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inue《狼影嘯嘯》作者:我願乘風(已完成)
(2008-12-09 13: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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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節:狼影嘯嘯 第三章(12)
費如風早在來接我的時候就叫人幫我辦好了登機牌,所以全機的人都隻能等我,想著要在眾目睽睽之下登機……我咬他的脖子,讓他嘶嘶地吐氣:"女人,這麽凶對你沒好處。"
我加大口勁:"我警告你,再惹我,我就給你來個一拍兩散,我飛到意大利找一黑手黨再也不回來!"
"你敢!"他輕放在我肩上的手頓時像鋼鐵一樣鉗製著我,他的目光如兀鷹般凶猛!我被他的反應愣住了。無關害怕,是他的反應太過強烈,這擺明是一個玩笑。
他也覺察到自己的失態:"寶貝,我這是送機症候群,下次費氏攻克的尖端就是研製出治愈這種病症的特效藥。"他親昵眷戀地以掌覆在我手,再三地,溫柔地舔吻它們,"上機吧。"
果然例外接例外,費如風的所有行為都在表明了我去意大利另有玄機。
我在一片不太友善的眼光中登機,落座在安碧的旁邊,禁不住喘了一口氣。偏頭看見安碧不懷好意的眼神:"我還以為臨時又要換人了呢,在費氏一年多連差都沒出過一次的,也隻有小姐你了。"我一歪頭靠在她身上,含情脈脈地對她說:"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願意同你去的。"
旁邊她哇聲一片,飛機一飛衝天。現實世界裏永遠是過五關斬六將,不斷地要你奮鬥下去。我等待意大利之行將出現或者說將引發的"驚喜"!
我和安碧抵達羅馬時已是清晨,走出機場,藍氏電子公司的人高舉著牌子迎接我們,我和安碧隨接待員來到酒店稍作休息,便開始了和藍氏的會晤。並購藍氏沒有技術上的問題,它年年虧損,董事們都希望並購計劃盡快實施,以便早日得回他們應得的那份補償。
收購不是問題,但是以什麽樣的價格來收購,而且收購後有沒有扭轉乾坤的辦法,這些實質問題才是最重要的,這也是公司專門派我們來的最大目的。我和安碧一連五天都浸在藍氏,我們的思緒都縈繞在這宗買賣上,每天都在收集資料透過現況來考慮可行的應付辦法。
"我受不了了。"安碧一推文件,"不過是打一份工,把自己累得半死也太劃不來了,我要出去走走,你呢?"她來開門準備出去呼吸新鮮空氣。我伸伸懶腰:"我想好好睡一覺,清空腦子裏的雜念,也許能找到藍氏年年虧損的真正症結。"
安碧出去溜達去了,我躺下休息,猛然驚過神來,我怎麽忘了去考究費如風把我發配到意大利來的真正目的?這個高段的男人,他知道我愛惜羽毛,一旦和公事扯上關係絕對會全力投入,斷不想在這上頭依靠他的權力來遮掩自己的失職!我跳下床,打開電腦,搜尋費氏的動向和當地新聞,完全無異常,平靜得太過分,往往透露出的是詭異。換個方向來想,也許正因為有些事太過不尋常,所以人往往會花上十倍到二十倍的努力去粉飾太平。我思緒飄忽,手隨意地點擊世界各地的新聞。
芝加哥太陽報娛樂專欄:一直讓全世界男人競相追逐的羅切爾石油王國的繼承人露嘉黎•羅切爾,在接受ABC采訪時透露將於今年完婚,隨後在公司的五十周年慶典上不見蹤影,有傳言:露嘉黎•羅切爾現已離開美國,正在和其真命天子籌備結婚細節。露嘉黎•羅切爾的真命天子到底是誰?娛樂版下麵羅列了一大串的名單,鑽石王老五的頭像、身家……
"露嘉黎•羅切爾",好熟悉的名字,熟悉得就在腦海邊上,我禁不住搜尋她的照片:神秘而光彩照人的藍色眼眸,燦爛而自然的笑容,美麗而扣人心弦的魅力,露嘉黎•羅切爾!我驀然而起,步出酒店,推開玻璃門,仰望著天上的繁星,費如風,她才是我真正來意大利的原因吧!費如風曾在我催眠術即將成功之時去了趟歐洲,在歐洲時各大新聞報道他和露嘉黎•羅切爾的"異國情緣"。記得當時我還凝神觀察過他們的照片,因為非常親匿的感覺在他們間流淌,這種感覺無法偽裝。所以掉以輕心的我當時被費如風蒙騙過去,沒有提前催發催眠術,以至於後來發生了諸多無可收拾的狀況。
露嘉黎•羅切爾,難道這個名字真的是我命中的魔星?她每一次都讓我功敗垂成?
我走出酒店,漫步於羅馬的街道上一時間不辨去向,夜很深了,我隨意找了處酒吧,點了杯Caffe。
"像你這麽能走的女人很少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我的視線。
我抬頭看他一眼:"像你這麽能跟的男人也很少見。"
他貴氣卓然地在我旁邊坐下,"任逸非,"他伸出手,"總不能老讓你叫我無名氏吧!"
我端起咖啡飲一口,故意忽視他伸出的手:"你的另一個名字?"他的眼睛像出鞘的劍一樣閃著鋒利幽深的光芒。
"請不要問我為什麽覺得你應該有另外一個名字,因為那會讓我置疑你的智商。"我悠然地說。
第41節:狼影嘯嘯 第三章(13)
"你真的很讓人想把你敲碎,看看你脆弱的樣子。"他目光灼灼地說,"弗雷斯特•阿裏伽德洛•德•拉•托雷斯。"
我莞爾:"這個名字比任什麽非的適合你太多。"意大利黑手黨領袖,真正見過他本人的有多少?
"我也很好奇你的另外一個名字。"他笑得驚心,"我搜尋過許多文件,終於在國家安全局的絕密文件中發現一份很有趣的檔案。"我注視著他,他貼近我的耳邊,"海晴--反恐精英中的首席談判專家,於兩年前在一次反恐事件中受傷,導致人質死亡,後引咎辭職,不知所終。"
"何必大費周章,直接來問我好了,我保證滿足你的好奇心。"我神態從容,費如風連我母親是誰都挖出來了,我的過去並不指望能瞞住他。
他輕輕一笑,所有的陰暗和嗜血都隱藏在他斯文大方的笑意中:"你讓我很有興趣,考慮一下跟我怎麽樣?"我冷冷地一撇頭,非常瞧不起他似的看向窗外:"為什麽?選擇你對我有什麽好處。你能給我的費如風都能給我,而費如風現在對我是著迷,而你還處在興趣階段。為什麽我要棄他而就你,就算是弱智,也不會選錯這道題吧?"
"有一樣東西是我能給你,而費如風肯定不能給你的。"他傲慢地說,一說完陰冷地睨我,"不愧是首席談判專家,竟然能從我這兒套到話!"
至此我的推測完全得到證實!他能給而費如風肯定不能給我的應該是婚姻,露嘉黎•羅切爾真的已經到了宣城,費如風正在與之商談結婚事宜,這也是他必須支開我,以至於送我上機時不安的根本原因。他清楚地了解,我勢必會因此而離開他!毫無轉圜的餘地!
