也緩和多了,

而餘笑予則更是不由得暗自讚歎簡潔的腦筋。

“不管怎麽說,今天是最重要的一天,立刻分頭開始工作!”劉世明撇開了報紙的事情,嚴厲地下達著命令。




斷骨金蓮 第三十一章(1)




康迪細細打量著對麵這個美麗的女人。

——一襲黑色的長裙,胸前是花朵般的大幅褶皺紗層,襯托出女人美麗豐滿的胸部,隨之收緊的腹部又將女人優美的曲線襯映的玲瓏剔透,非常雍容華貴。而下半身的裙子一側長裙過膝,而另一側則如流雲一般飄逸著斜向腰肢。像是一個美麗的少女在浣紗溪邊嫵媚地揚起裙角,又象是高傲的公主在翩翩起舞中華麗的定格。

而這個女人不但服飾華美,而且姿色動人,一顰一笑之間透著古典美女的楚楚動人之色。

作為康迪事務調查所的老板,也是首席偵探,康迪在這女人進來到坐下的短暫時間內就在腦海裏飛快地轉動著思緒。

他能確定兩點:首先這個女人生活條件優越,這從她的服飾、容貌和雅致的動作就能容易地判斷出來。

其次,康迪猜想這個女人十有八九是為了情感的事情來求助的。

因為他觀察到,女人的臉上含著淡淡的憂傷、為難之色。這顯然是她心中有隱秘的事情。但這女人臉上的神情卻又不是很焦急,可以想見,這事情也不是突然發生的。

康迪叫助手給這女人倒了一杯茶後示意助手下去,隻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他才開口問道:“這位女士,有什麽事情嗎?”

他沒有問對方姓名,這是業內的規矩。除非是對方主動說明,或是必須提供真實的個人資料的案子,這時他們才會留下對方的姓名。這也是針對對方的心理感受而言,其實在案件調查的過程中,偵探毫無例外的都會掌握到詳細的個人資料。隻不過這都屬於行業秘密,也是職業道德罷了。

“我想請你們調查所幫我到一個人的住處搜尋些東西。不知道你們接受不接受?”女人充滿希望地看著康迪。

康迪又看了看這個女人:“您有什麽情況,詳細地說一下。”

女人臉上略微浮現出一絲難言的神色。

“您放心,在我們這裏,所有的情況都是為您保密的。即便是我們不能接手,也絕不會將您的秘密泄露出去的。”康迪笑著安慰道。

女人聽了康迪的這話,臉上的拘謹神色放鬆了許多。

“我也打聽過,你們事務調查所是很有信譽的。我這就把詳細情況告訴您。”她說完以後,從隨身的包裏拿出一張身份證,遞給康迪。

“這是我的證件,我叫米蘭。”

簡潔在車上就已經打電話通知了河鬆小區派出所的民警,委托他通知發現那隻鞋的幾個孩子的家長,讓他們將孩子留在家裏,一會兒要再詳細詢問一下當時的情況。

而後,簡潔開著車再無一句話。

餘笑予見她緊鎖著眉頭,知道簡潔一定是在思索著什麽重要的事情,便也不多說話打擾她。

他也閉上了眼睛,在這行駛的車中短暫休息片刻。

車子快到河鬆小區的時候,簡潔放慢了速度,突然開了口。

她像是問教授,也像是自言自語:“顯而易見這個凶手作案不但是有預謀,而且是有周密的計劃。他殺這兩個女人不是衝動,否則他殺人之後不會故意留那麽多線索給我們。”

餘笑予沒有吱聲。

因為這些話簡潔在案情分析會上都已經說過。他想,簡潔後麵的話才是她更要說的。

“他故意留這麽多謎題給我們,我想有兩個可能。一個是他仇恨社會,向公安機關挑戰;再一個就是他很自負,智商很高。”

餘笑予點著頭,繼續聽下去。

“一個智商很高,很自負的人,他決不會像普通的殺人犯那樣圖財圖色而殺人的,他殺人一定有更充分的理由!而且我感覺,這兩個死者之間,或者這兩個死者和凶手之間一定有特殊的關聯。”

“她們很可能都和凶手在SM群裏?”教授插話道。

簡潔點頭:“從鍾豔紅這個案子的發現來說,這個SM群是現在最傾向性的,也是最可疑之處。但也還要杜梅那個案子有這方麵的突破才更直接。不過我在想,除了這個關係,還能不能有其他的關係了呢?”




斷骨金蓮 第三十一章(2)




教授回答不上來。

他看到簡潔也是如陷迷霧一樣的表情。

兩人又是無語,兩人的耳邊隻是汽車緩緩的行駛聲。

——車子已經開進河鬆小區,正在慢慢停靠。




斷骨金蓮 第三十二章(1)




“他有我的裸體照片,最近總在恐嚇、勒索我。。。。。。。。”

米蘭抽噎著說不下去了。

康迪將紙巾遞給米蘭,同情地看著這個柔弱的女人。

然後,他低頭看著手上的一張照片。這是米蘭剛才給他看的。

——照片上是一個男人。看起來三十歲左右,平淡無奇的麵容,沒有絲毫引人注目的地方。

康迪在心裏歎了口氣。——這樣一個男人竟然逼迫得米蘭無計可施。

他接手過太多涉及隱私的“案子”:或是婚外戀調查;或是被脅迫求助;或是財產糾纏等等。雖然種類不一,但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來此的人無一例外都涉及到隱私。為了保全麵子、顧及地位以及不屬於法律約束範疇等各種因素而無法經官,隻好求助於私人偵探。

此刻,他並沒有追問米蘭事情的原委。

他知道,這個女人既然已經找到了他這裏,而且已經開口,就一定會把她的噩夢經曆講出來。

現在要做的,隻是靜靜地陪著她,讓她宣泄眼淚而已。

然而在這個時候,在河鬆小區,餘笑予卻是對著坐在對麵的幾個孩子追問不停。

在簡潔和餘笑予到來之前,小區所屬派出所的民警就已經將安排下來的工作都做好了。

——最初發現鞋子的幾個孩子都被帶到了小區物業辦公室的一間會客廳裏。

當簡潔和餘笑予走進會客廳的時候,這幾個孩子正交頭接耳地談論著什麽。

簡潔笑著問:“你們在聊什麽呢?那麽神秘的。”

“我們撿的那個鞋是不是很有用啊?”一個大一點的孩子問。接著他又興奮地說:“要是真有用就好了,我們也跟著破案了啊。”

簡潔指著餘笑予對這些孩子說:“是很有用,不過你們上次說的還不夠詳細。這次要仔細想想,把全部的過程都告訴這位叔叔。破案可都靠你們了呢。”

這幾個孩子聽了,頓時興高采烈地使勁點著頭。

而餘笑予則在一旁心中暗笑——這個簡潔啊,當幼師也很不錯的,幾句話就把孩子們的興致都提上來了。

簡潔走到那名民警身邊低語了幾句以後,衝教授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他叫王挺,一個月前,他強暴了我。。。。。。又拍了我的許多裸體照片。”

米蘭低著頭說道。

“你沒有報案?”康迪輕聲問。

“沒有。我不能報案。那會宣揚出去的,我老公也會知道的!”米蘭說著,眼神裏發出驚恐的神情,仿佛她看見了餘笑予知道事情以後的痛苦麵孔。

“你應該報案的。你越軟弱,他越得寸進尺的。”康迪善意地批評道。

米蘭緊緊揉搓著手指。“你說的對,後來他要挾我、勒索我錢了。”

她抬起頭,委屈地看著康迪:“我給了他十萬塊錢,以為他能罷休。。。。。。可是,他還是糾纏我,我天天都心驚膽顫的。這樣的日子我實在活不下去了。。。。。。”

說著,米蘭的淚水又奪眶而出,失聲痛哭起來。

康迪等到米蘭的哭泣漸漸平息了,才又開口:“你知道他的底細嗎?”

米蘭擦了擦淚水道:“他是我上高中時候的同學,比我大兩屆。在上學的時候追過我,不過我沒有答應。當時也沒發生什麽事情,畢業以後就都沒有消息了。一個月以前,偶然間遇到了他,我根本沒想到他竟然變得這麽壞,隻當成老同學見麵和他吃了一頓飯。結果他卻趁機奸汙了我。”

“他是做什麽的?在哪裏住你知道嗎?”康迪問道。

“他說以前做過買賣,不過賠得很厲害,幾乎傾家蕩產了。所以他現在總勒索我錢財。”米蘭說完這句話,遲疑了一下又說:“嗯,我知道他的住處。他住的地方離我家很近,就在鳳舞別墅區附近的一座小區裏。”

說完這些,米蘭抬起頭,用充滿期待的眼光看著康迪:“請您一定要幫我把那些照片拿回來。隻要沒了那些照片,我就不怕他勒索了。”




斷骨金蓮 第三十二章(2)




看到康迪鄭重地點了頭以後,米蘭的神情變得開心許多,隨後又迫不及待地說道:“費用多少我不在乎,我的要求隻有一個,就是越快越好。我想請你們馬上就開始幫我這件事情,我會多付錢的!”

“但我隻想你們偷偷地將照片取回來。不要驚動他,更不要傷害到他。我怕惹起更大的麻煩。”最後,米蘭又著重地說了一句。




斷骨金蓮 第三十三章(1)




餘笑予將幾張照片發給了這幾個孩子。

照片上是他們發現的鞋子裏麵的那隻注射器

那隻注射器根據不同的角度一共照了六張。

“你們先仔細看看,然後再回想一下當時看到的樣子和照片上有什麽不同。”餘笑予提醒著。

幾分鍾以後,一個男孩子先說話了。

“注射器沒啥不一樣的。我們剛開始看到的就是這個樣兒,我們看這個也沒啥意思,就扔到一邊了。”

接著其他幾個孩子也紛紛點頭。

簡潔在一旁一邊聽一邊細致地記載著。

餘笑予又將紙條的照片分發下去:“那你們再看看這個。”

幾個男孩看了一下後把照片都推給一個男孩:“你看吧,那紙條是你最先看到的。”

那個男孩接過來,左看右看一番,然後仰起臉:“叔叔,好像沒啥不一樣的。我那時候打開一看,上麵寫著字,沒別的東西,就扔掉了。”

餘笑予點點頭。

——這和他所想的差不多。

昨天晚上,他仔細研究過這四樣東西。他覺得注射器和紙條的問題不會太大。而他心中的疑惑主要來自鞋和頭發。他先將注射器和紙條的照片給孩子們看,還有一層意思就是慢慢增強他們的回憶。

接下來,他把鞋的照片遞了過去。

孩子們接過去一看,頓時前仰後合地笑起來。

餘笑予明白孩子們為什麽笑,因為照片上的那隻鞋已經是個奇形怪狀的樣子了。

“看你們多厲害,好好的鞋讓你們弄成這個樣子。”教授笑著訓道。“這回你們得好好想想,最初的鞋的樣子是什麽樣的!”

看著鞋的照片,孩子們的話多了起來。

“那隻鞋是棕色的,現在怎麽變成黑色的了?”

“那還不是被你踢到泥裏弄的?!”

“我記得那隻鞋有跟的,怎麽變成平跟了?”

“就是你踢得那一腳把鞋跟踢掉了啊!”

。。。。。。

簡潔聽孩子們這麽七嘴八舌地吵著,禁不住笑出了聲。但隨即她收斂了笑容,衝著餘笑予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別讓孩子們這麽前言不搭後語地爭辯下去。

餘笑予衝簡潔笑了一下,然後轉向這幾個孩子:“你們這幾個大俠嗬,這些變成這樣,你們誰都有份,先別爭論這些,我問問你們幾個問題。”

孩子們慢慢靜了下來。

“這鞋你們最初看到的時候,除了裏麵有頭發、紙條和注射器,再沒有別的了嗎?”

“沒有了。”孩子們幾乎異口同聲地回答。

“那這個鞋子,表麵上有沒有畫什麽東西,寫什麽東西?”教授提示著他們。

幾個孩子聽了以後都像個小大人似的冥思苦想著。

半晌,一個一個地象是做人浪一樣開始搖起了頭。

“那再想想這個鞋和你們看到過的其它的鞋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呢?”

這是餘笑予的心中對這隻鞋的最後一個疑惑,他也充滿著期待。

可是他的期待和興奮心情隨著孩子們的表情慢慢地暗淡下去了。

現在就隻剩下那頭發了。

如果還是沒有新的發現,那這又將成為無盡的懸疑纏繞在大腦中了,想著這些,教授不禁愁上心頭。

將頭發的照片發下去之前,餘笑予下意識地先看了簡潔一眼。就像是體育比賽進行的緊張激烈的時候,運動員下意識地瞅教練員一樣。

這是一種心理反應,就如同我們無助的時候祈求上蒼保佑時候的心理。

而當餘笑予看到簡潔臉上自若神色的時候,他的不安和擔心也慢慢消失了,湧起的又是期盼和希望。

然後,當教授看到那幾個孩子的神情的時候,他的自信也一點一點地回升。因為通過昨天晚上的琢磨,他幾乎可以確定,在這幾樣東西中間肯定還存在著一個秘密。

——那幾個孩子的臉上呈現出激動的神情。




斷骨金蓮 第三十三章(2)




餘笑予緊張地看著他們,他知道:那個秘密就要從某個孩子的嘴中說出來了。

果然,一個孩子皺著眉頭站起來了。

“頭發和我們剛開始看的不一樣!”




斷骨金蓮 第三十四章(1)




米蘭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上午十點十分。

她又看了一眼康迪,康迪沉著地對她點點頭:“就按照我剛才教你的和他說。”

於是米蘭掏出手機,撥打著號碼。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你現在在哪裏?”米蘭輕聲問道。

電話裏傳出了王挺陰陰的聲音:“我在家裏。怎麽了教授夫人?”

米蘭用手按住了電話,告訴康迪:“他在家裏。”

康迪努了一下嘴,示意她按照設計好的接著說。

“我想約你出來談談,你有時間嗎?”米蘭緊張地又問。

“嗬,今天怎麽這麽主動啊?是不是昨天晚上被我弄得淫性大發了?”

電話裏王挺下流的語言衝進米蘭的耳朵裏,她禁不住臉熱心跳。她瞥了一眼康迪,生怕被他聽到這些話語。

然後她挪了兩步,站的離康迪稍遠了一點,才接著說道:“你不要胡說!你不是想要錢嗎?那我們好好談談。我已經給過你十萬塊錢了,我再給你二十萬,你不要再糾纏我,好不好?!”

電話另一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又傳出了聲音:“好的。那你過來吧。”

“我不去你那裏。”米蘭堅定地拒絕。

“嗬,怎麽還不好意思啊?我的那張床正適合我們兩個人躺呢。”

“我說過了,我這次是和你談正事。你不是想要錢嗎?那麽就到五一廣場的金紫荊咖啡廳來,我在那裏等你。”米蘭說完了,焦急地等待著,生怕王挺會拒絕。

而在河鬆小區,那間會客廳內,簡潔和餘笑予也焦急地看著那個孩子。

“怎麽不一樣了?”

餘笑予和簡潔幾乎在同時問出了這句話。

那個孩子沒有看他們,還是低頭仔細地看著那張照片。“照片上的頭發很亂,我們那時候看到的頭發是卷起來的,而且樣子很漂亮的,象。。。。。。”

那個孩子皺起眉頭,想著怎麽形容那卷頭發的樣子。

餘笑予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個孩子,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哪一個聲響會打擾他的思路。

。。。。。。

幾秒鍾過去了,教授卻覺得像過了幾個小時那樣漫長。

終於那個孩子抬起了頭:“那卷頭發就像是新娘子結婚的時候盤的頭發。”

餘笑予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但那隻是身體上的輕鬆。在心裏,他更是疑惑了。

——象新娘盤的頭。

——新娘盤頭的種類多了,是什麽樣子的呢?那凶手將頭發弄成這個樣子是什麽用意呢?

他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好吧!那我去金紫荊咖啡廳。什麽時間?”

聽到王挺應允的話,米蘭興奮地衝著康迪直點頭。

但她仍強強掩蓋住激動的心情,盡量用平和的口氣說道:“中午十二點吧。我在那裏等你。”

關上電話以後,米蘭臉上的表情輕鬆多了。

“我都按照你教的和他說了。”

“好的。接下來,你就去金紫荊咖啡廳,在那裏等他。記住,他到了以後你一定要設法多耽擱時間。按照你說的,他的屋子不大,搜尋起來應該不會太費力氣。我想,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康迪叮囑道。

米蘭邊聽邊點著頭。

“你也不用擔心他會把你怎麽樣。那個金紫荊咖啡廳在五一廣場,屬於市中心地帶,想必他也沒膽子在那裏囂張。而且我會派一個助手在旁邊盯著,如果真有麻煩,他也會幫助你的。”康迪笑著又說。

“那你們什麽時候去他那裏呢?”米蘭問。

“現在是十點半,你和他約的是十二點。從他住的地方到五一廣場,打車去也要二十分鍾,那麽他最晚十一點半就會出門。我這邊現在就出發,到他那裏時間也差不多到了。你放心,即便他那時候在家,我們也會有辦法遮掩過去的,不會讓他疑心。唯一的重點就是你一定要多拖延時間!”




斷骨金蓮 第三十四章(2)




康迪又一次叮囑米蘭這個。

不過他的臉上卻是輕鬆的神情。康迪知道,他越是放鬆的樣子,米蘭心中的壓力才會變小。




斷骨金蓮 第三十五章(1)




簡潔從餘笑予身邊走過,但她不是去找教授,而是徑直走到那個孩子麵前。

“你能畫出那卷頭發的樣子嗎?”簡潔俯下身問這個男孩子。

男孩子猶豫著說道:“那個頭發樣子特別怪,我不知道能不能畫出來。。。。。。”

“不要緊,你盡量畫,畫不出來也不怪你的。”

簡潔寬慰著男孩子,然後從本子上撕下一張紙,又將筆遞給了男孩子。

餘笑予也從發呆的狀態中出來了,他一言不發地站到孩子旁邊,聚精會神地看著孩子的動作。

但他越看,臉上失望的神色就越明顯。

那個孩子畫幾筆就停下來,琢磨一會兒,又畫上幾筆。反複幾次以後,那張紙上已經被塗改得不成樣子,根本看不出是什麽樣的頭發形狀。

孩子搖搖頭:“我畫不出來,那樣子太怪了。”

“你不是說像是新娘子盤的頭嗎?”簡潔提醒道。

“是象,可還不象。。。。。。”小男孩啜輟地說道。

“那你再看到,還能不能認出來了?”簡潔又問。

這次,這男孩子沒有說話,卻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簡潔看孩子這個表情,寬慰地“嗯”了一聲,然後對餘笑予說:“教授,這就麻煩你了,你和民警同誌帶著這個孩子去附近的發廊,那裏有新婚盤頭的照片,讓這個孩子去那裏辨認一下,看能不能有收獲。”

餘笑予點頭應允,又問:“那你呢?”

“我要再調查兩個人,一會兒我們電話聯係吧。”

說完,簡潔又和那個民警交待了幾句。

然後,簡潔和餘笑予分頭開始了行動。

簡潔並沒有離開河鬆小區。

她直接又去了死者鍾豔紅家。

剛才她和民警耳語幾句,就是讓他通知鍾豔紅的的丈夫李培源在家裏等她。

簡潔有些問題要再問問李培源。

當她再次走進這間房子的時候,簡潔心中湧起一陣酸楚,這感覺要比同情第一個死者杜梅更強烈。

她當然知道,每一個人都曾經是活生生的,都是被殘忍的殺害,可是就像朋友有遠近一樣,她在心中對這第二個死者抱著更大的同情。

鍾豔紅的孩子不在家,是被親戚帶回家照顧幾天,免得在這個家裏孩子承受不了沒有了媽媽的痛苦。

但大人也沒好到哪裏去。

簡潔看到開門的李培源麵容憔悴,眼睛通紅,肯定不是哭了就是一夜未睡,也或者兩樣都有。

開了門以後,李培源就回到客廳,一屁股坐進沙發。似乎身體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簡潔有時候覺得自己是個不近人情的人,就比如現在。

她雖然沒經曆過李培源現在的喪妻之痛,這樣的心情。但她也知道,李培源現在是十分痛苦的。但她也沒有辦法,因為她的工作要求她隻能再打擾這個痛苦的男人。

“不好意思,關於你妻子的案子,我還要再問你一些問題。”

簡潔盡量將聲音變得溫柔地說道。

李培源默默地點了點頭。那樣子似乎已經變得有些麻木了。

“你再仔細想想,你妻子和她所接觸的人,有沒有牽連到性和感情的?”

關於孫老師提過的鍾豔紅曾經進入過SM群這個線索,簡潔一直記在心上,昨晚沒有查出結果,此刻,她又把這個問題拋給了李培源。

“你的意思是,豔紅和別人。。。。。。?”李培源沒有聽得太明白,疑惑地問著簡潔。

簡潔默默地點了下頭。

“肯定沒有!豔紅一向安安分分的,她自己不會那樣,也不會有那樣的朋友的!”李培源變得有些激動。他甚至用質疑的目光看著簡潔。那意思是:你們公安怎麽會想象力那麽豐富?

簡潔猜想到了李培源會有這樣的反映,也裝作沒有看到他的表情,繼續問道:“那你再想想你或者你認識的人,有沒有呢?”




斷骨金蓮 第三十五章(2)




“沒有!”李培源說這兩個字的時候,斬釘截鐵的聲調。而且說完了就閉上了眼睛,似乎不再想回答了。

簡潔知道,在知識分子心中,這類的問題一定會引起他們的反感,但她心中有個疑惑,她一定要弄清楚。

那就是她在去鍾豔紅學校調查的時候,孫校長提起的一件事情:

——“大概一個多星期以前,我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個男的打來的,自我介紹說是學生的家長,問鍾老師的手機號碼。我也沒多想,就告訴他了。然後他又問起鍾老師丈夫的情況,我一來覺得奇怪,二來也不太清楚,就沒說什麽。當時掛完電話還納悶了一陣,他問鍾老師愛人的事情做什麽?可我這裏工作忙,他也沒再來電話,我就沒放到心上。”

這個電話是凶手打的嗎?如果是他打的,他為什麽要問李培源的情況呢?

簡潔看著李培源憔悴的麵龐,又緩緩張開了口。

“我知道這個時候您心裏很煩,也很痛苦,不過為了早日破案,你應該配合我們公安機關。也請你相信,我們不會無緣無故問您隱私的問題,肯定是對破案有幫助的。”簡潔對李培源說道。

看到他的臉上露出了理解的神色,簡潔又開始發問:“你再仔細想想你妻子和你身邊的人,或者是現在的朋友,或者是以前的朋友,有沒有和你們夫妻感情有關的,更或是牽涉到性的?”

這次李培源仔細地思索起來。

良久,他搖了搖頭:“性方麵肯定是沒有,感情方麵,我們結婚十多年了,從沒有出現異性感情這方麵的問題啊。”

簡潔仍是不甘心,不過見李培源已是冥思苦想之態,便也不再追問。

臨走前,她留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告訴李培源:“要是想起來什麽事情就打電話給我。”




斷骨金蓮 第三十六章




“現在幾點了?”康迪問身旁的助手。

“十一點十分了。”坐在副駕駛位置的助手回答道。

“應該差不多了。”康迪說道。“你給王挺的家裏打個電話。”

——這個號碼是剛才米蘭提供給他們的。

康迪說完,便將目光移到車窗外麵,仔細觀察著從小區門口進出的人。

他們在小區門口已經停留了十分鍾,並沒有發現王挺出來。不過這小區有好幾個出口,不見得王挺就非得從這個出口出來。而且,也或許王挺在他們到之前就已經出發了。

在康迪琢磨之間,助手已經撥打了王挺的住宅電話。

“請問,是王挺先生家嗎?”

聽到助手的聲音,康迪一下子扭過了臉——王挺還在家!

“王先生您好,我是郵電局。今天我們收到郵寄給您的包裹,但地址欄的字跡有些模糊,看得不是很清楚,所以我們打來電話,確認一下您的地址,好給你發過去。”

助手鎮定自若地說著。

這是他們常用的辦法。不過多是用來套取對方地址,在今天用上則是王挺如果在家,用它來遮擋一下。而且他們所用的電話號碼是專用的服務號碼,在對方電話顯示的是電信專用號碼字樣。這也就不會引起對方的懷疑了。

果然,對方沒有懷疑。

電話裏,王挺匆匆地將地址說了一遍。助手還要再問,那邊已經不耐煩了:“郵這個地址就行的,我還有事。”說完,對方掛了電話。

助手和康迪相視一笑,放下心來耐心地等待。

沒幾分鍾的時間,他們就看到照片上的那個男人——王挺走出了小區門口,揚手招了一輛計程車離開了。

而康迪的車子,也緩緩駛進了小區裏麵。

在樓下,康迪抬頭看了看這幢六層的破舊的樓房。破舊的同周圍的環境一樣,給人蕭條寂寥的感覺。

雖然往來經過這個樓房的人不多,但康迪還是在進樓前告訴助手:“你先在下麵,如果有人上樓,告訴我一下。免得被別人當作賊。”

樓道裏彌漫著潮濕發黴的氣味,也橫七豎八地擱置著很多雜亂物品,康迪向三樓走的時候順便看了看經過的門,發現都不是防盜門,而是普通的鐵門。他於是更放心了。這種門他開起來時間要不了多久的。

到了三樓,他掃了一眼房門,果然是普通的鐵門。他在王挺的房門前停下了腳步,靜靜地站了幾秒鍾,聽得周圍一片寂靜以後,才打開隨身帶的皮包,從裏麵掏出一串工具。

這套工具包括大小不一的未磨有任何齒形的鎖匙胚,以及專用的鋼絲、鐵鉤以及齒模的的撥動工具。

這其實就是“萬能鑰匙”。

很多人以為所謂的萬能鑰匙是一把萬能的、無所不開的鑰匙。其實不然,其實它就是運用眾多撥動開鎖工具,利用機械學原理,運用巧力來撥動鎖芯從而達到非破壞性、無明顯痕跡的開啟各類鎖具。在鎖具行業,相對專業化地概括歸納為“技術性開鎖”,而在國外,萬能鑰匙的英文譯名就是“百合鎖”,意思是“一百種開鎖工具組合而成的鑰匙”。

此時,康迪半蹲下身,仔細看了看門鎖的樣子,然後從中那一套鎖匙胚中找出了一把大小合適的,慢慢地插了進去。

這是用來以觀摩鎖芯裏麵珠子的突出情況。

他將耳朵貼到門鎖處,手輕輕地轉動,仔細地聽著細微的響聲,手也在感覺著精細的震動。

十幾秒鍾以後,他輕輕地將鎖匙胚抽了出來,拿出了另一把鎖匙胚,這個要比剛才的大一些。

這次他直接地就插了進去,而後康迪將專用的鋼絲、鐵鉤按照不同的角度沿著鎖的縫隙也插了進去,並且一邊轉動著鎖匙胚,一邊調整著用力和撥動的方向角度。

這次也隻有一分鍾的時間,就聽得“嘎達”的清脆聲音從門鎖中傳出來,康迪也緩緩站起了身子。

門打開了。




斷骨金蓮 第三十七章(1)




簡潔從李培源家裏出來的時候,正巧手機也響了。

簡潔拿起手機看去,是餘笑予打來的。

“你那邊工作結束了?”簡潔問餘笑予,然後充滿期待地聽餘笑予的聲音。

但隻是剛聽到教授的聲音,簡潔就失望了。

“所有的新婚盤頭的圖片都給那個小男孩看過了,他沒有認出來。”餘笑予沮喪地說道。

“那你也別太著急了,放鬆一下,或許會有其它的情況也說不定呢。”簡潔安慰著餘笑予。

“現在也隻有這樣想了。你現在在哪裏?”

簡潔看了一下手表,時間已經指向中午十二點半。

“我還得去辦一些事情,時間定不下來,要不你回家休息一下?”

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然後教授說道:“我先去醫院一趟吧,我去看看莫麗,估計她快做手術了,今天要是不去的話,可能明、後天就沒有時間了。”

簡潔應了一聲,告訴教授她忙完了再聯係。

然後她匆匆走向停在小區裏的車子,又迅即地發動了車子,簡潔現在真覺得自己是在爭分奪秒了。

她此刻要去見一個人,而這個人曾經淡出她的視線之外。她曾覺得去找他核實情況是可有可無的一件事情,但在昨天晚上,她思考了以後,覺得這個人不但要見,而且可能會有很多的收獲。

她一邊開著車,一邊往嘴裏塞著麵包。

自從上次餘笑予講過“米蘭每天都會往他的包裏放些小食品,以免他餓肚子”以後,簡潔就學會了這一招。早上順便買幾個麵包丟在車裏,以免來不及吃飯而餓肚子工作。

康迪閃身進了屋,輕輕地將房門帶上。

他先給樓下的助手打了一個電話,叫他在外麵盯著。然後他這才環顧四周。

這是個一室一廳的老式的房子。

室內牆皮剝脫,陰暗的角落裏布滿灰塵,地麵鋪著地板塊,但已經看不出原來木質的顏色。康迪往裏走的時候路過廚房,他順便瞥了一眼,隻見廚房的爐具周圍亂七八糟地放著碗筷,幾個空的啤酒瓶子也歪斜著放著。

走過幾步就是一個七八米的小客廳,裏麵稍微規整了一些。因為至少擺著一個舊沙發、一個茶幾還有一個簡易的書櫃。

康迪大致看了一下,並沒有在這裏停留太久,接著走進了臥室。

他養成了這樣一個習慣——每到一個新的環境,他都要全部觀察完畢才開始具體的行動。

推開臥室的門,康迪立刻就聞到一股汗酸的味道,他禁不住皺了皺鼻子。

而映入眼簾的也同樣讓他緊鎖眉頭。

靠門的一側牆旁擺著一張床,被子在床上淩亂地鋪著,床腳還夾雜著一支髒兮兮的襪子。除了這張床,屋子裏就剩下一台電腦、一台電視機以及一個衣櫃了。電視機上布滿了灰塵,看起來好久都沒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壞了。衣櫃緊緊地閉著,康迪估計打開的時候要屏住一大口氣才行。

整個屋子裏,隻有電腦還是幹淨的。雖然電腦桌上的空間被煙灰缸和方便麵盒子弄得的擁擠不堪,但電腦還算是出淤泥而不染,至少表麵上沒有灰塵。

看完了這些,康迪心中有了數。

這屋子搜尋起來不會太費事,時間應該比預想的少很多。

他掏出電話,撥打了一個號碼:“你那邊情況怎麽樣?”

他問的是在金紫荊咖啡廳裏監視王挺的那個助手。

“王挺剛剛到。現在看起來,兩個人都很正常地說這話。王挺沒有什麽異常的表情和舉動。米蘭做得很好,看起來應該會按照正常的步驟進行下去。”

聽了助手的描述,康迪更放了心。

他戴上了手套,準備開始搜尋。不過他遲疑了一下,又戴上了一個口罩,否則那種酸臭的氣味實在讓他難以呼吸。

康迪看了一眼床上的被子,將被子在床上的大致形狀記在腦海中,然後慢慢地掀開。




斷骨金蓮 第三十七章(2)




此時他忽然在腦海裏閃過一個場景:在這肮髒的床上曾經躺著米蘭那潔白幹淨的肉體,而在這刺鼻的汗臭味伴隨下,米蘭那樣嬌美純潔的女人又在男人的蹂躪中大口地呼吸。

想到這裏,康迪禁不住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斷骨金蓮 第三十八章(1)




簡潔的車開進了一片海濱別墅區。

車子在鵝卵石鋪就的路麵上緩緩地行進著,而這道路掩映在錯落有質的花壇以及綠茵茵的草坪之間,簡潔的車輕巧地在其中轉了幾圈之後將車停在了一幢別墅門前。

雖然她沒有來過這幢別墅,但在這片高檔的別墅區中,每一幢別墅都有著獨具風格的造型,而且麵積廣闊,尋找預定的目標是極其容易的。

在快到之前,簡潔給這所別墅的主人打過電話,所以,在簡潔的車來到別墅門前的時候,別墅的裝潢精美的電子程控門也幾乎在同時打開了。

這是意大利托斯卡納風格的最新款的別墅,簡潔知道這個是因為前一段時間一位國外的知名建築專家來做指導,簡潔曾經負責安全工作。所以耳濡目染,也知道了一些現在最時尚的建築風格。

這種風格的別墅一般而言設施都非常齊備。

在地下室中規劃私家專用會所,家庭劇院、健身房、家庭娛樂室、酒吧、古董字畫收藏室及陽光房一應俱全。

別墅外麵配備一個根據自家地形地勢特色度身定製的私家精裝修私家花園,而裏麵配有私家遊泳池。獨立別墅外牆則采用專用石材和專用進口STUCCO塗層,美國進口PELLA門窗,另配備中央空調、中央淨水係統,中央洗塵係統,中央熱水係統,壁爐,智能化小區係統及智能家居等等。

簡潔雖然在辦案過程中接觸過很多富豪大亨,也去過很多富麗堂皇的地方,但是像這樣的豪宅,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下車之前,她特意將自己的衣服又整理了一番。她拉低後視鏡,看到鏡子裏麵出現了一個美麗,幹練的女警官的形象時,才拉開車門走了下去。

康迪將床上的被褥慢慢掀開。

雖然在大多數人看來,一般重要的東西不會放到床底下,而是放在更加意想不到的地方,但康迪每次搜尋物品都喜歡從床下開始。因為以他的經驗看來,人們放在床下的東西即便不是貴重的,但肯定是隱私的東西,同時也是平時常用到的東西,伸手可得。

王挺床褥下麵的東西讓康迪吃了一驚。

幾根細長的繩子、類似於警用手銬的束縛用具、SM的專用口塞以及幾根蠟燭。

康迪又一次搖頭。

他真沒想到這個王挺會變態到這種地步。

“哎,米蘭落入這樣一個變態人的手裏,可真是吃盡苦頭了。”他心裏感歎著,將床褥蓋上,又將枕頭、被子按照當初的模樣擺好。

接下來,康迪將目光向四處仔細掃去。

他這是在分析、觀察這間房子有什麽地方可以存放隱秘的東西。

——每個人都會將重要的物品放在自以為隱蔽的地方。不知道地點找起來自然會如盲人摸象一般。

康迪不願意做這樣的笨人。

他在觀察,在琢磨如果自己在這個房間存放東西,會露出什麽破綻。

他一邊觀察一邊走著,從臥室走到客廳,又走到廚房。然後再折回來。

當往返第三次的時候,康迪突然間停住了腳步,而他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王挺的家裏幾乎到處布滿灰塵,這正是尋找物品的關鍵之處!

把照片藏到一個隱蔽的地方,而且還要不時拿出來去恐嚇對方。或許有時候還會自己欣賞這個傑作。那麽這個地方就會比其他的地方灰塵少。

——即便他不愛清潔,不去擦拭,反複的取、放也會使得這個地方沒有灰塵的。

康迪確定了自己的推斷以後開始有目的地尋找了。

他先是來到客廳的書櫃前,仔細地看著書櫃裏的東西。

十幾本書橫七豎八地躺著,還有一些雜亂的日用品。但都是許久未動的樣子。

於是康迪又折回臥室。

窗台、電視周圍、電腦周圍,一一檢查過以後,康迪將目光停留在衣櫃上。

他慢慢拉開衣櫃的門,和他預料的一樣,那種沒有洗過的衣服的臭味撲麵而來,他屏住氣仔細檢查以後,趕緊關上了櫃門。




斷骨金蓮 第三十八章(2)




雖然沒有找到,但康迪信心仍是不減。他找來一個凳子,站了上去,他要搜尋一下櫃子的頂部。

當他登上凳子,看到衣櫃頂上的時候,康迪的心就有底了。

在衣櫃頂上,清晰地看到在灰蒙蒙的塵土中間有好幾個手印!

雖然表麵上空無一物,但康迪還是確信地在那幾個手印的位置敲了敲。

木板發出了“空、空”的聲音。——裏麵有夾層。

康迪下了凳子,從帶的皮包裏找出了工具,又翻身上去,不大一會兒,夾層就被打開了。

他再下來的時候,手裏已經拿到了一疊照片。

康迪迫不及待地將目光投向照片,頓時他的心跳加快了。似乎比剛才搜尋東西的時候還要激動。

照片上是米蘭裸露的肉體!

或是身體擺著性感的姿勢,或是臉部的表情,或是性器官的特寫鏡頭,或是異物插入的變態樣子,甚至還有在乳房和臀部寫有淫穢字體的照片。。。。。。

康迪實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他眼前浮現出米蘭被這些照片恐嚇著的屈辱無助的樣子。

他將照片翻轉過去,準備裝進隨身帶的信封。但在這時,他注意到這些照片是用打印紙打印出來的,而不是專門的相紙。

他馬上明白了過來。

——這是王挺用電腦打印出來的。電腦裏一定還有原始的資料!

康迪將照片放進皮包,然後打開了王挺的電腦。

當電腦視窗打開以後,康迪掃了一眼就氣憤得要捶碎電腦了。

屏幕設置的竟然是米蘭的裸體圖像。不但放大得占據了整個屏幕,而且在中央位置是清晰的米蘭下身的特寫!

康迪咬咬嘴唇,告訴自己先不要管這些,找到電腦裏存放的照片資料是最主要的。

於是他開始動手操作起來。

但還沒兩分鍾的時間,他的電話響了。

“我這邊有點不對勁,看樣子王挺和米蘭談得不是很融洽。他似乎要走的樣子。”在金紫荊咖啡廳的助手焦急地說。

“你想些辦法,再拖延一段時間,哪怕十分鍾!”康迪命令道。

助手剛要應聲,卻突然卡住了。

“怎麽了?”康迪不耐煩地追問。

“王挺。。。。。。他剛剛離開。”助手啜啜地回答。

康迪狠狠地“哎”了一聲,然後失望地放下電話。

十多分鍾之內王挺就回到家,可這邊的工作還沒有結束。怎麽辦呢?

