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狼（節選1）

人類早就與狼共舞，因為，狼也曾經是這隻星球上的繁衍興旺一族。人類當初也靠食狼為生，因此人類由於獵殺食取狼肉，最終將狼們幾近殺絕，從而再也無法能夠大量獵狼，於是，就圈養野生狼，最後訓化了狼，成為狗。狗的祖先就是狼，狗性與狼性相通，不過原始的自然屬性已大失。狗最終成為人類最為溫馴與忠實的朋友。

人們愛狗的同時，卻再不會想起或提及那些遠古的食狗曆史。

直到幾千年前，直到如今，人們一直將食狼食狗的習性遺傳下來，深存腦中。

《史記-高祖本紀》記載了鴻門宴的故事。裏邊有一大英雄叫樊噲，是他在項莊舞劍時也拔刀相舞，保護了劉邦沒有被人暗算。此人就是一介屠夫，專以屠狗為業。這表明在秦漢時代，食狗與屠狗都很尋常。而與其說人食狗為生，不如說也就是食狼為生。

狼是自然界的一員，是食物鏈與生物圈的重要部分。卻在人類的生命史上占有如此重要的分量。人類曾經仰賴這可愛的生靈裹腹維生，獲取過豐富的營養和能量。我相信也一定與狼們鬥智鬥勇，最後絳服了這一偉大的生靈！

 

人與狼，狼與人焉能不互相動，不互相學習呢？這就必須涉及偉大的人性，與同樣偉大的狼性。他們曾經完美地統一過，在自然界中譜寫過動人的篇章。現在，人們說自己已經脫離了動物界，具有天賦人權，是萬物之靈，依據科技進步，離自然越來越遠，同時，自己的原始自然屬性也在浩浩時空中飄散了。但是，自然卻亙古難變。人類至今還要麵對風霜雨雪，電閃雷鳴，低溫嚴寒，洪水幹旱，甚至火山，地震，海嘯，還有那數不清的各色疾病。SARS（薩斯），禽流感，口蹄疫，AIDS（愛滋病），瘋牛症------

人現在應該再究狼，真得應該從狼的身上再學些甚麽。而最應該回收，汲取的，首先是人的某些原始自然屬性，這與人類可憐的免疫力有關，也與人類疾病有關。當然與人的身心，形神都有關。

狼具有極強的消化力，這也是免疫力的體現。

我在北方曾經與狼交鋒過，也見過狼糞。北方人說誰不地道，恨誰沒人性，不講情意，就罵那人：拉白屎。白屎，就是白色的糞便。狼糞接近白色，這與狼特殊的消化能力有關。

大型猛獸，隻有狼可以吃腐敗發臭的肉，而且，狼的食譜極其廣泛，還有，狼的食量極大。

一截幹燥的狼糞，裏邊就乎找不到整粒的東西，可撚成粉末隨風飄散，偶爾會找到幾粒動物的牙齒，狼的消化力度驚人，連同骨頭都磨爛消化掉。

擁有此種強大消化能力的哺乳動物不多。

我最為困惑不解的是：狼食腐屍腐肉，腐敗變質的動物體。這些食物無疑具有很強的致病性，或者含有毒物。但狼卻不懼！這是何等的野性，何等偉大的自然原始屬性。

現代人類，早已習慣了新鮮，精致的美食，極其清潔幹淨。孰不知，這也是讓人體免疫能力驚人退化的動力。也是人類的一種虛弱與可憐！但是，人類究竟還是不能活在真空裏。

人真的需要如此潔淨嗎？在極為潔淨之中，人究竟失去了甚麽沒有。我看都值得研討。

事實上，在原始的自然之中，人保有原始的屬性，天與人是和諧一致的，現在，人與天鬧別扭，非要跳出它的懷抱，自立門戶，那就要丟失其原始的自然屬性。

美國人就注意到這種不妥。有人就警告人們：人類的好多重要生理機能都在消退。這包括諸如放屁，出汗之類，也包括諸如生精，排卵之類。依我看，還包括諸如開口大笑，邁腿走路，握筆寫字，大聲呼叫之類。