我冷笑。
"女人還是不要太聰明了的好,有時候無知是福,"他冷酷地說,"你不會給我難為你的機會?"
這是警告,有誰能從意大利黑手黨領袖的手上逃脫?費如風早已做好了萬全的安排,即使我知道又如何,我還是逃不出他的手心。
"這個世界上也許有很多人可以享受齊人之福,但是他費如風恐怕無此福分。"我的決然流露在娓娓笑語中,"不過未到最後誰勝誰敗尚未可知,我不會不戰而逃!"談判生涯中,使得我習慣把握堅守每一分最微細的機會,從不輕言放棄!況且如果費如風愛她至深就不會有今日的我,商業聯姻,未必無堅不摧!
他凝神望住我,有一絲絲動容:"難怪費如風為你費盡心力,擁有你確實值得榮耀!"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既然如此欣賞我,那就幫我把藍氏多年來一直虧損的原因找出來!"他們的運營計劃毫無問題,但是年年虧損到底為何?我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女人,利用人的天性真是毫不打折。"他的話裏有著濃濃的調侃意味。
我揮揮手:"任先生,你這一生中有做過一件好事嗎?相信我,這將是你下到地獄時的談判籌碼!"
他露出雪白的牙齒:"你介不介意與我同行,在地獄裏一起做個伴?"
"非常介意,"我彬彬有禮地站起來對他說,"不過我不介意你送我回酒店,剛才在我身後,至少有三批不懷好意的人。"
他低低的嗓子裏發出愉悅的聲音:"別太吸引我,否則你將引發一場戰爭。"
"別太被我吸引,也許我正在備下你這枚後棋,刻意來引發戰爭。"我提醒他。
他的眼裏越過神秘莫測的光芒,他走近我,雙臂撐在我頭兩側,居高臨下地俯視我:"如果你承諾贏家最後的獎品是你,我就願意為之開戰。"氣氛太過危險,稍有不慎就會引火燒身。
"任先生,你在偷跑,沒有人在還未投標前就套取標的的。"我揶揄他。
他笑了,不再是那種別有意味的笑,而是貨真價實的笑,神采飛揚,豐神俊朗,更浸透出一種莫名的魅惑,這個男人當他不用清華優雅的麵具掩飾自己的時候,放射出來的是近乎讓人恐懼的魔力!他側身放過我:"柳葶,你有毒,當你有心要吸引一個人時,鮮少有人能脫出你的掌心。"他道破我的用心。
我並不汗顏,這隻是一次交鋒,我隻想讓他欣賞我。如果我真有意一定要吸引他,柔弱,楚楚可憐更對他胃口,這個黑暗男人的生命裏並不缺少戰鬥,最缺的是溫柔!
第二天一早,藍氏為什麽虧損的原因就送到了,讓我和安碧思考得差點頭發白了的原因竟然是一段家族秘史。現任的藍氏總裁藍卡洛是藍家的正統的血脈,而任職副總裁的杜莫雷竟然是藍家的一筆風流賬所留下的後患,所以雖然運營計劃都沒問題,但是在具體執行上,杜莫雷從來都打了折扣。每一項計劃隻要在時間或者推廣手段稍微做點手腳,既讓人難以察覺,又讓公司每次都達不到預期效果,引起股東的不滿,市民更是對它投了不信任票,難怪越來越糟糕。並購價值四十億的藍氏,最多隻需要二十億,相信杜莫雷會非常樂意見到藍氏賤賣!而扭轉危勢,隻需要在人事上下工夫,把內部傾軋的人統統開掉。這宗生意上將為費氏引進一大筆資產,我和安碧相視一笑:"天哪,難怪要想破我的腦袋,這居然要追溯到三十年前,太久遠了點吧!"安碧誇張地仰躺在沙發上。
第42節:狼影嘯嘯 第三章(14)
"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來之有因的,盤根錯節的最後都不過是恩怨的牽扯,沒什麽新鮮的。"我平淡地說。
"說得好!"安碧擊掌,"不過恩怨牽扯太累,真正有智慧的人都應該將之放下,"她張開雙臂,"生活應該是朝向大海,春暖花開!"好誇張的手法,我啞然失笑,她揪起我,"公事了結,可以一圓我許願池的夢了,走!許願去!"
拜電影《羅馬假日》之賜,許願池成了羅馬境內最大的也是知名度最高的噴泉。它背景建築是一座海神宮,中間立著的是海神,兩旁則是水神,海神宮的上方站著四位少女,分別代表著四季。這個雄偉的噴線雕刻給予人們的是無盡的幻想還有希望,我看著安碧閉目認認真真地想上半天,方小心翼翼地投幣。
"好了!"她像完成了一個偉大的創舉似的回頭,"你許了嗎?"
我點頭,應和地說:"許了三個。"我豎起手指。
"太貪心了你。"她哈哈大笑。
許願是何其縹緲的事,我早已過了那樣的心境。也許正如安碧所說,我的願望太過貪心了,所以我隻能靠自己的能力來完成,無法強求上帝!
我和安碧一路遊玩,羅馬果然是一座天然的巨型露天曆史博物館,我們在羅馬古都遺址上,帝國元老院、凱旋門、紀功柱、萬神殿和大競技場等聞名的古跡處都留下了我們的腳印。直到晚上七點,我們才回到酒店。
打開門,一種自衛的本能和在千百次危境中積累下的經驗使我的身體在大腦作出判斷前先行動了。我反手一掌切在安碧頸項的穴位上,她身子的立刻軟下,一顆子彈鑲嵌在她剛才的頭部位置。
"好久不見了,海晴。"噬血的陰狠,惡毒的語氣順著槍柄劃過我的臉頰、脖頸,最後停在心髒附近,我伸出的手僵住。
"久違了,血冥。"我把驚呼壓回喉嚨。血冥,排名世界前十位的恐怖分子,國際刑警為他發出了將近三十份紅色通緝令!我非常不幸地與之交過手。
他狠狠地一拳打在我的腹部上,疼痛像洶湧的浪潮一樣迅速襲擊我的身體,我慢慢地蜷曲在地上,他肮髒的手拽起我的頭發,我掌內的一根銀針射出。他一閃,我的手纏上了他的手腕,在他作出反應前,用力拗了出去,沒拗動,我的右手用力揮出,掌緣沿著他的穴位重重地切下,槍落地,來不及收回的手掌,立刻被他扣住,我的右腿微屈向上踢出,結結實實地中了。我盡了全力,卻隻換來他一聲悶哼,我被扣住的手臂劇烈地疼痛,我不退反進,手掌更前地疾出,他斜開一步,我手中的刀片劃過他的皮膚,他交扣住我的手用力反拗,肩胛處仿佛像要脆裂般地劇痛!他一腳擊在我的左腰上,我的五髒六腑在強烈的撞擊下移位一樣翻攪著,幾乎使我當場窒息。
"你真的很難纏,如果當年不是老三重創了你的氣門,給你的身體留下了致命的後患,今天你的那兩下子就夠我受的了。可惜你現在的招式都隻是空架子,力道和小孩子沒什麽區別!"