康迪焦急地琢磨著。

時間緊迫,不容他再細想。康迪索性關上了電腦,從皮包裏拿出螺絲刀,飛快地拆卸起電腦來。

不多一會兒,電腦硬盤就拆卸下來了。

——拿到這個,也算是去除病根了。王挺沒有了這些照片資料,也不會再有什麽逞強的手段了。

想罷,康迪又迅速地將電腦主機裝上。走之前,他回身看了一眼,沒發現有什麽遺落的東西,這才原路退回。

而當他鑽進停在外麵的車子不久,就看見王挺走進了樓道。

“給米蘭打個電話,讓她回事務所等我們。”

當王挺的身影消失在樓道裏以後,康迪吩咐助手給米蘭打了電話,然後發動了汽車。




斷骨金蓮 第三十九章(1)




餘笑予走進莫教授那間貴賓病房的時候,莫麗正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景色。

“坐吧,笑予。”莫麗輕聲地說著卻並沒有回頭。

從腳步聲中,她已經聽出了來人是餘笑予。

餘笑予走進來,坐在窗邊的沙發裏,靜靜地看著莫麗。

他感覺出今天莫麗有些特別,所以也沒急著問她手術的事情。隻是在側麵默默地看著她。

微風輕輕地從窗戶吹進來,吹在莫麗有些蒼白的臉上,而她的長發也在輕微地飄動。

餘笑予這才注意到,今天莫麗是披肩發,而在以往,她總是將頭發紮起來的。

“今天怎麽這麽梳頭發了?”餘笑予打破沉默。

“不好看嗎?”莫麗轉過身子,衝著餘笑予,輕聲笑著問道。

“很好看!隻是很少見你這樣梳頭發,所以問問。”餘笑予由衷地誇讚。

在以往,莫麗給他更多的是女強人一樣的感覺。而此時,他覺得莫麗身上透著很強烈的女人的溫柔。

莫麗聽了這話,甜甜地笑了一下。

隨後她告訴餘笑予:“我手術日期定了。在七月一號。”

雖然隻是寥寥數字,但餘笑予聽得出莫麗的話聲中有股淡淡的哀愁在裏麵。

他站起身,走到莫麗身邊,“你是不是擔心手術了?”

莫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不用擔心的。我以前就問過了,醫大附屬醫院做腎髒移植手術經驗很豐富的。而且成功率很高。不會有什麽事情的!”餘笑予安慰道。

莫麗梳理了一下被風吹到臉頰的頭發,看著餘笑予,說道:“這個我知道。可是凡事都有例外的。如果萬一手術失敗了,這兩天就是我生命最後的兩天了。”

餘笑予忽然發現,此時莫麗看著他的目光裏又充滿了深情的愛意。就如同以前有一段時間裏,她看著他的眼神一樣。

餘笑予忽然覺得內心有些異樣的感覺,甚至於不敢再看莫麗的目光。

他於是找了個借口道:“別在窗戶這裏太久了,還是躺著休息一會兒吧。做手術前要保證身體沒問題。”

莫麗回眸看了餘笑予一眼。“沒事,今天我感覺身體很不錯的。站在這裏看看風景心情也好。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和你這樣的待著了。”

“別想太多不開心的事情了。你啊,平時心胸看起來很豁達的,怎麽這些日子總是鬱鬱寡歡的呢?”餘笑予盡量將語調說得輕鬆些,不想莫麗這樣的消沉。

可莫麗繼續幽幽地說道:“以前是因為沒有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緊迫感,在心裏總是有對未來的憧憬。可是現在,換了誰都會有我這樣的心情的。”

餘笑予在心裏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對。

他剝了一個柑子遞給莫麗。莫麗笑盈盈地接過去,邊吃邊道:“還記得以前,我嫌剝柑子費事,總是要你給我剝嗎?”

餘笑予聽了也回憶起以前,也禁不住微笑。

“哎,隻可惜後來你有了你的蘭妹妹,我再也享受不到那福分了哈。”說完,莫麗笑了兩下,卻突然止住了笑容,扭過臉去。

餘笑予心裏明白,知道莫麗是顧影自憐了。可是卻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麽來安慰她。

良久,莫麗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其實我挺不願意住在這家醫院的。我最初得病,來這裏看過,可是卻被B超醫生誤診了。結果我隻把自己的病當作泌尿係統的炎症。這樣耽誤了快一年的時間。。。。。。哎,要是當初沒有誤診,或許我的病不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我怎麽沒聽你說過?”餘笑予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事情。

莫麗忽然轉過身,隨意地說道:“不說這個了,本也不想告訴你的。過去就過去了。我隻和小蘭說過這個事情,也是說完就算了。何必耿耿於懷呢?”

餘笑予聽莫麗的話雖是說得輕鬆,但表情卻不自然,猜想莫麗仍是將這事情掛在心上的。任一個人在麵臨死亡的時候都會想法很多,甚至會把陳年舊帳都翻出來的。他認為莫麗的心情現在就是處在這個狀態之下。




斷骨金蓮 第三十九章(2)




“對了,案子怎麽樣了?有進展嗎?”莫麗將話題轉到這裏,關心地問道。

餘笑予愣了一下,思緒也從莫麗身上轉到了這幾天纏著他的這個案子。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

莫麗奇怪地看著他。問道:“你這個表情是什麽意思?”

教授苦笑道:“有新的發現,不過也有新的未解之謎。”

莫麗關切地問道:“那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

餘笑予看著莫麗的表情,心想,還是別讓她傷這份腦筋吧,現在她最重要的是休息好,調節好身體迎接手術。

於是他笑道:“暫時還沒有,再者說,有需要的也得是簡潔警官他們來找你幫忙,我哪有那麽大的權力嗬。”

說著這話的時候,餘笑予也不禁想到了簡潔。

她在做什麽呢?




斷骨金蓮 第四十章(1)




簡潔此時正在那座豪華別墅的客廳裏。

女傭人剛剛將她引進客廳,恭敬地請她稍事休息一下,然後去叫主人了。

簡潔環顧了一下這個客廳,但並沒有什麽吸引她的地方。

雖然客廳布置得美輪美奐,從色彩到裝潢都無以倫比,而且陳設更是考究高雅。但她沒有心思注意這些。

她隻想盡快見到這所豪宅的主人——房地產大亨張名高。

因為張名高就是第一個死者杜梅的另外一個男友。

不大一會兒工夫,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從樓上走了下來。

他旁邊的女傭人向簡潔微笑著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後悄然推到後麵。

簡潔於是知道來人就是張名高了。

她走上前,“您就是張董事長吧。我叫簡潔。重案三組副隊長。我們上午在電話裏通過電話的。”

“簡警官你好,來請這邊坐。我們坐下慢慢談吧。”說著,他微笑著招呼簡潔坐下,又示意傭人將招待客人的茶點準備上來。

簡潔在這短暫的時間內留意地看了看張名高。

她主要是觀察感覺這個人的言談舉止,從而分析他的性格特點,以免在談話的時候對不上點。因為這些年的經驗告訴簡潔,越是身份特殊的人,在對話的時候越要掌握火候分寸。如果這個尺度把握好了,工作會進行的很順利。

從剛才觀察他的房子,到現在短短的幾句話來看,簡潔覺得張名高是一個蠻有層次的人。這不僅僅是從他腰纏萬貫的層次來說,而且從言談舉止,簡潔看得出張名高是個有修養的富商,待人接物沒有絲毫的做作和架子。

等到傭人將茶點送上來以後,簡潔提醒張名高:“這件事我們還是私下談吧。”

張名高示意傭人退下以後開口道:“簡警官心很細。謝謝你啊。”

簡潔微微一笑,然後開門見山地說:“張先生你好,我在電話裏大概和你說了一點來的意圖,是因為一樁殺人案。因為這樁案件裏的被害人牽涉到您,所以我來調查一下。”

“哦?你接著說下去。”張明高臉上雖顯疑惑,但話語中卻沒什麽緊張感覺。

“杜梅您認識吧?”簡潔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張明高的臉,看他有什麽反應。

張名高愣了一下。“你不會是說那個案子的受害人就是杜梅吧?”他吃驚地問道。

“就是杜梅。”簡潔繼續看著張明高的臉。

張名高起初驚訝得張開嘴,繼而狐疑地思索著什麽,然後問道:“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簡潔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因為她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保持發問的主動權是第一重要的。她緊接著又問了一句:“你和杜梅認識多久了?”

張名高隨口應道:“認識很久了,大概有三年了。”

而後他又問道:“你們是懷疑我和這個案子有關?”

張名高說這話的時候是一種莫名奇妙,而且是一種苦笑的麵容。

簡潔這次回答他了。“我們查過,在案發的時候,您正在國外。不過,因為這個案子很複雜,沒破案之前任何懷疑都是存在的。這點還希望你理解。”

簡潔這句話,既解除了張明高的困惑,但同時又提醒張名高配合公安機關的調查。她想象張名高這樣的人物,一定會聽出她的話外音的。

果然不出所料,張名高幾乎馬上就把話跟上了:“這是自然。你們早些破案,我也早些解除懷疑不是?先喝口茶,然後你有什麽問題就問吧。”

他說完,笑著招呼簡潔喝茶。

——和聰明人交談就是省力氣。

簡潔也沒有客氣,端起茶杯喝完了一盞茶。剛才吃的麵包讓她一直口渴著。

放下茶杯,簡潔開始了正式的工作。

“先說說你和杜梅的關係吧。”

“我和杜梅三年前認識的。因為那時候我的房地產生意牽涉到媒體廣告的事情,所以認識了她。她幫了我很多忙。當然我也沒虧待她,為了感謝她,我用很低的價格賣給她一套房子,幾乎算是送給她的。就是星海人家那套。”張名高毫不隱瞞地說道。




斷骨金蓮 第四十章(2)




“除了生意往來,你們之間有沒有其他的事情呢?”簡潔問到了要害。

張名高聽到這個問題,笑了兩聲。繼續說道:“既然問到了,我也就不隱瞞什麽了,杜梅和我也是很要好的朋友。男女之間的那種,不過不是戀人的關係。”

“情人關係。是吧。”簡潔是這麽理解的。

“倒也不算是。具體怎麽說呢——我們有過性關係。但也沒牽涉到情感。隻是性愛而已。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簡潔點了一下頭。這些天來,她相繼熟知了纏足、SM、繩縛、虐戀、3P做愛,此時再聽到純粹性愛的男女關係,也不覺得如何異常了。

“我們之間其實相聚的時候不多。一來是各自都很忙, 二來我們這種關係不牽涉感情問題,也很少有卿卿我我的那種思念的感覺。隻是有了性愛的感覺才在一起。”

他呷了一口茶,又說道:“可能我和杜梅的生活圈子都離時尚比較近吧,所以生活觀念和普通人也不一樣。我們想得都比較開放,也沒有太多的顧忌和世俗的壓力。彼此在一起互相感到滿足愉悅就好,這樣雙方都自由舒心。”

等張名高說完,簡潔又問:“那你最後一次見到杜梅是什麽時候?”

張名高回憶了一下:“大概是一個月以前吧。”

“當時你發現她有什麽異常的地方嗎?”

“沒有。”他肯定地回答。

“關於你們之間的關係,特別是杜梅和異性的交往方麵的事情我還希望你多提供一些,我也會問得多一些。你不介意吧?因為杜梅的這個案子,牽涉到性方麵。但具體的我不能向你透露。希望你能理解。”

簡潔又一次重申了一下。因為這畢竟是問到別人的隱私。而且對方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張名高的臉上並沒有出現介意的表情。相反,他淡然一笑:“沒關係的,我能理解。我和杜梅雖然談不上是戀人、情人,但畢竟在一起過。如果能幫助你們抓到殺害她的凶手,我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了。”

見張名高這麽說,簡潔便更直接地問了下去。

“您和杜梅的關係,你的家人知道嗎?”

“我是獨身一人,已經十多年了。而和杜梅要好,也是在她離婚以後的事情,所以我們的關係對雙方的家庭,沒有絲毫的影響。”

“那你知道和杜梅關係密切的男人還有誰嗎?”

“好像她們電視台的副台長和她關係也很密切。”

簡潔知道他說的是羅常山。這她已經調查過,也就省略了這一步了。

她“哦”了一聲,跳過這個問題。

“除了那個副台長呢?”

這句話讓張名高陷入了沉思。

“這個我不清楚。我們雖然有過性關係,但彼此都不幹涉對方的生活的。所以我也從不過問她和其他男人之間的事情。”

他猶豫了一下又說:“不過,她應該還有其他的性伴侶。”

“怎麽呢?”簡潔對這個很感興趣。

“有兩次她和我提過3P。而且半真半假的說3P相當的刺激和興奮。”

說到此處,張名高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個月以前和杜梅相聚時的情景。




斷骨金蓮 第四十一章




(一個月之前)

夜晚,在張名高的臥室裏。

在暈黃的的燈光下,杜梅光滑細膩的肌膚更顯得性感誘人。

張名高靠在床上,側著身子看著身旁的杜梅。

——光滑而結實的大腿,高聳而富有彈性的乳房,渾圓高翹的臀部。。。。。。

雖然她已經三十五歲的女人,但由於生活優越,保養得當,無論是從外表還是從身材,看起來都如同二十七八歲的女人。

而且不光如此,激情澎湃時的杜梅更令張名高喜歡、心情蕩漾。和杜梅在一起,他感覺自己也隨之變年輕了。

有時候他甚至有種想法——和杜梅長久的生活在一起。

不過,這念頭幾乎都是一閃而過。因為他知道,自己和杜梅現在的這種關係是再好不過的了。如果牽涉到情感,甚至婚姻,那麽反而會讓兩人彼此都不快樂。

三年的時間,讓他了解到這個女人不但是我行我素的性格,而且個性開放。娶個開放的老婆那是任誰也不會願意的。

就像剛才,當兩人雲雨大作以後,張名高撫摸著杜梅微微滲出汗珠的乳房的時候,杜梅忽然說道:“你玩過3P嗎?”

“沒有,怎麽?你玩過?”張名高雖然知道3P,但他對這個沒有好感,甚至是排斥。他能接受每天晚上換一個女人來睡,但他接受不了三個人,甚至更多的人在一起做愛。

杜梅笑了一聲,卻沒有回答。

張名高看過去,發現杜梅的臉紅了。

“你肯定玩過。是怎麽樣的?”他確定著說道,又問著杜梅。

杜梅回身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不是生氣的樣子,才開口:“就前幾天,和一個男的,還有一個女的,我們一起。。。。。。”

“那個男的多大?”

“三十多歲吧”

“那個女的呢?”

“可能二十七八歲。”

“你們怎麽認識的?”張名高聽得興奮起來,邊問邊將手伸向了杜梅的下體。

“在網上無意間遇到的。”杜梅呻吟著說道。

“你們玩了多久?”

“三個。。。。。。三個多小時。”杜梅的聲音已經斷斷續續了。

“看起來真是刺激啊,看你說的時候就興奮了呢。”張名高笑著揉搓著女人已經濕淋淋的下身,兩人又摟抱著纏在了一起。

當兩人再次仰麵倒在床上喘息的時候,杜梅嬌笑道:“有沒有興趣,下次我們一起玩?”

張名高搖了搖頭:“我也隻是聽你說說而已,我可享受不了那麽開放的場麵。”

杜梅笑了一下也沒再說什麽,翻過身從旁邊的床頭桌上拿過筆記本電腦,操作起來。

她在張名高家留有一個筆記本電腦,倒不是為了上網和遊戲用,而是她在給張名高撰寫自傳。張名高見她忙碌起來,就也不再打擾,翻身自己睡去了。

“沒想到,那竟是我和杜梅最後一次見麵。”

張名高說到這裏,眼中已然噙滿淚水。

“杜梅有沒有說到那個男人的模樣,姓名什麽的?”

“沒有。我也沒問。”

“那關於杜梅和那兩個人3P,還有什麽細節?你再細細想想。”

張名高沉思了片刻,忽然道:“對了,她們3P是在賓館進行的。杜梅提到過一句,說他們還曾在賓館房間的窗戶附近對著外麵做愛。而從房間的窗戶正好能看見星海公園裏的正門。”

簡潔將這個收獲牢記在心,然後提出將杜梅的筆記本電腦先拿去檢查。

張名高很痛快地答應了。不過,在將電腦交到簡潔手裏的時候,他黯然道:“這個電腦用完了一定還給我,別損壞了。杜梅不在了,這個電腦是我唯一的紀念。哎,隻是電腦雖在,人卻沒有了。她再也不會陪在我的身邊,給我寫這個自傳了。”




斷骨金蓮 第四十二章




“這是那些照片。”康迪將用信封裝著的照片交到米蘭的手裏。

米蘭感激地接過來。她先用手捏了捏信封,確定一下裏麵確實是照片,然後打開信封,卻並沒有將照片拿出來,而是撐開信封往裏麵看去。

康迪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便道:“放心吧,整個屋子我都檢查過了,別的地方沒有存放照片,應該就是這些。不過,除了一個地方。”

康迪說著,從皮包裏將王挺電腦的硬盤拿了出來。

米蘭狐疑地看著康迪手中的硬盤,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這是王挺電腦的硬盤。我發現在他的電腦裏也存有你的照片。本來想在他家將這些照片文件找到並且刪除的。隻是剛才王挺離開得太快了,我那邊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做,隻能將硬盤都帶回來了。”康迪解釋道。

米蘭稍微愣了一下,似乎這在她的預料之外。

“也怪我,沒做好您安排的事情。他來了以後就著急問我錢的事情,我開始還搪塞他,後來無意中說漏了嘴,說身上沒帶錢,他就不再和我談下去了。所以他很快就走了。”

米蘭歉意地解釋著。

“沒什麽,反正所有的資料我們都弄回來了,總算是按照我們預想的都完成了。”康迪寬慰著米蘭。

而他也看到米蘭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十分簡單了,米蘭將一張銀行卡交給康迪,告訴他賬號以及密碼。那裏麵是他們事先談好的價格。

而米蘭又加了一句:“我在卡裏麵多加了五千元錢,這五千塊錢是我的感激意思。你們就不要推辭了。”

康迪知道多說也無用,便笑納了。

當米蘭婀娜地走出事務所的時候,康迪看著米蘭妖嬈的背影也會心地舒了一口氣。

但他並不知道,當米蘭剛剛轉過街口的時候,她的手機就響了。

米蘭看那號碼,是王挺打來的。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

“你是不是找人去我那裏動手腳了!”電話裏傳來王挺氣急敗壞的聲音。

“是!你想怎麽樣!我告訴你,你不要再想著威脅我了!”米蘭毫不示弱地回答。

“你把照片拿走了,把我的電腦也動了。現在又抖起威風了是吧!你是忘了在我麵前下賤的樣子了。我告訴你,我還會讓你那樣的!”

米蘭衝著電話大喊了一聲“滾!”,然後狠狠地關掉了手機。

她站在陽光下,氣得渾身直哆嗦。

那樣子就象在寒冷的冬天穿著單衣在外麵,冷得直打寒顫那樣。




斷骨金蓮 第四十三章(1)




簡潔從張名高的豪宅出來心情就很好。

這一趟沒有白跑,收獲的東西令她感到興奮。甚至超出了她原來的估計很多。

——排除了張名高是犯罪嫌疑人的可能。

——確定了杜梅確實有3P經曆。這個和杜梅進行3P性愛的男人會不會就是凶手呢?這個雖然不敢肯定,但畢竟是往前賣了一大步。

——得到了一件寶物:杜梅的手提電腦。這裏麵會有什麽樣的秘密?簡潔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它打開。

而當她上了車,又接了幾個電話以後,她的心情就更加興奮了。

——公安部計算機控製中心傳來消息:通過技術手段,已經對鍾燕紅的QQ信息進行了細致的調查。

對鍾燕紅QQ上的那十二個“好友”的調查結果是:六個是學校內的老師或是教育係統的人員,鍾燕紅和他們通常是教育方麵的業務往來。剩餘的六個好友,有四個是外地的,根本不具備作案時間。另外兩個雖然是本市的地址,但是經過核實,這兩個人隻是一般的網友,平時和鍾燕紅接觸也不是很多。相互之間連名字都不知曉,更不用說家庭地址了。

簡介倒不是對這些感到興奮,她更感興趣的是那個SM群。

昨天夜裏,她和計算機控製中心聯係的時候著重提到了這個事情。果然,在這一點的調查上,出現了令簡潔興奮的消息。

——雖然在鍾燕紅的QQ裏沒有發現SM的群,但是經過調查以往的記錄,發現在案發前的二十天左右,鍾燕紅曾經進入過一個SM群,但是隻待了四天就退出了。那個群的名字是“SM主奴樂園”。

而現在,這個群已經在具體的控製之中,而且也在具體地調查這個群的人員構成情況以及相關的信息。

簡潔在回組裏的路上又給組裏打了幾個電話,將她這裏得到的情況第一時間向劉世明作了匯報。

要是回去當麵匯報至少要多耽擱半個小時,此時的時間對於偵破來說可是一分鍾都要利用上。

有了這半個小時的時間,她估計劉世明已經做出相應的部署了。至少已經派出了人員去調查賓館。——能從客房的窗戶看到星海公園正門的賓館。

果然,當她趕到組裏的時候,迎麵正好碰到將要出去調查賓館的幾個刑警。

簡潔拉住他們,將剛才張名高所說的賓館事情又細致地說了一遍。

然後又叮囑道:“我剛才看了一下地圖,在星海公園正門前方五百米的賓館有四個,但這隻是地圖上標明的。實際中的數量肯定還要多,雖然時間緊,但你們一定要細致細心,不能遺漏任何一個。但重點要放在中高檔的賓館,因為以杜梅的情況,她絕不會去檔次低的地方的。再者,要仔細盤問賓館服務人員,讓他們仔細回憶。照我猜想,一個男的和兩個女的開房,肯定會惹人注意的。”

交待完這些,簡潔才走進辦公室。

她找個紙杯,倒了一杯水痛快地喝完了以後才用目光尋找劉世明。

卻發現劉世明拿著一杯水正站在她身後:“再來一杯?”

簡潔笑著接過來又一飲而進,這才擦擦嘴巴道:“找個人再研究一下杜梅的電腦資料,看看有沒有重要的東西!”

說完她把杜梅的筆記本電腦放在桌子上,轉身就往門外走。

“也不坐下休息一會兒?還去哪裏?”

“我去醫院接餘教授,他那邊也正在緊要關頭呢。”

餘笑予終於接到了簡潔打來的電話。

他已經反複看了好幾次手表了。

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鍾。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的心情也越發焦躁不安。

簡潔那邊怎麽樣了?

有沒有收獲?

離明天越來越近了,而連凶手的影子都還看不見。

他又不由得想起自己的任務,想起那卷頭發。可想的似乎大腦都被那卷頭發纏住了。

他現在十分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再定神去看那卷頭發,他有種感覺——似乎即將看到曙光,即將揭開頭發的秘密。但就缺了一個細微的力量,讓他捅不開那層窗戶紙。




斷骨金蓮 第四十三章(2)




而且他還不能對莫麗表露出什麽焦急的樣子,他不能讓莫麗也跟著著急。

餘笑予現在把簡潔當成了一劑良藥,似乎聽到簡潔的聲音,他的紛亂的心情就會寧靜下來。

他就是在這種心情達到頂點的時候接到簡潔的電話的。

教授在電話裏急不可耐地問著簡潔:“你在哪裏?怎麽這麽長時間?有收獲嗎?”

“大教授怎麽了?怎麽這麽著急?我在醫院外麵,來接你的,快點下來,我們有事情要去辦了。”電話裏傳來簡潔的笑語。

聽完簡潔的電話,餘笑予和莫麗告了別,急匆匆地奔到了樓下。




斷骨金蓮 第四十四章(1)




“剛才具體情況是怎麽樣的?在電話裏你說得挺簡單的。”

餘笑予一進了車子,簡潔就迫不及待地問他。

“我們帶那個男孩去了附近一家比較大的連鎖美發機構,將他們所有的關於盤頭的圖片資料都拿給那個孩子看了。”餘笑予越說臉上的愁雲就越聚越多。

“結果,他都快看糊塗了。說這個也象,說那個也象,但就是吃不準,沒有特別肯定的。到後來,看哪個都不象了。”

“倒是也難為這個小孩了。”簡潔同情道。

餘笑予被她的話逗得笑了一下:“難為孩子倒是真的,可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連我這個大人都被難為的無計可施了呢。”

簡潔也一時沒有了主意,她握著方向盤愣了半晌,不知道該去哪裏。她原以為從教授這裏多多少少能有一些收獲的。

而教授也是茫然地看著前方,是不知道對於頭發該從而下手了。

兩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那頭發到底是什麽樣子呢?”餘笑予自言自語著,眼睛也禁不住往簡潔的頭發上看。

“瞧我的頭發幹什麽?我頭發上也沒有答案。”簡潔故意將話說得輕鬆些,想緩解一下教授繃緊的神經。

“我在想,如果我要是凶手,還懂得纏足,懂得SM,我會把你的頭發弄成什麽樣子呢?他弄的頭發樣子肯定有和常人理解的不一樣的地方。”

簡潔聽著教授的話,知道他的神經不但沒有放鬆,而且是越繃越緊了。

“你要是凶手,會怎麽琢磨著頭發呢?”餘笑予問簡潔。

她沉思了一會兒:“我要是凶手,就把頭發弄得和纏足配套。像一個古代的女子那樣。”

“古代的女子!”簡潔的這句話一說出口,餘笑予的眼神一下子變得炯炯有神。

“對啊!凶手肯定是把頭發纏得像古代的女子。所以小孩子看現在的這些盤頭照片,又覺得像又不敢肯定!”教授衝簡潔嚷道。

簡潔一聲不吭,她知道這個時候教授的思維已經步入了他的軌道,一定不要在此時去打擾他的思路。

果然,餘笑予說完這句話,沉寂了一小會兒,然後興奮地開口說道:“開車,去河鬆小區,去找那個小男孩!”

簡潔二話不說,迅速地發動了汽車。風馳電掣般向河鬆小區駛去。

“我們帶他到我家去。我家裏有古代女人纏頭的資料。”

在車上,餘笑予向簡潔說明了此行的意圖。

兩個人敲響那個小男孩家房門的時候,男孩子正跟在媽媽身後向她繪聲繪色地講述著今天白天“協助”公安機關破案的經過。

孩子的媽媽正被孩子的眉飛色舞攪得心煩不已,因為她正忙著做飯。正好有開門的差事讓兒子閉上一會兒嘴巴,這個開門的任務於是立刻降臨到孩子身上。

此時的男孩子還沉浸在破案的興奮當中,一邊走向門一邊想:如果這又是公安局的來找我那該有多好!”

而當他打開門的時候,他看見了熟悉的麵孔:竟然真的是白天見到的那兩個警察!

——他始終認為餘笑予是公安局的“頭”。

男孩驚喜地張大著嘴,不知道這兩個人又來做什麽。

“你家大人在嗎?我們找他有事說。”簡潔溫柔地對男孩子說。

“是不是還要破案去?”男孩小心翼翼地問著,生怕他們的回答會讓自己失望。

餘笑予笑著點了下頭。

於是男孩子興高采烈地去廚房喊他媽媽了。

環顧著男孩子的家中擺設,聽著廚房傳來孩子和媽媽的對話聲音,簡潔幽幽地歎道:“我想起了鍾燕紅一家,前天她們全家還是和這個家庭一樣和和美美的啊。”

十分鍾以後,孩子已經坐在了簡潔的車裏。手裏拿著媽媽給他帶的一些吃的,因為她的晚飯還沒有吃。

又要破案的興奮使得小男孩吃起來興致盎然,看他的樣子,好像吃得是山珍海味一樣。




斷骨金蓮 第四十四章(2)




而簡潔和餘笑予則心煩意亂。

因為現在正值下班高峰期,馬路被車子塞得水泄不通。

“你把警燈拉起來啊!”教授催促道。

“沒有用的。堵得這麽厲害,別人想讓路也沒有空隙。再說這時候大家都堵得心煩,警燈再一響,再起副作用。”簡潔回應道。

車子一點一點地向前挪動著腳步,餘笑予索性閉上了眼睛。但不大一會兒,他又睜開眼睛,拿出了手機。

“幹什麽呢?”

雖然隻是四個字,但簡潔聽教授說話的語氣就知道他這是在給米蘭打電話。

“我剛才去醫院看望莫麗了,現在和簡潔在一起。正在回家的路上。”教授溫柔地說著。

“先不用忙著給我們做飯,你先幫我找幾本書,是關於古代女人纏頭發式的。我記不清具體放在哪個書櫃裏了,你先幫我找。我怕到家了再找耽誤時間。”

叮囑完米蘭,教授的情緒好了很多。又慢慢合上了眼睛。

這次他是真的在閉目養神了。




斷骨金蓮 第四十五章




幾乎一個小時以後,簡潔的車子終於開到了教授家門口。

車還沒有停穩,教授就拉開車門先下車去開門。

等到簡潔和男孩子走進教授家裏的時候,餘笑予正往樓上跑。米蘭站在門口旁,一臉奇怪地看著教授的身影。

“他怎麽急成這樣?”米蘭問簡潔。

“書找到了?”簡潔也是張口就問書。

“沒有,我都找遍了。不光六個大書櫃,甚至其它的地方我都翻了,可是沒有啊。他一聽沒有找到就著急地往樓上跑了。”米蘭回答道。

簡潔一聽,臉上也露出焦急的神色,匆忙把孩子交給米蘭,說了一句:“你先幫我照看孩子。”然後便也奔上樓去。

米蘭看著簡潔著急的樣子,拉著小男孩的手笑道:“你看他倆,像個孩子似的。”

小男孩張口說道:“他倆是因為想破案,才著急的。”

米蘭驚訝地“哦”了一聲:“你怎麽知道的啊?”

小男孩一臉洋洋自得的樣子:“我當然知道。因為我最先發現的壞人的證據。他們就是帶我來看證據的。”

米蘭更加驚訝了,蹲下來捧著小男孩的臉笑道:“沒看出來,你還挺厲害的呢。過來,給阿姨講講你的偵探故事。”

說著,她拉著小男孩走向沙發,招呼他坐下以後,又去冰箱裏挑了幾樣糖果過來。

小男孩看著米蘭美麗的麵龐,吃著甜甜的糖果,眉飛色舞地講了起來。

而這邊,簡潔還沒走到書房門口就聽到了裏麵翻箱倒櫃的聲音。

她進去一看,教授正滿頭是汗地搜尋著。

幾個書櫃的門都已經大敞四開,書也散亂了一地。

“快幫我找那幾個書櫃。不是很厚的書,是紅色封皮的。具體名字我忘了,是關於古代女性裝束的。”教授見簡潔進來,吩咐道。

簡潔雖不知道具體的書名,但也埋頭去找。

一時間,隻聽得兩人快速地翻看書本的聲音。

半個小時過去了,時間已經指向晚上六點。六個大書櫃的書已經被他們重新整理了一遍,可是一無所獲。

米蘭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門口。

“你會不會是記錯地方了?我記得你有些書都放在學校的辦公室裏。”她在門口輕聲問丈夫。生怕聲音大了會驚嚇到他倆。

簡潔也看著教授。眼神裏是同樣的疑問意思。

餘笑予蹲在地上琢磨著妻子的話。“有可能。我學校的辦公室裏還放著很多書的。”

然後他向妻子伸出手:“快拉我一把,我蹲得腿都麻了。”

教授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立刻對簡潔說:“走,咱們立刻去學院。”

“你們不吃口飯再走?”米蘭關心他們倆的身體。

這次是簡潔代替餘笑予回答了:“哪有心思吃啊,等忙完了再好好品嚐你的手藝吧。”

接著她四處看:“那個孩子呢?”

“哦,他在樓下玩呢。”米蘭一邊回答著,一邊隨著二人走下樓。

餘笑予和簡潔下了樓,領過孩子正要出門,米蘭叫住了教授:“你先上樓來。”

教授莫名其妙,跟了上去。問:“什麽事啊?我那邊還著急去找書呢。”

“你就知道工作,你看看你的襯衫,都什麽顏色了。快脫下來,我給你換一件。”米蘭嗔怪地說道。

教授拗不過疼愛他的妻子,匆忙換好了衣服,米蘭這才又隨著教授下了樓。

教授即將走出門的時候,米蘭又對簡潔說:“今晚上你替我多照顧笑予,他這人對自己馬馬虎虎的。”

簡潔回身笑道:“你呀,真是婆婆媽媽的。要是不放心,一會兒我就讓你家先生回來,省得你惦記。”

米蘭一愣,隨即也笑道:“免了吧。你們案子沒破,他回了家也睡不好覺。今晚上還是由你負責照顧他吧。我可是要美美地睡覺呢。可別半夜三更打電話攪我的睡眠嗬。”

她說後一句的時候,是笑盈盈地看著丈夫說的。




斷骨金蓮 第四十六章




晚上七點。

這已經不知道是簡潔今天第幾次看手表了,她從沒像今天一樣這麽關心過時間。也從沒覺得哪一天的時間像今天這樣過得飛快。

下午的時候她還信心倍增。可是現在,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過去,她的心竟然也隨著慌亂起來。

在夏天的這個時刻,天色已經開始漸漸地暗了下來。簡潔看著越來越黑下去的天空,心中的沉悶也越來越重。而餘笑予的臉色也象天空一樣,越發的黯淡了。

他倆剛剛從餘笑予所在的學院出來,兩人一路無語地走回車子。

——在餘笑予辦公室裏,他們又是一番仔細尋找,可是仍然沒有找到那本書!

“我明明記得那本書在家裏的,怎麽會沒有了呢?學校的辦公室裏也沒有,真是見了鬼了!”快上警車的時候,餘笑予耿耿於懷地說著。

“先不要想太多了。我們回隊裏。”拉開車門前,簡潔勸著教授。

“好吧。回去利用網絡再找,或許也能搜尋到的。”餘笑予喃喃地說著。

這是他認為的僅存的希望了。

小男孩已經在車後座迷迷糊糊地睡了,他其實從教授家出來以後就已經直打瞌睡了。看起來他的興奮勁也已經消退。

“先把他送回家吧。要不他父母該著急了。”簡潔征求著餘笑予的意見。

——沒有找到書,這個小孩跟著他們回去也沒什麽用了。

餘笑予點點頭,看簡潔要去開車,便叫住了她:“你坐副駕駛位置吧,我來開車。”

簡潔疑惑地瞅著他。

“這幾天你都累壞了,一會兒回去以後肯定一夜不能睡了。你得趁這時間好好休息一下。”說完,餘笑予將簡潔推進車裏,自己坐上了駕駛座位。

簡潔笑著點點頭,被餘笑予關心著確實感到是很溫暖,而且被餘笑予這麽一說,也確實覺得周身酸軟無力了。這幾天的工作給她帶來的疲勞感覺超過以往任何一次行動。

她這幾天時常覺得,一個人如果在有目標的情況下,再大的苦,再大的痛也能夠忍受,都能夠頂過去。可是如果前方的目標是個遙遙無期或者漫無目的的影子的話,那人的精神和體力就會消耗得飛快。

簡潔此刻就是如此。在以往她可以三天三夜不合眼,為了追蹤一個逃犯;也可以在胳膊中了槍以後,渾然不知疼痛仍然與歹徒搏鬥;甚至有一次在寒冷的三九天,當凶犯慌不擇路地從結著薄冰的小河裏遊泳逃跑的時候,簡潔也毫不猶豫地跳下水去,雖然那時正趕上她來例假。可是這次,雖然體力上沒有以往的工作那樣受苦,但在精神上,她真是覺得疲憊不堪。

簡潔將車窗搖上一半,這樣晚風吹得既不強也不弱,不一會兒,她在車子行駛所帶來的輕微震動中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她覺得仿佛睡了很久,也很香甜,直到肩膀被人在搖晃著她才勉強睜開眼睛。

“到哪了?”簡潔迷迷糊糊地問。

“到隊裏了,精神一下啊。”餘笑予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

“孩子呢?”簡潔下意識地想多說幾句話,想再在這舒服的狀態下迷糊一小會兒。

“我已經把孩子送回家了。”

簡潔心裏竟有些失望。在心裏歎了口氣以後,她終於把眼睛完全睜開了。

“好啦,知道你累,可還得堅持啊!”

隨著餘笑予的聲音,簡潔感到一雙大手罩在她的頭上,惡作劇般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簡潔這次徹底精神過來了。因為被教授撫弄著頭,她心裏湧起激動的感覺。

以前雖說和教授也很熟悉,但是卻仍然是朋友的感覺。而這幾天,在一起辦案的交往,讓簡潔對餘笑予有了更深的認識,在她的心中對教授也有了更加親密的感覺。甚至有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在教授身旁更像一個小女人。而且在有那麽一瞬間,她仿佛想到了以前的那個男人,那個做醫生的好朋友。

但這感覺在此刻來說也隻是一閃而過。當簡潔步入辦公室的時候,她又立刻變成了堅強幹練的女警官了。




斷骨金蓮 第四十七章(1)




“快幫我找一台電腦,我要上網查找資料!”

還沒等劉世明問什麽,餘笑予已經迫不及待地說話了。

劉世明看教授急切的樣子,也不再多說,揚手叫過一個警員:“你帶教授去微機室,挑最好的電腦給教授用!”

等到餘笑予走後,劉世明才把目光投向簡潔:“剛才有收獲嗎?”

