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瓶裝新酒

舊瓶裝新酒

 

 

一日，本魚陪本公司新調來的秦總去將要改製的下屬單位考察，準備讓該單位的張總在改製後任董事長。我們出行前，張總來電話：“老豚，秦總都有什麽愛好呀？” “沒別的，就好兩口”。

 

這張總也是熟識多年的，從不把本魚當外人。

 

酒席上坐定，張總倡議：“今天為了表達我們歡迎秦總來視察的熱情，特意準備了這自產的特製高粱酒。大家不管酒量大小，喝好為止，酒管夠。”

 

秦總一聽兩眼笑成一條縫。秦總在原單位可是出名的酒仙。據稱他有絕技能讓喝的酒都走腳底，喝多少都沒事。別人通常借上洗手間來排遣喝進去的酒，他不一樣，一場應酬下來穩坐蓮台不動搖。有人曾問：“秦總您喝酒有什麽訣竅呀？”“無他，換雙襪子而已”。

 

席前，張總悄聲把本魚叫到一旁，說：“老豚，隻有你我能信得過，我有件事得求你。”“客氣什麽，直說吧張總。”“我這有瓶酒很特別”。本魚很好奇，扭頭一看，地上擱著一箱酒，還真有瓶在脖子那有個不起眼但很可愛的做鬼臉的不幹膠。張總湊近本魚耳邊：“那是舊瓶裝‘新酒’，所以，一會得請你把關。”

 

我知道張總點酒不沾，但新任上級領導第一次來，他不喝恐怕過不了關，隻好出此下策，在一個空酒瓶裏裝滿水。本魚意會，滿口答應。

 

再看桌上每個人眼前都是那種大的玻璃杯，那本來是用來喝茶的，現在改做酒杯了。

 

兩位領導先後講幾句，這之間本魚站了起來，走到箱子前拿起酒，從秦總開始倒，一輪下來，張總最後一個，所以沒人注意到倒給張總的是哪個瓶子裏的酒。

 

菜一道接一道上，大家言談甚歡。

 

本魚酒量還算馬馬虎虎，中等水平。可這高粱酒第一杯下去，感覺立馬上來了。整個包間裏很快彌漫著高梁酒的醇香味，人的嗅覺已經遲鈍起來。

 

張總看時機到了，捅了本魚一下：“來，秦總，我是向來不喝酒的，但今天豁出去了，來敬您一杯。換平時，我都是請我們的經銷科李科長代酒。為了體現公平和公正，特請老豚持瓶把酒。實心實意，倒滿！”

 

哪知本魚已經喝得暈乎乎的，有些站立不穩。回頭一看，那一箱酒瓶瓶都是一個樣，“那鬼臉不幹膠呢？”本魚還嘀咕呢，張總催倒酒，本魚隻好順手抄起一瓶，擰開蓋，對準張總的杯子“咕嘟咕嘟”就倒，還撒了不少到桌上。

 

張總剛一沾嘴就咧開了，臉色頓變：“老豚，你害我！”

 

秦總不知內情：“哎，我說老張，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點一點。你心不誠呀你，不能喝不要勉強，不想喝就不要喝嘛，怎麽怪老豚，明明是你自己要跟我喝的嘛。”

 

張總無奈，硬著頭皮把酒喝下去。一支煙的工夫，就見他臉色蒼白，頭冒冷汗，大家一看不妙，趕忙叫了廠辦送他去醫院。接下來常務副總沒辦法隻好頂替張總主持匯報和接待工作。後來這副總意外地坐上改製後的董事長位置，張總於是跳槽去了別的單位。

 

再後來才弄明白，本魚在給張總倒‘酒’的時候，水沿著瓶嘴經過脖子那把不幹膠打濕了，在放回箱子的過程中不幹膠掉了下來，本魚一點都沒注意。哦，可憐的張總，這舊瓶沒裝成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