我的左側冰涼,一把短匕抵在大動脈上,我仰起脖子,他湊近我:"當年老三對你手軟了,所以他才會死在你這個蛇蠍女人的手上!"他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他的味道像從陰溝裏爬出來的,惡臭刺痛了我的鼻子。我這才看清楚他,他的頭上有一道幾乎致命的傷疤,他的眼神再無當年的氣勢,眼底深處是一抹惶惶不安的倉皇。
"臭xx,這都是你害的!"他的腿將我往冰冷的地麵上壓,我的胸腔如火燒。
"我們整整找了你兩年,你的搭檔雄鷹也真硬氣,我們死活折磨了他兩個月,他到死都不肯說出你的去處!"他猙獰地笑,"你想不想知道我們是怎麽折磨他的?"我的瞳孔收縮!"直到半年前我們找到了你,你這賤貨居然找到了靠山,那個姓費的懸賞十億美金,要我們兄弟九人的命,黑白兩道都狙擊我們,我手下的兄弟一個個在我眼前死去!"他幾乎瘋了,手中的匕首不斷地挺進,我的脖子燎痛不堪,"現在你欠我的不止是老三那條命,還有我八個兄弟的命!"他神經質地拍腦袋,"我這裏有一顆子彈,他們以為我完了,可是沒有你這賤貨來給我墊棺木,我怎麽會死!"他的麵孔透出刻骨的仇恨和戰栗的凶光,"我不會讓你一下子死的,我會用這個,"他的短匕慢慢劃破我衣裳,"一片一片地把你切割下來!"
"你弟弟死的樣子還在你眼前吧,你是不是夜夜都從噩夢裏驚醒呢!"我笑得放肆。
"去死吧!賤貨!"他果然被我激怒!高舉起短匕,狠狠地落下。
兩顆連發的子彈射入他的心髒,殷紅的鮮血瞬間噴濺在我的身上,匕首帶著強勁的力道落在我的頸邊,我的皮膚一陣戰栗!
任逸非從窗口躍下,他從腰側繞過我將我抱起,我的視線因疼痛而模糊:"安碧……"
第43節:狼影嘯嘯 第三章(15)
"好好睡一覺……剩下的事交給我好了……"低柔的聲音像清風一樣拂過,我緩慢地吐出一口氣,合上眼簾,陷入深度睡眠中。
不知過了多久,我緩緩睜開眼睛,看看任逸非我又合上眼,他一直陪著我?我睜開雙眼:"安碧呢?"
他看我緊張的樣子,眼睛裏不由醞滿了笑意:"你以為我會殺人滅口嗎?藍氏剛才來電話叫她過去處理一些事情,而你們兩位昨晚由於酒店設施出現故障,被頭頂處掉落下來的物件敲暈了,酒店已提出相關處理意見,向你們賠禮道歉,並將這幾天的住宿費用全免作為補償,希望你們對羅馬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她信嗎?"雖然我昨天敲暈她的動作很快,而且是在黑暗中,但是……
"她有理由不信嗎?你們人財皆無任何損失,這個解釋很合理不是嗎?"他笑得很真誠。
對,沒理由不信,當然就隻有接受。就如白開水,雖然淡而無味,但卻可以解渴,所以非飲不可。我坐起來,我知道我的身體沒什麽事,不過是體力大量流失,休息一下就已恢複了。我望住他,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血冥他們在半年前找到了你,而費如風認為攻擊勝於防備,於是就出重金買他們的人頭,讓他們疲於奔命。三個月前發生了一次比較大的圍剿行動,血冥腦部中彈,下手的人以為他死了,把他和他的兄弟挖坑一起埋了,誰知道……"任逸非的眼睛裏閃過噬血的光芒,"是我的過失,差點讓你在我的地盤上出事,我欠你一次。"他溫和地說。
他側身坐在我旁邊的椅子上,陽光透過窗子灑在他身上,黑色的頭發和淺色的休閑服在陽光的映襯下,讓我微微閃神,這個最黑暗不過的男子,居然有耀眼的光芒,真是矛盾!
"那麽你昨天真正來的目的是什麽?"我含笑問他,他輕輕對我一笑,這個男人笑得越輕忽,事情就越不簡單。
"任逸非,我還以為你從來不避事的,難道是我看走了眼?"我略帶嘲諷。
他定睛看著我:"有一個人想見你。"
我倏地展顏一笑:"我開始有點邏輯了,昨天血冥襲擊我應該不是個意外,而是費如風刻意賣給我的人情。他是讓我知曉,柳葶是全賴他的庇護才活到今天的,我應該懂得分寸,知道進退對嗎?"
他沉默了片刻:"女人是天底下最冷血的動物,無論男人如何對她掏心掏肺,但是隻要有一樁事情不如她的意,馬上就全盤否定!真真讓人心寒!"他的話裏是刻骨的嘲諷。
"我們女人冷血的話,你們男人就是無血!你們自以為掏心掏肺我們都不稀罕,我們真正想要的,你們根本給不起!不給還強霸著不讓人走,下一步你們是不是該砌詞說是我們女人太貪!"我毫不示弱地瞪視他。
他啞然,輕歎一聲:"是我的錯,我明知道女人不可理喻,還妄想和她講道理!"
天下烏鴉果然是一般黑,無論何種類型的男子,隻要一發現講理講不過了,就會作出一副不與你小女子一般見識的高姿態。我氣得胸口痛。他看我氣極的模樣,不由得啼笑皆非:"來,往這兒狠狠咬上一口,泄你的心頭之憤。"他直截了當地伸出手,我回過神來,他又不是費如風,何苦遷怒於他,我頹然靠回原位!
"沒有人會逼你見你不想見的人,見與不見,選擇權盡在你手。"他的眼神包容我的隨心所欲。
"有選擇嗎?"我反問他,"有些事根本由不得別人不放過你,首先你自己都不會放過自己!我見!"
他站起身。握住手柄,他回頭看我,眼神清澈得一目了然,他語意不詳地對我說:"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比較好。我在外麵,你隨時都可以改變主意。"
我在錯愕之餘,倒真被勾起好奇心了,究竟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比知道還好的?我換好衣服,拉開門,任逸非從牆邊立起,他的目光幽深如海,一路上再無言語,直接把我送到一座別墅前。
我正要下車,他拉住我,居然是欲言又止,我感覺到一股奇異的不安:"去吧,"他放開手,"我在外麵等你。"他笑得風輕雲淡。
我爬上階梯,走向寬敞的拱門,一個年邁的女人迎在門口:"柳小姐,羅切爾小姐等候您多時了。"
我跟隨她步過紅色厚地毯的長廊,來到一扇雕花門前,她輕巧地推開門:"羅切爾小姐,柳小姐到了。"
她恭敬地通報,向我做個手勢請我進去,我發現我走進了一間三十公尺長,天花板上有三座巨型水晶吊燈的房間,巨大的石砌壁爐中燃燒著溫暖的火焰,我看見她從絲絨高背椅上優雅地起身。她身著一件水藍色的套裝,襯托出玲瓏有致的身段,她有一道完美的鼻梁,兩片溫柔的唇瓣,優美的輪廓。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她那雙眼睛,清澈燦亮的藍眸!這個女人令眾生驚豔!
第44節:狼影嘯嘯 第三章(16)
她臉上綻放出奪目的笑容:"你好,柳小姐。"
我忍不住給她一個親切的笑容,美麗不僅僅對男人有殺傷力,美到一定份上連女人都會折服的:"羅切爾小姐,你美麗得令人驚歎!"我由衷地讚美。
她的藍眸閃過更迷人的光:"真謝謝你能這麽說,"她笑容更深了,"事實上,自從我在中學三年級時上台表演忘記台詞以後,我從未感覺到這麽緊張過!"