簡潔搖了搖頭,將剛才的情況向隊長作了匯報。

劉世明聽完沉吟片刻:“這麽看來,教授那邊我們隻能是聽天由命了。我們還是抓緊做好我們的工作吧。”

“你先看看這些。”劉世明將一些材料遞給簡潔。

簡潔接過來仔細看去。

是法醫對兩名死者胃內容物的分析報告。

——經對兩名受害人胃內容物的的檢驗分析及對比試驗,得出結果如下:

1、兩名受害人(杜梅、鍾燕紅)在死前大約一小時至兩小時之間曾服用鎮定劑。服用的劑量大約為常用催眠劑量的二至三倍,但不足以對受害人產生致命影響。

2、經過化驗以及藥物對比試驗,初步認定所服藥物為最新型鎮定劑(AW05)。該藥物的藥理特點是顯效快(約比國內同類藥物顯效快三倍,口服後五分鍾之內顯效)、作用維持時間長(催眠計量下可維持睡眠時間10小時)、副作用小、沒有成癮性。

簡潔看完後剛要開口說話。劉世明已經告訴她道:“已經調查過了,這種藥物目前在我市隻有三家醫院使用,在藥店現在還買不到這種藥物。”

“那凶手肯定是從這三家醫院中的某一家獲取的藥物。隻是。。。。。。”簡潔說到這裏,抬頭看了一眼牆上掛的時鍾,麵露難色。

劉世明接過話來:“是的。以現在的時間來看,用這幾個小時來查清藥品源頭,再由此查出凶手的話顯然不現實。這個調查隻能是盡快吧,想用它來找到突破口,短時間內希望不大。”

“凶手用磁卡再打電話了嗎?”簡潔說完就知道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要是有消息,她早就能得到了。

她於是沒等劉世明表態,又接著問:“那磁卡電話的附近小區調查的怎麽樣了?”

“大海撈針啊。”

劉世明隻說了這幾個字。

簡潔明白其中的意思。

“那出租車調查那方麵呢?”

這次劉世明更是懶得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簡潔暗自傷神地站了幾秒鍾。

“地德裏小區那部磁卡電話那邊我們是不是再加些人手?”簡潔瞅著劉世明。“現在看來,我們最大的希望就是死盯那部磁卡電話以及那個磁卡號碼。希望凶手再次打電話的時候我們能夠抓獲他。”

劉世明點了點頭:“我正要和你說這個呢。今晚你在這裏留守,我這就帶幾個人過去增援。我怕原來的那幾個人手不夠用。”

簡潔還要爭執一下,但劉世明憐惜地瞪了她一眼:“你就在這裏留守吧,一整天你都在外麵奔波,該喘口氣了。再說,這裏可是指揮所呢,別以為這裏的擔子就輕!”

簡潔看劉世明不由分說的架勢,知道拗不過他,便嬉笑著答應下來。

劉世明臨行前又再次叮囑簡潔:“餘教授那邊你多協助一些,他那邊要是能打開缺口,那就再好不過了。記住,一有消息就馬上通知我!”

劉世明走後,簡潔洗了把臉,感覺精神了許多。

她先給計算機網絡中心去了一個電話,詢問鍾燕紅的QQ裏SM群的調查情況。

對方告訴她:目前正在監控這個“SM主奴樂園”,而且已經以用戶的名義進入了這個群裏麵。但因為群裏人員眾多,信息量太大,還無法得出結果。

簡潔於是將這個公安機關的QQ用戶名以及密碼要來,她打算在她這裏也同時進行調查,以加快速度。

她將這個任務先交給徐愛軍,然後衝了兩碗方便麵,端著向微機室走去。簡潔感覺自己的身體現在需要先補充些能量,然後體力才能堅持下去。




斷骨金蓮 第四十七章(2)




“先吃點東西吧。”簡潔對埋頭擺弄電腦的餘笑予說道。

“你先吃吧,我找到了再吃。”

教授說話的時候頭也不抬,繼續擺弄著電腦。

簡潔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端起麵,一邊吃一邊瞅一眼電腦屏幕。

當她吃完,正回身扔掉垃圾的時候,忽聽得教授興奮地聲音傳來。

簡潔忙轉過來看。

隻見微機旁的打印機已經在開始工作。

幾秒鍾以後,紙張從打印出口吐了出來。

簡潔急忙拿過來盯了上去。




斷骨金蓮 第四十八章




——梳髻資料

據考古資料研究可知:在人類社會的初期,人們不分男女一般都將長發散披在肩上。以後,隨著勞動生產的發展,人們交往的增加,感到長發散亂頗有不便,就用繩帶係束,以骨簪插別。直到距今四五千年的原始社會後期,人們也還是如此處理頭發。

而到夏商時期,人們開始以梳辮子來裝飾自己,直至春秋戰國。但男女之間的辮子略有差異。

此後,女子開始挽髻於頭。根據古書記載:“乃自我始祖黃帝製作衣冠以來,隱蔽形體,僅露首麵,撲朔迷離,莫可辨識。後聖知其然也,乃命男辮女髻,以便一目了然,誠法良而美意也。”

《禮記.曲禮篇》注中,有女子許嫁則十五著笄,未許嫁者則二十著笄的記載。“笄”,原是梳髻盤頭發用的簪子。“十五及笄”,也就是說女子十五歲就算是成年了,可以梳髻插簪,可以出嫁了。

秦漢之際,婦女及成年,開始梳髻。從遺留下來的曆史文物中,可以見到“倭墮髻”、“墮馬髻”等發髻式樣。至魏晉南北朝,再至唐宋元明清,婦女的發式麵妝日趨講究,梳髻不僅是中國女性的特色妝式,還與纏足一樣,成為禮教對女性的一種約製。

辛亥革命以前,中國的婦女除出家為尼外,一律是蓄發梳髻,視發髻為珍寶,絕無一絲一毫剪發的念頭的。這首先與千百年來人們的審美觀有關係。婦女們注重發式麵妝,對鏡梳妝,梳出許多形態各異的發髻。諸如盤龍髻、鴛鴦髻、棲鴨髻、如意髻。。。。。。再插以金釵玉簪,一方麵顯示身份尊卑,一方麵刻意妝飾,取悅於男子。

《妝台記》中說:“周文王於髻上加珠翠翹花,敷之鉛粉,其髻高曰鳳髻。又有雲髻,步步而搖,故曰步搖。始皇宮中悉好神仙之術,乃梳神仙髻,後宮尚之。後有迎春髻、垂雲髻,亦相尚。漢武帝李夫人取玉釵搔頭,自此宮人多用玉。”可見,女子梳髻妝飾是為了投男子所好,以男子的好惡為轉移的。

如唐代,經濟繁榮,文化發達,婦女的發式此時也最為繁綺。其造型之多,名稱之美都是空前絕後的。據史書記載,唐代婦女的發式多大二、三十種,有半翻髻、反綰髻、樂遊髻、愁來髻、百合髻、飛雲髻、歸順髻、盤桓髻等等。初唐時期,女子沿襲隋代舊式,發髻比較簡單,變化也比較少,多做平頂式,將頭發分成二至三層,層層堆上,頂部梳理成雲朵狀。到了貞觀年間,婦女們講究發式,發髻日漸高聳,並出現高髻、義髻、飛髻、螺髻、反綰髻等等。其中最俏美的屬“半翻髻”,這種發式,把頭發梳起,用刀型,直豎發頂,再朝兩側翻斜,有的稱“單刀半翻髻”。有的稍微變化,稱“雙刀半翻髻”。

到唐玄宗時,婦女中流行“雙環望仙髻”。兩髻高高聳起,插以各種金玉簪釵,犀角梳籬,穿上寬鬆長袖衫,顯得婀娜多姿。此外,唐代最為流行的是一種“拋家髻”,這種發式梳留兩髻抱麵,一髻拋出,最襯托女性嬌柔之美。

宋代婦女的發髻雖比不上唐代多姿多彩,但也刻意妝飾。如南宋時,臨安婦女多梳雲髻,將頭發盤上頭頂挽髻,猶如一朵彩雲,即所謂“髻挽巫山一段雲”。並且在麵頰兩旁的鬢發上插飾金鳳珠釵,“金銀珠翠插滿頭”。一般婦女若買不起金銀珠飾,就插上各種香花,使發髻頭飾與纏成的三寸金蓮交相輝映,取悅於男子。

許多文人學士、封建士大夫如同欣賞婦女小腳一樣,把婦女的發髻也當作賞玩物。他們把婦女的頭發稱作“青絲”、“烏雲”,視為神聖寶物,賦予特殊的意義。如男女定情,女子絞下一縷青絲送給男子,那是最堅實的誓誌了。而女子如果觸犯了婦道族規,有的族長就會當眾剪下女子的頭發以示懲罰,對被剪發的女子來說,這是最大的羞辱了。




斷骨金蓮 第四十九章(1)




莫麗躺在貴賓病房那張寬大舒適的床上,卻周身不舒服。

疾病帶來的痛苦是一方麵, 而內心的煎熬才是她難受的主要原因。

她拿起床頭桌上的台曆,盯著上麵的日子,看了許久。

不知不覺,從眼角留下了眼淚。

——難道隻看著這些簡單的阿拉伯數字也會心酸嗎?

她在心裏自嘲地說。

她歎了口氣後放下台曆,拿著遙控器換著頻道。

可是哪一個頻道都無法吸引她的注意力,她漫無目的的按了半天以後索性關上了電視。

在櫃子裏有一個小皮箱,她下了床,從皮箱裏翻出一本影集,就蹲在地上慢慢地翻看著。

那裏麵是她從年輕到中年的相片,還有餘笑予的照片。

每次她看的時候,都禁不住用手輕輕撫摸,而每當這個時候,她的臉上就不由自主地浮起笑意。

她不知道自己對餘笑予的這份愛戀是不是屬於柏拉圖式的愛。

她知道,餘笑予或許能感覺到這一點。每當想到這個的時候,她就既緊張又興奮。不想讓餘笑予看出來自己對他的愛慕,可又想讓他了解自己的心思。

而此刻,當她又一次翻看這些照片的時候,心裏充滿了別樣的感覺。

——就要做手術了。如果成功那該多好,就能夠在以後的日子裏,天天看著餘笑予。

——可如果失敗了呢?這可能就是她看到的最後幾眼了。

莫麗歎了一口氣,又接著翻看下去。當翻到一頁的時候,她從一張照片的背麵抽出了隱藏著的幾張照片。

那隻是四張照片,兩張是她的,兩張是餘笑予的。每當她看到這四張照片的時候,都覺得渾身被幸福的感覺擁抱著,就好像餘笑予在抱著她一樣。

那是幾年之前她和餘笑予“進行”SM的時候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臉上充滿了崇拜、幸福的喜悅表情,因為那時候她正抬著頭看著餘笑予。在那個時候,她能夠盡情地將心中所有的感情釋放在眼神中,而不用擔心害怕餘笑予知道她的內心。

而餘笑予的照片也是深情地看著她。

看著這些照片,莫麗仿佛又回到了當時,臉上不由得浮現出幸福的神情。

正在這個時候,她聽見床上的手機在響。

她走過去看,是米蘭打來的。

莫麗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接起了電話。

“小蘭嗬,還好吧?”她笑盈盈地問候著,像忽然變了一個人。

“不好。我自己一個人在家呢。想笑予,也想你。”米蘭柔柔地說道。

莫麗一邊寬慰著米蘭,一邊推開落地窗,走到陽台上。

“想你身體怎麽樣了?昨晚上我還做惡夢了,說你手術失敗,我再也看不到你了。”米蘭的聲音顯得悲戚戚的。

“傻妹妹,瞎做什麽夢嗬。姐姐沒事的。”反倒是莫麗這個病人勸說起米蘭來了。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互相問候著掛了電話。

而當掛完電話的時候,莫麗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又換上一幅若有所思的樣子。

她想起了米蘭,這個可愛的小妹妹。

當初得知餘笑予和米蘭將要結婚的時候,她曾是十分嫉恨米蘭,可後來隨著交往,她反而慢慢喜歡上了這個柔柔的女孩子。甚至兩人成了親密的好姐妹。

可是在此刻,她的腦海裏卻反反複複地出現這樣一幅畫麵:她的墓前冷冷清清,雜草叢生。而在餘笑予的家中,餘笑予和米蘭恩恩愛愛、親熱無比。

想到這裏,莫麗禁不住又閉上雙眼,可眼淚還是肆虐地流淌下來。

她迎著風站立著,直到夜風將臉頰的眼淚吹幹才走回屋子。

不過她沒有躺回床上,而是思索了一下後,推開門走了出去。

而在公安局重案三組的微機室裏,此刻卻是另一番景象。

“圖片資料呢?怎麽沒有圖片?”簡潔站在教授旁邊,焦急地發問。




斷骨金蓮 第四十九章(2)




“正在找!圖片資料可比文字資料難找的。”教授依然頭也不抬。但語氣間已是興奮的聲調了。

簡潔也索性搬了把椅子,坐在教授身旁,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腦屏幕。

不一會兒,她的手也癢了。

她打開旁邊的一台電腦,登錄上了網絡。

不過簡潔不是去找梳髻的圖片資料,而是登錄上了那個“SM主奴樂園”。

——那些圖片還是交給教授去找吧。

簡潔是第一次上這種類型的聊天群。事實上,其它的聊天群她也不怎麽上。

倒不是她不喜歡網絡,而是她平時時間有限,抽不出那休閑的時間來。

頁麵很快就打開了。

映入眼簾的是碩大的標題——“SM主奴樂園”。

接下去是在群公告一欄裏,簡潔看到上麵寫著:具體的欄目劃分。

——SM調教指南、調教器具一覽、調教心得、SM照片、繩縛指南。。。。。。

簡潔沒工夫看這些,繼續將目光投向群內的成員名單。

她粗粗一看,少說也有七八十人。而且在名字前麵都有S或者M的字樣。她知道這是代表著主人和奴隸的身份。

群主是一個叫“邪惡的微笑”的S。簡潔點擊了它的名字看裏麵的具體信息。

——性別:女 年齡:(空白) 省份和城市(空白)

在個人說明裏麵填寫的是幾個網站的網址。

簡潔分別點擊開,都是SM網站。她隨手就關掉了。

接著簡潔又將目光投向管理員。

群裏一共有四個管理員,兩個S,兩個M。而且性別都是一男一女,倒是很配套。

和群主的資料一樣,除了SM的相關資料,沒有任何的現實真實資料在上麵。

而且和群主一樣,這幾個人都不在線上。

也或許他們是在隱身的狀態下。

簡潔看完這些,仰身靠在電腦椅上一邊休息一下,一邊看著群裏的聊天情況。

不多時,有條信息發給了她:請將名字前標示身份。

簡潔這才想到,自己的名字前麵還沒有標示S或者M。

她瞅了教授一眼,看他仍在聚精會神地搜索。但簡潔還是忍不住問:“教授,我在群裏裝扮成S好還是M好?”

餘笑予哦了一聲,眼睛仍是沒有離開電腦屏幕。

停了半晌,餘笑予仍是沒有應聲。簡潔便也不再打擾教授,在鍵盤上敲著字,而在她的名字前麵加上了“M”。

——既然兩個被害人都被繩縛,那凶手一定是S。用M的身份才能吸引到這個凶手。

更改完資料,簡潔忽然愣了一下:自己明明已經知道裝扮成M好,怎麽還下意識地問教授呢?

她不由得想起剛才回來下車的時候,教授在她頭上撫弄的感覺。她又覺得一陣溫暖,但卻不好意思再去看餘笑予了。

簡潔將注意力再次投向SM群。

這次她注意的目標是群裏的成員名單。

七八十人的大名單使簡潔看得腦袋作痛,看哪個都像,也看哪個都不倫不類。

簡潔琢磨了一下,在公聊欄裏上打出一行字:M,女性未婚。尋本地有經驗男S。要求擅長繩縛。

接下來,簡潔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兒。

等到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守株待兔的辦法已經見了成效。

這時已經有人在和她說話了。

一共三個人。名字前麵都標示著S。

簡潔假意聊了幾句,便將話題扯到對方所在的城市上去。

看到簡潔問所在城市,那幾個人都顯得興奮起來,紛紛問是不是接受現實調教。

簡潔禁不住失笑。但她也不和這幾個人多廢話,隻是再次追問他們的所在城市。

但很快,隨著電腦屏幕上出現的字,簡潔失望地撇了撇嘴。

——這幾個人都不是本地的。

簡潔發現自己真的不適合做這項工作。她可以沒日沒夜的加緊工作,可以像男警員一樣和歹徒搏鬥較量;也可以在看似枯燥的卷宗裏找出樂趣,但在電腦前的這份工作卻讓她心煩意亂。




斷骨金蓮 第四十九章(3)




正當她瞅著電腦屏幕發呆的時候,身旁的餘笑予突然興奮地站起來,簡潔側目看去,教授的手搭在打印機的出口處,那手竟在微微發抖。

“圖片都找到了!”教授激動地對簡潔說。




斷骨金蓮 第五十章(1)




夜,寂靜得令人心慌。

沒有蟬鳴,沒有風吹,輕飄飄的樹葉也紋絲不動。

月亮在動。

看不見的雲彩時而將月亮遮住,待它輕飄飄地漂走的時候,月亮才仿佛睜開眼睛一般亮出了明眸。

但它的動作也同樣是毫無生息的。

燈光也在閃爍,就像醫科大學附屬醫院門前碩大的紅十字燈。

還有醫院樓房的窗戶裏透出的各個病房的或明或暗的光。

但也是靜靜的。仿佛那燈光在睜著眼睛入睡一樣。

唯獨在第八層樓,整棟樓卻都是暗的。

一盞燈都沒有亮起。

八樓的科室都是住院處的物理檢驗科室。

——B超室、彩超室、心電室、胃鏡室、血液流變室、生化檢驗室、血液檢驗室等等。

在這個時間,各個科室的門都緊鎖著。屋子內也不見絲毫光亮。隻有走廊的燈還在亮著,但那也隻是為了避免上下樓的人看不到樓梯而開啟的幾盞燈的亮度而已。

作為住院處的物理診斷科室來說,隻是白天接診患者。到了晚上,都是沒有病人的。一般需要進行物理檢驗檢查的病人也都是門診病人,所以門診部的物理診斷科才是晝夜服務的。

不過在醫科大學附屬醫院這樣一個城市最大規模的醫院,即便晚上沒有病人,物理診斷科室也是要有人來值班。雖然這隻是做個表麵文章,但有人在崗就意味著醫院規章製度的完善、管理的齊備。

雖然物理診斷科室的醫生們對此不以為然,甚至有的人抱怨不止,但終究是胳膊拗不過大腿。也隻好按照排班順序,每天有一個醫生在這裏值班。隻是到了晚上,一個病人也沒有的值班工作使得值班的醫生除了到別的科室轉轉散心,就是早早地睡下了。

不過,好在醫院領導心裏也明白這是形式主義,所以對這現象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聞不問了。

此時,在微弱的光亮下,整個走廊籠罩在暈黃沉寂之中。而綠色的牆在著黯淡的燈光下更顯得灰蒙蒙的。如同在醫院裏病人的臉色一樣。

一個小時前,這個走廊還被幾個住院的孩子占據,在空曠的走廊裏跑來跑去地玩耍著。那些影子在牆壁上飛逝,或突然變得模糊,或突然變得碩大。雖說不倫不類的感覺,但總歸是給這個寂靜的樓層增添一點響聲。

可是在晚上十點的這個時刻,連那些個鬼魅一樣的身影也不見了。隻剩下了死一般的沉寂。而如果在樓道口向走廊的盡頭望去的話,就像是放眼進入了一條空曠的、透著灰蒙蒙色彩的甬道。

而在這寂靜之中,遠遠地傳來了走路的聲響。

腳步聲時而正常,時而停頓,似乎來人在搜尋著目的地。

而不大會兒功夫,一個人的影子投射到了轉彎處的牆壁上。

那影子起初在牆壁上一動不動,接著影子的頭隨著光影而轉動起來,似乎在四處張望,又好像在側耳傾聽。

實際上,在整棟樓裏,它即便等上一個小時,也不會見到第二個影子。

但它還是小心謹慎地在牆上慢慢移動著。

直到它最終確定了在牆上隻有它一個身影,它這才拖著長長的尾巴快速地從牆上劃過。

馬上,影子又倏忽間立住。

而後,影子的頭向上抬起。似乎在注視著科室門口的標牌。

在那間科室的標牌是:彩色B超室。

影子伸出了手,似乎要敲門。但在手將將搭在門上的時候卻又停住了。

牆上,影子的胸部在起伏著,似乎影子在深吸著氣。

然後,牆上的影子慢慢地平穩了下來,再次舉起了手。

“咚。。。。。。咚。。。。。。”

敲門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這空曠的樓道裏卻傳得很遠。那聲音像幽靈的微笑聲一樣遠遠地飄蕩著,又再繞回來透過門傳進了室內。

“誰啊?”

從室內傳來女人不耐煩的聲音。




斷骨金蓮 第五十章(2)




“我是一名患者,急著要做B超!”門外的人柔聲懇求著。

“白天怎麽不來!晚上我們這裏都不做的。”裏麵的女醫生話裏帶著拒絕的意思。

“我是就想找你來做B超,都說你做得好。白天我看你這裏人多,所以晚上才過來的。”

任何醫生當被人追捧的時候都會心情舒暢的。

這個值班的女醫生也不例外。

於是屋裏傳來下地的聲音。

接著,細微的光亮從門縫透了出來。

——女醫生把燈打開了。

而當光亮照出來的時候,外麵的人也哆嗦了一下,似乎是習慣了黑暗,而對光明產生了恐懼。而且也不知道是突然間寒冷的原因還是激動的心情,影子突然間打了個寒顫。

當女醫生從裏麵將門慢慢打開的一刹那,室內的燈光全部撒了出來,將外麵人的影子拖得很遠。而如果這個時候,那個醫生能注意到影子的話,她就會恐怖的發現:那個影子的手上正緊緊地握著一個注射器。

那注射器的針頭在牆上的投影如同一把黑黑的利劍!




斷骨金蓮 第五十一章(1)




餘笑予從打印機出口一張一張地拿著打印出來的圖片,也一張一張地轉到簡潔手中。

——盤龍髻、鴛鴦髻、棲鴨髻、如意髻、半翻髻、反綰髻、樂遊髻、愁來髻、百合髻、飛雲髻、歸順髻、盤桓髻。

一共十二張。

簡潔興奮異常地看著這十二張美輪美奐的圖片:“都在這裏了?”

“怎麽會都在這裏呢,梳髻的樣式太多了。不過,這十二種是最有名的。其它的梳髻方法和樣式多是從這十二種裏演變出來的。”教授興奮不減地說道。

“那我們還等什麽啊,快走吧。”簡潔催促著。

其實不用簡潔說,餘笑予已經抬腿準備往門外走了。

兩人一路小跑著奔到外麵停著的警車裏,幾秒鍾以後,車子發出刺耳的轟鳴聲,倏忽之間,躥了出去。

他們要再去那個小男孩的家中。

而在此時,劉世明的車子卻是紋絲不動停在地德裏小區外麵的一片樹叢中。

車子雖然紋絲不動,但劉世明的心裏卻是心急如焚。

他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已經是二十二點。

“01,01,”他拿起步話機,呼叫在其它地點埋伏的刑警。

“01在。”步話機裏傳來回答。

“你那裏情況怎麽樣?有沒有異常?”

“沒有,一切正常。”

接著,劉世明又連續問了另外的三個埋伏地點的人員。結果都是一切正常。

劉世明關上了步話機,一言不發。眼睛久久凝視著前方二百米處的那個磁卡電話亭。

它孤零零的立在夜色當中,似乎孤寂的被人遺忘。

殊不知在它半徑五百米之內,在樹叢中、馬路邊、小區飯店門口一共有五輛車守候在它周圍,而十個人的眼睛幾乎都在盯著它。

劉世明盯得眼睛有些酸了,捅了旁邊的助手一下,然後伏下身點燃了一支香煙,閉著眼睛一邊吸煙一邊思考著問題。

在這裏他們隻能是守株待兔,沒有辦法主動出擊。這等待的滋味確實難熬,劉世明此刻越發希望餘笑予那邊出現意外之喜了。

而且不僅是希望,甚至可以說是渴求了。

餘笑予又一次敲響了那個小男孩家的房門。

不過這次他顧不得禮貌,捶得咚咚作響。

過了半天,屋裏傳來男主人埋怨的聲音:“誰啊,這麽晚砸門。”

餘笑予忙告訴簡潔:“你把證件拿出來,要不人家肯定不會開門的。”

果然,當簡潔和男主人對話,並把警官證給對方看了以後,門很快打開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們的案子有新情況,急需你家孩子來確定一下。”簡潔焦急但卻溫柔地對男主人說。

這時候孩子媽媽也聞聲從臥室出來了。

她在下午見過簡潔和餘笑予,此時便也不再多問,領著兩人走進孩子的臥室。

孩子在被窩裏香甜地睡著。

媽媽先是輕聲招呼,孩子沒有醒來。

接著又用手搖晃,孩子卻在睡夢中翻了個身,仍沒有醒來。

簡潔在這焦急時刻看了這個情形也禁不住笑。

——這孩子,睡的可真死。

媽媽見孩子還沒有醒過來,便加大了搖晃的力度,這次,男孩終於被晃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半睜著眼睛,嘴裏嘟囔著:“什麽事啊,我困死了。”

說著,眼睛又合上了。

簡潔走上前,貼著男孩的耳朵:“你不是要破案嗎?我們這就是找你來破案呢,快醒醒!”

這句話確實管用,小男孩在“破案”這兩個字的催動下終於睜開了眼睛。

餘笑予見狀,忙把那十二張圖片交給簡潔。

簡潔坐到床邊,將圖片擺在男孩麵前:“來,精神一下,好好看看這些圖片有沒有你那天見過的頭發樣子?”

男孩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努力地睜著眼睛去看,但眼神卻一點點迷茫,看著看著竟又合上了眼睛。




斷骨金蓮 第五十一章(2)




媽媽在一旁嗔怪道:“你這是怎麽了,回來就嚷著困,要睡覺。比平時早睡了二個小時呢,怎麽還迷迷糊糊的。”

簡潔笑道:“小孩子都這樣吧,覺大。要不給孩子擦把臉,或許能精神起來。”

於是,在簡潔的提議下,孩子爸爸弄了條冰涼的濕毛巾,在孩子臉上擦了一分鍾。

這次總算是成效顯著,男孩明顯比剛才清醒多了。

他仔細地看著這十二張圖片,看完一遍以後,從裏麵抽出了五張。“這幾張都像。”

餘笑予看著男孩又有些呆滯的眼神,忙拿著毛巾跑出去,不一會兒又拿著新淋濕的毛巾回來了。

經過再一次“冰凍治療”以後,小男孩又可以繼續“工作”了。他翻來覆去地看著這五張圖片,又像個小大人一樣皺眉苦想。。。。。。

屋子裏一片寧靜。

幾個大人圍在孩子身邊,卻像小學生圍著老師一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生怕哪裏出了響動,影響到孩子。

而餘笑予和簡潔更是如坐針氈,焦急萬分。

。。。。。。

終於,男孩抓著一張圖片揚起了頭:“那卷頭發像這個樣子!”




斷骨金蓮 第五十二章




“飛雲髻!”

從男孩家裏出來到回到警車裏的這一路上,餘笑予的嘴裏一直喃喃自語著這三個字。

到了車裏,餘笑予掏出手機,將要撥打號碼的時候卻猶豫起來。

“怎麽了?你要給誰打電話?”簡潔納悶。

“想要給莫教授打個電話,想問問她SM和頭發的關係。”

“那就打啊,這可是事關重大呢。”

“可是你看現在都幾點了。”餘笑予將手機舉到簡潔麵前。

“啊,十一點啦?我們竟然在小男孩家裏耽擱了將近一個小時?”簡潔這才覺得剛才在小男孩家裏的時間過得飛快。

“是啊,我就是看時間太晚了。莫教授馬上就要手術了,這麽晚打擾她,我怕她身體受影響。”餘笑予握著電話說道。

簡潔也麵露不忍之色,但還是勸說道:“這也是沒辦法,萬一這個電話使得案子有了突破呢?人命關天啊!還是打吧。”

餘笑予狠狠心,撥打了號碼。

很快,聽筒裏傳來“用戶已關機”的提示語。

教授翻了兩下手機的通訊錄,找到一個號碼,又撥了出去。

“莫教授病房的電話。既然決定打了,就打到底吧。”他對簡潔說。

電話裏傳來“嘟——嘟——”的長音,卻始終沒人接聽。

直到聽筒裏傳出刺耳的蜂鳴聲。

教授大惑不解:“莫麗不在病房嗎?”

簡潔搖頭:“你問我,我問誰去嗬?要不再打一遍,或許是她睡著了沒有聽見。”

餘笑予又撥打了一遍。

結果仍是同出一轍。

教授疑惑不解:“這麽晚了,她怎麽不在病房呢?”

“先別考慮那麽多了,還是把你的腦細胞都用到‘飛雲髻’上吧!”

簡潔說完,發動了汽車。

餘笑予將車窗完全放下去,將頭枕在旁邊,任夜風呼呼地吹著他的額頭。

他手裏捏著那張“飛雲髻”的圖片,但目光卻沒有投向那裏。

“飛雲髻”的樣子早已經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腦海裏。

——飛雲髻是將頭發分成二至三層,層層堆上,頂部梳理成雲朵狀。將頭發盤上頭頂挽髻,猶如一朵彩雲,即所謂“髻挽巫山一段雲”。並且在麵頰兩旁的鬢發上插飾金鳳珠釵。

——凶手將頭發做成飛雲髻是什麽意思呢?

餘笑予的眼睛被風吹得幹澀,便閉上眼睛,在心裏絞盡腦汁一問一答地思索著。

——飛雲髻代表著什麽樣的審美呢?

沒什麽特別的含義,就是正常的審美啊。

——飛雲髻的習俗呢?

也是沒有什麽獨特的,也不是少數民族的習俗,是大眾化的啊。

——飛雲髻的含義是代表著下一個被害人的名字。飛雲髻的樣子能引申出什麽名字呢?

——飛雲髻還有什麽其它的名字嗎?

沒有啊,唐朝飛雲髻隻是這個稱呼啊。

當餘笑予在心裏對話到這裏的時候,忽然間睜開眼睛。他感覺似乎哪個字眼觸動了他的神經。

他將思緒再到回去琢磨,一樣一樣返回去。

終於,當他又一次對話到“唐朝飛雲髻”的時候,他的眼前一亮!

——飛雲髻是唐朝特有的梳髻方法。而凶手在紙條上寫的也正是一個“唐”字!如果“唐”代表著姓的話,那麽“唐朝飛雲髻”的“飛雲”莫非就是名字?!

“快點開車!”

這個念頭像是美妙的樂章在餘笑予心頭奏響,但他還不敢肯定這個推斷。於是他焦急地催促著簡潔。

簡潔用眼睛的餘光瞥了一眼教授,隻見他臉上盡是興奮之色,嘴唇微微翕動,鼻尖也滲出了細汗。

她還從沒見到教授有這麽興奮的樣子。

她心裏明白,教授一定是找到突破口了。

於是,簡潔狠狠地踩著油門。而她的心也跟著劇烈地跳動起來。




斷骨金蓮 第五十三章(1)




車子還沒停穩,餘笑予就躍下車子,向裏麵跑去。

等到簡潔跟進去的時候,教授正在氣喘籲籲地擺動著鼠標。

“快,幫我連上公安部的係統。”教授催促道。

簡潔白了他一眼。

“你先到那邊喝口水,這個位置歸我。想要查什麽就告訴我,不過是我來操作,這個可是內部的係統。”

教授愣了一下,悻悻地趕忙站起來,將位置讓給簡潔。

“你快查全市範圍內的醫護人員,名字叫‘唐飛雲’的!”

簡潔聽著教授的指示,飛快地輸入著信息。

她沒有問教授任何話,她知道結果一出來,教授就會立刻向她說明的。

當回車鍵剛剛敲擊完畢,屏幕上就顯示出了結果:全市叫唐飛雲的醫護人員有兩個人。

一個是市衛生學校的學生,護理專業。

另一個是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B超室醫生。

簡潔將頭轉向餘笑予。

“就應該是她們兩人中的一個!”教授肯定地說。“那個唐是姓,而‘飛雲髻’代表著她的名字叫‘飛雲’!”

簡潔聞聽,也渾身血液沸騰。

她顧不得再和教授說什麽,大聲招呼著其他刑警。

“快去準備車輛!準備出發!”

“去哪裏?”

這時,簡潔才又將視線投向電腦屏幕,搜尋著聯係方式和地址。

她定睛看著,然後在紙上飛快地記著地址和電話號碼。

“徐愛軍,你帶一隊去海濱公寓,路上給唐飛雲打電話,確定她在家而且沒有危險就好,然後都埋伏起來,或許今晚凶手就會出現!”

說完了這句,她又急忙加上一句:“路上再給劉隊打電話,通報我們這邊的情況,讓他那邊派幾個人也到海濱公寓,我怕你們那裏人手不夠。”

簡潔說完這句,又掃了一眼屏幕。將另一個唐飛雲的地址和電話號碼記在了紙上。

“第二隊跟我走!”

坐進警車裏,餘笑予的心裏充滿著激動。

這可是他第一次跟著公安出擊抓捕罪犯。以前他聽到簡潔將起她們抓捕罪犯的過程,有點將信將疑的感覺,也覺得有時候簡潔是故弄玄虛、誇大其詞。但是此刻,當他同刑警們一樣,邁著急匆匆的步伐跨上警車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手在不自主地抽動,也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

他側目看了簡潔一眼,心中對這個女人的敬佩感更加強烈了。

他看到簡潔如同以往一樣,沒有絲毫的緊張和慌促。隻是眼睛的光芒在黑暗之中變得更加有神。

車子迅速在啟動,不過不是簡潔開的車,而是另外一個刑警。

簡潔和他都坐在後排座位上。

“去市衛校!”簡潔簡單、明確的指令一發出,車子就像離弦之箭一樣射了出去。

簡潔坐在後排座椅裏並沒有休息,而是掏出剛才記載電話號碼的紙和電話,撥打著號碼。

餘笑予坐在簡潔身旁,清楚地聽到電話聽筒裏傳出“嘟——嘟——”的沒人接聽的聲音。

“怎麽回事?今天都怎麽了?市衛校的保衛室怎麽也沒有人?”簡潔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他抽了一眼自己的手機。甚至懷疑自己的電話出了問題。

“千萬別是我們發現的晚了,唐飛雲已經。。。。。。”餘笑予沒說完就閉上了嘴。他覺得在這個時候,自己還是不要給簡潔泄氣的好。

其實教授說的話根本沒有進入簡潔的耳朵裏,在餘笑予說話的同時,簡潔正在一邊看著紙條,一邊撥打著另一個號碼。——唐飛雲的手機號碼。

這次,在電話鈴聲幾乎響了半分鍾之後,終於被接起來了。

“是誰啊!這麽晚打電話?”電話裏傳來一個女孩子睡意朦朧中才發出的聲音。而且語氣中充滿著不耐煩。

“你是唐飛雲嗎?”簡潔追問。

電話那邊剛傳來“嗯”的聲音,簡潔就接過話來:“我是公安局重案三組的簡潔!”




斷骨金蓮 第五十三章(2)




簡潔聲音很大,也很響亮,接著她又清楚地把自己的警號報給了唐飛雲。她的意圖是讓這個女孩從睡夢中立刻驚醒過來。

“公安局?”唐飛雲吃驚得很。“你們找我有什麽事?這麽晚了。”

“你先不用問這麽多,先照我說的去做!”簡潔命令道。“把房門窗戶全都關好、鎖死,在我們沒有到之前,不要離開屋子半步!我們大概十五分鍾後就到!”

聽到唐飛雲肯定地回答以後,簡潔關掉這個電話,又拚命地撥打市衛校保衛科的電話。

一邊焦急地聽著聽筒裏的聲音,簡潔一邊不住地咒罵:“什麽保衛科,純粹一個擺設,不會連值班的人也沒有吧!”

這次,在連續撥打了兩次以後,總算有個男人接聽了。

簡潔壓住心中的怒火,將事情大概向對方解釋說明了一下。當放下電話的時候,她發現教授在瞅著她笑。

“教授你笑什麽啊?”簡潔假意慍怒道。

“我發現你很厲害的,一點不像個女孩子。剛才你和保衛說話的時候,我聽到那個保衛說話的聲音都顫抖了。”教授笑著辯解。

簡潔眨眨眼睛,作出一幅若有所思的樣子。

她想問教授:“那這個樣子喜歡嗎?”

不過話到嘴邊,她還是咽回去了。




斷骨金蓮 第五十四章(1)




如果此時餘笑予和簡潔是在另外一輛警車上,就是駛向“海濱公寓”的那輛警車。

他們就會驚奇的發現,事情在這個晚上竟然有那麽多的巧合。

——往醫生唐飛雲家中打的電話同樣是無人接聽!

撥打電話的刑警徐愛軍納悶地搖著頭。

接著他又開始撥打唐飛雲的手機號碼。

這次還好,在響了大約半分鍾以後,終於接通了。

“誰啊?”電話裏傳出來的是一名女子的聲音。

徐愛軍愣了一下:“請問你是唐飛雲嗎?”