幽默而美麗,聰慧而大方,我是該讚歎費如風好眼光呢,還是該立刻回去款款包袱走人?最低限度我現在知道,費如風娶她絕對不會單單隻是因為商業因素!
"羅切爾小姐的中文說得很流利。"我開始顧左右而言他,聰穎如她,不會輕率地把我引來此地,自取其辱。或者她是想借著此次會麵,透露端倪,讓我知難而退,尚未可知。不過我很期待費如風的盒子下麵到底藏著些什麽秘密!
"我從小就酷愛東方的一切,我學習中文,學做中國菜,學著去了解破譯東方的一切神秘事物!"她的雙眼閃閃發亮。一個想法闖入了我的腦海:"催眠術是你破的?"我目光銳利地打量她。
她愣了下,不得已地點了點頭:"恐怕是的,不過柳小姐用的是醉夢催眠裏最初級的催眠法,對催眠術稍有涉獵的人都會察覺出來!風在給我過生日時我就發現他的眼睛隱藏著一抹極淡的血絲,而且他從來不喜歡喝茶的,但是那時卻要天天喝蘭花草茶,否則精神就會完全無法集中。"
我給的蘭花草茶是用來維持催眠效用的,在催眠術沒有破除期間,他隻要一日不服用,就會精神渙散。而他隻要服下去,我就可以在他回來之後繼續施行催眠術讓他忘記我!
但我千算萬算沒算到歐洲藏著一個高手。
"柳小姐。"羅切爾打斷我的沉思,"你知道嗎,為了破除你的催眠術,風吃了很大的苦!"
我知道,一個意誌力稍差的人會陷入永久的幻覺中再也無法蘇醒!
"不隻如此,阿風,"羅切爾頓了一下,含糊地說,"風有段夢魘,他一陷入幻覺就幾欲瘋狂,我們每天都必須給他銬上鐵鐐手鏈。"
我微微震驚!
"柳小姐也無法想象風被鐵鐐手鏈銬住時是什麽模樣,對嗎?"我聽得出她對我有怨懟,"風每天都把它們磨得血跡斑斑,幾乎每秒內我都想讓他忘卻這段記憶好了,可是他堅持,一有清醒的時候,他就一字一句地對我說,他不要他的任何記憶消失,他要切切地記得你,當時他的眼神好恐怖!"羅切爾有些驚栗地撫了撫喉嚨,"我有擔心過你會很慘,但幸好你毫發無傷!"
"你錯了,"我靜靜地說,"我的確很慘很慘!"
羅切爾搖頭,我沒有辯駁,角度不同,觀點自然不同,何況今日我們在這種局麵下……
"羅切爾小姐和如風是青梅竹馬?"聽她說起他的語氣,熟稔得像是認識了很多年,我試探她。
"我早聽說過柳小姐冰雪聰明,我知道要跟你商量事務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坦誠相向。"她的語氣變得慎重,"我,阿風,江諾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們三家是世交,而阿風因為一些原因,在十二歲的時候來到了紐約,他就住在我家。那個時候阿風不愛說話,是我一直一直陪著他。風不喜歡沒有聲音,不喜歡晚上醒來見不到人,我就每天睡在他床邊,不停不停地唱歌給他聽,在我八歲那年,我差點因聲帶撕裂而失聲。"
她的話猶如一拳捶在我的胸口上,一陣急痛攻心!我早就知道人生有許多的莫名其妙和不可知!
羅切爾猶在娓娓而談:"我十一歲那年,風十五歲,他穿著一件棗紅色的毛衣,牽著一條小狗來送我做生日禮物,"她的聲音甜蜜而低柔,"他一臉紳士的模樣很嚴肅地對我說:"露茜,你長大以後一定要是個絕世美女,因為我費如風的妻子不可以是醜女人!"從那天起我的心裏麵就再沒裝過其他人!"
羅切爾在用一個無法倒流的時光,我來不及參與的過去向我展示她的無可取代,她在告訴我這出劇本裏,我不僅不可能是主角B,甚至連配角都不是,我不過是過客,是劇情中的點綴,我幾乎仰天大笑!
我用盡全身的每一分力氣來維係自己不至於失態!
我張開口,發覺自己的喉嚨哽著硬塊,痛得連口水都難以吞下,"羅切爾小姐,"我的聲音幹裂,"費如風與我不過是在羅切爾小姐結婚前結下的緣分,屬於曆史問題,相當於香港主權的情況,雖然有很多潛伏的波濤,不過時間一到自然會平穩過渡,羅切爾小姐大可以放心!"
痛歸痛,但我尚未喪失最後的理智,是的,你與他的過去無可取代,我和他的過去也未必容你抹殺!我會從費如風的生命裏消失,不過前提是時間要到,費如風要打上你羅切爾的標簽,你要有那一天才行!
第45節:狼影嘯嘯 第三章(17)
屋子裏靜默了好長一段時間,羅切爾幽幽地開口:"柳小姐我等風的這場婚禮等了十五年,每當我看見阿風想你時眼內的那份柔情蜜意,我就好痛心,但是我知道,這種痛仍舊比不上離開阿風時的萬分之一,我確定!"
一種決絕的死心塌地、一種九死而不悔的神采,籠罩著她的整個人,放射出一種莫名的震撼力!這番話絕對能叫人神共鳴,絕對可以讓任何一個女人為之汗顏、卻步!
我的指甲摳進了我的肉裏,十根手指手心都痛得像是淬進了火裏,我知道羅切爾不過是在用最高明的手段,逼我知難而退,她用不可取代的過去、死心塌地的愛情逼我不帶一絲幻想地離開,徹徹底底地從她和費如風的生命裏消失!我知道,但我完全無言以對。我還能爭嗎?我還可以爭嗎?我還有爭的餘地嗎?心如刀絞!
費如風的史記裏,羅切爾早已占盡先機,她的重重篇幅足以使我別無選擇!
外麵陽光明媚,屋內一室蕭索。
該死的隻有那個男人,那個妄圖想同時擁有兩個女人的男人,其心可誅!
羅切爾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你一定還想象不到,江諾是風的救命恩人。在阿風十三歲的時候,一個人跑上山迷了路,那是個冬天,是江諾找了他三天三夜,硬是一個人傷痕累累地把他背下山來的,為此江諾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個假期!"
一浪接著一浪地打來,像卷起千堆雪,覆蓋下來,冰寒刺骨,我被淹沒,再喘不過氣來,下一分鍾我就會窒息而死!
能夠讓你把心給他,他一定有過人之處,如果這是自己得到幸福的唯一機會,為什麽要放棄?
為自己試一試,柳葶!
最低限度不要輕易地判了自己終生監禁,如果到了最後還是世事不能盡如人意,無可奈何之,那也是非戰之罪。
我從椅子上跌下,我在向無底的深淵墜落!
"柳小姐,柳小姐!"她在我耳畔不住地喚我,我自迷惘、遙遠的一方硬拉回人間來。
"費如風和我不過是一紙契約關係,我會離開他,一定會!"我聽見自己零散的聲音。
"那合約是一紙空文,那不過是風讓你心甘情願的遊戲。"
"對他而言是,但是對費氏家族乃至於現在你所代表的羅切爾家族則不是!這紙合約關係著你們的顏麵,家族的榮譽!你們也不想讓這紙合約公布於眾,讓整個上層社會看你們的笑話吧!"兩大家族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而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羅切爾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憐憫:"風早就猜到了你這一步,那紙合約打印的墨粉和簽署的筆都是用特殊原料製成的,保存期最多六個月,它現在早已是一張白紙!"
我的周遭是白茫茫的一片!我死死地咬住口唇,掙紮著把胸腔裏湧出的那口鮮血,吞咽下去。
"柳小姐,你鎮定一些,我無意傷你!"
我觸到她靜如湖水般的眼眸,打了一個重重的寒噤,倏地痛醒過來:"不,你有意!從你一知道我開始,從你隱忍至今日,就是為了此刻!這是一場你準備已久的保衛戰,你原本就是為了徹徹底底地傷我,完完全全地踢我出局!"
她默然。
我推開她的手,她當然不會承認,更不會給我留下隻言片語的破綻。她的整個姿態都展現了坦誠相待,和平共處的善意,是我自己作繭自縛,不識抬舉,她又能如何?這次會麵,無論結果怎樣,她都對費如風有了完美的交代,剩下的不過是我和費如風去拚殺,纏鬥,傷害,她隻需看著、等著,待機緣一到,重拾舊山河便是了!
她毫不退避地迎視我的目光,我費力地讓自己站直:"我不恨你,羅切爾小姐,因為你受的傷並不比我輕!沒有人會去恨一個為了維護自己的權益而全力反擊的女人!而我不得不承認!這一仗你的確打得漂亮!"
第46節:狼影嘯嘯 第四章(1)
第四章 Chapter 4
我筆直地走出她的房間,站在別墅外麵,痛楚像千萬根細針般刺在我頭上,臉上,我恍惚地沿著街道走下去!一個熟悉的身影匆匆向我走來:"不要再走了。"他拉住我的手臂,微涼的手掌悄然地貼上我的額頭,輕柔地抹去細密的冷汗,我稍稍側轉頭,卻使我一陣眩暈,我蹲下,有一種不願再爬起來的感覺,人生怎麽可以如此疲累!
街道上充滿著來來往往的行人,淨是生命中的過客,何苦把自己挨得金睛火眼才煉就的一身銅皮鐵骨一朝葬送!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你走。"任逸非莊重地說。
我歪著頭,像在欣賞一件稀世之珍:"你知道你和他最大的不同之處在哪嗎?你永遠會給我選擇的餘地,而他永遠是把我逼到絕境,別無選擇。因為他勢必要擁有我!而你不過是欣賞我,憐惜我!"
"欣賞、憐惜是一段感情最好的開端,想想看,像我這樣黑暗又沒心肝的男人,你對我所造成的影響力!"他蹲在我的麵前,像個討糖吃的孩子,不依不饒地說服我。
我伸出一根指頭,碰觸他:"你,不是他!"我把頭埋入長發之中。
他輕輕地拍打我,如安撫嬰兒一般,有節奏地拍打我的背:"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而且我長得也不難看,看久了也許你就習慣了,或者我可以去試試整容!"
再是難受,我也忍不住一笑。"好了,"他扳正我的臉,上半身略微前俯,"笑起來年輕多了,剛才你走出來的時候我都以為你去了趟時光隧道,換成二十年後的柳葶了!"
一個清尊華貴的男人不顧自己的形象,費勁心機地哄你、嗬護你,這個情景無疑是令人感動的!
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任逸非,我們倆不可能在一起,因為你是一個需要很多很多愛和溫暖的男人,我也是!我們倆的生命裏都有太多的缺失,所以即使我們倆相擁在一起,也隻會令對方感到孤寒!"
他的目光悠遠,接近完美無瑕的五官中顯露出溫柔的神采。
"今後我的生命裏再不會有愛情!"從那個房間裏出來的我,已經將我的血液冰封,我的愛情在我的生命裏再也不複存在!
"那你更應該和我在一起,至少我不具備傷害你的能力。"他英俊的臉上散發出不盡的魅惑!
"她不可能會和你在一起,因為她是個驕傲的女人,她從來不做不公平的交易!況且她正想脫離虎口,又怎會再入狼窩!"熟悉的聲音,不緩不急的語氣。
費如風,這個名字呈現,於我,又添一道血淋淋的傷口。我閉一閉眼睛,再竭力睜開,隻能應戰,不能逃避!
那個男人走上前來,萬千的光環,他俯視我,側麵的棱角閃著冷冷的光:"跟我走!"他堅定地陳述。"我記得我欠你一次,現在你擁有選擇權,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任逸非俊美的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他泰然自若地對我說。
"她哪都不去,她隻會回到我的身邊。"費如風兩片薄唇有節奏地上下張合,他安靜地等待著,表情無懈可擊,他的眼睛是兩顆黑暗的玻璃球。
任逸非微微冷淡地笑著,一派清俊淡雅風采卓越,漫不經心的神采中閃爍出狠絕的陰寒;費如風高大英俊尊貴顯赫的氣勢裏是淩人的傲氣,優雅自如中夾雜著■人的冷酷!他們都無視對方,目光專注地看著我,我就像巨浪中的一艘小舟,在浪尖上顛簸!
"夠了,"我終於恢複了說話的力氣!"我不是你們爭奪的骨頭!"
此言一出,費如風的眼底有了微妙的變化:"托雷斯……你也要與我為敵嗎?"
"我不是,我並不想。"任逸非被費如風流露出的痛苦所震懾,"我不想看著你毀了她和你自己!"
周圍蕩漾著緊張的壓力,沉默而死寂!
"任逸非,你說過你欠我!"我語氣凝重,"那麽從現在開始你再不許插手我和他之間的事。無論什麽時候,無論事情發展到什麽境地,你都不可以管!"
任逸非烏亮的瞳人尖銳剔透,他抬首看看費如風:"如你所願!"他微微低下腦袋,他的唇溫溫地滑過我的臉頰,"下手別太狠,留塊骨頭下來,好歹我和他相交一場!"他笑得無邪卻又魔魅般的引人,他揮揮手離開了,一串優美動聽的意大利語隨著漸遠的腳步聲飄過來,"每個人的生命裏都有與生俱來的印記,各人的人生中都有自己要擔當的重負!"
費如風深深地看著我,目光狠戾,他的臉色陰沉駭人,越來越深,突然間他眉眼鬆懈下來,像是從胸腔裏發出了一聲歎息,他咽下了所有折損的驕傲:"小葶。"他的雙臂繞過我的後背,緊緊收攏著直到我幾乎嵌進他的骨頭裏。
"我愛你。"他微微伏到我的耳邊,用不可逃避的優勢籠罩著我,他的聲音嘶啞懇切,字字清晰地對我說,"我愛你,請你相信我!"