“是的。”

“我們是公安局的,因為有案件到您,所以我們一會兒要在你家附近執行任務。今晚上你都不要出門,而且門窗都要關好。”

“好的。明白了。”對方保證道。

“對了,剛才家裏電話怎麽沒接聽?”徐愛軍想起這個事情。

“噢,我正在洗澡,聽不到那個電話響。”

放下了電話,徐愛軍鬆了一口氣。

——唐飛雲現在沒有危險。

他接下來給簡潔和劉世明分別打了電話,匯報了這邊的情況以後,終於可以暫時安穩地坐在車子裏了。

當劉世明聽到這個好消息的時候,他一下子把煙扔出車窗,盡管那隻煙他剛剛點燃,隻吸了幾口。

他操起步話機,飛快地向其他人員布置著新的任務。

當布置完畢的時候,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癱倒在座椅裏。

旁邊的助手看著隊長疲倦的樣子,笑著揶揄道:“可惜了,那根中華煙才抽了兩口。”

劉世明白了助手一眼:“你隻看到抽了兩口,你怎麽不說我抽了一包了?抽得嘴都苦了。去,幫我買兩瓶水去。”

話雖是嗔怒著說出來,但在劉世明的臉上,已經露出些許笑意。

畢竟這是最好的消息,而且也是讓他們可以主動出擊的消息。

他抬頭看著漆黑的夜空,雖然夜色比剛才更深了,但他似乎已經看見了東邊的曙光。就象新的一天到來前最後的黑暗一樣。

——確實是新的一天開始了。因為時間正指向午夜零點。6月30號,陰曆六月初五。凶手行凶的日期到了。

在此時,一個女人也同樣抬著頭,不過她看到的不是東邊的曙光,卻是死亡的身影。

而這個死亡的惡魔竟是自己放進屋子來的。

在醫科大學附屬醫院,在那條空曠的走廊的盡頭。就是那個影子停留在門口的屋子

——彩色B超室。

此刻,彩色B超室的門被關的嚴嚴的。隻有些許的燈光從門縫溢出室外。但這點燈光剛一透出,就被整個樓道的昏暗色彩所吞噬。

女人驚恐地看著,她不知道自己看什麽,她已經被嚇傻了。

她隻記得當她打開門的一霎那,眼睛還沒適應樓道裏的黑暗色彩,隻朦朧地看到外麵站著一個人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的肚子上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就像蚊子叮了她一口的感覺,隨後她就失去記憶了。

而當她幽幽醒轉的時候,她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一絲不掛地被吊了起來。

她驚恐地抬著頭,看著高高被吊起的雙臂。

雙臂被繩子緊緊地纏繞在一起,而在兩個手腕上更是繩索纏得更是緊密牢固,她感覺雙手脹脹的,似乎血液都要迸出來。

而那些如同惡魔的觸須般的繩索在上端牢牢地係在了天棚旁邊的水管管道上。

女人絕望地看著。

在她剛剛醒來的時候,她曾試圖大聲呼救。但在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嘴裏已經被塞滿了東西,而且嘴也被塑封膠帶纏得嚴嚴密密,發出的知識低沉的悶哼聲。

她已經不關心嘴裏被塞的是什麽東西了,不管是抹布也好,還是襪子內褲之類的東西也罷,這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今晚上遇到的是一個惡魔!

她用眼睛四處搜尋著惡魔的身影,但卻沒有看到。




斷骨金蓮 第五十四章(2)




她隻看到了熟悉的工作環境。

——辦公桌、椅子、B超儀器、衣櫃。。。。。。

還有在辦公桌上的自己的胸卡。

那張胸卡正麵對著自己,上麵是她微笑的麵龐,笑的是那樣的甜蜜。

她甚至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胸卡照片上的那個女人。她再仔細盯了一眼,仿佛在確認自己的身份,然後她在心裏悲鳴著。

——那個女人就是自己。在那胸卡上寫著自己熟悉的名字:唐飛雲。

她悲哀地閉上眼睛。

可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眼前一片漆黑!

起初她以為是燈光滅了。但馬上她就明白了。

在她腦後,又一雙手正在動著,正在用布蒙著她的眼睛。

她不知道這個惡魔蒙她的眼睛是為了什麽,隻是知道自己陷入了黑暗之中。

“剛才你看到的東西可能是你這一生中最後看見的東西了。”

在她背後,一個溫柔的聲音緩緩響起。

這一點也不像惡魔的恐怖、駭人的聲音,那是溫柔的讓人如醉如癡的聲音。

但在唐飛雲聽來,這卻是世界上最恐怖的聲音。




斷骨金蓮 第五十五章




簡潔和餘笑予乘坐的警車飛快地駛進市衛生學校的大門,絲毫沒有減速。

在電話中,簡潔已經命令了衛校的保衛,一會兒將門打開。

當車子停穩的時候,簡潔剛一探出車子,幾乎就撞倒了麵前的人。

那是衛校的保衛科長,當值班的人告訴他這個消息以後,保衛科長立刻趕到了學校,在這之前五分鍾,他就已經焦急地等待簡潔一行人了。

簡潔也顧不上和他握手。在這個時候,多餘的客套一切去掉。

“有沒有異常情況?”簡潔劈頭就問。

“現在沒發現什麽異常情況。”保衛科長快速地回答。似乎隻要他回答說沒有事情,以後出了任何事情就可以推得一幹二淨了。

“那快帶我們去唐飛雲的寢室。”

你們可算來了,要真是出了人命,這責任可是太大了!”保衛科長一邊說著,一邊領著簡潔走。“我已經都布置了,女生寢室都封鎖了,任何人都進不去的。”

“把你布置的人都撤走,學校周圍、女生寢室周圍的環境要和平時一樣!”簡潔一邊往前走一邊命令著。

保衛科長麵露疑色,愣在那裏,剛要開口問原委,卻看見簡潔催促的眼神:“還愣著幹什麽,布置完了快點帶我們去寢室啊!”

保衛科長不再猶豫了,忙吩咐下去。他看出來了,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女警官是個雷厲風行的角色,他隻有照著女警官的指令去做得份。

“我們學校女生寢室樓有兩個,唐飛雲所在的護理年級班的學生都在這棟樓裏。她們寢室在五樓,512寢室,一共八個女學生。”

在上樓的時候,保衛科長向簡潔介紹著具體的情況。

簡潔仔細地聽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你快派人告訴那幾個女孩子,先把衣服穿上,一會兒我們要進寢室去。我們這裏有男同誌的。”

“這個我都已經告訴她們了。”保衛科長說著,然後得意地笑了。因為他看見女警官的臉上浮現出讚許的笑容。

他覺得這是他今晚做的最漂亮的事情。

當簡潔一行人步入512寢室裏麵的時候,簡潔的臉上快速地換成了滿臉笑容。

“不用擔心,有我們警察在,大家都不會有危險的。”她衝著坐在各自床上的八個緊張兮兮的女孩子說道。

看著領頭進來的是一個漂亮的女警官,又聽到她和善的話語,這幾個女孩子緊繃的臉一下子鬆弛了下來。

然後其中一個模樣小巧可愛的女孩子怯怯地說道:“我就是唐飛雲。”

簡潔走過去,溫柔地撫摸著唐飛雲的頭。

然後她轉過頭問保衛科長:“你們還有沒有其它的休息室,先讓其餘的學生們去那裏休息,我們要和唐飛雲單獨談一會兒。”

“我遇到什麽事情了嗎?”當其餘的女生離開了以後,唐飛雲問簡潔。

簡潔笑道:“還不能肯定是你遇到了事情,但有這個可能,所以我們就來了。有一個壞人最近在犯罪行凶,據我們掌握的情況,他要下手的目標,名字就叫你這個名字。但全市不光是你叫這個名字,還有別人。但以防萬一,今晚上我們要對你進行保護。”

說完,她看著唐飛雲的眼睛。“不會害怕吧。”

“剛才害怕了,不過現在有你們在,我不害怕的。”唐飛雲說道。

簡潔聽了以後點點頭。

“這樣,今天晚上呢,我就在你們寢室和你在一起,順便我再問你一些事情。我們其餘的警員都會在學校附近埋伏。隻要有凶手的影子,我們就會把他抓到!”

對唐飛雲說完,簡潔又衝著其餘的警員示意了一下。意思是按照既定的方案在各個地點埋伏布控。

警員們即刻下樓準備了。餘笑予呆在那裏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好。

“你也別站著了,過來和我們一起聊天。”簡潔笑著招呼教授。

唐飛雲看著餘笑予傻愣愣的樣子也禁不住笑了。




斷骨金蓮 第五十六章(1)




然而,在那間已經被恐怖怪異的氣氛所籠罩的彩超室裏,唐飛雲則是恐懼的連哭的念頭都沒有了。

她的眼睛被布纏得很緊,甚至勒得她的眼睛都直冒金星。

而更令她疼痛的是吊著的雙臂,似乎那繩索在一絲一毫地將她的胳膊拽離開她的身體,盡管在她的腳下有個凳子,她還能勉強用雙足的力量來支撐身體。

但疼痛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在這黑暗之中如同帶宰羔羊的感覺。

而宰殺羔羊的這個劊子手現在正一步一步走向她。

因為唐飛雲聽到了劊子手輕輕的腳步聲。

繼而,她感覺到濕熱的鼻息在貼近自己的下體!

然後,一雙柔軟的手觸碰到了她隱私的地方!

唐飛雲的大腦一片空白,她嘴裏嗚嗚地發出痛苦的聲音,而腳也在不停地踢動。但她並使不上太大的力氣,因為她的雙腳也被繩索緊緊地捆著。

“不要亂動,我手裏拿的可是剃須刀,劃傷了你可別怪我!”

劊子手依舊用那溫柔的口吻說著。

可這聲音卻讓唐飛雲心中一陣發抖,隨即她停止了掙紮。

她想咬住嘴唇來抵抗一下這種羞辱和痛苦,但密貼的膠帶使她的牙齒觸不到嘴唇。她隻有狠命地咬著舌頭。

作為醫生,她見過太多的病人,她曾看到那些病人是怎樣被病魔一點點摧殘著,她也曾以為那種滋味是人生最大的痛苦和悲哀。

可現在她知道了,還有一種痛苦更加可怕,就是現在她所遭受的這種痛苦。

她感覺周身發冷,特別是下身。她覺得下身在被抹著什麽東西,滑膩膩的,又冰涼的。就像是在家中洗澡時塗抹的浴液。

她覺得神誌慢慢模糊了,甚至有一個片刻,她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家中,在用浴液塗抹著身體。她也覺得似乎眼睛麻的已經不屬於自己了,那眼球在飛轉,也似乎飛回自己住的小區樓下,看著自己家的窗戶,卻怎麽也回不去家。

而在“海濱公寓”的小區裏,在樹叢中,在不同的位置,又著十雙眼睛在緊緊地盯著唐飛雲家的窗戶。

徐愛軍他們已經到了十多分鍾了。

很快他們就按照既定的部署尋找好了各自隱藏的位置。此刻,他們就是靜靜地守株待兔。

如果那隻殘忍的兔子撞上來的話。

等待的滋味總是痛苦的。而且是不知道未來如何的等待。

徐愛軍不時地看著手表,時間一點一點指向午夜十二點了。可依舊一點異常的動靜也沒有。

小區裏樓群的燈光越來越稀少了,幾乎都籠罩在黑暗當中。甚至徐愛軍他們的眼睛在此刻都顯得閃亮了。

徐愛軍揉了揉眼睛,繼續看著周圍,不時瞟一眼處於五樓的唐飛雲家的窗戶。

——也是漆黑的。

他知道唐飛雲家中現在肯定沒有什麽意外,因為如果有風吹草動的話,埋伏在她家樓道裏的公安幹警肯定會發出信息給他的。

突然,他的手機猛地震動起來。

是來電話了。

徐愛軍急忙打開去看,是簡潔打來的。

“你那邊怎麽樣?”簡潔輕聲地問。

她知道徐愛軍他們現在所處的環境,是不能大聲的。

“我這裏一切正常。”徐愛軍也小聲地回答。

簡潔沉吟了一會兒:“我這裏也是,毫無動靜。而且我剛才和唐飛雲詳細地聊過,從家庭到學校,到同學到男朋友,包括個人愛好,上網等等。沒有發現什麽能引起凶手注意的地方。我看我們還是把重點多往你那邊考慮一下。”

徐愛軍點頭稱是:“可我這邊也沒什麽異常情況啊?”

“你那個唐飛雲情緒還好吧,沒有緊張吧?”簡潔問道。

徐愛軍遲疑了一下以後回答:“應該沒事吧。”

“怎麽?應該沒事是什麽意思?”簡潔不解。

徐愛軍道:“我們沒見到她本人,因為她那時正在洗澡。隻是和唐飛雲通的電話,電話裏聽她聲音沒緊張的。”




斷骨金蓮 第五十六章(2)




“嗯?”簡潔遲疑了一下,發出了這個聲音。似乎在思索什麽問題。

“她沒緊張?你再把剛才打電話的經過說一遍!”簡潔的聲音提高了一些。竟似有些激動的樣子。

徐愛軍於是把剛才打電話的情景又複述了一遍。

他說完以後,簡潔也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突然,簡潔的聲音忽然高了八度:“你告訴她說,她有危險,她沒有問是什麽危險?”

“沒有啊。”徐愛軍回答著,突然感覺大腦震了一下。

“肯定出問題了!這不符合常理!一個人被別人告訴她現在有危險,她肯定會急切地問什麽危險,她怎麽會若無其事的不理不問呢!”

徐愛軍一下子明白過來,騰地站起身,向唐飛雲家的樓洞口跑去。這時電話裏還響著簡潔的聲音:“你快去她家,當麵弄清楚!”




斷骨金蓮 第五十七章(1)




唐飛雲被下體傳來的火辣辣的疼痛感覺刺激得涕淚交加。

她聽得剃刀在下體刮動的聲音,也感覺下體越來越涼。

——劊子手一邊剃著她的陰毛一邊用嘴吹著粘在一旁的毛發。

“好美的下身啊!”

唐飛雲聽著這溫柔而且像是讚美的話語,卻覺得不寒而栗,渾身起遍了雞皮疙瘩。

——這個惡魔要做什麽?為什麽要這麽折磨我?

她正驚恐地想著的時候,突然陣陣的疼痛又將她其它的思維全部驅走。

她覺得手上的、腳上的繩索被勒得更緊了。似乎剛才的捆綁隻是為了將她懸吊起來,而現在,當惡魔作完了剛才的工作以後,又開始細致地捆綁著她的手腳。

唐飛雲覺得手和腳的血液已經完全地不能回到身體裏了,膨脹感越來越強烈,而且竟有了忽冷忽熱的感覺。有時候像千萬條小蟲在撕咬著手指腳趾,有時又像是無數根細細的冰針刺著她的肌膚。

她的腳已經沒有知覺了,除了將要脹開的感覺。但她知道腳還在,因為當她的大腦傳出——“用力頂住下麵的凳子。”這個指令的時候,她的身體還沒有懸起來。

但她的神誌卻也在一點點模糊,作為醫生,她知道,局部器官的缺血壞死會導致血液回流障礙,繼而引起神經反射的緩慢。而在她心裏竟也喜歡現在的神誌模糊,因為這能讓她的痛苦少一些。

徐愛軍第一個衝進了唐飛雲的家中!

室內一片漆黑。

但馬上眾人就找到了燈的開關,七手八腳之後,室內一片雪亮。

可是屋子裏麵卻空無一人!

客廳、臥室、廚房、洗漱間、衛生間、浴室、陽台。

全部搜遍了。就連各個隱蔽的角落都查遍了。

依然不見唐飛雲!

徐愛軍的大腦在那一瞬間一片空白。緊跟著兩行眼淚流了下來。

那是悔恨的眼淚,自責的眼淚!

他痛恨地捶著自己的腦袋。

但他仍強強讓自己抬起頭吼道:“再查一遍!查可疑的物品!”

說完,他急忙拿出電話撥打簡潔的號碼。

“現在沒工夫自責,也沒時間解釋這些,趕快去醫院,我也從這邊趕過去。我剛剛調查過,唐飛雲今天值夜班!我們都犯了一個錯誤:打通了她的電話,都以為她在家裏。。。。。。”

簡潔那邊說完這些就匆匆把電話掛掉了,想必是已經在奔跑去上車的路上了。

徐愛軍也把懊惱悔恨的情緒拋在一邊,留下兩個人繼續檢查後,帶領著其他人駕車直奔醫科大學附屬醫院。

他這一路上腦海裏不時地閃著最壞的結果,那就是唐飛雲出了意外。

他努力告訴自己,先不要去想,要集中精力。可是他心裏也明白,當知道了這個電話是凶手故弄玄虛,調虎離山之計的時候,那就意味著他們比凶手晚了一步。

而這個結果就是唐飛雲很有可能已經遭到了毒手。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飛雲被陣陣的疼痛所驚醒。這疼痛是來自兩隻手的。

她的大腦似乎還停留在剛才的記憶當中——我的手已經麻的一點感覺也沒有了。怎麽回疼?

正當她的思維轉到這一點的時候,手上的疼痛再一次傳來,這次像是萬根小針順著她的手穿進身體,紮著她的軀體、紮著她的心髒。。。。。。

她下意識地活動了一下手,頓時明白了——手上的繩索被鬆開了一些,血液的回流使得局部神經特別的敏感。

但她的手仍然在繩索裏麵,不過雖然仍被束縛著,但唐雲飛的心裏已經在快樂興奮地跳動著了。

“放心,我不會殺你的。但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你的運氣了。”惡魔的聲音輕飄飄地傳來。接著,是拖動東西的聲音。

唐飛雲不知道這個惡魔要做什麽,但當她聽到惡魔的那句話“我不會殺你的。”時,心中的喜悅卻無法言表。




斷骨金蓮 第五十七章(2)




她於是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惡魔給她的恩賜。

終於,她覺得身邊有人在貼近了,接著她覺得被吊的雙手慢慢地鬆弛下來,她的心怦怦地跳了起來。

——被吊的繩子解開了,是要放了我了嗎?

可馬上她的欣喜就被更大的恐懼所代替了.

——胳膊雖然不被吊著了,但仍然捆著。而且她的頭!

她感覺自己的頭被繩索套進去了,而且被吊了起來!

雖然那繩子還不至於讓她窒息,但她也僅是將將能用雙腳支撐住身體。如果她的雙腳稍微失去一點力量,她知道身體就會像上吊那樣被懸掛起來。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這個惡魔在套著她脖子的繩索裏加了一個東西,她不知道那是什麽,但她稍微扭動一下脖子,她的頸椎就斷裂般的疼痛。於是她明白了,如果她的腳失去了支撐,那麽她不僅僅是被吊起來,而且她的頸椎就會被繩索扭斷。

然而接下來更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

——她覺得有一個軟軟的東西插入了她的下身,而且又被穿上一條內褲一樣的東西。可她沒有心情,也沒有太多的感覺去想那是什麽,她整個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吊著她脖子的繩子上麵了。

這時候,她聽得惡魔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似乎是工作完全做完了。接著是另外的一種聲音傳來。唐飛雲仔細地聽著,好像是彈簧鎖扣的聲音,那聲音離她越來越遠,一直消失在門口。

緊接著,她聽見門被緩緩打開的聲音,她聽到惡魔的腳步聲慢慢地遠離,雖然是極輕的,但她也聽得到。

唐飛雲心裏既興奮又害怕,她繼續側耳聽著,終於那門又被緩緩地關上了,而且是特別輕柔的,仿佛那是一扇水晶門一樣珍貴。

唐飛雲仿佛獨自陷入寂靜之中,她又聽了幾秒鍾,確信屋子裏隻有她一個人喘息的聲音,這才舒出了一口氣。

但就在這個時候,門外輕輕地傳來兩聲“嘿嘿”的笑聲。

唐飛雲猛地一哆嗦,是那個惡魔的聲音!它還要幹什麽?

但笑過兩聲之後,就是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慢慢消失在空曠的樓道裏,最後融為一片寂靜。

可是唐飛雲卻越發不安起來,因為那最後的“嘿嘿”聲,讓她覺得寒森森的,她似乎從那兩聲之中嗅到了死亡的氣味。




斷骨金蓮 第五十八章(1)




已經是淩晨二點時分。

在這個時候,絕大多數的人都已經進入了夢鄉。即便沒有睡覺的人也大多是伏案工作或是在室內工作。

而在街頭上的人和車則是稀疏寥寥。

但如果此時在城市的上空向下俯視,你就會驚異地發現一個場麵。

——四輛警車風馳電掣般在午夜的街頭狂奔。目的地直指醫科大學附屬醫院。

它們來自兩個方向——簡潔的市衛校方向和徐愛軍的海濱公寓方向。

像是在賽跑一樣,它們呼呼地喘著氣,發出陣陣的轟鳴聲,爭先恐後地奔向終點。

而最終的結果又是那麽的巧合。這四輛車幾乎在同時撞線。

簡潔和徐愛軍都麵色凝重地從各自的車裏下來,三步並作兩步地直奔醫院大門。

在大門口兩人相遇了,但隻是互相點了一下頭,誰也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多說什麽,一起衝進了醫院大廳。

而其他人則按照剛才在路上製定的臨時方案從醫院各個不同的樓梯口一起向八樓邊搜索邊集合。

餘笑予跟在簡潔和徐愛軍的後麵,他們三個人一路小跑著。

教授的心情由最初的興奮已經變成現在的緊張了。

當她和簡潔坐在衛校的唐飛雲寢室的時候,還心情不錯,談笑風生。

可是,當簡潔和徐愛軍通了那個電話以後,一切都改變了。

從簡潔的表情,到她的動作,再到她發出緊急結合的命令。教授明白,剛才的那個電話肯定是出了大問題。

教授自始至終沒有再問簡潔一句話,她能看出簡潔內心的煩躁和不安。而這個表情也籠罩在所有警員的臉上。教授的心也一點一點的沉下去,不祥的預感也越來越強烈了。

他不知道簡潔和徐愛軍此刻是什麽心情,他則是越接近八樓,內心的恐懼感就越強。甚至他在七樓的時候停下了腳步,似乎不敢再向八樓邁步,他生怕見到最不願意想到的場麵。可是,他還是邁步上樓了。因為在和簡潔她們相處的這幾天,教授忽然更深的理解了一個警察理念——迎著困難上。

哪怕是最不能接受的局麵也要用於去麵對!

當他跑上八樓的時候,已經是氣喘籲籲了。他看見簡潔和徐愛軍在他前麵十米遠的地方站著,卻不是大口吸氣的樣子,而是在側耳傾聽。他慢慢走過去,隨即也聽到了一間屋子裏傳來的微弱的呻吟聲。

——唐飛雲還活著!

簡潔和徐愛軍對視了一眼,均露出驚喜的神色。二話不說,直衝向彩超室門前。大聲地喊著唐飛雲的名字。

而在彩超室室內,這個可憐的女人此時已經被懸吊的神誌恍惚了。

但她仍然用腳尖盡力地頂著下麵的凳子。

好幾次她覺得腳已經沒有了丁點力氣,甚至覺得讓腳懸在空中哪怕一秒鍾都會舒服萬分,可是當她試驗了一次以後就立刻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為套在脖子上的繩索立時就勒緊了,她幾乎都能聽見繩子拽動頸椎關節的聲音。

她於是咬緊牙關,準確地說應該是咬緊舌頭,將全身的力氣和全部的希望都用在了腳尖上

她堅持著,一秒一秒地在心裏數著數。用她流著血的心在數。

她知道她多堅持一秒鍾,她的生命就延長一秒鍾,而她被解救的希望就會更大一分。他不知道數了多少數,時常數的混亂了,但她仍堅持著。

——隻要再數一個數,就能聽見樓道裏有人來了。

這是她僅存的也是唯一的一個信念。

她在心裏鼓勵著自己。盡管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神誌也在一點一點的模糊,但她始終知道:自己活著!

她甚至在朦朧中想起家中的席夢思床墊。她想著,等到她獲救以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躺到那席夢思床墊上美美地睡上一天。

就在她朦朧之際,她仿佛聽到了有人在樓道裏跑的腳步聲。最初她以為這是她的幻覺,可是當這聲音越來越強,甚至撞擊著她的耳膜的時候,她的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




斷骨金蓮 第五十八章(2)




——終於有人來了!

緊接著,她聽到了門外麵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呼喊。

“唐飛雲!唐飛雲!”

她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呼喊聲了,於是她竭盡全力回應著。雖然她喊不出什麽聲音,但她知道外麵的人肯定能夠聽到一點的。

果然,她聽到外麵的人喊道:“不要擔心,我們馬上進來救你了。”然後她就聽見了震耳欲聾地撞門聲。

唐飛雲的心幾乎要躍出嗓子眼,她幸福地聽著這撞門的聲音,隻要一小會兒,她就會掙脫束縛了。。。。。。

但她馬上就充滿了恐懼:因為她感覺到,一個毛骨悚然的現象正在向她逼近。

——當那門被撞得晃動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腳下的凳子也在晃動,而且是向外被拽著的感覺。而同時進入她耳朵裏的還有一種細微的聲音,她聽了兩下就聽出來:那是彈簧拉扣的聲音!

唐飛雲一下子恐懼到了極點,她想起了那個惡魔在臨走前擺弄地上的東西,她忽然醒悟:那個惡魔一定是設置了彈簧裝置,當門被打開的時候,彈簧裝置會將她腳下的凳子抽走,而當她的身體懸空的時候,她的頸椎在這同時就會被繩索扭斷!

她終於明白那個惡魔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了——我不會殺你的,但你能不能活下來要看你的運氣了!

唐飛雲大驚失色地“呼喊”著,但這聲音卻成了門外的人撞擊房門的催化劑,門被撞得越來越搖了。

唐飛雲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腳尖上,拚命地勾著那個凳子,但它卻一點一點地遠離自己的腳尖。。。。。。

那可怕的撞門聲終於變成了撞破房門的撕裂聲!

而當這一聲到來的時候,唐飛雲腳下的凳子也猛然被拉倒。她感覺身體忽然一下悠了起來,然後她的耳朵裏湧入了她在這個世界上聽到的最後一種聲音,“嘎巴”的聲音。她知道那是頸椎折斷的聲音!

她甚至沒覺得疼痛,隻是覺得有一道白光在她眼前閃過,然後就越飄越遠,帶著那嘎巴的聲音。

好像還有一種聲音。她在記憶最後喪失之前突然想起,那就是惡魔在臨走時發出的“嘿嘿”的聲音。




斷骨金蓮 第五十九章(1)




簡潔和徐愛軍衝進房門的那一刻幾乎同時跌倒在地。因為剛才撞門的力量太大了。

她踉蹌幾步站住後,趕緊抬眼去看。

她一下子傻住了!

一個裸體的女人在半空中搖搖晃晃。而她的頭像是沒有了支撐一樣斜向一邊。

那一刹那,簡潔覺得天崩地裂一般。

她猛地衝上去,和身邊的人一起忙碌著,她忘記了是怎麽把那個赤裸的女人從繩索上弄下來的,她隻知道她撲在那個女人身上不停地搖晃著。搖晃著女人的身體,搖晃著頭,可女人的身體卻沒有一點反應,而頭則像撥浪鼓一樣甩來甩去。。。。。。

簡潔覺得周身發冷,繼而打了兩個寒顫,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竟然也在微微抽搐著。

這時,忽然有一雙臂膀緊緊地抱住了她,而一雙大手在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簡潔抬眼看去,是餘笑予。他正凝視著自己。

那眼神裏似乎也有一絲慌亂,但更多的是鼓勵。接著,她聽見餘笑予在她耳旁輕輕說:“鎮定起來,你是簡潔,是重案組的副組長!”

說完,簡潔覺得餘笑予的手臂鬆開了,但溫暖卻留在了她的身上。而當餘笑予閃開的一瞬間,簡潔也突然恢複了鎮定。

“立即送醫院搶救室!”她果斷地下達著第一個命令。

接下來,她的命令更加堅定。

“立即搜查整個醫院,查找可疑人。”

“立即通知交管部門,協查這一段時間內的出租車,看有沒有拉客人從醫院出發的。”

“封鎖消息,不要讓醫院的病人知道死人事件,調查的時候就說丟失財物。避免造成恐慌。”

“其餘人留在現場取證!”

餘笑予站在靠窗的角落裏默默看著警員們忙碌的身影。

剛才他曾經也努力搜尋著目標——他心目中的目標。

例如,屍體上是不是有繩縛;身體上是不是被寫有字體;女人的腳部有沒有異常。

可是一無所獲。

——女屍身上光潔幹淨,沒有被寫上任何的字體,除了手腳也沒有繩索捆住的痕跡。腳上除了兩隻腳的腳尖因為支撐著身體而變得扭曲和紅腫以外,沒有其它的變化。

唯一和上兩次相同的一點就是鞋。

隻發現了一隻鞋。

當餘笑予注意到這一點的時候,他腦子飛快地轉著。

凶手會不會把那隻鞋的信息留在被子裏麵和燈的裏麵呢?

這是他最顯著的念頭。

因為凶手在殺了前兩個女人之後,是分別按照“三上”,和“三下”的地點來埋藏物品的。而隻剩下的“三中”就是“被中,燈中,雪中”了。

在這個季節裏,“雪中”這個地點肯定是要排除掉的,所以當刑警們檢查室內的被褥和燈的時候,教授一直跟在旁邊,仔細認真地看著。

可是,這些地點一絲可疑的跡象也沒有。

此時,他更多的目光是投在了簡潔身上。

他忽然間覺得,這個擔子壓在這麽個女人身上是何等的沉重。但當他又看到簡潔堅定的步伐時,又禁不住感動和感歎。

半個小時以後,簡潔走到餘笑予身邊,拿起一瓶水咕咚咕咚地喝起來,看樣子她稍微鬆了一口氣。

“怎麽樣?沒事吧?”餘笑予關切地問。

“怎麽沒事呢。你又不是沒看見,這個案子又是難解之謎。”簡潔皺眉道。

“我不是問案子,是問你的身體。”餘笑予知道簡潔領會錯了。

簡潔一愣,她沒想到教授是問這個。

她嘴唇翕動,剛要回答,卻收住了話。她看見劉世明正大步流星地走進房間。

簡潔和徐愛軍迎了上去,還沒等他倆開口,劉世明已經對他們擺了擺手:“既然我們來晚了一步,就先不要自責了。這些問題留到以後的案情分析會上再說。現在主要的是把手頭的工作做好。現場檢查的怎麽樣了?”

“基本差不多了。”徐愛軍回答。




斷骨金蓮 第五十九章(2)




“那好,你把現場具體情況跟我說說。”劉世明說完又轉向簡潔:“我剛從搶救室出來,唐飛雲搶救無效已經死亡。法醫正在那裏檢驗,你最好帶著教授現在一起過去,看看有沒有新的發現。”

餘笑予聞聽,立刻來了興致。這幾個小時以來,他一直跟在簡潔他們後麵,雖然是從始至終都參與了辦案,可是卻始終是個局外人的角色,一直無所事事。此刻,當聽到有了事情做的時候,教授簡直是心花怒放了。

當簡潔和餘笑予來到搶救室門口的時候,迎麵正碰上法醫。

“我正要找你們呢,我的工作基本結束了。隻是還得找餘教授看看。”法醫看見了餘笑予。

說著,他領著兩人進了搶救室。

唐飛雲靜靜地躺在診療床上,像是睡著了一樣。但是麵部的表情讓人們知道,她曾經遭受了怎樣的折磨。

她的眼睛向外突出著,眼球似乎要蹦出來。嘴唇內側被牙齒咬出了深深的血印。

“她舌頭的舌尖部分幾乎都咬斷了。”法醫在旁默默地說。

簡潔慢慢掀開蓋在屍體身上的白單。

兩條胳膊被繩索摩擦的通紅,而兩個手腕更是腫脹得厲害。不過身上倒沒有被捆綁的痕跡,光滑如初。

剛才在彩超室,教授衝進去的時候大概掃了一眼唐飛雲的身體,當時就有一個印象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海裏。

此刻他站在屍體麵前,更是將目光緊緊地盯向唐飛雲的下身。

唐飛雲的下身沒有赤裸。

而是被穿著一條內褲一樣的器具。

簡潔也注意到了,她仔細地看著,然後征求地向餘笑予問道:“貞操帶?”

餘笑予點了點頭。

——唐飛雲的下身被牢牢地穿戴上了一條貞操帶!




斷骨金蓮 第六十章(1)




“挺厲害的啊,你怎麽知道是貞操帶?這可是又古老又新潮的東西呢。”

餘笑予一邊低頭檢查著,一邊對簡潔說。

“以前有個案子遇到過。不過那個案子見到的貞操帶和這個不太一樣。形狀上差不多,但是這個要精致的多。”

簡潔上次遇到的案子是一個家庭虐待案。

丈夫成天懷疑妻子不忠,於是為了避免妻子作出不軌的行為,就用貞操帶將妻子的下身鎖上。

當時簡潔為此還特意研究了貞操帶。

她的那本筆記本裏就詳細地記載了五頁。

此時,當再一次看到貞操帶的時候,簡潔的腦海裏自然地浮現出那些關於貞操褲的資料。

——曆史上禁錮婦女、鎖閉婦女達到殘酷、荒謬程度的,可能莫過於貞操帶了。這是出現於歐洲中世紀的一種極其野蠻地摧殘婦女的發明,研究者推測,貞操帶大約是12世紀以後在歐洲出現的,一直延用到17-18世紀,也就是說,此物流行於歐洲黑暗的中世紀。

貞操帶的起源可以追溯到《荷馬史詩》

公元前數百年的荷馬,在《奧德賽》中描述:火神赫斐斯塔斯的妻子阿芙羅狄娜與赫的弟弟發生性關係。為了防止妻子再次紅杏出牆,作為鐵匠保護神的赫斐斯塔斯便鍛造了一件緊身褡給她穿上,使她無法與丈夫以外的男性性交,也許就是最早的貞操帶的雛形。

通常所說的貞操帶發明於十字軍東征時期(11世紀),並沒有實在的證據。歐洲關於貞操帶的直接記載,始於1405年8月28日。詩人K.吉塞爾這天完成了一段關於貞操帶的詩,並畫了一張畫。他解釋說:這是一條佛羅倫薩男人們掌握的沉重鐵帶,鎖閉起來就是這個樣子。在他詩的其他段落裏,還記述了意大利其他生產這種東西的城市:羅馬、威尼斯、米蘭、貝加莫。多數曆史考證者認為,意大利帕多瓦的暴君弗朗西斯科·卡拉拉二世(14世紀末在位)最早使用貞操帶鎖上他的所有妻妾,時間與詩人的記載相符。現在威尼斯博物館藏有的一條貞操帶,即屬於他的王後。

15-18世紀貞操帶流行於歐洲上層社會歐洲中世紀的貞操帶主要流行於社會的富有階級。後期的貞操帶已經頗為精致,鑲嵌象牙雕刻、金銀珠寶,潛在地含有貞操帶首飾化的傾向。但是,這類貞操帶是不宜長時間穿戴的,無法解決衛生問題。

中國曆史上沒有歐洲那種貞操帶的記載。作家周作人1932年發表過一篇專談貞操帶的文章,據他考證,中國與歐洲貞操帶能夠媲美的有兩件東西,一是窮絝(同褲字),一是守宮。都是防備女性性事,保持貞操的東西。

《漢書》卷九十七《外戚傳》記載:漢昭帝時,國舅霍光想讓皇帝隻寵幸皇後並生下兒子,於是左右迎合其意,要求其他嬪妃必須穿上窮絝,並且不得接近皇帝。這裏提到窮絝,指前後均有東西擋住,而且係帶很多的一種內褲,不方便解下。此事發生在公元前1世紀。窮絝不過是厚實一些的織物或皮製品。

2001年起,在中國各大城市巡回舉辦的生殖健康與性文化科普教育展,展出一條晚清中國的青銅貞操帶。可以肯定,中國晚清存在貞操帶是個別現象。如果較為普遍,即使在大戶人家秘密地有限流行,也會在各種記載中有所透露。

而在當代,貞操帶(褲)在歐美有限流行,根據今年初俄羅斯傳媒的報道,目前歐洲有3萬男性穿著貞操帶(褲)。虔誠的男性教徒年輕時為證明自己的性忠誠,竟百分之百願意穿著貞操帶(褲)。2001年,英國和德國的電視中出現介紹本國貞操帶的節目。至於報刊、電影、戲劇中出現貞操帶,上個世紀50年代就不算新鮮事了。歐美人現在對貞操帶功能的認識,與國人大相徑庭。

當代的各種貞操帶講究美學的外形,有的貞操帶幾乎就是一條完全金屬的十分貼身的內褲。因此,購買前要求提供的穿者身體的測量數據一定要準確,隻適合於具體的穿者。以高級不鏽鋼為原材料的貞操帶,閃閃發亮,也有鍍以顏色的。另外,還有各種皮質的和其他織物與部分金屬結合的貞操帶。這類貞操帶一般隻適於短時間穿,沒有排泄開口。皮質貞操帶還成為流行服飾的一部分,一些年輕女性將皮貞操帶直接穿在褲子外麵並鎖上,出入公共場所,樣式繁多。




斷骨金蓮 第六十章(2)




“是的。一般的貞操褲是戴鎖的,用鑰匙打開。可是這個顯然不是用鎖來打開的。它根本就沒有鎖頭。它是用密碼裝置來控製開關的。”

教授的話將簡潔的思緒拉回來,她重新把目光注視到唐飛雲的下身上。

餘笑予仍在仔細檢查著,他先是檢查著貞操帶的邊緣密封情況,繼而又用手仔細地撫摸著貞操帶的外部,像是感覺著貞操帶的質地。最後教授將頭趴在唐飛雲的下身,將耳朵貼在貞操帶上,而左手則在輕輕地敲擊著。

過了幾分鍾,教授直起了身。

“怎麽樣?”簡潔問道。

“這種貞操帶是以佛羅倫薩貞操帶為樣本的精致的不鏽鋼貞操帶,是當代貞操帶的主流款式。貞操帶的腰帶和縱向的護盾,采用的是整體不鏽鋼材料,內襯和邊緣使用對人體無害的氯酊軟橡膠。腰帶和護盾連接處的鎖,是特製的,現在通常是扁平圓形,為的是盡可能不在衣服外麵顯露出來;而且鎖是密碼鎖。女性正前麵的護盾開口,邊緣圓滑,陰唇嵌在裏麵不會受到傷害。這種不鏽鋼的貞操帶通常可以長時期穿,在鎖閉的情況下可以排泄、洗澡、遊泳等。”

“那麽容易打開嗎?我是說不知道密碼的情況下。”簡潔問道。

餘笑予搖了搖頭:“我估計不行。而且我剛才敲擊了一下是聽聽裏麵的聲音,裏麵有液體震動的聲音。”

“液體?”簡潔納悶地看著教授。

“這裏麵和密碼鎖相連的有一個裝置。裏麵好像裝著液體。如果密碼不對,那就會觸碰機關,使得裝置破碎、液體流進陰道。如果裏麵的液體是強腐蝕性的液體,那麽當我們破壞性打開的時候,就會將陰道燒灼腐蝕,那麽裏麵有什麽秘密我們就永遠不會知曉了。”

教授介紹完這些,歎了口氣說道:“所以,要是不知道密碼的話,那麽在不損害貞操帶的前提下是打不開它的。”




斷骨金蓮 第六十一章(1)




當餘笑予仔細研究著貞操褲的時候,簡潔則在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唐飛雲的頭。

唐飛雲的頭發因為被懸吊的緣故而散亂著,看不出原有的形狀。而額頭上,在靠近太陽穴的地方有一小片淡淡的血痕。

簡潔戴上手套,輕輕地摩挲著女屍的頭部,卻並沒有發現傷口。

簡潔問旁邊的法醫:“沒有傷口,這塊血跡是怎麽來的呢?”

“我也納悶呢。”法醫疑惑地說道。

接著他又分析道:“第一種可能是或許在懸吊的時候死者出現頭皮內部的撕裂情況,再加上汗水的作用,滲透到表層。第二種可能是外界的血水染上的。”

“外界的血水?”簡潔聽到這裏突然冒出一句。

——會不會是凶手的血呢?

她心裏嘀咕了幾遍,然後問法醫:“血跡做檢驗了嗎?”

“做了,因為就在醫院,所以很方便。我已經派人將死者頭部的這個血樣以及死者本人的血樣都送到檢驗科了。血型檢測是很簡單的,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出來。”

正說話之間,助手已經氣喘籲籲地奔回來。

“血型不一樣!”

簡潔一下子盯住了他。

助手喘了一口氣後又道:“頭部的那塊血跡,血型是B型。而唐飛雲的血型是A型!”

簡潔眉頭張開,欣喜著自語:“莫非那個B型血樣就是凶手的血?”

但當她轉回頭又看了一眼以後,眉頭卻又蹙上了。

“怎麽?不對嗎?”助手疑惑地問道。

“唐飛雲頭上的那塊布呢?”簡潔焦急地問助手。

見他似乎被問愣了,簡潔又著重說了一遍:“就是蒙著唐飛雲眼睛的那塊布!”

這次助手反應了過來:“那塊布還在現場。”

簡潔聽到那塊蒙眼睛的布還在現場,轉身就向外走去。

“怎麽那麽急?”助手跟在後麵問。

“我要檢查那塊布。我剛才以為死者頭上的血是凶手的血。可是琢磨一下覺得不對:凶手把血留在死者額頭上幹什麽?如果說是無意中擦的,怎麽會那麽費力氣的跑到額頭上去擦?如果是有意的,那麽凶手也太愚笨了。他可以留下其他的線索顯示自己的本領,可沒必要留下血跡啊!”

說話之間簡潔已經回到案發現場。

“那塊蒙眼睛的布呢?”她劈頭就問徐愛軍。

“已經存放好了,正準備都拿回局裏呢。”徐愛軍看著簡潔焦急的聲色,不知道她從這塊布上又發現了什麽線索。

簡潔也沒來不及再多說話,直接找到管理物證的刑警,迅速地將那塊布翻了出來。

她展開那塊布,仔細地看著。

——這是一塊看起來很普通的白布。布料很粗糙,放在現在的家庭中,是誰也不會用的那種布料。部的邊緣有很多毛刺,一看就知道那不是用剪子剪下來的,而是像撕布條那樣從一整張布上撕下來的。

而且這塊布看起來也不是很新,已經不是那種純白的顏色了,略微有些變黃。簡潔再用戴著塑膠手套的手揉搓了一下後,更加確定了這個判斷。

接下來簡潔的目光就盯在了這塊布的一個部位上:白布的邊緣上也有一小塊血跡!

但這塊血跡的範圍比死者額頭上的小了一些,而且散開的也不是那麽多。

簡潔看畢,拿著這個物證又返回了搶救室。將白布遞給了法醫。

“看這樣子,我認為死者額頭上的血就是這塊白布上的。由於死者額頭上出了很多汗,使得白布上的血跡融開,存留到了死者的額頭上。”法醫檢查過後得出了這個結論。

“那這塊布能是哪裏的呢?這樣的布料,我們現在誰也不會買來家用。而且布料上還有血,什麽地方能用這樣的布料,還會有血呢?”這些疑問聚集在簡潔的心中。

這時教授已經直起身子,看樣子檢查完畢了。

簡潔一邊下意識地幫著教授將白單給唐飛雲的屍體蓋上,一邊仍在考慮著這個問題。




斷骨金蓮 第六十一章(2)




突然,她的手抖了一下。然後拽著床單一角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中。

“怎麽了?”教授不解地問道。

簡潔低頭看著手裏捏的白單的一角,又急忙揉搓了兩下。她突然間恍然大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餘笑予納悶地瞅著簡潔,不知道她因為什麽冒出了這句話。

簡潔看著教授疑惑的表情笑道:“我知道纏死者眼睛的布是哪裏的了。就是這家醫院給病人床上鋪的白單!”

說完,她轉身對助手說:“你去調查醫院的後勤部門,重點是洗衣房。查詢昨天送去洗的廢舊床單,找到有破損的床單,和這塊布條對比對照,一定要把原來的那條床單給我找出來!”




斷骨金蓮 第六十二章(1)




“這裏暫時也沒有什麽事情,我正好用這時間去看看莫教授,或許她能對貞操褲提出些什麽新的看法呢。”

等到唐飛雲的屍體被抬出搶救室,準備送往太平間的時候,餘笑予對簡潔說。

“好吧,你順便再問問莫教授關於這個死者被吊的事情,看跟SM有沒有關聯。”

簡潔跟教授道別以後匆匆會合了大部隊,他們要先趕回隊裏開一個緊急會議,然後又將是一番苦戰了。

而餘笑予在簡潔走了以後,則步履沉重地向莫麗的貴賓病房走去。

這一個晚上的折騰,使他的身體有些吃不消了,進了莫麗的病房以後他一頭栽倒沙發裏,用力地揉起了太陽穴。

“你怎麽了?怎麽好象大病了一場似的?”莫麗溫柔的話語在教授耳邊響起。

“病倒沒病,隻是一個晚上都沒有合眼。又出案子了。”教授開始揉搓眼眶了。

“又死人了?還是那個連環凶殺?”

“是的。而且還就在醫院呢。昨晚上B超室的一個叫唐飛雲的醫生被殺害了。”餘笑予雖說不揉眼睛了,可仍是閉著眼睛在休息。

如果他此時正開眼睛,就會發現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莫麗身子搖了一下,似乎是被這句話嚇到了。

但她很快就恢複了常態:“要不你到床上躺一會兒吧?反正我也躺得膩了。”

餘笑予這時睜開眼睛,苦笑道:“睡也睡不著啊,我來也還想讓你幫分析一下這個死者的情況呢。”

然後他將唐飛雲被吊的形狀詳細地向莫麗講起來。

而莫麗則有些心不在焉地聽著,等到餘笑予問她的看法時,莫麗隻是簡單地說:“這個我認為不是吊縛,隻是我們平時所說的捆綁。”

教授沒有得到什麽答案,顯得有些落寞。忽然他想起一個事情,就又問道:“對了,昨天晚上你去哪裏了?我和簡潔打電話你怎麽不接呢?”

莫麗愣了一下,回想片刻淡淡地說道:“哦,昨晚待得寂寞,到外麵的花園散步去了。”

說完這個,莫麗就打開電視,將話題轉到了電視節目上了。

而教授則斜靠在沙發裏,沒過一會兒就在電視聲音的催眠下昏昏然睡著了。

簡潔在此時,雖然身體疲乏得要命,可是卻因為困過了頭,一點睡意也沒有。

但即便是有睡意,在劉世明那張鐵青的臉麵前,也會睡意全無的。

他剛剛毫不留情地將徐愛軍和簡潔一頓訓斥。

不過,最後他還是把責任全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這些事情就先說到這裏,現在集中精力研究案情!”接著,他瞥了一眼簡潔:“你先說!”

“今天淩晨的這個案子,現場很多人都去了。我就先不多說具體的情況,一會兒愛軍會詳細介紹的。我隻是分析一下我對這個連環凶殺案到目前為止的感覺。

這次唐飛雲的被害和杜梅、鍾燕紅的被害有很多地方不一樣。具體說來有以下幾點:

1、前兩次被害人身體上都被繩縛,可這次沒有。而且這次凶手將被害人用繩子吊起來的目的是直接致死,而前兩次繩縛的作用隻是束縛。

2、這次被害人的腳沒有被纏足,而前兩個被害人的腳都被纏足了。

3、這次被害人的身體上沒有被寫上字,而前兩個被害人身體上有。

我分析之所以出現這麽強烈的不同之處,原因可能有兩個:一個可能是凶手已經完成了連環凶殺。所以他就沒有必要再留下什麽罪證了。再一個可能就是,凶手這次作案的時間比較緊張,所以他來不及像以前那樣布置現場。”

說到這裏,劉世明打斷了一下:“那你個人認為哪種可能性大呢?”

這個問題簡潔已經思索有一陣子了,此刻被問到,她毫不猶豫地回答:“我認為是第二種,而且我認為凶手還會行凶。”

劉世明點了一下頭,示意她接著說下去。

“首先,經過現場勘查,我們發現唐飛雲的鞋少了一隻。這和上兩起凶殺案是一樣的。這可能就意味著凶手會把一些重要的信息留在那隻鞋裏。




斷骨金蓮 第六十二章(2)




但那隻鞋在哪裏?從何處去找?我們還沒有明確的目標。

除了這一點,還出現了前兩次沒有的新謎題。

最值得關注的就是死者被穿上了貞操褲。

貞操褲是防止女性進行性器官接觸的物品。可是在這個案子裏,我認為這個貞操褲有其它的含義和作用。我想,如果打開這個貞操褲的話,有可能在被害人陰部會有重要的發現。

再有,就是一個更新也是更重要的情況:我們給唐飛雲打電話,用手機接聽的人一定是凶手,可是這個接聽電話的人卻是一個女人!

這怎麽解釋?如果凶手是男人,那麽這個女人肯定是同夥。如果凶手是女人,那麽前麵兩個被害人體內發現的精液怎麽解釋?

所以我的懷疑也是我的推斷就是:這個連環案子是兩個人作案,一男一女。隻不過在以前的那兩個案子中,這個女的始終躲在幕後。甚至我懷疑,這個女的才是最危險的人!”

簡潔剛剛分析完,她的手機就響了。

她向劉世明點頭示意了一下便走到外麵去接聽電話。

“那條白床單找到了!”

“確認那個布條和床單吻合嗎?”

“好的,我馬上就到!”

簡潔興奮地說了三句話後,關上電話跑回辦公室。

“我得馬上去醫院一趟,關於蒙眼睛的白布有新的發現。”她向劉世明耳語了一句後,帶著兩名刑警出發了。




斷骨金蓮 第六十三章(1)




簡潔左手拿著蒙唐飛雲眼睛的布條,右手拿著一張白布單,仔細地拚接著。

確實如電話裏所說——嚴絲合縫。這塊布條就是從這張白單上撕下來的。

“你們每天廢舊的白單都怎麽處理,程序是怎麽樣的?”簡潔問洗衣房的負責人。

“每天各個病區的護士將換下來的廢舊、需要清洗的白單交給樓層衛生員,衛生員統一登記。然後就放到每個樓層的專用箱子裏,每天下班前我們派人到各個樓層去取。洗完了以後,在按照每個樓層的登記,將白單放回樓層的專用箱子就可以。”

簡潔仔細地聽了,然後問道:“就是說,將白單放在每個樓層的專用箱子裏到你們來取之間的這段時間,是沒有人來保管的?”

洗衣房負責人點了一下頭:“是的。不過極少出現丟失的現象,特別是這一年。因為這個箱子放在比較隱蔽的地方,沒誰會注意到的。而且這都是醫院的舊白單,又有病菌又有血的,誰會要這東西?所以也就沒有必要派人專門盯著它。”

簡潔點點頭表示理解,又問道:“那這張白單來自哪個病區哪張病床都有登記嗎?”

“來自哪個病區一找登記冊就能夠找到,但哪個病床就分不清了。因為這個床單洗完了以後都是共用的。”

“那這樣吧,你盡快幫我們查登記冊,先查到是哪個病區的。”

簡潔布置的這項任務確實很簡單,沒過幾分鍾結果就出來了。

這張白床單來自外科一病區。

“拿著白單,我們去外科一病區。”簡潔告訴身後的刑警。

簡潔一行人走到外科一病區門前的時候,簡潔停下了腳步。

她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向病區外麵的樓道深處走去。

等走到盡頭的時候,她發現了一個貼著“白單收集箱”字樣的大箱子。

她環顧左右,既沒有樓梯相連,附近也沒有科室、病房。確實是一個很隱蔽的地方。

她再轉身回到外科一病區門前,抬頭看了一眼樓層標誌後,走了進去。

“這白單是我們病區的,不過哪個床位沒法分清。”外科護士長的回答和簡潔剛才聽到的解釋是一樣的。

看來這張白床單隻能追蹤到這個地步了。

但簡潔還是不甘心,她琢磨了一下又問:“你們病區的床單如果沾上血,會多久送去清洗?”

“隻要是沾上血跡、嘔吐物或排泄物之類的,當天就會拿去洗。這是醫院規定的。”

簡潔心中一喜。

“那這張床單上有血跡,就意味著這個血就是昨天病人剛弄上去的,是嗎?”

護士長點頭。

“那昨天哪個患者出現流血的情況了呢?”簡潔焦急地追問。

“噢,這個我得具體問問分管各個病房的護士。”護士長說完了就找來護士們挨個詢問起來。

過了一會兒,護士長走向簡潔:“我問過了,她們分管的病房都沒有出現患者出血流到床單上的情況。隻有一個病房沒問到,那個護士今天休息。”

“是哪個病房?護士叫什麽名字?怎麽能聯係到?”簡潔興奮地問著這幾個問題。

餘笑予朦朦朧朧中覺得有兩個女人在說話,而且語調都非常熟悉。

他慢慢睜開眼睛看去,是簡潔和莫麗在聊著天。

他揉揉惺忪的眼睛坐直了身子:“你什麽時候來的啊。”

“我剛來不大一會兒,看你睡著,就先跟莫教授聊聊天。”

“案子怎麽樣了?有好消息嗎?”於笑予現在真的覺得自己也是刑警中的一員了。

“嗬,還好。有些新線索。所以我這不到醫院來了嗎。順便接你,我們一會兒還得繼續工作呢。”

“那我去洗把臉,精神一下。”教授說著,走進了洗手間。

“案子很讓人頭疼吧,看你黑眼圈很重呢。要多注意休息啊。”當臥室內隻剩下兩個女人的時候,莫麗對簡潔說。




斷骨金蓮 第六十三章(2)




簡潔淡淡一笑:“還好啦,我們這工作性質就這樣,也習慣了。”

“案子有進展嗎?”莫麗問的時候餘笑予正好也衝完臉走了進來,聽到莫麗的問話,他也看著簡潔:“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我們去被害人家裏。”簡潔說完,笑著衝莫麗點點頭,和教授一起出門了。

而當房門關上的時候,莫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琢磨了良久,她似乎在考慮著什麽事情。




斷骨金蓮 第六十四章(1)




下樓的一路上餘笑予就一直張著嘴想要問簡潔案子的進展情況。可是周圍都是上下樓梯的人,他也就始終張不開嘴。直到進了車裏,教授才仿佛嘴巴被釋放了一樣問了起來。

“剛才我們找到蒙著唐飛雲眼睛的那塊布的老家了。就在外科一病區十三病房一床。不過那張床沒有病人住,聽說是護士昨天采血的時候不小心把血灑到了床單上。”

“那個護士呢?”教授越發關切。

“已經派人去調查了。現在也應該快到了。我們現在去唐飛雲的家裏。””簡潔看了一眼教授的眼神又說:“唐飛雲那隻丟失的鞋,能想出地點嗎?”

教授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唐飛雲的家中現在充滿著悲傷的氣氛。

她的愛人孫傑茫然地呆坐著。這突如其來的打擊降臨到每個人身上的時候,估計都會是這同樣的樣子。

簡潔走進來的時候,留守的刑警先走上前提醒她:“他現在情緒挺不穩定的。”

“問過他昨晚上怎麽沒在家了嗎?”

“問過了。每次唐飛雲值班的時候,他都帶著孩子回父母家。”刑警遲疑了一下又說:“他一直後悔著,說要是昨晚上在家的話,就會接聽到我們打來的電話,就可能不會出意外了。”

簡潔又問了一些具體的細節以後走到孫傑身旁,遞給他一張紙巾。

“放心,一定我們會為你妻子報仇的。”

她沒有說更多安慰的話。因為她知道,人在這個時候幾乎什麽也聽不進去,隻有這個為親人報仇的鼓勵和支撐才會讓人堅強起來。

果然,當簡潔說完這一句以後,孫傑抬起頭:“謝謝。我一定配合公安機關。”

“你再仔細回憶一下近期你愛人有沒有異常的情況,如果想起來就對我們的同誌說。我呢,要把你家的電腦硬盤先拿走,進行調查。”

簡潔和教授回到隊裏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

她瞅了一眼在桌子上擺的麵包、香腸之類的食品,頓時口水大增。但她還是先將電腦硬盤交給同事,並特意囑咐了一番查找的具體範圍,這才抓起麵包和香腸,站著就吃了起來。

“今天淩晨在醫院的這個凶殺案都引起市裏的重視了,我剛剛開過會回來。限我們三天破案。”

劉世明走到簡潔身邊一邊說著一邊遞給她一杯水。

“教授,你多吃點。”簡潔說著,撇給也正在吃飯的餘笑予一根香腸。仿佛沒有聽到劉世明剛才說的話。

“你啊,一遇到‘限期破案’這幾個字眼就像是耳邊風的態度。”劉世明笑著說簡潔。

“用點文雅點的詞,那叫‘充耳不聞’好不好!”簡潔反駁著隊長。

周圍的刑警們聽著正副隊長的對話都禁不住笑了。緊張沉悶的氣氛也稍微緩和了一些。

他們都太熟悉簡潔的這個態度了。

簡潔最反感的就是“限期破案”這四個字。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好像不說限期破案,我們就不努力工作了一樣。限期破案以後功勞還成了他們的,那叫指揮得力、領導有方!”

劉世明倒也不和簡潔計較,因為他知道每次簡潔都是發發牢騷而已,偵破工作是都不會含糊的。

“這是最新的資料。一會兒你再看看。”劉世明將一些材料放在桌子上,然後急匆匆地出去忙他的工作了。

簡潔把香腸和麵包都放到一隻手裏,騰出另一隻手翻看著材料。

唐飛雲住宅電話、手機通話查詢——沒有發現異常情況。

唐飛雲社會關係調查——沒有發現異常情況。

那張磁卡以及磁卡電話亭調查——沒有進展。

地德裏小區住戶調查——進行中。

SM群調查——進行中。

杜梅所去的賓館調查——進行中(因突發案件暫停)

簡潔越看越皺眉,不但看得心煩意亂,而且食欲也看沒了。她索性扔下手裏的食品,抄起這些資料進了辦公室。




斷骨金蓮 第六十四章(2)




餘笑予看著簡潔的樣子,也跟了進去。不過教授沒有吱聲,靜靜地在一旁看著簡潔。

簡潔從抽屜裏翻出以前的那些資料都擺在桌子上。她聚精會神地看著,似乎要在其中尋找出什麽。

杜梅社會關係調查——張名高(提供線索)、羅常山(排除)。

鍾燕紅社會關係調查——無異常。

杜梅電話調查——一個可疑磁卡電話。

鍾燕紅電話調查——一個可疑磁卡電話。另一個曾詢問她的丈夫。

杜梅SM群調查——無證據。但進行過3P。

鍾燕紅SM群調查——進入過。但無具體聊天內容。

簡潔緊緊皺著眉頭,她時而將頭抬起看著遠方,時而又低下頭再次盯著這些材料。時而眼神中閃出光芒,時而又立時變得暗淡。

她的嘴唇緊緊地咬著,一直沒有鬆開過,象是叼住了凶手的尾巴。

教授看著簡潔的這個樣子,不由得停止了咀嚼。他預感到,簡潔似乎發現了什麽。

而此時的簡潔突然又拿出自己的筆記本,攤開到桌子上,興奮地看著。

杜梅的纏足——教授發現。

鍾燕紅的纏足——教授發現。

杜梅身體上寫的詩——教授破解。

鍾燕紅身體上的詩——教授破解。

杜梅腳上的字——教授破解。

鍾燕紅腳上的字——教授破解。

杜梅的鞋以及含義——教授發現。

鍾燕紅的鞋以及含義——教授發現。

簡潔看著這些,忽然覺得後背發涼。

——公安部門發現的有價值的情況可以說少之又少,而大部分也是重要的都是教授發現的!

而且教授發現的這些情況,竟然都是凶手故意留下的線索!

這是為什麽?又預示著什麽?

她緩緩抬起頭,慢慢地似乎在猶豫,又似乎在加強著口氣地問道:“教授,你有仇人嗎?”

第六十五章

餘笑予眼睛瞪得大大地看著簡潔,他的嘴也誇張地張著,卻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久,他搖了搖頭,可依舊沒說話。但那眼神的意思是:“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怎麽會想到這個?”

簡潔凝重地說道:“你沒覺得這幾個案子很有意味嗎?如果凶手是想炫耀自己的智商或者挑戰公安機關,那麽他完全可以將謎題選擇為我們擅長的偵破方麵的東西。這樣才能顯示他的厲害啊!”


教授點了一下頭。

“但凶手並沒有這樣做,而是選擇我們不擅長的,而是你擅長的纏足,女性學研究這一類。”簡潔接著說道。

“可這正說明凶手是個摧殘女性的變態狂啊!”教授反駁。

“這倒也是。如果沒有唐飛雲的這個案子,我可能還會這麽想。但你發現沒有,唐飛雲的這個案子裏多了一個神秘的女人!我覺得這個女人是重點,她一直沒有現身,直到現在才出來。這說明她是心計很重的。所以我覺得,這個案子可能和摧殘女性的變態作案有關,但還絕不僅僅這麽簡單!所以我懷疑凶手或者凶手們故意選擇女性問題作為謎題的原因。”


餘笑予聽完,又一次點頭。他不得不承認簡潔分析的有道理。

“你真的一個仇人也沒有?”簡潔看教授恢複了常態後又一次問這個問題。

教授沉思良久,:“至少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我能得罪誰?我做的是學術工作,沒有什麽深仇大恨的人啊。”

兩人正琢磨之間,外麵有刑警在喊簡潔:“唐飛雲硬盤上查出了一些資料!”

二人聞聽,急忙奔到微機房。

一名警員正坐在電腦前聚精會神地操作著。

他看到簡潔過來,暫時停下了動作向她匯報:“我們在唐飛雲的硬盤裏查出了上網資料,公安部網絡中心也配合我們將她的上網情況調查清楚了。

她也在那個‘SM主奴樂園’的群裏麵。但隻是剛加入三天。在裏麵她基本上沒有和別人說過話,倒是別人和她說話挺多的。但大多是問她是否一夜情的信息。”

“有沒有比較特別的話題?或是誰和她說的相對多?再有,這個群的詳細資料弄清楚了嗎?”

“這個群是一個月以前建的。群主叫‘邪惡的微笑’,在網絡中是個女性身份。網絡中心調查過,她的IP地址很多,但她上網次數很少,幾乎每次十幾分鍾,頂多半個小時就下網。唐飛雲和上一個死者鍾燕紅都是被她加入這個群的。”


簡潔對這個信息特別感興趣:“你們再仔細察,看這個‘邪惡的微笑’平時主要和誰聊天!”

當刑警們又開始忙碌以後,簡潔臥在沙發裏,打算稍微休息片刻。但還沒等她屁股坐熱,電話的響聲就將她弄得一激靈。

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皺了一下眉頭,是個陌生的號碼。

她不耐煩地接起來,但當她聽到對方的名字時,忽然間神情興奮起來。

——對方是李培源。鍾燕紅的丈夫。

他打電話來,一定是有新的發現!

“在我和鍾燕紅結婚以前,我曾有一個女朋友,我們十分要好。但是因為家人反對,我們最後分手了。當時她曾十分激動,我和鍾燕紅結婚以後的幾年,她還曾往我們家打過電話。有那麽一段時間曾引起一些我們家的風波。”


“那最近呢?”簡潔追問。

“最近五六年,我們都一直沒有來往了。雖然我們都知道對方的電話,但可能是生活穩定了吧,一直都不聯係了。”李培源說完這些,又著急地補充道:“其實她人很好的,我想不會跟她有關係。但和我們夫妻有過風波的,還涉及感情的隻有她了。”


“你的以前的女朋友叫什麽名字?現在在哪裏工作?”簡潔沒等他說完就急切地追問。

可當簡潔的手機裏傳來李培源的聲音時,簡潔一下子愣住了。

怎麽會是她?

簡潔放下電話後古怪地看著教授。餘笑予納悶地問:“怎麽了?”

簡潔卻不自然地搖搖頭,什麽也沒有說。

她陷入了沉思之中。

“找到了!”

微機室傳來的呼喊聲將簡潔從沉思中驚醒。

“這個人和‘邪惡的微笑’經常聊天,而且他現在就在線上!”刑警興奮地說道。

“那趕快用我們進入群的那個用戶和他聊天,拖住他!盡快弄到他的地址!”簡潔也激動得聲音高亢起來。

刑警的手在鍵盤上劈裏啪啦地敲打起來。他用能想到的最吸引人的話語和那個人聊著。

而簡潔則在一旁添枝加葉。

“接下來你直接點說,就是想一夜情。問他有沒有時間!”

“他問咱們要照片,可咱們沒有啊?”刑警抬頭看簡潔。

“那就說身材好,性感!”簡潔幾乎要上手幫著打字了。

“他又問三圍多少?”刑警被那個人問得直搖頭。

“85、63、84!”簡潔脫口而出。

操作電腦的刑警將這幾個數字輸入了以後,抬起頭納悶地問簡潔:“你怎麽那麽熟悉這幾個數字?”

忽然他看簡潔的眼神變得怪異起來,接著他忍俊不止:“簡潔,是不是這就是你的三圍啊?”

簡潔一愣,忽然醒悟——剛才順嘴說出了自己的三圍尺寸。

她一下子麵頰緋紅,手足無措起來。

周圍的人見到簡潔這副模樣,立刻知道是被說中了,都不由得哄堂大笑起來。

餘笑予聽著眾人的笑聲心裏也十分高興,大家的沉默氣氛壓抑很久了,難得有輕鬆開心的一刻。他正要也加入進去,忽然間電話響了。

“笑予,我是莫麗。”莫麗說完這一句便納悶地問:“你那裏什麽聲音?”

餘笑予笑道:“是這邊正開著玩笑呢。”

“看來案子進展不錯啊,都有興致開玩笑啦。”莫麗也打趣道。

“嗬,是的。正在網上搜尋罪犯呢,估計很快就有更好的消息了。你有什麽事?”餘笑予問著莫麗。

巧的是,在這時,簡潔的電話也響了。

“米蘭嗬,找我什麽事?”竟然是米蘭打來的電話。

“我給笑予打電話,可他的電話占線,就打給你了。他在身邊嗎?”米蘭問。

簡潔看教授正打著電話,便道:“他就在我身邊,打電話呢。你找他有事嗎?用不用我轉告他?”

米蘭哦了一聲,然後道:“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情,就是想問問他今天下午有沒有空,我想和他一起去醫院看莫教授。”

簡潔看了一眼電腦,告訴米蘭道:“恐怕是回不去了,我們估計一會兒就有行動呢。要不,我一會兒讓教授給你回個電話吧。”

接著她又問:“怎麽?你聽音樂呢?好生活啊。”

因為她聽到米蘭那邊正在響著音樂聲。

“噢,嗬。自己待著也沒事,就聽聽音樂啦。那你忙,我就不打擾你了。”說完,米蘭掛斷了電話。

簡潔和教授幾乎是在同時放下手中的電話,兩人又幾乎同時將目光又轉向電腦。

簡潔看了一眼進行的聊天後,下達命令:“準備緊急行動!等到網絡搜尋結果一出來,就立刻出發!”

幾分鍾之後,大家都已經待命完畢,隻等著簡潔一聲令下了。

“找到了,他就在地德裏小區!這個是他的地址!”

負責網絡查詢的刑警邊喊邊遞給簡潔一張打印出來的地址。

簡潔掃了一眼地址後又看了一下時間:下午三點十分。

“立即出發!到車上緊急布置抓捕方案!”簡潔一聲令下後,包括徐愛軍、餘笑予在內的人都衝出了房間。

第六十六章

十分鍾後簡潔一行人就趕到了地德裏小區。

簡潔沒有像以往那樣和小區的負責人詳談,而是派一名刑警向他們下達著嚴格的命令。

她自己則帶著其餘的幹警聚集在一棟樓房下。

簡潔在車上已經將隊伍分成了三組,此刻她觀察了一下具體的現場情況以後,又臨時增加了一組。

第一組:負責犯罪嫌疑人所在樓層以上的情況。主要是避免由樓上下來居民。

第二組:由徐愛軍帶領。負責樓下以及後窗戶的守衛工作。

第三組:負責室內的抓捕工作。

第四組是臨是加的,因為簡潔注意到犯罪嫌疑人所居住的這棟樓背後不到五米的地方是一麵牆,而牆對麵是一個小學校。如果犯罪嫌疑人由後窗逃跑,守在後窗戶的人將他擒獲還好。但如果嫌疑人從窗戶躍到牆上而逃,那就功虧一簣了。


這第四組人馬就是專門負責這一點的。

一起準備就緒以後,簡潔將教授留在了車裏,然後帶著第一組和第三組人馬進入了這棟樓。

她特意叮囑了教授不要上去,裏麵穩定了以後,如果需要他的時候,自然會派人叫他。

一行人靜悄悄地在三樓犯罪嫌疑人的家門口列好陣勢以後,簡潔敲起了門。

她已然在腦海裏想好了應對之法,就是借著郵政快遞的名義進入室內。這個辦法在以往的工作中她經常用過,一個女警官來辦這類的事情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可是,在她敲了一分鍾的門以後,室內仍然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簡潔將耳朵貼在門上,再一次地敲門。

可是裏麵仍然沒有聲響。

簡潔疑惑地琢磨了片刻,立即通知第二組人馬由後窗強行進入!

幾分鍾之後,簡潔在門口就聽見室內玻璃破碎的聲音,接著是紛雜的腳步聲。但始終沒有聽到反抗或者搏鬥的聲響。

難道犯罪嫌疑人沒有在家?

她琢磨之間,房屋的正門已經被人從裏麵打開了。

簡潔一見到裏麵開門的徐愛軍的臉色,就知道剛才所猜的是對的。

——犯罪嫌疑人沒有在家。

簡潔拿出電話,撥打了教授的手機,響了一聲後就掛斷了,意思是告訴教授可以上來了。

而後她把目光投向了犯罪嫌疑人的這個住所。

如果說康迪已經受不了這間房子的髒亂的話,簡潔簡直是難以忍受了。

她實在想不出一個男人的房間會這麽亂,這麽髒。

待了沒幾分鍾,她就將所有的窗戶都打開。當清爽的空氣撲麵而來的時候,她才覺得呼吸順暢一些。

簡潔主要是檢查著臥室,因為她進門的時候一路走過來,觀察了客廳和廚房以後,感覺在臥室裏找到線索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床上淩亂地堆著被褥和內衣,連床單都皺皺巴巴的。

其他的地方更是一塌糊塗,伸手觸及到的除了灰塵就是油漬漬的感覺。如果不是電腦在開著,那麽這個屋子就似乎擱置了很久一樣。

簡潔走到電腦前,看著閃爍的電腦屏幕。

電腦屏幕上是SM主奴樂園的群的信息。群裏其他人還在說著話,包括一個人還在問著他。簡潔知道那是負責網絡調查的刑警還在工作著,便在回複欄裏打上:“我是簡潔,我們到了,你工作結束,先休息吧。”


然後她默默無語。

——從電腦開著的情況和聊天的情況來看,犯罪嫌疑人剛剛走不久,而且還是匆忙之間離開的。因為電腦都沒來得及關上。

那他會去哪裏了呢?又是什麽事情讓他匆匆離開呢?

她翻看著剛才的聊天記錄,覺得並沒有什麽讓人懷疑的地方。而且通過剛才的聊天,她感覺已經快把犯罪嫌疑人勾住了。

那是什麽事情有那麽大的吸引力,讓犯罪嫌疑人舍棄開即將到手的美色而走了呢?

簡潔一邊想著一邊和其他幹警一起搜查著房間,或許在搜查到的東西中能找到她所需要的答案。

二十米的房間搜查起來很容易,不到半個小時搜查工作就結束了。

收獲頗多,而且都是極其重要的!

——兩隻女鞋。樣式、大小均不一樣。而且看起來很象杜梅和鍾燕紅的鞋。這當然要拿回去具體比照以後才能最終確定。

——繩子。在床底下找出十根麻繩。每根大約一米左右長,而且繩頭都被蠟處理過。簡潔聞了繩子的味道,也散發著淡淡的酒精味道。這和在犯罪現場發現的繩子情況是一樣的。

——書籍。一共有十多本書,引人注意的有三本:古代纏足秘籍、SM束縛大全(這是一本網絡下載後打印而成的自製書)、古代女性裝束匯編。簡潔翻了翻,在裏麵的一個章節裏有很多女性梳髻的圖片和資料。


但磁卡電話卡並沒有找到。

而在床頭桌的抽屜裏,還發現了一個廢棄的塑料瓶,在瓶底殘留著少許白色的液體。簡潔那過來正要細看一番,先發現這個小瓶的徐愛軍擋了她一下:“沒什麽好看的。”

簡潔剛要再說什麽,徐愛軍又說了一句話,讓她縮回了手:“我剛才看過了,那瓶子裏麵裝的是精液。”

這個東西簡潔可不想碰。

此外,在衣櫃裏的一個小皮箱內找出了這個人的個人資料。

——王挺,男性,31歲。1975年5月20日出生。原籍黑龍江省。大學在本市一所大學就讀,畢業後留在本地糧食廳任普通職員,但不到半年就辭職下海經商(經商情況不詳)。


皮箱裏還發現了王挺的照片。

簡潔拿著照片仔細端詳:中等個子,身材適中,略顯消瘦。臉倒是顯得稍微胖一些,隻不過細長的眼睛和略塌的鼻子使得這張圓臉更顯得普通。

“從王挺家中所搜查出來的這些證據來看,他無疑是這個連環凶殺案最大的嫌疑目標。”簡潔身旁的徐愛軍對她說道。

簡潔微微頷首,她也認同這個觀點。

不過,王挺到哪裏去了呢?

她走到後窗戶前,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想讓自己的大腦更清楚一些。

突然,從對麵傳來一陣悅耳動聽的音樂聲。簡潔抬起頭,原來是對麵的小學校放學了。這個音樂聲就是放學的提示聲音。

簡潔看了一下手表,正是下午四點鍾。

她看著從小學校裏魚貫而出的孩子,不僅心生羨慕:如果也這麽無憂無慮該有多好啊!

第六十七章

如果簡潔他們能早到一個小時的話,那麽在那間狹小的房間裏,他們就能看見王挺正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在屋子裏亂走亂動。

王挺自從那天和米蘭通過電話以後心緒就亂了。

——沒有了照片。他失去了要挾這個女人的籌碼。

這該如何是好?

他想的頭皮都跟著疼起來,卻一點主意也沒有想出來。

王挺在屋子裏轉來轉去,那邪惡的樣子象一頭幾天沒有吃到食物的惡狼。

他喃喃自語著:“不能這麽輕易的就罷手。這個女人是我的搖錢樹!”

可他卻隻能這樣像餓狼一樣低聲嚎叫著,卻沒有絲毫的辦法。

正當他無計可施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兩聲。

是來短信的聲音。

會是誰呢?

他納悶地去看,頓時興奮起來。

——好幾天都沒有收到這個號碼發來的短信了。

那是一條通知他到一個地方的短信。而在短信的末尾是兩個讓他興奮的字符:主人!

王挺用最快的速度洗臉刷牙,然後找了一件最幹淨的衣服換上。

他要用最好的麵貌去見主人。

然後他興高采烈地奔下樓,招了一輛計程車飛馳而去。

一路上,他的大腦裏象是電影快放一樣閃過這些天來和“主人”所交往的情景。

一個月前——他被拉入了一個SM聊天群。拉他進群的那個人名字叫“邪惡的微笑”。他一下子被這個名字所吸引了。而當“邪惡的微笑”和他交談的時候,他驚喜地發現這個人竟然是一個女S!