我哈哈大笑,笑得在他懷裏起伏顛倒,笑得我不得不按住我的腹部,免得它撕裂開來!"你愛我。你當然愛我,你怎麽可能不愛我!你愛我,所以你欺騙我;你愛我,所以安排我和你珍藏了十五年的未婚妻會麵;你愛我,你一步一步都算計我。費如風,你的的確確愛我至深!"我的話裏都是淬煉過的長釘,"接下來呢,我的愛,你是一、三、五在我這兒,還是二、四、六在羅切爾那兒,我和羅切爾是不是該為能完整地擁有你一夜而舉杯慶祝呢?"我的語氣裏蘊涵了無盡的嘲諷和譏笑。
費如風嘴角變得苦澀,他的眼神因挫敗而直往下沉:"這輩子,我從未對任何女人說過這句話……而你……"他淩厲的眉峰微微挑起,他頓了一頓,指節泛起了青白色,"有時候我真恨不得撕碎了你!"他幾乎是扼著我的呼吸地摟抱住僵直的我,"我早就知道,對你說愛,不過是多給了你一件可以傷我的利器,先愛者負,我活該被你折磨!"他的聲音掙紮而嘶啞,"柳葶,我對你不經意地心動,不自覺地淪陷,是我這輩子犯下的最大錯誤!我到底還要花多少心血,費多少心力才能使你甘心情願地待在我身邊!"
第47節:狼影嘯嘯 第四章(2)
我使力地推開他,我生生地聽見自己喉間發出的咯咯聲,氣堵在胸間,不用生於戰時,也可以看到侵略者叫冤的嘴臉。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他似在盡力地壓住惱怒:"露茜對我而言代表著一段難以磨滅的過去,娶她是我唯一能給她的東西,我這一生負她甚多,我不能也不可以拋下她,你和她見過麵,你應該知道個中的緣由……"
"費如風,我不是你苦衷的殉葬品,在21世紀裏,每一個人都為自己生命中的重負來支付代價。我,柳葶,不會和你無名苟且,在人前遭人唾棄,在人後自我屈辱,一輩子都在忍受至大的悲哀折辱中度過。我愛我自己,我珍惜我自己,故而,今生你要想在我這兒共享齊人之福,你做夢!"我直視著他,清清楚楚響響亮亮地對他說。
他的臉色由青轉白再至鐵青:"為愛妥協,為幸福而放棄一些自我的女子難以計數!"
"但,不是我!"
"而我要的就是你!"費如風抓住我的手,我猛然一縮,他緊緊握住,不容我閃避,他語氣輕柔無比,他泛著柔波的雙瞳中映照著我,"小葶,除了這個,我什麽都可以給你。"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睜大眼睛看他:"今時今日你認為我還會相信你?我還會再等著你給我一張空白的合約,是我太傻,還是你覺得如此肆意地玩弄我讓你絕爽!"
他把我的身子拉向他,直到我們的鼻尖相觸:"一開始我就說得再清楚不過,你永遠都別想逃開我。而你卻從簽訂合約的那一刻起,就妄想用它來限定我擁有你的時限;妄想用它作為武器來製衡我對你的擁有。這是你要玩的遊戲,我不過是順應你的要求,我說過,你想玩的我都陪你!我幾時拒絕過你的要求!"他深邃的眼跳動著火花。
我從未在這一刻這樣恨過自己,我竟然真的愛上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如果我不愛他,就什麽都好辦,如果我不愛他,我不會怨恨他,如果他不曾予我希望,我一定會放過他,如果我完全不在乎!
舉凡高手過招,製勝之道,都是以己之長攻彼之短,避重就輕。不是對方的對手,就需避而不戰,千萬不要自不量力,露了底牌,傷了元氣!如今我一步錯步步錯,幾乎落得滿盤皆輸■!
費如風的目的非常明顯,他要控製我的人,也要折服我的心。
而最最厲害的是,他知道要完全掌控我的唯一方法--就是令我愛上他!
他絕頂聰明地看出了我最大的弱點,我可以清醒麵對天底下所有的東西,隻除了一樣,幸福!我從未擁有過它,所以我會爭取,不惜餘力!
他在我精神體力最疲累之際,趁虛而入,他在我麵前放下了幸福的感覺,讓我對他欲罷不能!對,他愛我,因為這是唯一令我愛上他的方法!
我和他的賭局中,我要在他的感情世界裏唯我獨尊,他又何嚐不是要我甘心情願地俯首稱臣!
而今我唯一能扭轉危機的方法就是,停止愛他,不能也不可以再去愛他!可是感情何嚐能隨心所欲,愛不由己,收更難由己!我無話可說,我發愣地看著眼前這個風采懾人,亮如星辰的男人。
他伸出一隻手,撫上我的臉:"別反抗我了,"他吻在我的額頭上,"拜托你,小葶,別反抗我,"他摩挲我的耳畔,"我準你挑任何事情反抗我,我都依你,唯獨這件事,小葶,退一步吧!"我愣愣地站著,沒有知覺,沒有感應,他將安靜的我抱進車裏。
"去機場。"他吩咐司機,小心地把我靠近他的胸口。
我倚在他懷裏,毫不掙紮,我看著兩旁飛逝的街景,馬路上,樹枝搖曳,一片翠綠。
我平平淡淡地開口,聲音清冷地縈繞車內:"我媽媽曾經對我說過--葶葶,人生總是多劫難少歡愉,我不應該把你生下來受煎熬。如果我當年沒有把你生下來,你就不必去麵對今後的痛苦。"
"而越是聰明,條件越夠優厚的孩子活在這世上,苦難越多;平庸的人什麽時候都會比較福厚。"
"葶葶,把你生下來,是媽媽自私,媽媽已經很對不起你了,葶葶,你要原諒我!"
費如風的擁抱在下一刻變得如此緊窒,我快不能呼吸,他的手臂緊緊勒索住我的所有,再也不能分割,他的心在胸膛裏瘋了一樣的劇烈跳動!"我很抱歉!"他的頭緩緩埋進我的長發,"我非常非常抱歉!"他低抑的聲音,低抑到碎裂的地步!
當一個男人對你說抱歉的時候,就是他已經打算欠你、辜負你到底了!
我清醒地認知--露嘉黎•羅切爾對費如風而言,的確是有著重大的意義。費如風不是尋常百姓家,口含金匙而生者,需要為他高貴的身份付出一定的代價,婚姻從來都是天之驕子為家族,為榮耀而應盡的本分。何況就露嘉黎•羅切爾本身而言,從情誼,從姓氏,從商業價值,家族重量乃至於容貌,都太太值得他娶了,這樁婚姻有百利而無一害!
第48節:狼影嘯嘯 第四章(3)
要一個商人放棄手中的利益來換取一段沒有半點助益的感情,無疑是癡人說夢!
愛情可以戰勝一切?說這句話的人該是何等的天真!
男人以愛為借口,有了它,他們的任何行為都值得諒解,他們的任何安置,女人都應該甘之如飴。愛,不能讓他們放下手中的一粒沙石,卻可以予取予求地讓女人為此犧牲一生。
而最最恐怖的--江諾竟然是費如風的救命恩人!
我清醒得寒涼刺骨!
21世紀會有童話,真真見他的大頭鬼!
我柔順地伏在他的懷裏,看航機,氣勢如虹,甫返宣城。
兩個星期後,升華大廈的整個天氣預報是陰,有強烈的大氣旋渦,雷陣雨,時不時天象異變,還會冰雹加雪,所有的職員每天上班就像進入旋渦層一樣,戰戰兢兢。費如風冷淡,陰沉,喜怒無常,稍不滿意就極盡諷罵之能,每天從五十層下放到三十層、二十八層的人日日遞增,每一個人都手心冒汗,如臨大敵,生怕在下一分鍾,噩運就找上了自己!幾天下來,費氏三分之二的高級主管以生病的名義提前休假,整棟大廈氣氛緊繃得令人窒息!