優雅的話語、豐富的SM知識、若即若離的高傲態度讓他如醉如癡。

而當“邪惡的微笑”問他是不是M,想不想做她的M的時候,王挺興奮得幾乎是感激涕零。二話沒說就跪倒在“邪惡的微笑”的石榴裙下。

但他們的關係僅僅是限於網絡上,王挺從沒有見過主人的廬山真麵目。隻有兩次他聽到了主人的聲音,那聲音悅耳動聽,聽得王挺血液沸騰的感覺。

不過他也隻是聽到了兩次而已,其餘的交流除了網絡就是手機短信。而對主人的崇拜和敬畏使得他不敢給主人隨便發短信,每次都是主人在短信裏命令他做事情。

——將自慰的樣子描述給主人。

——將精液保存到小瓶子裏。然後將瓶子放到主人指定的地點。

主人的這些命令讓王挺做起來心花怒放。而且更令他想不到的是,每次當他去那個指定的地點送上裝著精液的瓶子時,都會得到主人的賞賜!

——那是主人穿過的鞋子。

每當他象捧著聖物一樣捧著主人的鞋子的時候,他渾身都舒暢無比。而聞著鞋子裏的味道,腦海裏想著主人纖細白嫩的玉足,又是他滿足陶醉的頂點。

這幾乎成了他精神的寄托,也成了他生活重要的一半。而另一半就是糾纏勒索米蘭。

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身份和感覺。

一個是主宰別人、要挾別人的惡魔。一個是臣服別人、恭順別人的奴隸。

這強烈的對比,使得他覺得生活充滿了刺激。

出租車在距離“黑石礁”兩百米的地方停下了。

並不是出租車不往裏麵開,而是這是主人每次都要求的:在離黑石礁兩百米的地方下車走過去。

“黑石礁”是臨海的一片礁石區的統稱。這裏雖然也在市區之內,而且也並不算偏遠,但遊人卻非常少。

因為這裏幾乎都是各式各樣、或大或小的突兀的礁石,一點沙灘都沒有。而且附近沒有平坦的路麵,無論是遊玩、漫步,還是鍛煉,這裏都不是合適的地方。

而王挺卻喜歡這裏,因為每次主人都會在這裏給他留下心愛的禮物。

在這個即將下班的時間,人人都忙著收尾的工作,誰也沒有念頭在這個時刻跑到如此僻靜的黑石礁來。所以當王挺到來的時候,整個黑石礁幾乎沒有超過十個人。

他大步流星地徑直走向了一塊礁石旁。

可是在礁石四周找了一圈以後,王挺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的東西,更不用說主人留給他的禮物了。

王挺納悶極了。

——主人從來都不會失約的。今天是怎麽了呢?

他焦躁不安地在這裏轉來轉去,他想發個短信問問主人,可這念頭馬上就打消了。

——還是不要惹主人不高興,耐心地在這裏等著好了。

幾乎在焦急地等待了半個小時以後,他的手機終於又響了。

王挺迫不及待地掏出來看。

這次他終於咧開嘴笑了。

這條短信寫著:到我家裏來。主人。

接下去就是主人的家庭地址。

王挺飛奔到街上,攔了一輛出租車以後,他急切地告訴司機:“去盛世嘉年華。要快!”

司機沒有再問,因為“盛世嘉年華”是有名的住宅區,出租司機沒有不知道的。

王挺下車的時候大方地甩給了司機五十塊錢,其實計價器上隻是顯示三十塊錢。

因為司機不但車子開得飛快,而且還按照他手機信息顯示的地址將在這個豪華小區裏找了三圈,將王挺送到了目的地的門口。這讓他心裏十分高興。

他下了車隻邁了幾步就到了電子門前。他靜了幾秒鍾,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將手搭到了顯示1401室的按鈕上。

在他按響了三次以後,對講器內傳出了一個溫柔的聲音:“誰呀?”

“我是王挺。是,是主人嗎?”他聲音顫抖著回答。

對講器內沒有再傳出話語,但王挺聽到了“嘎噠”的聲響。

電子門被打開了。

接下來的這一段路,王挺可以說是懵懵懂懂地走過來的。

如何乘坐的電梯,如何聽到的電梯到達樓層的聲音,如何邁步來到主人家門前,這一係列的過程,都被他興奮的大腦遺忘了。

他隻知道他的心髒一直在劇烈地跳動著。而當他走到指定的門前時,更是激動得喘不過氣來了。

他在門前待了好幾分鍾,直到氣息平穩了,他才輕輕地敲了兩下門,卻發現門竟然是開的。

——一定是主人給他留好的門。

正當他琢磨之間,屋裏傳出女人悅耳的聲音:“進來吧。”

王挺雖然還沒有看到主人,但走進去的時候仍是畢恭畢敬的,甚至在進了屋子以後不敢亂看室內的陳設。

他低著頭,象個畏首畏腳的囚犯,在聆聽著管教的訓導。

“進臥室裏麵來!”

主人嚴厲的聲音從他左邊的房間內傳出。

王挺深吸了一口氣,邁出了腳步。

當他走進臥室的時候,順著剛才聲音的方向稍微抬了一下頭,他想搜尋一下主人的位置,但立刻被主人的聲音嚇得低下了頭。

“讓你抬頭了嗎?說話!”

“是,主人。”王挺啜啜地回答。

“怎麽,看你聲音都發不出來了。桌子上有水,先喝點水潤潤嗓子吧。”主人的聲音忽然變得溫柔起來。

王挺心中的感激無以倫比,他聽話地低著頭走到桌旁邊,端起桌子上的一個水杯一飲而進。

他覺得這杯水似乎有些發苦,但他也沒有多想。以為是自己口幹舌燥的原因。

見他喝完了這杯水,主人的聲音更加溫柔了:“這是給你的賞賜。好好給主人表演吧。”

說著,一隻女鞋撇到了他身邊。

王挺如獲至寶地拾起來,恭敬地捧到自己的嘴邊,閉著眼睛一邊嗅著一邊舔起來。

他透過眼睛的餘光能看到主人。

——身材看起來妖嬈多姿,一雙玉足也如他想象中的一樣細膩光滑。隻是主人的臉上蒙著一層麵紗,他看不清楚主人的麵龐。

但這也足夠了。

——隻要我好好表現,主人一定讓我看到她的。

王挺幸福地想著,也更賣力氣地撫弄著鞋子。

那鞋子的味道和前兩隻鞋子不同,裏麵有一種醫院特有的味道,王挺不知道是不習慣這種氣味還是什麽原因,漸漸地覺得有些眩暈,他張口努力地呼吸,想多吸入些空氣讓大腦更清醒些,但是他吸入的是更多的鞋子裏的氣體。


他的大腦越來越沉,而手也覺得有些麻酥,他不知道這感覺是怎麽來的,下意識地抬起頭去看主人。

可是,這次進入他視線的已經是重疊的身影了。王挺盡力地眯起眼睛,似乎主人的樣子曾經清晰了一下,但隨之就越發模糊。接著,他聽到“撲通”一聲倒地的聲音,直到他看見一雙腳在他眼前的時候,他才弄清楚剛才倒地的就是他自己。


他搞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隻是看到地板在遠離他、沙發在遠離他、主人的腳也在遠離他,總之他視線內的一切物體都象慢動作一樣悄悄離他遠去,而且不發出任何一點響聲。

當最後的一絲光亮從他的視野內消失的時候,他聽到了主人邪惡的微笑聲。

第六十八章

——似乎是有什麽東西在撥弄著自己的頭,有些疼的感覺。

——又象是被什麽東西抽打著,臉上火辣辣的。但身體卻一陣陣寒冷。

在這冷與熱的刺激下,王挺的神誌漸漸清醒過來。

他覺得身體極不舒服,似乎是在蜷曲著。他試圖換一個姿勢,這才發覺自己真的是在蜷曲著,而且是被捆綁著!

他一時間搞不清楚自己怎麽會成了這副樣子,也不知道自己被塞在什麽地方。他下意識地想喊,可是卻發不出聲音。他恐懼地感覺到自己的嘴上被貼了密封膠條。

而當他左右環顧一下以後,更是大驚失色!

——自己竟然被捆綁著塞在冰櫃裏麵!

突然,又是一下火辣的感覺在臉上。他痛苦地抬起頭,而迎麵而來的又是一下抽打。

而抽打他的竟然是主人。主人正用鞋子狠狠地抽打著他的臉。

王挺搞不清楚自己做錯了什麽,會招致主人這樣地虐待他。

他無辜地看著主人,象個不解的孩子一般。

“一會兒在冰櫃裏慢慢想吧!”隨著主人痛恨的聲音,冰櫃的蓋子也在慢慢地合上。

當冰櫃的蓋子即將合上的一瞬間,王挺看到主人摘下了罩在臉上的麵紗,如果此時他的最沒有被封著,他一定會吃驚得張大了嘴巴。

他終於看到了主人的廬山真麵目!

那是一張美麗的麵龐,但在此時,這張麵龐卻帶著憎恨的、邪惡的笑容。

“砰”地一聲,冰櫃蓋子重重地關上了。

王挺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也陷入了無盡的寒冷之中。

他竭盡全力掙紮著,渾然不知手表的鏡麵也在掙紮中被砸破了。但幾分鍾之後他放棄了。他覺得,即便是手腕拽斷了,他也掙脫不了捆綁他的繩子。

此刻,他再也不象那個猙獰的惡魔了,他覺得兩行眼淚悄然滑過。這也是他周身上下唯一的溫暖感覺。

他象個無助的羔羊那樣低聲哭泣著。這哭泣的聲音讓他想起了米蘭,米蘭也曾經在他的麵前發出過這樣的聲音。他做夢也不會想到,這悲鳴一般的聲音有一天會由他的喉嚨發出。

冰櫃裏的氣溫越來越低了,恐懼和寒冷使他開始打起了哆嗦。剛才他掙紮的時候,臉頰曾經碰到過冰櫃內壁,蹭到了很多的冰霜。他知道這個冰櫃已經運作很久了,照這個速度,他感覺自己支撐不了多大一會兒。


是半個小時?一個小時?

他暗自希望著堅持的時間能長一些,甚至下定了堅持下去的決心。但馬上就有一個嘲笑的聲音在他心裏響起:堅持十個小時又怎麽樣?還是會慢慢地死去,然後象一大陀凍肉一樣被丟棄在冰櫃裏。


他悲哀地想著自己的下場,眼前浮現出自己死後的僵硬的樣子。他忽然感到,這種死亡是最無情的死亡方式——眼睜睜地、慢慢地看著自己死去。

他現在就是。

他感覺到手和腳在慢慢地失去知覺,等到臉頰開始變得僵硬的時候,四肢又開始發漲了。他下意識地撞擊著冰櫃,然而不知道是力量在慢慢減弱還是聽覺在一點一點丟失,那撞擊的聲音離他越來越遠。隻有心髒似乎離他最近,他能聽到心髒咚咚地蹦跳著,但那聲音也在慢慢便慢。他覺得心髒每跳動一下,他身上的僵硬就重了一分。仿佛心髒裏麵射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流向全身的冰水。


而到後來,他覺得冰水也不流了,似乎都凍結在了血管裏。他不敢動了,覺得隻要輕輕一動,他的身體就會象被槍打中的冰塊一樣散落。

恍惚之間,他竟也覺得頭頂出現了光亮,但他抬不起頭來。他隻感到從頭上跌落下很多東西,將他的身體壓住。他聞到那是生肉的味道,這是他聞到的最後的一種氣味。他忽然又擠出一滴眼淚,因為他知道,自己將和這些生肉一樣冰凍在這裏了。


當關門的聲音傳進王挺的耳朵時,他的大腦裏閃過了他生命中的最後一個念頭:惡魔走了,但把死神留下了。

第六十九章

“剛才小蘭給我打了個電話,問你有沒有空,她想和你一起去醫院看莫教授。”

現場工作暫時告一段落的時候,簡潔想起了這件事情。

“嗬,真巧。那時候正好莫教授也給我打電話呢,問我有沒有空過去。小蘭和莫麗真是不謀而合呢。”餘笑予笑道。

他給妻子回了電話以後,用商量地口吻對簡潔說:“你們這裏要是暫時用不到我,我就先陪小蘭去醫院了。莫教授明天就要做手術,我得去看看她。”

“好的。正好唐飛雲的屍體還在醫院,那個貞操褲的問題還需要你來解決。你在醫院也好,一有消息你就能立刻趕到。”

簡潔說完,尋思一下又道:“你和小蘭約什麽時間去?”

“我們先去買些禮品,然後再過去,大概一個小時以後到醫院吧。”教授回答。

“哦。。。。。。那這樣吧,一個小時後我們在醫院碰麵,我也去看看莫教授。”

餘笑予聽她說也要去看莫麗,稍感意外。

——現在案子正在緊要關頭,簡潔怎麽有時間去看望病人呢?

不過,他趕著去找米蘭,也就沒多想。匆匆告辭走了。

當餘笑予走後不久,劉世明匆匆趕回了隊裏。

發現王挺是重大嫌疑人這個新的突破使得他們要召開緊急會議。

這次,劉世明不但廢話一句沒有,而且連讓簡潔和其他人發言的機會也省略了。

他直接下達著命令:

“經過初步的對比,基本證實在王挺家裏發現的繩子、女鞋、以及瓶子裏的精液成分與杜梅、鍾燕紅遇害現場所發現的物證完全一致。而且根據王挺的鞋和現場凶手留下的鞋印對比結果完全一致。


所以,現在確定王挺為這一連環殺人案的犯罪嫌疑人!

現在具體偵破方向如下:

1、迅速調查王挺的社會關係,尋找王挺可能藏匿或落腳的地點。

2、通過王挺的社會關係、交往情況,盡快弄到他的手機號碼,查找和他有密切聯係的人。

3、將王挺的照片下發到各個派出所,並力協查。

4、將王挺的照片給相關人士辨認。(杜梅小區的保安、羅常山、張名高、鍾燕紅的同事、李培源、河鬆小區的保安、醫院的保安、唐飛雲的同事、她的丈夫)。”

當布置完畢,眾人紛紛各行其職的時候,簡潔找到調查杜梅手提電腦信息的刑警。

“有沒有發現特別之處?”

“沒有。電腦裏麵隻是文檔資料。文檔是給張名高寫的自傳。其餘的一些文檔資料都是杜梅寫的文化評論之類。”

簡潔失望地“哦”了一聲。她滿以為從這台筆記本電腦裏麵能挖掘出有用的信息來的。

然後她又叮囑道:“剛才交給你的王挺的電腦硬盤,一定要徹徹底底地檢查裏麵的信息!一旦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交待完這些,她跟劉世明打了招呼。駕車向醫科大學附屬醫院進發。

五點整的的時候,她在醫院門口見到了餘笑予和米蘭。

兩人手捧著大花籃,挽著胳膊,站在醫院門口四處張望。

她看到米蘭時不時地瞅著丈夫發出甜蜜的笑容,而教授在這時也每每回以妻子會心的微笑。

看著兩人恩恩愛愛的樣子,簡潔不由得羨慕。而微微地,心中竟也有一絲酸意。

“真是甜蜜嗬,才幾天不見,就有小別勝新婚的感覺啦!”簡潔下了車走到教授夫妻後麵笑著說。

米蘭回頭見是簡潔,頓時笑逐顏開。兩人一邊互相打趣著一邊邁步走進醫院。而餘笑予則跟在兩人身後,邊走邊想著貞操褲的問題。他現在也幾乎是有簡潔她們的職業病了,案子的問題不解決就總是縈繞在他的腦海裏。


莫麗見到她們三個人一起來有些吃驚,特別是看到簡潔也來了。

“你們案子怎麽樣了?是不是有進展了?”莫麗招呼三人坐下後問道。

“嗬,教授怎麽猜到案子有進展了呢?”簡潔看著莫麗。

莫麗一邊擺放著教授夫婦送來的花籃,一邊隨口應道:“隻是想你和笑予都應該挺忙的,以為你們抽不出時間過來呢。”

簡潔微笑了一下,把話留給教授夫婦,自己則坐在沙發裏有意無意地看著他們。

餘笑予因為米蘭和莫麗都在,反而有些話少,不象是單獨和莫麗在一起的時候那樣自然。倒是米蘭,坐在了床上挨著莫麗,開心地和她聊著天,問著手術方麵和身體保養方麵的事情。


而莫麗見了米蘭也是格外開心,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海闊天空地聊了一會兒後,米蘭摸著莫麗的頭發道:“你呀,一點也不注意保養頭發,看你的頭發都分叉了。”

莫麗笑道:“我平時就不怎麽注重打扮,住進了醫院以後更是沒心情料理頭發了。再者說,這一個多月我始終在這裏,家也沒回,那些護法之類的東西都在家裏,我這裏也就什麽也沒有了。


米蘭嗔怪道:“沒有你就不會買呀,哪有你這樣的。我這就給你去買,一會兒回來我再幫你把頭好好洗一下。”

莫麗拗不過米蘭,隻好由她去買了。

米蘭走後,莫麗對教授說:“米蘭好像變得開朗許多呢,以前總是文文靜靜的,現在活潑的很呢。”

餘笑予聽莫麗誇自己的妻子,也露出笑容,但想到莫教授即將到來的手術,又憂心起來,便細致地問起這方麵的事情。

正說話之間,忽然室內響起了細微地震動聲。

“好像是手機來電的震動。”作為刑警的簡潔耳朵尖,她幾乎立刻就聽出來了。

三個人都低頭翻看自己的電話,卻都不是自己的電話在震動。

三人麵麵相覷,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簡潔再聽了一下便道:“莫教授,震動的聲音是你床頭那裏發出的。”

莫麗的臉上顯出納悶的神情,便在床頭處翻看,竟然果真有一部手機。

她看了一眼簡潔,又低頭看著正在震動的手機:“這個手機不是我的啊?”

話雖如此,她還是將電話接了起來:“哪位?你找誰?”

當她接電話的時候,簡潔對餘笑予作了一個示意他別出聲音的手勢,然後側耳傾聽。

但由於和莫麗距離較遠,再加上對方的聲音很小,簡潔隻聽出來對方是個男人,但具體說的什麽簡潔就聽不出來了。不過,隱約之間她仿佛聽到有“主人”這兩個字。但她還不敢肯定。


電話隻通話了幾秒鍾就結束了。

“怎麽回事?”簡潔盯著莫麗問。

莫麗一幅莫名其妙的樣子:“不知道啊,裏麵的人說了句話就掛斷了。”

“說的什麽?”簡潔追問。

“沒,沒什麽。說的支支吾吾的,我也沒聽清楚。”莫麗帶著疑惑的表情說道。

“這個手機不是你的?”餘笑予插話。

莫麗點了點頭。

“要不你把手機給我,我負責查一下吧。”簡潔說著就要走過去拿手機。

“嗬,不用麻煩你了。不就一個電話嘛。有可能是護士遺落在我這裏的。我抽空問問她們,實在不行我就交給醫院保衛科。你那裏案子那麽忙,就不用費這個心了。”

莫麗笑著拒絕了簡潔。

簡潔剛要再堅持,米蘭在這個時候推門進來了。

“買了好幾個種類的護發素,一會兒我給你洗頭的時候,感覺一下你的發質就知道用哪個了。”

米蘭剛一進門就滔滔不絕地說開了。

接著他衝餘笑予和簡潔努努嘴:“我上、下樓的時候聽很多人議論醫院裏死了大夫呢。你倆有工夫就去外麵想想案子吧,別在屋子裏礙事。一會兒莫姐還得換內衣呢。”

餘笑予和簡潔聽米蘭這麽說,便也隻好走出了房間。

而在室內,米蘭則細心地給莫麗洗起了頭。

在米蘭那柔軟的手指按摩下,莫麗覺得舒服得很,她不由得握住米蘭的小手。

“怎麽莫姐?洗得不舒服嗎?”米蘭關切地問。

“沒有,特別舒服。”莫麗口中雖這麽說著,兩行眼淚卻從眼角流淌下來。

“怎麽了?”米蘭不解。

莫麗微微歎了口氣,話中有話似地柔聲說道:“隻是不知道你以後還有沒有機會給我洗頭了。”

第七十章

半個小時以後,簡潔和餘笑予進來的時候發現莫麗已經被米蘭打扮得煥然一新。

“這回我能漂漂亮亮的迎接手術了。”莫麗笑著對他們說。

“是啊,等手術結束以後,你的身體恢複好了,就又變成美麗的莫教授了。”餘笑予也風趣地逗著莫麗,他盡量把話說得輕鬆開心,想讓莫麗在手術前有一個愉快的心情。

眾人又寒暄了片刻,簡潔看時間不早了,就建議先回去,讓莫麗好好休息。

米蘭和教授告辭以後走在前麵,而簡潔慢慢地在後麵跟著。

當簡潔即將走出門的時候,她突然回過頭,隨意地問了一句:“莫教授,鍾燕紅你認識嗎?”

莫麗一下子愣住了,笑容也慢慢消失,臉上換上了一幅不太自然的神色。她遲疑了片刻,說道:“認識,不過很久都沒有來往了。怎麽了?”

“沒什麽,我隻是隨便問問。”簡潔回答完,看了莫麗一眼後緩緩將門關上。

“到我家吃晚飯啊?”

走到醫院外麵,米蘭征求著簡潔的意見。

剛才在下樓的時候,米蘭讓教授“放假”回家。因為現在的案情暫時不需要教授了,簡潔讓餘笑予在家裏等著抓捕王挺的消息,同時她也想讓教授放鬆一下神經,或許他輕鬆了以後就能夠破解那最後的一道謎題——貞操褲。


“真歡迎還是假歡迎嗬,我吃飯可是沒有兩個小時吃不完的。不會打擾你和教授親熱吧。”簡潔開著玩笑。

米蘭笑著白了簡潔一眼:“走吧,多吃點好東西把你的這張嘴塞住。”

一進家門,餘笑予就一下子臥進沙發裏,兩條腿駕到沙發前麵的茶幾上,完全沒有了謙謙君子的文雅作派。

簡潔看了教授的這個樣子禁不住抿嘴笑起來,不過她也理解——這幾天的疲憊讓餘笑予的體力頂不住了。

米蘭先上的樓,此刻換完衣服下來,見丈夫這個樣子不免心疼:“要不然你先上樓睡一會兒?等飯菜好了我叫你。”

餘笑予搖搖頭:“我這樣子,隻要一躺下肯定起不來的。還是堅持等到吃過飯再睡吧。”

聽到丈夫的話,米蘭趕緊跑到廚房做飯去了。

簡潔休息了片刻以後,打算給組裏去個電話詢問一下案子的進展情況,便順手拿起教授家的電話,可電話聽筒裏卻傳出了忙音。

她納悶地看著教授:“你家電話怎麽了?”

可教授聳聳肩表示他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簡潔於是衝著廚房的方向喊:“米蘭,你家電話怎麽回事啊?怎麽打不了呢?”

過了一會兒,米蘭回應:“我把電話線拔掉了,不想有電話進來,怕打擾笑予休息。”

簡潔衝著餘笑予撇了一下嘴:“真幸福啊,有這麽疼你的老婆。”

她隻好拿出手機來打電話。因為客廳的電話是分機,她要是打還得跑到樓上去。簡潔雖說沒有把腿駕到茶幾上,可也累得不想多走那幾步路了。

電話打完,米蘭就已經招呼他們吃飯了。

雖然隻是簡單的幾個菜,但對於餘笑予和簡潔來說已經是山珍海味的感覺一樣了。等到吃完了最後一口飯,簡潔抹抹嘴巴,起身告別。

“幹嗎啊你?吃完了休息一會兒再走啊!”米蘭挽留著她的朋友。

“我得趕快走。你不知道吃完飯容易困的呀,我要是休息一會兒,也恐怕就睡到明天早上了。”說完,簡潔衝米蘭作了一個鬼臉,推門走了。

而教授也應了簡潔的那句話,剛剛吃完飯就已經快要睜不開眼睛了。

他迷迷糊糊地回到臥室,三把兩把就把衣服脫掉,準備美美地睡上一覺,可卻被米蘭強強叫起:“把安眠藥吃了再睡。”

教授哭笑不得:“我都困成這樣子了,你還讓我吃安眠藥?”

“哎呀,你這個困不是正常的困,是疲勞過度。不見得睡眠質量就好的。”說著,米蘭把藥喂到了丈夫嘴裏。

餘笑予拗不過妻子,也想著早點睡覺,也就不再爭辯,張口吃了。

米蘭坐在床邊,看著心愛的丈夫。他的頭剛沾到枕頭就打起了鼾聲。

丈夫的鼾聲讓米蘭既覺得心疼,又感覺放心了。

第七十一章

回警局的這一路,簡潔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她頭痛欲裂。

她知道頭疼是因為缺乏睡眠的緣故,但她不想睡,也不能睡。

好容易車子在警局的院子裏停穩了,簡潔將手搭住方向盤,手指尖頂在喇叭上,而頭則枕在手上,她需要睡一會兒。

隻要一會兒。

猛地,簡潔的頭重重地砸在手上,而指尖觸碰到喇叭發出的刺耳的聲響讓她一下子精神過來。

人有時候雖然非常困倦,但是一個出乎意料的聲音或者是其它的什麽刺激就會讓大腦立刻精神起來。

簡潔剛才這麽睡,就是人為地設置一個刺激,好讓自己的睡意消除。這是她克服困意的辦法,而且是獨家絕活。

簡潔回到重案三組的辦公室內,發現有的刑警還在工作,而有的已經疲憊地趴在桌子上入睡了。

她沒有打擾那些人,而是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她的辦公桌上擺著兩份材料。

第一份是關於被害人唐飛雲的。

在核實了蒙被害人的眼睛所用的白布來自外科一病區13號病房1床以後,具體調查了分管這個病房的護士孫燕。

經過詳細調查,可以排除對孫燕的懷疑。同時孫燕提供了一條線索:當她將采的血灑在床單上的前後十分鍾,她看見病區裏有個女人經過,而且來回好幾次,每次都在這個病房前停留幾秒鍾,象是在尋找病人的樣子。


簡潔皺了一下眉頭,她暫時分析不出具體的意思。於是再看第二份材料。

這一份材料是檢測王挺電腦的分析報告。

——經過徹底的分析調查,可以肯定,王挺在“SM主奴樂園”這個群裏交往最密切的就是那個“邪惡的微笑”。而且王挺也是被這個“邪惡的微笑”加進群的。

從聊天記錄上來看,王挺是這個人的“奴”。不但對她十分忠誠,而且可以說是卑躬屈膝、言聽計從。但雙方沒有見過麵,也沒有文字描述這個“邪惡的微笑”的外貌、性格以及聯係方法之類的。隻是從王挺和她的對話中能夠感覺到,這個女人有時候用手機短信的方式聯絡王挺,但也沒有找到手機號碼的資料。


而且值得注意的是,在杜梅、鍾燕紅遇害的前後,他們兩個人的聯係極其頻繁,大大超過了其它時間的聯係頻率。

簡潔將這個材料看了一遍又一遍,幾乎都可以背誦下來了,但還是死死地盯著這些字。

此刻,她的注意力、她的思緒已經不在王挺的身上,而是全部轉移到了這個神秘的女人身上了。

——這個女人是誰呢?

現在簡潔已經確定了一點:這個女人是這個案情的關鍵人物。不管王挺的殺人動機是什麽,一定是和這個女人有關係。

甚至,這個女人就是主謀,而王挺不過是她的一枚棋子、一個走卒也未可知。

但這個神秘的女人在哪裏?她又是誰?

這個問題纏繞在簡潔腦中,使得她又開始頭疼。

她又習慣地站在窗口,讓夜風吹著臉頰。這樣不但頭痛能夠輕一點,而且思緒也更能清晰一些。

如果抓到王挺,這個疑問自然會迎刃而解。

可是王挺在哪裏?

難道非要等到抓到王挺才可以揭開這個女人神秘的麵紗嗎?

如果這個女人的殺人遊戲已經停止,那麽還好辦一些,還能夠慢慢地去調查。

可是萬一她還要繼續行凶呢?

被害人可不能慢慢等到調查結束。如果調查結束的時候又是下一個無辜的女人被害,那麽偵破還有什麽意義?

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簡潔不由得想起唐飛雲的貞操褲。

——那個貞操褲裏麵一定會有秘密。而依照前幾次的情形來推斷的話,這個秘密就一定和下一個被害人有關。難道他們還要繼續行凶嗎?

簡潔被這些問題攪得頭越發昏沉,她用涼水洗了兩次臉,可仍然控製不住陣陣襲來的睡意。在迷迷糊糊之間她還納悶自己剛才克服睡意的辦法怎麽失靈了,以往都是很管用的啊?但這個念頭隨著慢慢合上的眼皮也消失了。


當淩晨的鍾聲敲響的時候,簡潔也趴在辦公桌上熟睡起來。

但在這個時候,簡潔的好友米蘭卻沒有絲毫的睡意。

她側著身子躺在丈夫身邊,看著餘笑予沉沉的睡相,聽著他如雷的鼾聲,卻覺得甜蜜和幸福。

米蘭象媽媽撫摸孩子那樣輕柔地撫摸著餘笑予的臉頰,眼神中盡是愛戀。

她多想現在丈夫也睜著眼睛,也溫柔地看著她。

可是她現在也隻有讓丈夫睡覺,看著他熟睡,米蘭的心裏才踏實一些。

她看了許久,然後輕輕地轉過身子,從床頭桌上拿起手機。剛才她將住宅電話的電話線拔掉了,手機也關掉了,怕家裏來電話打擾到餘笑予。此刻,她打開了手機,心不在焉地玩起了手機遊戲。


突然,她的手機震動了。米蘭看了身旁熟睡著的丈夫一眼趕忙接起來電話。

“小蘭嗎?我給你家打電話怎麽打也打不通。怎麽回事啊?”電話聽筒裏傳來莫麗的聲音。

“哦,我怕打擾笑予睡覺,就把電話線拔掉了。有事嗎?”

“是這樣的,笑予的手機不知道怎麽落在我這裏了。我明天就要手術,怕笑予沒有手機耽誤他的工作聯係,你現在能過來取嗎?”

米蘭聞聽,立刻說道:“好的,我現在就過去拿手機。”

掛了電話,米蘭就迅速地穿好了衣服。又給丈夫留了一張字條:莫麗來電話說,你的手機遺忘在她那裏了,我去替你拿回來。

做完了這些,米蘭將嘴唇貼在丈夫的臉上,深情地吻了一下後走出了臥室。

當她走出家門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黑慘慘的夜空,忽然間在心頭湧起一陣寒意。

第七十二章

當刺目的陽光直射到簡潔的臉上的時候,她才迷迷糊糊地恢複了記憶。

她在半夢半醒之間似乎回憶到了昨天晚上思索的那一切。

那些問號使得她一下子清醒過來,她知道還有好多好多工作還沒有去做。

簡潔一邊洗著臉一邊又在腦海裏飛快地閃現著杜梅、鍾燕紅、唐雲飛的屍身,還有和這幾個案子相關的人的身影。突然,象是定格一樣,有一個人在她大腦的記憶中被鎖定了。

這個女人就是李培源電話中提到的那個人。

當時,李培源在電話中說出這個人的名字時,簡潔的身體微微一顫。

而此時,當她想到這個人的時候,身子同樣的又微微顫動了一下。

——李培源提到的那個女人是莫麗!

簡潔又想起昨天在病房,突然打進來的那個電話。

——莫麗的病房怎麽會有另外一部電話?她解釋說是護士遺落的,有這個可能嗎?

——當向莫麗要電話的時候,她卻推托不給。為什麽呢?

——打電話的男人是誰?

這些問題在簡潔腦海裏糾纏著,她又仔細向前回憶,忽然間想起了另一個細節:在唐飛雲出事前,她和餘笑予曾經打電話給莫麗,可是手機關機,而病房電話有沒有人接。她去哪裏了呢?


餘笑予說他後來問過莫麗,莫麗說是去花園散步了,有這個可能嗎?

簡潔接著又往前麵回憶,結果她的身子又顫動了一下。

——前兩個被害人在死前都服用過安眠藥,而這種安眠藥隻有包括莫麗所在的醫院才有,這又是巧合嗎?

——那個神秘的“邪惡的微笑”會是莫麗嗎?

簡潔一遍又一遍地問著自己。當她轉身去微機室的時候心裏仍然在不停地問著。但也還有另一個聲音在說:“我要再找線索,僅憑這一個還不夠。如果莫麗是那個神秘女人的話,那麽她與這三個被害人一定都有關聯!而且是我們以前忽略掉,或者是沒有留意的關聯!”


她找到了杜梅的筆記本電腦,迫不及待地就在微機室看了起來。

雖然刑警告訴她說,這裏麵沒發現線索,但是簡潔有種感覺,這裏麵一定有些秘密。

簡潔瞪大了雙眼,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腦裏的資料。

電腦裏麵很“幹淨”,除了WORD以外,沒有任何的應用軟件。

簡潔點擊打開了word。

裏麵有四個自建的文件夾:“張名高自傳”、“報社雜誌稿件”、“電視台稿件”、“其他稿件”。

簡潔看了看文本大小,“張名高自傳”是最長的。她決定留到最後再看。

她先是點擊開了“報社雜誌稿件”。仔細地看起來。

一個小時過去了,簡潔的目光還是炯炯有神,不過,她在這個文件夾裏沒有發現和莫麗有關的信息。

她看了著另外兩個文件夾,下意識地將鼠標箭頭移到了“其他稿件”上。

這個文件夾裏的稿子種類很雜,飲食、美容、健康、兩性等等。還包括一些摘抄的文章。

簡潔琢磨了一下,開始看關於兩性話題的文章。

因為她有種預感:杜梅是一個性開放的女人,如果那個神秘的女人,或者說“莫麗”和杜沒有關聯的話,那麽一定是和杜梅的這個特點有關係。

半個小時簡潔看了四篇文章,都沒有什麽發現。她覺得有些腰酸,便將身體仰在椅子上,看起了第五篇文章。

文章的題目是“中外性認識的差別”。

簡潔很快就看完了,覺得裏麵並沒有什麽新的觀點和有趣味的東西。裏麵提到的大多數的兩性關係她都能接受或者都道聽途說的司空見慣了。甚至包括3P性愛。

她於是看了一下完稿的時間,上麵顯示的是四年以前。簡潔點了一下頭,如果是四年以前的話,那麽這些觀點應該還是蠻新潮的。至少在四年前她還不好意思穿T褲。

不過簡潔卻被這篇文章末尾的一個“注解”所吸引了。

上麵寫道:此文章在網絡發表以後,引起爭議。主要的焦點是多人性愛和SM多人性愛的區別。

而在最後,杜梅還將網址的鏈接複製在了上麵。

簡潔於是連上了網絡,將那個鏈接地址輸入了進去。

果然,這篇文章的回複足足有六頁之多。她興致勃勃地看著。

但突然,她被一個名字所吸引了。

在回複的第三頁上,她在一篇回複的作者欄裏清楚地看到了“莫麗”這個名字!

她的回複是這樣寫的:

——作者將SM多人調教也劃歸到3P性愛的範圍裏麵是不對的。在你看來,SM就是性亂而且還包括多人性愛是完全錯誤的。3P性愛可以在不屬於SM的範疇內發生,它是屬於性亂的,3P不用考慮感情,隻強調單純的性刺激。而SM則不然,SM的主和奴的關係是有感情的,是愛情的一種表現形式。請不要將兩者混為一談。作者將SM認作是多人性亂,完全是無知的體現。


接下來,簡潔越往後翻閱,就越來越多的看到莫麗的回複。因為在後幾頁當中,杜梅也針對莫麗的回複進行了回擊。

在最後三頁當中,幾乎成了她們兩個人唇槍舌劍的舞台。兩個人辯論得不亦樂乎,甚至言詞都頗為激烈和極端。

當看完最後的一條回複以後,簡潔壓抑不住興奮的心情幾乎手舞足蹈起來。

因為她發現了——莫麗和杜梅有過嚴重的意見分歧。

現在莫麗的形象在她的腦海裏簡直是揮之不去了。

——莫麗和鍾燕紅有關係。是因為莫麗曾和李培源戀愛過,而且在李培源夫婦結婚以後還曾經因為莫麗而起過波瀾。

——莫麗和杜梅有關係。因為兩人曾經因為意見的分歧在論壇上互相攻擊。

現在,最後的目標就是唐飛雲了。

莫麗和唐飛雲也有關聯嗎?

如果有,那是什麽關聯呢?

我要從哪個方麵去調查這個關聯呢?

這一係列的疑問使得簡潔充滿了興奮的感覺,就像是孩子在過年前一天那激動地感覺一樣。

簡潔立刻回到辦公室,將桌子上“唐飛雲的調查結果”重新看了一遍。她發現了一個疏忽:在調查唐飛雲的社會關係時,刑警們隻是按照慣例調查了被害人的親屬、同事、朋友的關係。卻忘記了作為唐飛雲的職業特點決定了她還有一層社會關係。


那就是——醫患關係!

簡潔想到這裏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她一下子就聯想到了莫麗。她也是住在這家醫院,會不會因為醫患的關係而和唐飛雲有過接觸呢?

第七十三章

“作為B超醫生來說很少和患者有醫療糾紛的。因為醫學物理檢驗和具體的臨床不一樣,臨床上的醫生因為誤診和患者會有醫療糾紛。但物理檢驗,比如B超來說,它隻是提供輔助性的意見和報告,具體的確定診斷不屬於他們來負責。而且物理檢查客觀因素比較多,患者各個時期的病情也都不一樣,所以就拿B超來說,至少在我們這裏沒有出現醫療糾紛的情況。”


當簡潔問道“唐飛雲作為B超醫生和患者有沒有醫療糾紛”這個問題的時候,接待她的業務院長這般回答道。

“那你們醫院關於檢查的存檔,以及患者病曆的存檔能不能讓我看看,最好是現在。”簡潔提出了這個要求。

“這個沒問題,我們一定會配合公安機關的工作的。”業務院長立刻答應了,而且找來病案室的負責人帶著簡潔去病案室檢查。

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病案室很大,足足有二百平方米。

裏麵分門別類的擺放著建院以來的各種文字檔案。

病案室的負責人將簡潔帶到了一個大檔案櫃前麵。

“這裏存放的都是B超的檔案資料,還有什麽需要的嗎?”

簡潔在紙上寫下了“莫麗”兩個字,交給病案室負責人:“麻煩你幫我把這個病人的所有就診病曆都找來好嗎?”

負責人點了一下頭剛要走,簡潔又把他叫住了,笑道:“還有件事情麻煩你,能不能幫我弄點水,我有些可壞了。”

剛才簡潔在警察局想到唐飛雲醫患關係的問題以後,就匆忙開車趕往醫院,一路上隻是胡亂地往嘴裏塞了一個麵包,此刻她一說話就覺得嗓子裏冒煙。

水很快就送來了,簡潔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大杯以後開始了工作。

關於唐飛雲的B超診斷資料的檔案有三大本子。

簡潔看得很快,因為她隻是在找關於莫麗的資料。半個小時以後,當病案室的負責人將莫麗的病曆資料帶來時,簡潔剛好把唐飛雲的資料看完。

她在其中找到了六個關於莫麗的B超報告。

第一個報告,也是最早的記載,是二年以前。當時B超診斷的是“慢性腎盂腎炎急性發作”

第二個報告的日期是兩個月以前。這時的診斷是“尿毒症合並腎髒衰竭”。

再以後的幾個報告都是這次住院期間的常規檢查,目的是為腎髒移植手術作準備而用。

簡潔將這幾個報告單放到一邊,又開始研究起莫麗的病曆。

這次住院的病曆簡潔一掃而過,她把重點放到了二年前。

因為她心裏有個疑問:二年前莫麗在這家醫院被診斷為“慢性腎盂腎炎急性發作”,但為什麽沒有在這家醫院治療呢?而一年以前,莫麗在這家醫院就診的診斷是“尿毒症並發腎髒衰竭”,那麽,在這一年期間,病情發生了什麽變化呢?


她帶著這個疑問翻開了莫麗兩年前的病曆。

——那隻是門診病曆,顯示莫麗當時並沒有住院治療。裏麵的記載很簡單,最後隻是根據B超的提示,做出了“慢性腎盂腎炎急性發作”的臨床診斷。

簡潔又重新翻看這次住院的病曆,這次她一個字一個字的琢磨,特別是在病史介紹的部分。終於,她的眼前一亮!

——病史:患者曾於兩年前於我院門診就診,當時初步診斷為“慢性腎盂腎炎急性發作”。後該患者一年間始終進行抗炎治療,但效果不佳。一年前在市第二醫院就診,診斷為“尿毒症合並雙腎衰竭”。並於市第二醫院進行透析治療。但兩個月以前,因被告知透析已對緩解病情無實質作用,故來我院就診,要求腎髒移植手術。


簡潔反複地看著這段話,眉頭越皺越緊。

她拿起電話,撥通了徐愛軍的號碼:“你馬上去市第二醫院,查找莫麗在那裏的病曆資料。特別是一年以前的那次就診情況!”

放下電話以後,簡潔沉思了一下,決定利用這段等待的時間去看一看這個疑點重重的莫麗。

第七十四章

簡潔敲門進入貴賓病房的時候,莫麗正躺在床上手裏拿著台曆若有所思地看著。

她見到簡潔是獨自進來的,臉上有一些吃驚的神情。

“笑予呢?他沒和你一起來?”莫麗問道。

“哦,他可能還在家休息呢。我來醫院辦案子,順便過來看看你。”簡潔淡淡地笑著說。

她一邊和莫麗隨意地聊著,一邊觀察著她的表情。不過,除了淡淡的憂傷之外,在莫麗的臉上看不出其它的什麽來。

“對了,昨天的那個手機是誰丟的啊?”簡潔故意將話題引到手機上。

“說來也怪,昨天你們走了,我打算去找護士問問,可再一看,那個手機卻不見了。”莫麗回答著,臉上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

而簡潔的心裏則顫了一下,但她仍裝作自然地樣子勸道:“也別想太多了,今天下午就要手術了,先好好休息吧。”

說完,她告辭出來。走到僻靜的角落裏以後,簡潔給組裏打了一個電話:“立刻派幾個人過來,對莫麗進行監視。同時立刻調查莫麗的所有情況!”

她剛掛完這個電話,徐愛軍的電話就打進來了:“我這邊已經查清楚了。莫麗在一年前到市第二醫院住院治療,診斷的是‘尿毒症雙腎衰竭’,並且做了透析治療。我調查了病曆資料,也問了當時給她看病的醫生,據介紹說:莫麗一年前雖然被查出是尿毒症雙腎衰竭,但結合檢驗報告,醫生估計在這以前的一年,她就應該也屬於尿毒症期了。”


簡潔聽完這個消息,心中豁然明朗。

——莫麗兩年前在醫科大學附屬醫院就診並作了B超檢查。但B超的診斷是錯誤的!因為她當時就已經是尿毒症腎衰了。這個錯誤導致了她耽誤了一年的有效治療!而做這個錯誤的B超診斷的正是唐飛雲!


此刻,原本模糊交錯的幾條線現在都清晰明辨了。

——莫麗和杜梅有關聯。因為兩人曾經因為意見的分歧在論壇上互相攻擊。

——莫麗和鍾燕紅有關係。因為莫麗曾和李培源戀愛過,而且在李培源夫婦結婚以後還曾經因為莫麗而起過波瀾。

——莫麗和唐飛雲有關聯。因為唐飛雲曾給莫麗做出了錯誤的診斷。

而在簡潔腦海中清晰起來的還不僅僅是這三條。

——莫麗精通SM。而網絡上的那個“邪惡的微笑”也十分精通。

——莫麗精通繩縛。而杜梅和鍾燕紅都被繩縛過。

——莫麗也熟悉女性學知識領域。而凶手在殺害這幾個被害人以後所留的線索都和女性問題有關。

——前兩名被害人都被服用過安眠藥。而莫麗所在的醫院就有這種安眠藥。

——而莫麗所在的貴賓病房,待遇頗高。如果不經過允許,包括護士都不能隨便進入,她完全有時間、有機會作案而不被人發覺她離開了屋子。

簡潔將腦海裏的這些疑問重新梳理了一下,竟發現所有的問號都已經變成了句號。她興奮異常!

但她也知道,所有的這些都隻是她的推理、她的猜測。找到王挺,或是找到物證才是最重要的!

她慢慢地從泌尿外科所在的十二樓往下走,現在她的腦海裏縈繞的是唐飛雲下體的貞操褲。貞操褲的密碼到底是什麽呢?

那個密碼一定不是隨意輸入的,肯定代表著什麽含義。可會是什麽含義呢?

從那條貞操褲的密碼設置來看,隻能是三位數的數字。三位數的數字能代表什麽樣的含義呢?

當她走到外科一病區的時候,她忽然間被觸動了。

她一下子想起調查報告裏提到的那件事情——分管13病房的護士孫燕在將采的血灑在床單上的前後十分鍾,看見病區裏有個女人經過,而且來回好幾次,每次都在這個病房前停留幾秒鍾,象是在尋找病人的樣子。


又是一個神秘的女人!這個女人是誰?是莫麗嗎?

如果是她,那麽她在病區裏來回走什麽?

——如果說她是為了尋找白床單,為什麽不到廢舊收集箱裏去找?到哪裏找更方便也更安全啊,根本沒有人會注意那裏,何必冒著被別人看見的風險到病房裏去找呢?

——難道她就是要找帶有血液的床單?可也說不通。護士將血灑到床單上是突發的情況,這個神秘的女人除非有未卜先知的本領,否則她怎麽知道護士會將血灑到床單上?難道護士沒有將血灑到床單上,她就要一直等下去不成?


——那麽這個神秘女人在病區內,特別是13號病房停留的目的就應該隻有一個,那就是她對這個病房情有獨鍾。或者是她住過,或者她就要這個病房的床單,或者有其它的什麽隱情。


簡潔在外科一病區門口停下腳步思考著這些問題,她仿佛覺得答案就近在咫尺在她眼前,可是她的眼睛也像被白布蒙上了一樣看不到真相。

她忽然間醒悟,這塊白布其實才是真正的迷題。

但涉及到白布的疑點隻有兩個:

——白布上有血。

——白布所在的床單是外科一病區十三號病房一床的。

白布上的血是護士無意之中灑上去的,那就應該不是凶手設的謎。

那麽凶手的謎題就應該在第二種疑點上去搜尋!

此刻,簡潔的大腦拋去其它的問號,集中了全部的精力去想這個問題。

猛然間,一連串的數字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一病區、十三號病房、一床!

當這一串數字出現的時候,她覺得周身的汗毛孔都在張開。

簡潔激動地向外跑去,她要立刻到太平間去檢驗她的推測!

當簡潔往外跑的時候,迎麵遇上趕過來的徐愛軍和其他三名幹警。

“你們負責監視莫麗,但要注意別讓她發現。”她向那三名幹警交待完了以後,和徐愛軍匆匆趕到了太平間。

第七十五章

唐飛雲的屍體被從冰櫃裏拉了出來。

簡潔示意太平間的管理員離開以後,關上了門。

在太平間昏暗的燈光下,蓋著白單的女屍看起來怪異冷漠。她的長發散落在頭的兩旁,頭發上的霜水在燈光下閃著奇怪的色彩。

整個太平間裏靜悄悄的,甚至簡潔和徐愛軍都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而整個太平間內也沒有一絲流動的空氣,當簡潔向女屍低下身子,呼出的氣體吹到女屍臉上的時候,女屍的頭發也在微微翹動。簡潔雖是有徐愛軍在身旁,卻也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簡潔伸出手,搭住了白單的一角,緩緩地拉下來。當她的手觸碰到女屍的臉頰時,經似乎還感到女屍臉部肌肉的彈性。

白單被拉下來了。

唐飛雲裸露的屍身呈現在簡潔和徐愛軍麵前。

由於冷藏的關係,唐飛雲的屍體顯得格外的白。不是那種雪白,也不是潔白,而是沒有絲毫血色,又沒有絲毫活力的慘白。

簡潔不忍心再看到這幅景象,便將唐飛雲屍身的上半部分用白單蓋上,然後才和徐愛軍一起搬動她的兩條大腿。

她倆將女屍的兩條腿分開成“大”字的樣子,這樣能更容易顯露出女屍下身所戴的貞操褲。簡潔輕輕地提拉了一下,發現貞操褲和唐飛雲的下身仍然是緊密地貼著,並沒有因為溫度的降低而出現縫隙。


貞操褲的密碼鎖上顯示的數字是“0、0、0”,就象三個張開的小口,在盯著簡潔的手。

看著這三個相同的數字,簡潔卻遲遲不敢去撥動密碼撥盤。

她想起教授說的:“這裏麵和密碼鎖相連的有一個裝置。裏麵好像裝著液體。如果密碼不對,那就會觸碰機關,使得裝置破碎、液體流進陰道。如果裏麵的液體是強腐蝕性的液體,那麽當我們破壞性打開的時候,就會將陰道燒灼腐蝕,那麽裏麵有什麽秘密我們就永遠不會知曉了。”


這就是簡潔遲遲不敢撥動密碼的原因。

隻有一次機會。

如果選擇的密碼錯了就功虧一簣了。

——1病區、13病房、1床。連起來是四位數的數字,並不是三位數。

要是把它們組成三位數字,按照順序來說,有兩種方式。

——113和131。

可到底是113呢?還是131呢?

簡潔拿不定主意。

她在心裏反複地念著這幾個數字,可是那一組數字她都感覺很熟悉,她憑直覺分不出應該選擇哪一個。而且她知道,這個密碼可不是憑直覺就能認定的。

徐愛軍也在沉思著。一時間,太平間裏又寂靜下來。

忽然,徐愛軍喃喃地問道:“簡潔,你想到了嗎?這個凶手怎麽所留的謎題都和餘教授研究的領域有關?莫非她是有意讓教授來解這些迷題?”

簡潔微微頷首,她在心裏也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她也曾問過餘笑予有沒有仇人,但餘笑予否定了。

現在,隨著莫麗的浮出水麵,這個疑問在簡潔的腦海裏更強了。

——如果莫麗的真正意圖是餘笑予的話,那麽是為了什麽呢?她和餘笑予沒有利益上的仇怨,也沒有金錢衝突,那麽如果找犯罪動機的話,那就隻有情感這一條線了。

她回憶著這幾天餘笑予和莫麗見麵時雙方的神色,回憶起莫麗提到餘笑予時的表情,說話的口吻。。。。。。

當時簡潔隻顧著案子,並沒有留意。可是現在回過頭去琢磨,她感覺莫麗對餘笑予的態度是何等的曖昧!

簡潔忽然間象被冰凍了一樣渾身從頭到腳一動不動。

——難道莫麗愛餘笑予嗎?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簡潔就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因為馬上在她的腦海裏又出現了一個女人——米蘭。

難道莫麗的目標是餘笑予身邊最親的人——妻子嗎?

當想到米蘭的時候,簡潔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她緩緩走向唐飛雲的屍體,將手搭在了密碼鎖的數字轉盤上。

她輕輕地將第一個數字調到“1”,將第二個數字調到“3”,最後將第三個數字調到“1”。然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屏住呼吸,按下了密碼鎖的開關。

第七十六章

“哢嗒”一聲脆響。

貞操帶被打開了!

簡潔如釋重負地長長舒了一口氣。

但她沒有去檢查唐飛雲的陰部,似乎打開了貞操褲才是她的目的,而裏麵隱藏著什麽秘密她完全不關心一樣。

簡潔掏出了電話打給劉世明:“劉隊,莫麗的家庭住址查到了吧?我建議立刻搜查莫麗的家!”

當簡潔打完電話的同時,剛才過去檢查的徐愛軍發出了驚呼:“你快來看!”

簡潔慢悠悠地轉過頭看去:唐飛雲的下身光溜溜的,原本的陰毛都已不見。而在陰道裏麵插著一個東西。

徐愛軍慢慢地將那東西從女屍的下身抽出來。

——霍然是一朵米蘭花!

徐愛軍大驚失色地看著簡潔,但卻發現簡潔的臉上異常的平靜。

“你知道是米蘭花?”徐愛軍大惑不解。接著又想起來:“你怎麽知道密碼的?”

簡潔微微一笑:“因為餘教授的妻子——米蘭的生日是1月31日。這朵米蘭花的意思再明確不過了,凶手下一個目標就是餘教授的妻子米蘭!”

“那餘教授的妻子豈不是很危險?”徐愛軍焦急地說。

“應該沒事的,現在莫麗已經在我們的監視之下,她本人沒有機會作案。而她的手機我們也已經監聽程控了,如果她聯係王挺的話,我們正是求之不得呢,我們正好可以順藤摸瓜,一舉將其擒獲。”


徐愛軍放下了心,但還是說道:“為保萬一,還是通知教授他們注意一些的好。”

簡潔想想有道理,便撥打著餘笑予家的電話。

可是傳來的卻是忙音。簡潔這才想起昨天米蘭說的已經將電話線都拔掉了。

於是她接著撥打教授的手機,奇怪的是竟處於關機狀態。

簡潔越發納悶,這次她又撥打米蘭的手機。

可當幾秒鍾過去以後,簡潔的神色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米蘭的手機也處於關機狀態!

“你快去看一看!”徐愛軍看出不對,催促著簡潔。

其實不用他說,簡潔已經拔腿在向外跑了。一邊跑一邊告訴徐愛軍:“你把這裏處理完了以後去莫麗家,我們在那裏碰麵。”

當簡潔走了以後,徐愛軍將那個貞操帶完全地從唐飛雲的屍身上脫了下來。順便他又看了看貞操帶的裏麵,果然有一個裝置,裏麵存著液體。

不過那裝置裏的液體即便怎麽用力也不會溢出來了。

因為由於在冰櫃內的冷凍,使得它已經結成了冰。

徐愛軍拿著貞操帶,又好氣又好笑。喃喃地自諷道:“早想到這一層該有多好,費了多麽多的腦細胞嗬。”

餘笑予被一個巨大的響動猛然驚醒了!

他下意識地伸手往旁邊摸去,卻沒有碰到妻子的身體。

緊接著,“砰”的又傳來一聲巨響,接著是玻璃被砸碎的聲音。

餘笑予覺得心髒都跟著怦怦亂跳,他簡直是火冒三丈。

教授捂著前胸爬起來,拉開窗戶剛要對外麵發出怒吼,卻聽見樓下傳來簡潔的聲音:“教授,快開門!”

餘笑予氣鼓鼓地開了門讓簡潔進來:“你發瘋了啊,竟然用磚頭砸我家的玻璃!”

“那能怨我嗎?你家電話打不通,你和小蘭的手機全都關機,我敲了五分鍾門了,也一點動靜都沒有!我以為出什麽事情了呢,你怎麽睡得象豬那麽死呢!”

簡潔見教授完好無缺,也有了揶揄他的勁頭。

“小蘭呢?她怎麽也睡得那麽死?”上樓的時候,簡潔問教授。

餘笑予一下子想起來,剛才他沒有摸到妻子的身體,而匆忙下樓開門也沒再注意。便一邊喊著米蘭的名字一邊往臥室裏走。

然而臥室裏卻不見米蘭的身影!

簡潔忽然覺得發慌,大喊了數聲以後突然發現在床頭桌上有一張紙條:“笑予,莫麗來電話說,你的手機遺忘在她那裏了,我去替你拿回來。小蘭。”

教授見了紙條放了心,可簡潔卻被驚得一陣陣眩暈。

她迅速撥通了莫麗的電話,她將心情盡量放的平靜,然後問道:“莫教授,米蘭去你那裏了嗎?”

“昨天半夜來過啊,笑予的手機落我這裏了,我叫她過來拿的。她拿了手機以後就回去了。怎麽,她不在家?”

聽著莫麗的解釋,米蘭狠狠地咬著牙。但仍裝作若無其事地說:“哦,沒事,我隨便問問。”

掛了電話以後,簡潔抓起一件衣服撇給教授:“快穿好衣服,我們馬上走!”

“去哪裏?這麽著急?”教授一邊穿著一邊納悶地問。

“別那麽多廢話了,到了你就知道了!快下來,我先發動汽車去了!”說這話的時候,簡潔已經跑到樓下了。

第七十七章

餘笑予象失了魂魄一樣站在莫麗家的客廳裏一動不動。

幹警在他身邊來回經過著,可是他卻置若罔聞。

他現在什麽都看不見了,眼前反反複複的隻是妻子美麗的麵龐。而同時還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回蕩:小蘭可能處在危險之中,或者。。。。。或者已經遭到意外了。”

那是簡潔的聲音。

當簡潔開的警察即將開進“盛世嘉年華”這個豪華小區的時候,餘笑予莫名其妙地問:“簡潔,你把車開到這裏幹什麽?”

“這裏是莫麗的家。”簡潔幽幽地回答。

“是啊,我知道這是莫教授的家。所以我納悶呢?”

簡潔知道該向餘笑予說明情況了。於是她先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緩緩地說:“笑予,我跟你說件事情,在這起連環凶殺案中,莫麗有可能是凶手,或者是主謀。”

教授頓時瞪大了眼睛,嘴也長的大大地,說不出話來。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還沒等他再問,簡潔的第二句話又讓他覺得整個世界都不存在了:“而且我們有證據表明,莫麗的下一個目標就是米蘭。小蘭可能處在危險之中,或者。。。。。或者已經遭到意外了。。。。。。”


接下來簡潔向他講述具體懷疑並且發現貞操褲秘密的經過時,餘笑予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

他被這個噩耗嚇傻了。

到了莫麗家樓下,簡潔原打算讓餘笑予留在車裏,可是教授死活非要上樓。簡潔看教授這個樣子,也就不再勉強。

在他們到之前五分鍾,劉世明已經帶人進入了莫麗的家中,已經開始了具體的搜查工作。

而劉世明也告訴了簡潔另外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消息。

——通過調查王挺的父母,得到了王挺的手機號碼。而且調查結果剛剛出來:王挺和米蘭之間在最近一段時間內有過數次的通話記錄。

這是怎麽回事?米蘭怎麽會和王挺這個變態扯到了一起呢?

簡潔不停地問著自己,可卻回答不上來。她知道,這個謎也隻有找到王挺或是米蘭才能解開了。而現在最主要的就是徹底檢查莫麗的家。

簡潔和其他刑警一起在莫麗的家裏四處仔細地檢查著。但她時不時地用眼角掃一眼教授,看著教授失魂落魄的樣子,簡潔心中一陣陣發酸。

她想去安慰教授,可是一來她現在有工作要做,
二來她也真的不知道該對教授說什麽。隻是隨著心中的酸痛感覺越來越強,她的憤怒也就越來越大。她真想立刻衝到莫麗麵前,把她拽起來,質問她把米蘭弄到了什麽地方或是把米蘭怎麽樣了。


可是她卻不能這麽做。

因為現在還沒有證據表明這幾個案子是莫麗所為。所有的一切隻是懷疑。雖然這懷疑已經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沒有證據就隻是空談。

但簡潔確認自己的推斷,也確認在這間屋子裏一定能夠找出證據。她環顧著整個房間,尋找著可疑的地方。

莫麗的家雖然不是十分豪華,但卻十分整潔,處處都顯得幹淨利落。

而且很多地方都看得出主人是很細心的一個女人。因為她這一段時間一直住在醫院,所以在沙發上、床上、電視機上都被蒙上了單子。各個電器的電源插頭也都從插座上被拔了下來。


但突然,簡潔聽到一陣細微的聲響,她皺了一下眉頭,那聲音好像是從廚房穿出來的。

她疾步過去,隻見廚房裏的冰櫃正在運行著。剛才的一陣細微的聲響就是冰櫃運轉發出的聲音。

“剛才我們看了,那冰櫃裏存放的是肉。”一個警員順口說了一句。

“肉?”簡潔頓生狐疑。

——莫麗在住院之前,將家裏的所有電源都拔了下來,這是多麽細心的女人。怎麽還會在住院前往家裏放那麽多肉呢。而且剛才察看了另一間屋子裏的冰箱,裏麵空空如也,這說明莫麗是把家裏收拾得幹幹淨淨才走的啊。


簡潔走到冰櫃前,掀起冰櫃的門,她要再檢查一番。

隨著冰櫃門被掀起,一陣冷氣傳出。

簡潔哈了一口氣,往裏麵看去。

——是一大堆豬肉。

簡潔不甘心,將那些豬肉紛紛撇到外麵再往下看。

當她再翻動了幾次以後,突然她倒退了幾步!同時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叫聲!

——她看到了一個掛著冰霜的人臉!

眾人被簡潔的驚呼聲吸引過來,幾個人七手八腳將外層的肉搬走以後全都呆住了,很多人還從沒見過這樣恐怖的場麵——一個人被活活地凍死在冰櫃裏!

那張臉上布滿了冰霜,似乎從雪地裏挖出來一樣。緊緊閉著的雙眼在滿臉的冰霜籠罩下顯得格外的恐怖,甚至比死者圓睜著雙目還要駭人!

而在冰櫃內,這張臉還顯得格外的碩大,因為這個人的整個身子都被扭曲著塞在冰櫃裏,怪異的姿勢使得身軀看起來很小。

大家幾乎在同時都默然不動,似乎都在考慮如何將這個冰凍的屍身從冰櫃來拿出來。而大家也幾乎在同時都失去了語言功能,短暫的沉默之後,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他是王挺!”

第七十八章

“快申請逮捕令,逮捕莫麗!”當簡潔恢複了常態以後,她第一句話就是對劉世明說這個事情。

劉世明點了點頭,他已經在吩咐下屬去辦理了。

發現了王挺的屍體,使得這個案情的輪廓更加地清楚了。

——莫麗就是這個連環凶殺案的主謀!

她十分愛戀餘笑予,但當她得知自己將要不久於人世的時候,心態失衡了。雖然可以有腎髒移植的機會,但是如果失敗,她就會永別人間。

在這個時候,她痛恨在她的生活中曾經為危害過她、欺騙過她的人,而這幾個人就是杜梅、鍾燕紅、唐飛雲,還有米蘭。她於是決定在自己臨死之前殺掉這幾個人,而在這計劃開始之前,她又意外地遇到了王挺。這個甘心拜倒在她“主人”威嚴之下的男人於是成了她的替罪羊,也是劊子手。


而當前三個女人除掉以後,莫麗發現公安機關已經發現了王挺的行蹤,於是危急時刻,她將王挺殺死在自己的家裏,由於時間緊迫,她無法轉移屍體,便先冷凍起來,留待日後處理。


正在刑警準備回局裏辦理逮捕令的時候,簡潔的電話響了。

“簡潔,莫麗已經被推進手術室,進行手術了。”負責監視莫麗的刑警打開電話。

“你說什麽?”簡潔氣不打一處來。“你們怎麽讓她做手術呢!”

“我們也沒辦法,沒有逮捕令,我們沒辦法阻攔這件事情。”

簡潔此時也稍微冷靜了一些,她明白這確實沒辦法阻攔。

她向劉世明投去了無奈的目光。

“先不要想這麽多了,總歸是能將莫麗繩之於法的。現在抓緊時間繼續搜尋證據要緊,看看能不能挖出來關於米蘭的線索。”劉世明鎮定地說道。也提示著簡潔現在該做什麽。

簡潔聽了劉世明的話,也鎮靜了一些,開始繼續搜尋著物證。

接下來的搜尋大家更是滿腔熱情,而在這催動下,很快又發現了一隻女鞋。

“這應該就是唐飛雲的那隻鞋。”米蘭拿過來看了看肯定地說道。

而另一邊,徐愛軍還在檢查著王挺的屍體。

簡潔也走了過去,一起忙碌起來。

“說來也怪,今天我們和冷藏打上交道了。你剛才走了以後,我看了看那個貞操帶,裏麵不是有裝液體的裝置嗎?你猜怎麽,它在冷凍室裏被凍成冰了。早知道它不會破裂,我們就不用費那麽多力氣想密碼了。”徐愛軍和簡潔說起剛才的小發現。


“所以啊,很多時候我們要是換一個思路去想案子的話,或許收獲會更大更快呢。”簡潔下意識地回答道。

說話的時候,他們已經檢查完了王挺的正身。沒有任何的物品在身上。

她倆協力又將王挺的屍體反轉過來。

這時候,簡潔注意到了王挺被捆綁的手腕上戴著手表。

她蹲下來,看著表麵已經破碎的手表,又盯著手表上的指針和時間,她忽然覺得腦海裏閃過什麽畫麵,但又不是很清晰。她正努力回憶之間,忽聽得教授的喊聲從客廳傳來,她於是匆匆將手表上的時間記在本子裏,然後向客廳跑去。


“我知道小蘭在什麽地方了!”餘笑予衝著簡潔大喊。

“在什麽地方?”簡潔激動地問。

“在我們學校的一個廢棄倉庫裏。快走!”說著,教授瘋了一樣往樓下跑去。

半個小時以後,六輛警車停在了餘笑予學校裏一個廢棄倉庫前麵。

這個倉庫原來是裝圖書用的,後來慢慢廢棄掉了,但一直也沒有翻新。

由於知道王挺已經死了,而莫麗也已經在手術室裏,所以如果米蘭在這裏的話肯定也是孤身一人,不會有其他人的危害和脅迫。所以眾人都放心大膽地向裏麵衝去。

不過當進入到裏麵以後,劉世明還是嚴肅地提醒大家:“一定不要忘了唐飛雲是怎麽遇害的。”

他的意思是或許凶手在這裏也布置了陷阱。

包括簡潔在內,眾人不用劉世明說也是萬分小心,一邊細致地搜索著米蘭一邊留意這周圍有沒有機關。

教授似乎來過這裏,他走在眾人前麵,遇到拐彎的地方或者其它的什麽建築物,他隻是站在那裏想一下便又繼續領路,沒過一會兒,教授就帶領著大家走到了倉庫的深處。而在這時,眾人也隱約聽到了女人痛苦地呻吟的聲音!


教授聽得真切,脫口而出:“是小蘭!她還活著!”

說著,便瘋也般順著聲音的方向跑去。

眾人緊緊跟隨在教授後麵,既緊張又興奮。

興奮的是米蘭還活著,而緊張的是生怕還會有什麽陷阱。

但當轉過最後一個彎的時候,麵前的景象讓大家都長出了一口氣。

——米蘭被捆綁在一根柱子下麵。而教授正抱著妻子幸福地號啕大哭。

簡潔隨著教授也衝到了米蘭麵前,她興奮得眼淚止不住地流,但還沒像教授那樣隻顧著抱米蘭卻忘記了給妻子解開繩索。

她迅速地將繩子給米蘭解開,三個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是莫麗。。。。。”米蘭嗚咽著說。

“我們都知道了,你什麽都不用說,快抱著你親愛的老公吧!”簡潔這個時候還不忘逗一下米蘭。

而米蘭憔悴的臉頰上也閃出喜悅的神情,她緊緊地摟著丈夫。然後幸福得一陣眩暈,疲勞、疼痛還有興奮使得她在丈夫的懷裏暈了過去。

當教授將妻子抱上了車,車子急速向醫院行進的路上,簡潔笑盈盈地問教授:“你怎麽一下子就猜到米蘭在那個廢棄倉庫呢?”

餘笑予聞聽,有些汗顏地道:“以前我和莫麗進行過SM,就是在那個倉庫裏。這個地方隻有我和莫麗知道。我想她那麽恨小蘭,一定會把她帶到這個倉庫的。”

第七十九章

下午的陽光暖洋洋地照進鳳舞別墅區教授的家裏。

臥室裏的簡潔和米蘭也沉浸在溫暖溫馨的氣氛當中。

她們從醫院回來已經半個多小時了。

米蘭被送進醫院吸上氧氣以後不久就醒過來了,而醫生精心檢查以後也告訴了一個讓大家都放下心來的好消息:米蘭的身體雖然有些虛弱,而且由於被繩索捆綁的時間比較久,身體上有些血痕和烏青,此外還有一些腫脹,但是除此以外身體沒有其它的問題。


而米蘭得知自己的身體沒有大礙以後也執意要回家休養。

征求了醫生的意見以後,簡潔和餘笑予帶著米蘭回到了溫暖舒適的家裏。此時米蘭躺在床上,而簡潔正給米蘭被繩索捆綁磨破的地方上著藥。

餘笑予回來就沒閑著,此時他正在樓下的廚房給妻子煲著湯。

“說說昨晚上到底怎麽回事?”

看到米蘭的情緒已經慢慢穩定下來,簡潔問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經過。

“昨天晚上已經快半夜了,忽然莫麗給我打電話,說是笑予的手機遺落在她的病房了。問我能不能過去取,因為她就要做手術了,擔心笑予沒有手機影響工作聯係。

我也挺擔心這一點的,就去了醫院。可是取了手機以後,莫麗說她心情不好,想要我陪她出去散散步。我就陪她去了醫院的花園裏。

可是後來我就感覺頭暈沉沉的,特別的困,就坐在花園的椅子上不知不覺睡著了。”

米蘭說到這裏,簡潔插話問道:“你在莫麗的病房裏吃了什麽沒有?”

米蘭回憶了一下說:“沒吃什麽,隻是喝了一杯水。”

簡潔點了一下頭,示意米蘭接著講下去。

“等我在醒過來的時候,我就發現自己已經被捆綁在那個大倉庫的一個柱子上了。我當時害怕極了,卻喊不出聲音來,原來她把我的嘴堵上了。莫麗當時的樣子好凶,她惡狠狠地看著我笑,說不會打我,也不會殺我,但要把我活活餓死在這裏。她說這個地方誰也不知道,沒人會來救我。”


說到這裏,米蘭的眼神中又流露出恐懼的神色,仿佛昨晚的那一幕又出現了。

“她最後臨走的時候,看著我的眼神特別可怕。我從沒被那樣的眼神狠狠地盯過。”米蘭說這話的時候,竟似微微發抖的樣子。

“她沒說因為什麽要這麽對你嗎?”簡潔追問。

“她說她愛笑予,馬上要做手術了,她害怕手術失敗就會死去,受不了我和笑予快樂地生活著。”米蘭喃喃地說著。

簡潔聽完不由得歎了口氣,但她心裏還有一個疑問,於是趁著餘笑予不在,簡潔又問米蘭:“還有一件事情,你得跟我說實話,你和王挺是怎麽一回事?我們查到王挺的手機裏有很多打給你的電話,而你也給他打過。”


簡潔雖是問,但卻是姐妹一樣關切愛憐的口吻。

米蘭看著簡潔,眼神中盡是委屈的神情,一張口便哭了出來,然後抽噎著說:“我前段時間被他奸汙過,他就總是勒索我。。。。。。”

她說到這裏,趴進簡潔的懷裏失聲痛哭起來。

簡潔憐惜地拍著米蘭:“你怎麽那麽懦弱呢,你不好意思告訴笑予也該告訴我啊。哪還能被他欺負了。”

“我不好意思,怕這事情傳揚出去,那我就是活下來也沒法麵對笑予了。你不知道,王挺還給我照了裸照,我害怕啊。後來我沒辦法,就找了康迪事務所,讓他們幫我把那些照片找了回來。事情就是這樣。”


說著,她抬起臉懇切地看著簡潔:“你千萬別對笑予說這件事情好嗎?”

簡潔緊緊摟著米蘭,重重地點著頭。

這時餘笑予端著煲好的湯走了上來,簡潔急忙幫米蘭擦幹了眼淚:“好了,先喝點湯吧。”

說完,她看著米蘭和餘笑予含情脈脈的眼神,明白自己暫時不適合在這裏。便識趣地下了樓,也順便在樓下休息片刻。

坐進沙發裏,她看了一下表,下午四點鍾。她決定先小睡一會兒再趕回隊裏。

但當簡潔剛剛合上眼睛,卻突然間被什麽事情觸動了神經,一下子又把眼睛睜開。她走到窗前側耳傾聽著什麽,不一會兒,她又索性推開窗戶。一邊聽著還一邊看著手表。

又過了五分鍾,簡潔才將窗戶關上。而她的臉上顯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她在屋子裏踱了幾步,想去樓上告別,可又怕打擾教授夫妻,於是轉身推開門走了。

簡潔並沒有直接回隊裏,而是開著車在靠近海濱的路上慢慢行進。她將車窗全部搖了下來,車子裏四處彌漫著海風的味道,簡潔深深地呼吸著,但眉頭依然緊縮。有時,她的臉上豁然開朗,但有時又愁雲密布。


在她的腦海裏,此刻像播放電影一樣閃現著很多鏡頭。

——從最開始的杜梅的屍體,到鍾燕紅的屍體,然後是唐飛雲的屍體、王挺的屍體,這些屍體的模樣已經完全刻在了她的腦子裏,甚至每一個細節都曆曆在目。

她翻開筆記本,在這些名字的後麵是兩個很大的字“莫麗”,而且在這幾個人之間,還劃著很多連線。

這是她不久之前剛剛寫上去的。在寫上去的那一時刻,她覺得豁然開朗,但在此刻卻又變得慢慢朦朧了。

簡潔忽然覺得有一個問題她沒有搞清楚,那就是莫麗和王挺之間的關係。

莫麗是怎麽知道王挺的呢?

僅僅是在網絡中無意之間遇到的嗎?

莫麗如此精心的策劃整個過程,怎麽會把王挺這個替罪羊隨便的在網上找來呢?

但如果找王挺也是莫麗蓄意已久的一件事情,那麽莫麗和王挺又是怎樣認識的呢?

從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王挺對莫麗都沒有見過麵,應該說很不了解。那麽就是說,隻是莫麗單方麵地掌握了王挺的信息。可莫麗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忽然之間,簡潔忽然想到了自己曾說過的一句話,可一時想不起是哪句話。她隻覺得那句話是無意中說起的,可是在現在卻好像是自己的心聲一樣。

她仔細地回憶著。終於她回憶到了徐愛軍在莫麗的家裏對她說的一件事情。

——“說來也怪,今天我們和冷藏打上交道了。你剛才走了以後,我看了看那個貞操帶,裏麵不是有裝液體的裝置嗎?你猜怎麽,它在冷凍室裏被凍成冰了。早知道它不會破裂,我們就不用費那麽多力氣想密碼了。”


隨後,簡潔馬上想起了當時她是怎麽回答徐愛軍的。

——“所以啊,很多時候我們要是換一個思路去想案子的話,或許收獲會更大更快呢。”

她喃喃自語著:“換一個思路。”

簡潔一邊低語著,一邊在筆記本上重新寫了起來。她要重新梳理一下大腦中的記憶,而且要把那些隱藏在記憶邊緣的,曾經被遺忘但又是讓她疑惑的東西重新翻出來,她下意識地覺得,在那些遺忘的角落,一定會有她夢寐以求的答案。


半個小時以後,簡潔合上了筆記本,而此刻她的眼睛也似乎清澈了許多。

第八十章

她拿起電話,打給法醫:“死者服用的那種藥物,在體內存留的時間能有多長?”