隻有我怡然不為所動,局麵越火暴我越樂意見之!
工作永遠予人方便,我隨時可以拉上一大幫人員來陪我打發時間,我隻需吩咐秘書小宋:"今天需要季度總結,你把資料、報表給我全部備齊,放下你手中的所有事務!通知各個部門的負責人到我辦公室來開會,你來記錄!"
會議開得如火如荼,外麵的電話如催命符一般響個不停,刺耳至極:"小宋,把電話線拔掉,會議不容任何騷擾!"
十點十分,十點三十分,十二點二十分,兩點零五分……安碧的身影不斷地在辦公室外徘徊,室內的人一臉驚駭!
會議從早上九點一直開到下午五點,中途外賣直接送到辦公室,連門都不需踏出一步。
"柳葶,"葛蘭一臉呼吸困難地揪住我,"我相信我們大家都需要透氣吧,今天我們去夜總會玩通宵。"
費如風和羅切爾的事已經是人盡皆知,兩大家族即將聯姻的喜訊在報紙上開始沸沸揚揚地刊登!各大媒體也爭相采訪他們!費如風把我支到意大利的用意就是不想我麵對這些,而且任逸非在意大利的勢力也足以讓我避開許多未知的麻煩。他計劃得很周全,想待到事情告一段落之後再把我接回來,可惜我用不到他預計的時間洞悉了他的用意,他不得不讓羅切爾到意大利來和我會麵,會麵之後他卻不信我,怕我真會和意大利黑手黨遠走高飛,隻能又匆匆地把我接回宣城,所謂的體貼也化為了飛煙。我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和他的未婚妻及家人交代的,不過迄今為止我還沒受到騷擾,而他也居然還夜夜留在別墅,麵對我的僵持和冷戰!
羅切爾呢,想必聰明的她是要待到位置坐穩之後再來處理我了,等待十五年,現今可出不得一點差錯。不過這口汙濁之氣吸進胸臆裏去,時間越久醞釀的破壞力就越大!
"通宵,一晚上都不回去,好主意!"我欣然接受。
"叫上安碧,她也差不多該發泄了!"我補充道,對她我實在是頗有些內疚。
三個女人齊齊地到了美容院。
"隻有在花錢的時候我才覺得我在工作上受的苦都是值得的。"葛蘭感慨地說。
"我的腳都磨破了!"安碧斜我一眼,她長歎,"也不知道他吃多了噎著的這種情況什麽時候能好,現在他消化不良,整個係統紊亂,我這個助理卻還得整天麵對他,你們說我該怎麽辦?"安碧轉動著眼珠說。
我咧開嘴角,麵膜貼在臉上限製了我的笑,不過這個形容實在太過恰當。
"千萬要小心!"我和葛蘭異口同聲地說。
三個小時後,我們神采飛揚地走出美容院,又去精心挑選了件自己喜歡的衣服,終於我們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美美地到了夜總會,舞池裏擠滿了狂扭亂舞的人群。
"我看見了一個帥哥。"葛蘭興奮地說,對麵桌上一個年輕的小夥在對她微笑,她以超音速離開了我們。
"重色輕友!"我們倆咬牙。
我和安碧加入群魔亂舞中,汗水、狂動、呐喊、震耳欲聾的音樂,都讓我們淋漓盡致地發泄,直到我們的腿連站都站不穩了,才回坐到椅子上,葛蘭得意地溜回桌旁:"我讓他過來和我們一起坐怎麽樣?"
"我上洗手間。"我站起身離開。來夜總會是一回事,有男人摻和又是另一回事,我不想再把任何無辜的人拉入戰火。
時明時暗的舞台燈光晃動我的眼睛,夜總會擁擠喧鬧,我在行走中難免和人衝撞,突然我的手中被人塞進了一個異物。
我不動聲色地握住,進入洗手間,關上門,我手中是一個精巧的手機。
第49節:狼影嘯嘯 第四章(4)
三十秒後,它在我手中震動,我按下接聽鍵。
"柳小姐。"電話裏傳來的一個不太年輕卻又有幾分耳熟的聲音。
寧重舫,我有幾分詫異:"寧老?"
"柳小姐好記性!"他讚賞,"記得當初我對你說過,如果你願意出手救助,你的人情寧重舫今生一定相報!今天我來報了。"
寧重舫,當初我的相助並沒有真正地幫到他,不過是延緩了他被吞並的時間而已,他最終還是被迫去了加拿大。
"當初如果不是柳小姐,我會連到加拿大養老的錢都沒有,我始終是欠柳小姐一個人情。況且讓柳小姐離開費如風,也算是我對費如風的回禮,這麽一舉兩得的事情,我怎麽能不插手理一理?"
寧重舫這隻老狐狸,當初我借他和費如風一鬥,今日他借我打擊費如風,出一口惡氣!這世界都沒有白吃的午餐,各有機心!
"謝謝寧老還記我這一點微薄之情。"
"明天晚上九點,柳小姐到半島碼頭,那裏會有人來接你。"寧重舫言簡意賅。
"如何能拖住費如風,讓他不察覺?"這是計劃裏至為關鍵的一步。
"明晚九點費氏和羅切爾家族兩家家長將會會麵,費如風必定到場。不過,柳小姐也請做好心理準備,我助你逃離費如風,可是之後將發生任何事情就都與我無關了!"他掛斷電話,時間掐得剛剛好,連方位都不可能查到。
他把當初我對他說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了我,人生果然是循環。我把手機卡抽出,撕碎衝入馬桶,手機扔進垃圾袋。
回到座位上,安碧和葛蘭在猜骰子,"快來,柳葶,這個小妮子真神了,我就沒贏過她一次。"安碧叫急。我當仁不讓,挽起袖子來準備殺她個大敗而歸!
我們盡興地玩到淩晨四點,才相繼分手回去。夜總會的氣氛渾濁,一下車,我昏沉沉地被涼風一吹,有點搖搖晃晃。我走進我的精致鳥籠,費如風站在窗邊,背對著我,他似在遠望景色,大廳裏雖然燈火輝煌,但是卻顯得陰沉沉的,格外寒冽:"從你離開辦公室到現在已經十一個小時了。"
"尋找人生樂趣是需要時間的。"我冷冰冰地回答。將手中的包一扔,我推開鄰邊的客房,倒臥在床上,今天我連和他同床異夢都不想。他站在床頭,無聲地看著我,居高臨下,好一股王者氣勢!
"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他眼睛裏隱藏著火山的熔漿,一觸即發,"你都快把我變成了一個瘋子,我的高級主管一個個地病假休養,你到底還想怎樣?"
"費先生,我的職責是你的床伴,如果你要問問題,請你另找他人,這不在我的職業範疇內。"我慢吞吞地說,頭疼,而且口渴得厲害。他轉身離開,被我氣走了?今天他可真不濟事。
我閉上眼睛,我聽到腳步聲響起:"喝水。"他把玻璃杯遞到我嘴邊。
我無比驚奇地看著他:"耗子藥?"