“那種藥物在體內的存留時間不長,但它的分解代謝產物卻可以存留48小時左右。”法醫專業地回答。

“那麽就是說,48小時以內作化驗,能夠查出來是否服用了那種藥物是嗎?”簡潔明確地問。

“是的。完全可以查出來。”法醫肯定地回答。

“好的,我馬上去你那裏,你先準備一下,一會兒給我做個化驗。”簡潔交待完畢以後,開車直奔警局。

“莫麗的手術怎麽樣了?有消息嗎?”從法醫那裏出來,簡潔一回到辦公室就急切地問。

“手術很成功。但據醫生說,腎髒移植手術以後要進隔離病房,任何人不得入內,避免感染。即便是天大的事情在七十二小時內也是絕對不行的。”徐愛軍告訴簡潔。

“那王挺的電話記錄呢?”簡潔說完就有一名刑警將一疊材料遞了過來。

簡潔仔細地看著,特別是最後的幾個電話。

——電話記錄顯示王挺的最後一個電話通話時間隻有短短的十秒鍾。而打電話的那個時間正好是莫麗接聽那個神秘來電的時間!

徐愛軍看著簡潔有條不紊,卻又急切地下著命令,不禁疑惑。

他走上前,笑道:“案子都弄得差不多了,你也不先休息一下再作收尾的工作?”

簡潔微微一笑:“還是把工作都做完了,再休息才安心嗬。”

說完,簡潔回到辦公室查詢了一個電話號碼,又打了兩個電話以後重又走出來。

“調查杜梅3P性愛的賓館怎麽樣了?”她問負責調查的刑警。

“我們正要出去。已經確認了一家賓館,從位置來說和描述的大體一致。”一個警員說著走過來。

“好,我和你們一起去。”

簡潔說完,麻利地收拾著手中的材料,然後走出了房間。

“飛龍賓館”坐落在距離星海公園大門前五百米的地方。

刑警們用了兩天的時間徹底調查了符合“從客房的窗戶能看到星海公園大門”這個條件的八家賓館。結果在這幾家賓館當中,“飛龍賓館”是最符合條件的。而且對於賓館服務生的調查也有了收獲,在飛龍賓館,刑警們得知其中一個服務生曾在私底下聊天的時候說起,他曾經遇到過一件豔事——“見識過”兩女一男做愛。


此刻,簡潔和刑警就是要去細致調查這個服務生。因為剛得到消息,這個服務生剛剛休假後回來上班。

“把你經曆過的,知道的那件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出來。”簡潔在檢查了目標客房以後,對對麵坐著的這個賓館服務生說道。

“那大概是一個月以前,有一個男的,領著一個女人來開房。這事情我們司空見慣的,也都沒在意。不過後麵就有意思了,過了大概一個小時,又來了一個女的。我就很好奇,以前總聽說過好些人在一起做愛,可沒見識過,我就想這三個人是不是就是這樣子呢?”


服務生說到這裏,瞅了簡潔一眼:“我說了,你們可別告訴大堂經理,會開除我的。”

簡潔什麽話也沒說,隻是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服務生訕訕地笑兩下,又講道:“其實也不是我故意到門口去聽,而是那天整層樓也沒人,再加上他們屋子裏傳出的聲音也大,我想不聽見也沒用的。”

旁邊的一個刑警不耐煩地訓斥:“羅索這些幹什麽,說具體的。”

“我當時就在門口聽他們做愛,感覺很刺激的。那個男的好象挺厲害的,總是訓斥和他一起進來的那個女的。而後來的那個女的,聽起來很開放的,好像還很主動。但具體怎麽樣字的我不知道,我隻是聽到的。”


簡潔接著又詳細問了一下時間然後從公文包裏掏出一疊照片。

“你找找看,裏麵有沒有你那天見過的人。”

服務生接過來,一張一張仔細地看著。

不大一會兒,他從這疊照片裏抽出了三張。

“那個男的是他。”簡潔瞟了一眼。照片上的人正是王挺。

“後來的女人是她。”服務生將一張照片遞過來。

簡潔看過去,照片上妖豔多情的女人就是杜梅!

“這個好像是另外一個女的。不過我不敢肯定。因為這個女的進來的時候一直低著頭,很害羞的樣子,最後出去的時候我從側麵看了一眼。好像是這個人。”

服務生有些猶豫地將這張照片遞了過來。

簡潔緩緩地接過來,竟有些不敢去看。因為她其實想要服務生辨認的就是這張照片。至於王挺和杜梅,她已經心中猜到七八分了。

簡潔低下頭,慢慢地將目光轉到照片上。

當看到照片上的那女人的時候,她心裏咯噔一下,一時間手竟微微有些抖動。

她一時無語,直到幾秒鍾後旁邊的的刑警提醒她一下,簡潔才恢複了常態。

當簡潔坐回警車裏以後,她調整了一下情緒後對開車的刑警說道:“你一趟孫燕那裏,就是醫院的那個護士家。我剛才通知過她,要她在家裏等我們的。”

關於孫燕的調查在上次已經很清楚了,不過簡潔這次去還有一個任務。

“那天晚上,那個女的在我們病區的走廊大概待了將近十分鍾。我起初以為是來探視病人的家屬,也沒在意。可後來我看她總在13號病房附近轉悠,就挺納悶的。本來想去問問的,可正趕上采血。結果采完血以後,因為血也灑到我身上了,我就忙著洗衣服,就忘記了這個女的。等我想起來的時候,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聽孫燕又詳細地敘述了一遍當天晚上的情況以後,簡潔也同樣將一疊照片遞給了她。

“你仔細看看,好好回憶一下,這裏麵有沒有你當天見過的那個女人。”

幾分鍾以後,孫燕抬起了頭,指著其中一張照片說道:“好像就是她!”

這次簡潔的目光轉到照片上的時候,似乎心裏有了主意,看了一眼之後就將照片遞給了旁邊的刑警。

“做一下登記記錄。然後你們回去休息吧,我再去個地方。”

說完,簡潔心事重重地轉身離開了。

第八十一章

“我是因為公務來的,可能我所問的事情會牽涉到你們對客戶的秘密,但是你也應該知道,任何秘密都是不違反法律為前提的。”

簡潔開門見山地對康迪說。

她在一個小時以前和康迪通過電話,她和對方約定了時間,有事情要找他談。

此時,她正坐在康迪的辦公室內。對麵就是康迪事務所的老板康迪。

“您盡管問。做我們這一行的都是懂法律的人士。我肯定知無不言的。”康迪誠懇地說道。

“我的問題其實也很簡單。就是請你把前幾天米蘭委托你辦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將經過告訴我們。”

康迪看了一眼麵前這個臉上顯盡疲態,卻又目光如炬的女警官,不由心生佩服。他起身給簡潔又倒了一杯咖啡以後,開始慢慢地講述那天的經過。

簡潔一直扶著腮仔細地聽著,臉上毫無表情。而且從始至終,她沒有再說第二句話。

但她的心緒在隨著康迪的講解而起伏著,她時而內心一陣酸楚,時而內心一陣激動。

等到康迪全部講完,簡潔才將已經變涼的咖啡一飲而進。

“謝謝你的咖啡,很好喝。”說完,簡潔笑著離開了康迪事務所。

而康迪看著簡潔的背影,也不由得想起幾天前的米蘭的妖嬈的背影。他不禁歎了一口氣,心中陡生一股惆悵的心情。

又是深夜了。

這已經是持續的第三個不眠之夜,但簡潔卻沒有意思的困意。這幾天她隻是昨天深夜才忍不住趴著睡了幾個小時,其餘的時間除了偶爾打個盹,就全部在工作當中。

她剛才將所有的案情分析報告又看了一遍,包括法醫剛剛提交給她的化驗結果。

——此種藥物的活性代謝產物主要為N—去烷基氟西泮的半衰期為48小時,已經在化驗報告中證實簡潔的體內含有此種成分。由此可明確:簡潔在四十八小時之間服用過安眠鎮靜類藥物。而且此藥物與被害人體內的藥物成分一致。


簡潔安定地看著這份報告單,嘴角竟掛著一絲微笑。似乎這已經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過隨後,她的微笑消失了。慢慢地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她緊緊閉著嘴,甚至當徐愛軍或是其他刑警問她的時候,她也是一句話也沒說。

這個夜晚,她隻想自己靜靜地待著。

此刻,她在看一本厚厚的日記。

這是今天從莫麗家搜查出來的——莫麗的日記。

莫麗的字體很娟秀,超過了她本人的容貌。

簡潔剛才將日記翻看了一遍,裏麵詳細地記載了她和餘笑予的關係、她和這幾個被害人所經曆的事情。

——今天終於知道在網上論壇裏的那個作者叫什麽名字了,她叫杜梅。很好聽也很溫馨的名字。真是想不到在網上唇舌相見的人,名字卻這麽溫柔。

可是我卻搞不明白,在她的思維裏為什麽性竟然是那麽的自由。或許是人各有誌吧,在她看來,性隻是愉悅身體的方式,她不考慮什麽感情、情感,隻要求身體的快樂。而我做不到,如果沒有感情的性,怎麽會快樂呢?真是難以想象,當陌生的男人摟著自己的時候,怎麽會赤裸裸地麵對,而且還會有性的快感?


寫到這裏,我不由得想起了笑予。想到第一次見到他的情景,我們的第一次交談,第一次吃飯,第一次看著我笑。。。。。。

好多好多的第一次,現在回想起來,雖然過了很久了,但卻仍然曆曆在目。昨天我看見笑予有白頭發了,不知不覺之中已經過了這麽長的時間,可在我的印象裏,他卻仍然是一開始那個意氣風發的青年。


想著他,心底又萌生出很多遺憾,真想被他深情地吻著,可是卻隻是夢想。但我卻也不覺得太遺憾,因為雖然沒有肌膚相親,但心中的幸福卻是無以倫比。我不需要什麽性,也不需要甜言蜜語,隻要他每天對著我微笑,我就會心花怒放難以自持的。


我不知道我該怎麽向他表白,或許是不敢。也或許是他沒有如我一樣的心思,因為我看他的眼神中,更多的好像是兄妹那樣的神情。

——今天我得知培源和鍾燕紅有孩子了。我決定將培源和他的妻子都忘掉。過去的那一切就都過去好了,雖然我現在在心裏還隱隱地恨著他們,那種恨甚至和當初的感覺一樣,但我知道一切都該結束了。他們有他們幸福的家庭,就讓他們快樂地生活吧。


或許是他們的孩子的到來使得我有現在的感覺吧。那已經是一個完整,美好的家庭了,就讓我對培源的記憶封存在這一刻吧。以後我不會再提起他的名字,也隻有這樣我才會快樂起來。


——今天去醫院檢查的時候,我又看見那個B超醫生了:唐飛雲。似乎哪個名字也沒有像她的名字那樣印象深刻。今天我從她的辦公室經過的時候,心裏猛然間疼起來,也似乎身體的浮腫感覺更強了。回來以後,我很難受,想哭卻哭不出來。


我看到她談笑風生地和同事說著話,而我則是拖著沉重的步伐慢慢地前行。

我真的恨她,她的診斷錯誤使得我的治療整整耽誤了一年。我還是按照普通的炎症去看病,可誰知道,那時候已經是尿毒症期了。

如果有一年的時間去積極治療,或許我就能健健康康地生活著。也或許我還會病到如今的地步,可我不會遺憾,不會悔恨那一年的時光。可是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晚了。不知道這兩個月能不能得到腎源,也不知道即便得到了腎源,我的手術能不能成功。


今天我將家裏徹底的打掃了一遍,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潔,打掃完了以後我坐在沙發裏看著心愛的家,可是卻不知道以後會還不會回來。明天我就要住進醫院了,這或許是我最後一次在家裏睡覺了,我好留戀。以前自己在這屋子的時候,還時常詛咒這間屋子沒有生氣,可是現在我看著這房間,卻覺得像我的親人一樣。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踏進這間屋子,還能不能撫摸著牆壁,愜意地看著電視。。。。。。


簡潔看到這裏歎了一口氣,靜了許久後,又重新翻到二年前的一篇日記。

那日期正是餘笑予和米蘭結婚的日子。

——這樣的夜晚莫名其妙的想你。剛才身邊好多好多人,而我現在卻是孤單單的一個人。

我剛剛從那個廢棄的倉庫回來,想去那裏看你。雖然你不會再在那裏了。但我還是想去,看你和我以前經常去的地方。在那裏我似乎能看到這些沒有我陪伴的日子你是怎麽樣度過的。


我們再也不會有那樣的時候了。不會深情的對著你,不會再去聊那些共同的的話題。更不會有我期待的卻從沒有聽過的“我愛你”。可是我知道,你在我的身邊的。隻要我一轉身,你就會給我滿滿的擁抱。我會在夢裏被你牽著手,我可以壞壞的在你懷裏麵撒驕,我可以靠在你的肩上盡使我的小女人招術,這些我會一直靜靜的放在心裏,放在我的夢裏。我也會堅強的生活著,努力的讓你隻感受到我的快樂。


可是親愛的笑予,此刻的我好累好冷。請抱抱我。。。。。。

我不想堅強,不想獨立,不想偽裝。。。。。。

簡潔忽然覺得臉頰有淚流下。

她不想再看下去了,也不敢再看下去了,她覺得自己的內心已經受不了感情的衝擊,甚至脆弱的如同玻璃心一般。

她合上了日記,靠在窗邊,看著外麵的夜空。

她不想讓這個黑夜過去,她從來沒有這樣的喜歡黑夜。每當見到天空有一絲光亮的時候,她就心痛得哆嗦。甚至他想,如果生命在此時結束,或是地球在此時停止轉動,那該是多麽幸福多麽美好的一件事情。


簡潔默默地沉思了良久,然後抓起桌子上的車鑰匙走出了門。

第八十二章

“今天有空嗎?我們一起去黑石礁看海吧。”簡潔笑著問候米蘭。


米蘭此刻正依偎在丈夫懷裏,一邊接著電話一邊調皮地撫摸著丈夫的嘴唇

“好啊,什麽時候?”

“我現在就在,你有空就過來吧。”簡潔依舊笑著說道。

放下電話,米蘭起身穿著衣服。

“簡潔約我去黑石礁看海,你在家好好睡大覺吧。”米蘭換好了衣服以後親昵地親了丈夫一口,然後走了出去。

而當餘笑予翻過身子正要接著睡的時候,他的電話響了。

“簡潔嗬,小蘭剛走,你再等一會兒她就到了。”

“我這個電話就是找你的。”簡潔說道。

“找我?那剛才怎麽不說?”餘笑予納悶道。

“有兩件事情想問你。第一件事情,你和莫麗進行SM的照片還在嗎?”

“不在了。我還納悶呢。可能是收拾東西的時候順手扔了吧。”教授回答。

“那你還記得你的那些關於梳髻的書吧,你真的不記得放在哪裏了嗎?”簡潔又追問。

“這個。。。。。。”教授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我就是記得放在家裏,可是卻找不到,那天你也在場啊。”

電話裏一時無語,良久,簡潔幽幽地說:“沒事了,你睡吧。”

餘笑予放下電話,納悶地尋思著,搞不懂簡潔怎麽突然問這兩個問題。他翻過身子想要接著睡,可卻再也睡不著了。

簡潔電話裏的聲音讓他覺得很奇怪,他說不清具體是什麽感覺,可卻有種不安的預感。餘笑予睜著眼睛躺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起來。

米蘭笑盈盈地站到了簡潔麵前。

“你今天怎麽興致這麽好?一大早就來看海?我以為你得好好在家休息幾天呢。”米蘭說著挨著簡潔坐在了礁石上。

“還記得我們最開始認識的情景嗎?”簡潔沒有回答米蘭的問題,而是聊起了以前。

“當然記得。那時候我們是在初中,隻要有空,就一起跑到這裏來看海。”米蘭幸福地回憶著。

“是啊,那時候我們多麽快活,無憂無慮的。後來,我們都長大了,工作了,雖然見麵少了,但每次來這裏看海都像回到了小時候般的快樂。”

“嗬,是的。你還記得嗎?我結婚的前一天晚上我們倆還在這裏一邊看海一邊聊天。”

“是的,那天晚上我們聊得最快活,你還說第二天晚上不洞房花燭了,出來再和我一起看海呢,結果呢,你跑到教授懷裏看海去了吧。”簡潔笑著揶揄著米蘭。

米蘭被簡潔提起往事,也禁不住羞紅了臉笑了起來。

她伸出手,想像以前那樣抓簡潔的癢,但當她轉向簡潔的時候,卻發現她的好友正用古怪的眼光看著她。

“你怎麽了?”米蘭疑惑地問道。

說話之間,一個海浪撲上礁石,掀起的浪花濺到兩人的腳上。米蘭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而她看到簡潔的臉色也越發陰冷了。

她啜輟地又問了一句:“你怎麽了?”

簡潔轉過臉,正對著米蘭,她久久地看著米蘭嬌美的麵龐,然後緩緩地說:“米蘭,你為什麽要殺人?”

說話之間,兩行眼淚順著簡潔的雙頰流了下來。

“你!你在說什麽?”米蘭被簡潔這句話驚得變了顏色。

“我在問你,你為什麽要殺人。為什麽殺害杜梅?為什麽殺害鍾燕紅?為什麽殺害唐飛雲?為什麽殺王挺?也為什麽要嫁禍給莫麗?”

簡潔一口氣地問著,情緒也變得激動起來,淚水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米蘭猛地站了起來,倒退了兩步,恐怖地看著簡潔:“你在說什麽啊?這明明都是莫麗和王挺幹的,你怎麽懷疑我?”

簡潔看著米蘭表情無辜的臉,痛苦地搖著頭:“我也不想懷疑你,我誰都想懷疑,可就是不想懷疑你!因為你是我從小到大的朋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但你難道不承認嗎?這些人就是你殺的!”


“我殺她們?我和她們無怨無仇,我因為什麽要殺她們?”米蘭冷笑道。

“非得要我說嗎?那我就把這個故事說給你聽!”

簡潔說完這句,反而平靜了下來。她深情地望著大海,仿佛是自言自語般地說起來。

——“在一個月以前,你被王挺奸汙了。可是這個惡棍奸汙了你還沒有完,他照了你很多裸照,並借此來要挾你、勒索你。我想,從那時候開始你就萌發了要殺死王挺的念頭。

但你卻暫時不能動手,因為一來你沒有拿到那些照片,你怕萬一殺了王挺,而照片還散落在別處。二來,因為王挺和你一直有電話往來,如果你殺了他,公安局一調查就會立刻懷疑到你。而第三,王挺逼著你進行3P性愛,而另一個人和你見過麵,你怕那個人也將這個秘密泄露出去,所以要殺王挺的同時,也要除去那個人。”


米蘭哼了一聲:“你可真會想象!”

簡潔沒有理睬米蘭,繼續說道。

——“於是你苦思冥想,要找到一個最佳的方案來實施你的殺人計劃。正好這個時候,機會出現了。其實這也不算是機會,那就是莫麗即將做腎移植手術,而且生死難料。

你早就看出來莫麗喜歡餘教授,而你也無意中發現了丈夫和莫麗以前進行SM的照片,你更是心存恨意。如果莫麗病死了倒還好,但如果她手術成功了,生命繼續延續下去的話,你覺得那會給你和丈夫之間製造很大的陰影。於是你想借這個殺人的計劃也一並將莫麗除掉。


這幾年你和莫麗的假意友好,使得你有機會得到她家的鑰匙。正好莫麗因為住院而家裏無人,你便利用這個機會到莫麗的家中看了她的日記,掌握了她以前的許多事情,而同時也順便學習到了許多SM的知識。至於女性學方麵的知識,估計你平時在家裏在教授的身邊耳濡目染就學會很多了。”


“嗬,真不愧是重案組的副組長,殺人動機都被你編的象真的一樣。那我倒要聽聽,你怎麽給我編造殺人的過程。”米蘭冷笑道。

——“說起你的計劃我倒是很佩服你,真下了一番苦心,而且是很巧妙。這個計劃困難的有兩個方麵:

第一、如何將王挺和莫麗連在一起。

你必須要給公安機關造成一個感覺,就是王挺和莫麗是同麗是主謀。因為王挺在你的計劃當中是要比莫麗先死的。而且你最後摘清自己也需要莫麗來幫襯。

在這一點上你做得很到家。你自己建了一個SM群,並且按計劃地將王挺和幾個被害人加進群來。而且根據你對王挺性格的了解,很容易的就已“邪惡的微笑”這個名義成為了王挺的主人,並且使他臣服於你。


至於那幾個被害人,你的意圖隻是將她們加進群。並不在乎他們是不是真的喜歡SM。因為隻要這三個被害人都進入了群裏,那麽就容易給公安機關造成錯覺,而把注意力都集中在SM的調查上。這樣懷疑目標更容易到王挺和莫麗的身上了。


第二、如何將王挺和莫麗的‘罪行’一點一點地而且是有順序地展現給公安機關。

這一點你做得更是精妙絕倫。

你利用的是凶手每做一個案子以後都故意留下迷題這樣一個高明的手段。

這個手段有兩點好處。

首先,會將公安機關偵破的方向引到SM和女性學研究上麵,容易懷疑到王挺和莫麗。

其次,因為案情的需要,我們會請你的丈夫來協助破案, 而你則更方便的知道我們破案的過程。”

你真的很聰明,把殺人現場設計得完美無缺。不但故意在現場留下42碼鞋的鞋印,還特意將王挺奉獻的精液注入被害人的陰道裏,造成凶手是男人的假象。

此外你還弄到了醫院裏的那種安眠藥,這也將目標指向了莫麗。造成的我們錯誤分析是因為莫麗在醫院住院,很容易能夠得到安眠藥。”

說到這裏,簡潔竟似乎也真的欣賞起米蘭的計劃了。她看著米蘭微微一笑,不過眼神中卻是譏諷的神色。

“至於殺人的過程,就要比這個計劃要容易得多了。還用我細說嗎?”她揶揄道。

“想說就說吧,我還洗耳恭聽呢。”米蘭也毫不示弱地回答。

——“那好,我就一個一個地說起。

先說杜梅。

杜梅是你這個計劃中第一個要殺的人。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先選擇她。據我猜想,可能是因為你和杜梅還有王挺一起進行過3P的緣故吧,你覺得你被王挺玩弄的這個事情除了王挺以外就是杜梅知道。所以你要先把杜梅殺死,以免夜長夢多。


進入杜梅的家裏應該是很容易的,因為你和杜梅在3P的時候就見過麵,而且杜梅應該還很喜歡你這個漂亮的女人。到了杜梅家以後,你應該很容易地將安眠藥灑進水裏,等到杜梅入睡了以後,捆綁、纏足、窒息殺害,這一係列的操作就輕而易舉了。


再說鍾燕紅。

你選擇鍾燕紅,是因為你從莫麗的日記中知道,她們以前因為戀愛的事情有過節。

而殺害鍾燕紅就要比殺害杜梅稍微麻煩一些。因為你要同鍾燕紅取得聯係,我不知道你用的什麽辦法讓鍾燕紅匆忙離開學校,但我猜想很有可能是你編造了莫麗和李培源偷情的故事,鍾燕紅本來就對這件事情難以忘卻,此刻聽你一說,肯定要匆忙回家與你見麵。


見麵以後的發展應該就同杜梅的一樣了,我也就懶得再說。

接下來,你要殺唐飛雲了。選擇唐飛雲也是因為她和莫麗有關。她造成了莫麗的診斷錯誤。唐飛雲雖然是第三個被害人,但我估計你早在殺害杜梅的時候,就已經將後麵的過程都想好了。否則你不會事先就知道唐飛雲那天值班,也不會知道每當她值班的時候,她的丈夫和孩子都不自家。


而至於王挺那個惡棍,確實死有餘辜。說實話,我很欣賞你將王挺凍死在冰櫃裏的做法,那真是解恨解氣。也很佩服你的膽量,將王挺約到莫麗的住處見麵。我想你是因為通過“邪惡的微笑”已經牢牢地掌握了王挺的心理,知道他隻會俯首帖耳的盲從才會這麽大膽的吧。”


聽簡潔說完了這些,米蘭眨眨眼睛,反而放聲大笑:“你再怎麽說,這也是你的想象。你們公安機關不是都講究證據嗎?那你把我殺人的證據拿出來啊?”

簡潔看米蘭笑完,厲色而道:“你以為你做的就天衣無縫嗎?那我就告訴你犯的錯誤。”

——“可以說你在殺害杜梅以及鍾燕紅的案子上都沒有留下什麽破綻,而且你巧妙的將我們的視線都轉向SM和女性問題。但你沒有想到,也沒法控製杜梅對別人說起過你們3P的事情,雖然隻是隻言片語,但也足夠我們公安機關順藤摸瓜了。我們特意將夾雜著你的一些照片給賓館的服務員看,而賓館服務員很快就認出了你。


當然,這不能算是你的破綻。因為這不在你控製範圍之內。

你的第一個破綻是從唐飛雲的案子開始的。

還記得那天我和教授去你家查找梳髻方麵的書嗎?可是怎麽找也找不到,甚至在學校裏找也找不到。當時我隻以為確實沒有,但其實並不是這樣。

教授的書都是極有規矩的,怎麽會突然間少了書的呢?這個問題我昨天剛弄明白,書是你故意弄沒的。因為那天晚上你要去殺害唐飛雲,你不能讓我們在家裏停留時間太長。如果書在你家的話,那麽就會帶著孩子一起研究,你很難保證我們研究多久。為了支開我們,你銷毀了書。


而當我們在樓上找書的時候,你和小男孩聊天中得知他見過那卷頭發,為了再拖延時間,你給孩子吃了含有安眠藥的糖果,這當然是我猜測的,但我想肯定是對的。因為事實就是如此,那個小男孩在車上就睡著了,而且當我們再次去找他的時候,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弄醒,而他醒了以後又用了很長時間的刺激才精神過來。這足足耽誤了我們兩個小時的時間,我想,你這兩個小時一定做了不少的事情吧。”


而我又聯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前天我們從醫院回到你家中,我想你一定在給我們的飯菜中放了安眠藥。因為我雖然經曆過很多次的熬夜工作,而從來沒有像那天晚上那樣忍不住趴著就睡到天亮。而餘教授也是如此,當昨天我去你家找餘教授的時候,他還在睡覺,而且我砸門都無法讓他清醒,沒辦法隻好用磚頭砸碎玻璃他才被驚醒。


我想你這麽做的目的是因為你這個晚上要去醫院。你怕教授知道,也怕我在這個晚上有什麽突然的舉動。

直到昨天我才在記憶裏搜尋到這個片斷,但幸好還不晚,因為在我的化驗中,顯示出來我的體內有安眠藥的成分。這兩天來,我隻是在你家裏吃過飯,對吧?

而我又想起那天,你將家裏的電話線都拔掉了。你口口聲聲說怕家裏來電話打擾到丈夫睡眠。但其實你是怕莫麗早早就發現餘教授的手機,而給你家打電話。如果太早的話,我和餘教授都還在,或是他還沒有睡覺,你的計劃就不能實行了。所以你才將電話線拔掉。”


“那第二個破綻呢?”米蘭也似乎平靜下來,一幅專心聽講的樣子。隻是嘴角譏諷般地撇著。

“你的第二個破綻則在給唐飛雲蒙眼睛的白布上。你為了能提示我們131這個數字,煞費苦心地用白布做文章,特意找符合這個數字的病房床單。但你可以說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你這樣做的結果是,你的樣子被值班的護士看見了!其實你蠻可以不這麽複雜的,你蠻可以隨便找一個床單,哪怕是寫上隱喻的數字也比這個做法要好。”


簡潔說著這個事情,看了看米蘭,發現她的臉頰在不自主地抽動。

簡潔笑了笑,又開始說第三個破綻。

“如果說這兩個破綻都是小破綻的話,那麽你的第三個則是大破綻了。

你為了得到王挺要挾你的那些照片,特意找了康迪事務所。你的想法是很好的,一來可以得到照片。二來呢,如果以後警方查到你和王挺的關係,你完全可以用康迪事務所的證詞來表明你隻是想得到照片,並沒有想危害王挺的意思。所以你一再和康迪說‘隻是要照片,不要傷害王挺’。


但百密而有一疏,你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康迪竟然將王挺的電腦硬盤也拿了回來。這是你不想看到的事情。因為如果沒有了電腦硬盤,公安機關就找不到王挺和‘邪惡的微笑’聊天記錄,就不會將案子引到莫麗身上。所以你還得千方百計將硬盤重新安裝到王挺的電腦裏。”


“所以,就有了你的第四個破綻!”簡潔說這句話的時候,狠狠地盯著米蘭的眼睛。

——“你的第四個破綻就是在王挺的家裏給我打了電話!

你先利用‘邪惡的微笑’的名義給王挺發短信,將他調出來。當他離開家以後,你進入了王挺家裏,將硬盤換上,並且以王挺的名義在網上和我們聊天。當你感覺我們已經快知道了王挺的地址以後,就故意打來電話想刺探一下情況。結果當時餘笑予正和莫麗通話,你就打給了我。其實前麵的這一段過程,你也沒有破綻。但問題就出在你打電話的時間上,那個時候正好是下午四點,正是旁邊的小學校下課的時間。而在下課的時候,小學校裏會響起獨特的音樂聲音。當時我還以為你在家裏聽音樂。


但在昨天下午,我在你家的時候,當我在四點鍾的時候,卻沒有聽到小學校的音樂聲。這是因為你家離小學校遠,根本聽不見。所以你說那時候你在家聽音樂,就是撒謊!”

聽到這裏,米蘭不置可否地“嘿嘿”笑了兩聲。她眼神有些迷茫,似乎又回到了當時的場麵裏。

“而你接下來的敗筆則出現在莫麗的病房裏,你故意將你和王挺聯係的那部手機放在莫麗的床下,然後利用下樓給她買東西的機會用王挺的手機給這部電話打電話。讓我和餘笑予都看到莫麗隱藏著一部手機,而且還接聽陌生電話的事實。而在給莫麗洗頭的時候,你又故意將我們倆支走,然後就可以方便地再將那部手機拿走。這又造成了莫麗因為擔心查詢手機而故意丟棄的假象。而在這個時候,你又將教授的手機放到了莫麗的床下。


但你疏忽了一點,就是這時候王挺已經死了!一個死人怎麽還會給人打電話呢?

其實你想得也很好,將王挺捆綁到冰櫃裏冷凍而死。這樣我們就無法通過屍檢來確定王挺死亡的具體時間。但是有一個小細節使得你的計劃出現了大問題:那就是王挺被冷凍的時候手腕上還帶著手表。而在王挺掙紮的時候,無意間使得手表停止了運行,將時間停在了王挺死亡的時刻!而這一點失誤則成了‘死人給活人打電話的敗筆’。


米蘭聽簡潔說到這裏,臉上顯出氣憤的樣子:“如果我是凶手,怎麽還會將下一個被害人指向我自己?我怎麽殺我自己?”

“這隻是你的障眼法,因為你知道公安機關即將破獲這個案子,你隻需要將自己捆綁在柱子上,表演成一個受害人的樣子來等待救援就可以了。而捆綁自己,對於已經精通繩縛的你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了。但你最大的漏洞也出現在此!


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地點選在這個廢舊倉庫裏。你想得很好,這個地點隻有餘笑予和莫麗知道。你的丈夫自然不是凶手,那麽隻有莫麗才會把你帶到這裏來。

但你實在是聰明過頭了,因為這個地點除了他們兩個人知道,你也知道。如果莫麗不是凶手的話,那除了你還會是誰?”

說完了這些,簡潔歎了一口氣,看著米蘭:“事情真相都擺在這裏,你還狡辯嗎?”

米蘭的臉色飛快地變化著,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牙齒也緊緊地咬著嘴唇,仿佛在內心裏激烈地掙紮著。

“你怎麽不敢看我的眼睛!”簡潔質問道。“你抬起頭來,看我的眼睛!你還敢看你這個好朋友的眼睛嗎?!”

米蘭被簡潔的話問得猛然哆嗦了一下,她果然不敢去看。

“那你怎麽解釋一個男的打電話給鍾燕紅的校長,問她丈夫的事情?你還怎麽解釋,莫麗接到的那個陌生人的電話是男人打來的?”米蘭苦苦支撐著。

“嗬,我提到過男人打電話給鍾燕紅的校長嗎?你怎麽知道的呢?”簡潔一下子抓住了米蘭話裏的漏洞。“不過我可以給你解釋,我隻說三個字你就應該很明白了把——變聲器。”

米蘭的神色不但是難堪,而且是痛苦了,她張開嘴想要說話,可卻說不出來,好久,她又強自鎮定道:“再怎麽說,你們也沒有證據!”

簡潔放聲大笑:“沒有證據?你怎麽那麽天真?我告訴你,我們查過你們住宅小區的垃圾處理,在你傾倒的垃圾裏發現了束髻的圖片。而且在你來的路上,我的同事已經檢查了你家裏的電腦,在裏麵發現了你用‘邪惡的微笑’同王挺聊天的記錄!”


簡潔說完得意洋洋地看著米蘭,眼神中盡是憐憫的神色。

“你胡說!我把那些圖片都燒毀了,根本不會有殘留。而且我也從來沒有用過家裏的電腦和王挺聊過,我都是。。。。。。”

米蘭說到這裏,突然間愣住了,因為她看到簡潔如釋重負的表情,而在簡潔的手裏還拿著一個微型錄音機。

“你!你是故意詐我!”米蘭恍然大悟。她忽然間覺得天旋地轉。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忽然渾身沒有了力氣,眼淚也失去了控製,流了下來。

“我不是想殺她們,可是為了笑予,我不能沒有笑予。我不能讓別的女人對他好,也不能。。。。。。”她捂著臉低聲哭泣起來。

“真的。。。。。。是你?”

突然,在米蘭的身後傳來了一個男人悲愴的聲音。

當聽到著聲音的時候,米蘭幾乎癱在地上。

那聲音對於米蘭來說是那麽的熟悉,那麽的重要,甚至超過她自己的生命。她可以為這個聲音癡迷、為他歡欣、為他流淚、為他付出一切。。。。。。

隻要能換來那個人溫柔地說:“我愛你。”這三個字。

然而,此刻在她身後的聲音卻是悲痛的,米蘭聽著仿佛心都要碎了,她好想把自己的心掏出來,捧到這個男人麵前,換來他溫柔的聲音。

可是米蘭連身子都不敢轉回去,她不敢看到那人的眼睛,不敢看到他的臉,甚至不敢看到他的衣服。

——因為在她身後說話的是他最愛的男人,她的丈夫餘笑予。

“笑予。。。。。。”米蘭說了這兩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小蘭。。。。。。”餘笑予也同妻子一樣,強忍住淚水後卻隻說了這兩個字。

簡潔立在一旁也紋絲不動,她的身體似乎僵住了,而她的心仿佛在這一刻也碎了。

在她腦海中不停地浮現出以前和米蘭在一起的快樂的場麵,那曾經是多麽美好的場麵啊,兩個人歡笑著在一起,歌唱著、奔跑著、嬉戲著。。。。。。

可是此刻,圍繞在她們身邊的除了痛苦、悲傷,隻有鹹濕的海風。那海風無情地吹進她們的心裏,再換成鹹濕的淚水流淌出來。

許久,米蘭的聲音又緩緩響起:“笑予,冰箱裏冷凍層的第三個格子裏有我給你包的餛燉,我分幾個小塑料袋裝的,你不願意做飯的時候就煮一袋吃;洗衣間的襯衫幹了,不過我還沒來得及給你熨,你隻有自己熨了,記得一定要熨了以後再穿,要不然領子會不齊整的;這周的電視報我放在床頭櫃裏了,我在上麵用紅筆把你愛看的電視節目都畫出來了,周五電影頻道有一個你愛看的電影。。。。。。”


“不要說了,小蘭。”餘笑予帶著哭腔的聲音在米蘭身後傳起。

米蘭的聲音也越發的哽咽了,但她還是兀自地說下去:“笑予,再讓我叫你一聲吧。我知道你可能忘不了你曾經的小蘭,但你還是忘記吧。隻有忘記了,你才能快樂,才能幸福。

我也做過你的女人了,我好幸福,我好滿足的了。我也好愛你,我好愛你!笑予!認識了你,被你愛著,是我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可我還想要你陪著一起去看海,我們一起光著腳丫在海灘上散步。我還想吃你給我做的飯,想天天聽你說你愛我,我好想啊!”


說完,米蘭轉過頭深情地看著丈夫,有好幾次她的胳膊在抬,似乎要伸出手撫摸丈夫的麵頰,去為丈夫拭去淚水,但最終她還是放下了胳膊。

她忽然間笑了,笑得如桃花盛開般豔麗,然後她再深情地瞥了一眼丈夫以後,猛然轉過去,縱身躍入了波濤洶湧的海中!

尾聲

一年以後,仍是在盛夏季節。

在黑石礁的礁石上站立著三個人。

他們久久地看著翻騰的海浪,卻相互無語。

直到夜色已經將他們的身影淹沒在黑暗之中時,一個女人開口說道:“我明天就要走了,去國外待一段時間。”

另一個女人柔聲道:“出去散散心也好,這一年雖然看你身體恢複的很好,但你心情總是不愉快的。”

“我總夢到小蘭在給我洗頭,醒了以後我就止不住淚流滿麵,沒想到那竟是她最後一次給我洗頭。”女人言語之時已是有些哽咽。

“我也是。總夢見小蘭還活著,在和我親昵地說著悄悄話。昨天晚上我還夢到她在海裏遊,而我在後麵追。我問她,去年怎麽我跟著跳下海卻找不到你呢?而小蘭調皮地笑著卻不告訴我。”


兩個女人挽著手,回憶著“小蘭”,竟心情輕鬆了一些的樣子,但在她們身旁的那個男人卻始終默然不語。

此刻,他慢慢蹲下身子,從懷裏掏出一些東西,揚起手向海中撒去。

那是一朵朵美麗的米蘭花,在夜色中,她們在翩翩起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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