他的臉繃得像鐵一樣:"我看不出有哪個閻王殿敢收你這個小巫婆!"我伸出手握住杯子,一口咽下杯中的水,舒緩了喉嚨的幹渴。
他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我,他又緩過氣來了?"虛名對你而言真的有那麽重要嗎?現今我的人我的心都在你這裏,這還不夠嗎?"
"自出娘胎,我妥協太多,活到今日,唯一縱容自己的,就是在感情生活上,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輕描淡寫地說。
"我說過你是我唯一愛上的女人!羅切爾更像我的親人,你能了解嗎?我對她熟悉得像自己的手腳一樣,我不會被她所牽動,更不會因她對別的男人微笑而想敲碎那人的下巴!我愛的女人隻有你,小葶,為何你就不能多信任我一點呢?"
"費如風你詞匯實在有限,不如我介紹幾個名詞給你聽,和自己的手足做愛,那叫亂倫;結了婚之後和我上床,那叫通奸!"我悠悠然地說,他倒吸一口冷氣,一臉驚怒地盯住我,一副要把我吞到肚子裏去的表情。
相較之下我的脾氣好多了,情緒也沒他那麽波瀾起伏:"費如風你大不必在我麵前做出這副溫柔為難的模樣,我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了,所以我肯定會離開你,我會把我的心從你那兒一點一點抽離出來!"
他眼中的光芒熄滅,眼睛變得堅硬而深不可測,他抬起我的下巴:"小葶,說你說錯了,說你收回你剛才所說的話。"他的聲音溫和得刺骨。
"我會離開你,費如風。如果你聽不清楚,我不介意再說一遍,如果你還有妄想,你最好從現在開始就打消這個念頭。"我眼睛淡漠、清亮、傲然。
"你明知道我的底線。"費如風陰森森的眼光禁錮著我,他的手指在我柔軟的肌膚上留下了鮮明的指印,他無比輕柔地說,"我對待你就像對待一位皇後,小巫婆,你的心裏很清楚。為什麽你一定逼我?" 第50節:狼影嘯嘯 第四章(5)
我逼他,一個連愛人間最基本的平等地位都不能給我的男人,說我逼他:"因為比起你情深款款的戲碼,我寧願看你傷害我的樣子,至少那樣不會讓我惡心!"從來要想傷口迅速複原,唯一的辦法,就是撕開它。在它重新流血之後,再上藥,那樣會好得很快!
"你根本還不了解什麽是真正的傷害。"他慢慢地揪起我,像獵人揪起他的獵物,"你選擇重回起點,你希望我們之間重新開戰,好,很好,"他怒極反笑,"那麽現在你就該盡你的本分,在我的床上,陪我!"
"可以,隻要在我滿足了的你獸欲之後,你往這注射點安眠藥,讓我能好好睡上一覺。"我撩開胳膊,我在前麵就展示過我獨特的神經,越是不能麵對的事情發生,它就越敏銳,它可以毫不停息地連續工作,甚至連以往必須的休息也可以完全摒棄!和一個即將成為別人老公的男人睡在一起,貪念那有一日沒一日的溫存,如此苟且,我的神經要能休息那才真叫奇怪!他從我胳膊看向我的眼眶,冰冷寒瑟的眸子收縮,刹那間清清楚楚地顯現出疼,好像我真的疼到他的心底裏去了:"如果十五年前我預知我的生命裏會出現一個叫柳葶的女人,"他輕輕說,"我不會許下那樣的諾言!"
冰冷和灼熱同時襲入我的心髒,用截然不同的力量將它撕扯扭曲,幾近裂為碎片。
他退開:"永遠不要嚐試從我身邊逃開,我的憤怒有多黑暗,你最好不要去探索!"門關上。
冷冷的空氣在房間裏流動,窗外透進幾絲清冷的月光,我抱腿而坐,費如風說得對,對我說愛,不過是多給了我一件傷他的利器。愛我,隻能忍我,忍不了又不能舍棄,就隻能像困獸。愛上我,的確是他今生犯下的最大錯誤,更確切地說是他不幸的開始!我的心倏地一痛,我揪住胸口,一種名為愛情的毒已經進入了我的心肺。
第二天我帶領著相關人員去費氏名下的各個建築工地巡視工程進度,六點四十分,各個工地的負責人聚集到我辦公室開會,工程永遠可以挑剔出無數的問題。我轉動著手中的筆杆,看工地上的各個負責人被我旗下的人員質問得麵紅耳赤,二十點四十分會議結束,我一個人坐在辦公室。我慢慢地拿起杯子,水浸濕我的嘴唇,二十點五十分,我站起身,關上室內的燈,按下電梯,走出了升華大廈。
門口停著一輛豪華轎車,邵峰挺立車前,看架勢已是站了不少時間,他手垂於身側,看到我時眼睛越過一絲遺憾?遺憾?快得像是我的錯覺。
"柳小姐,費先生吩咐,如果您在九點鍾之前下來,就讓我帶您去一個地方。"他打開車門,語氣恭敬,而肢體間卻表現出赤裸裸的威脅和壓迫。
我跨進車裏,靠在後座上,定定的微笑,寧重舫,他根本靠不住,從一開始我就不信他,單憑一個出口惡氣這麽淺薄的理由,就冒此奇險來挑釁費如風,未免太侮辱他的智商了!這背後必然還有一個理由,準確地說是應該還有一隻手,這隻手能讓寧重舫心有依恃,這隻手能給寧重舫帶大莫大的利益,一箭三雕才會是他前來插手的真正緣由!他當然會助我逃離費如風,隻是如果我真的按他的計劃去逃,可能我連怎麽死都不知道!我不會逃,但是我需要知道真相,我要確定這隻黑手,我不要等到全身插滿毒箭,血流如注時,才知曉敵人是誰!
車停在一個十分靜僻的郊區,邵峰領著我走進一幢很古老的屋子裏,宅子很暗,長廊黑漆漆的,看不到半絲燈光,所有的窗子上都有著厚厚的黑絨窗簾,邵峰無聲地退下。這座宅子讓我毛毛的,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我真不願意在這裏見到你。"陰陰沉沉的聲音傳來,黑暗中隱隱可見費如風凝固的身影,我幾乎感覺得到寒流在他身上上下流竄,吞噬他的神經,撕裂他的自製,他在狂怒!卻又死死地壓抑,這種感覺有點恐怖!
"我卻知道我一定可以見到你!"我淡淡地說,"是費氏還是羅切爾家族,他們終於忍無可忍了?"之所以在二十一點前下來,就是為了見到費如風,否則邵峰絕對不會出現,而這件事會在費如風的手掌下無聲無息地消亡。
靜默,連空氣都在張縮,我找了張椅子坐下,定定地看著費如風。
"費氏!不過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他終於開口,語氣微微舒緩。
我雙手平放膝上,輕輕點頭:"天下萬物,製衡為要,誰也未可一手遮天,雄霸天下的!費如風,今天的事已是警示,你現在是十麵埋伏、四麵楚歌,如果要再執迷不悟,隻怕你付出的代價會很大!"
"你說得對,我會付出很大的代價,但是隻要不是你離開,這些代價我都支付得起!"他交合的雙手置於腹前,姿態尊貴無比,"我很不希望你出現在這裏,因為無論你以什麽樣的理由出現,目的都隻有一個,離開!你離開的念頭自始至終沒有斷絕!"他洞悉的語氣,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