且不論放屁，出汗，就說笑，這是人的招牌動作，但是現代人越來越不愛笑，不會笑，不想笑，不敢笑了，最後笑容終將從人的臉上徹底消失，22世紀之人可能都是一副臘像麵容，或麵具麵容，這世界將是冷美人，或杜丘式酷男的世界。弄得現代人，見人大笑之，竟然視為奇事。那年中國回到聯合國，中國外長喬冠華在場朗聲大笑！被記者攝入鏡頭，成為現代人的經典一笑。

人們笑的太少了！生活果真沒有笑？我看未必如此。

而笑就是人性之一部，笑一笑十年少，笑能釋放，能解脫，笑能使人深呼吸，笑能使人全放鬆，笑能運動幾十條肌肉，笑能使人清氣上升，濁氣下降，屎歸大腸，尿歸膀胱。人在遠古時代善笑，大笑，我自橫刀仰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笑，是人性，人體免疫力的忠實體現。那末狼呢？狼一定也笑，狼一定也會笑，狼也有悠閑自得，也有興高彩烈。狼如何笑？如何大笑？

人們從沒見過狼在笑，我見過，我聽過！我與狼近距離接觸過！

暗夜裏的狼，兩眼發出幽幽的綠光，在你麵前飄忽不定------

那是我知青生涯的第二個早春，清早我去公社辦事情，特意向老鄉借一輛自行車，飛鴿牌的，很好用。

我順便幫人家帶回兩斤餅幹，人家肯借你這車用，在那年代，相當借你輛寶馬開。好大的人情。沒車當天回不來。

結果，回來天黑，到底遇上了狼。

兩山夾一溝，天色黑漆漆，農村沒有正經路，路就是兩條大車的車轍，不是騎進這道溝，就是騎進那道溝，索性推著走。那是一個靜夜，溝裏的山杏樹還沒綻放花蕾，溝裏除了驢馬糞尿味，還有些春的氣息，空氣潮潮的。

邊推車走，便胡思亂想，沒想遇到狼。正走間，聞到一股濃濃的腥氣，馬上反應上來，這是狼！這味我太熟了。狼把羊圈掏開，那是常有的事兒，狼已走，氣還在，羊聞氣味還打抖。

前後瞄一瞄，沒見狼影。稍轉一灣，看到了。正前30多米，兩隻幽光，狼腥越濃。狼不愛與人接近，也許青黃不接，這狼也餓壞了，前來與我相見，其實是挺而走險。

這狼很滑稽，你走，他就走；你停，它就停；距離均等，悄無聲息。憑我一人之力，赤手空拳難搏一狼，以前知青點常備兩隻AK47自動步槍，走遠路帶槍。此次我嫌槍太沉，騎車也不方便。沒帶家夥。

手無寸鐵，挺著吧，車把上就掛兩斤餅幹，我知道狼不吃這玩藝兒，帶兩斤肉就好了。但是那年代，豬肉比金子還值錢呢。

狼生性多疑，和曹操差不多。

這也難怪，狼們世代和曹操，關羽，趙雲，劉備們打交道了。所以，輕易不與人照麵，我知此狼性。再者，老輩人也常說，遇狼別慌，先鬥私批修，就是撿查自己做啥虧心事沒，我腦子裏早就快速搜索過了，我也確實沒做啥虧心事啊。最近淨做善事了，那陣子，知青點女生王傑一吃高粱米籽就胃疼，喝薑湯也不好使，非叫我給她紮針灸，說我沒事兒就看“四百味”，大隊赤腳醫生她都不信，就信我。其實，我就知道氣海，關元，足三裏，被她磨嘰的沒辦法，就給她一條腿上攮一針，她還叫我給她紮肚子，我沒好意思紮。但管用，給治好了。王傑是我知青點頭號美女，給美女治好病，這是善事。

還有，前兩天殺兔子，我都沒下手，叫手下人一錘子給敲死了，兔肉我是吃了，洗臉盆清燉，也隻能清燉，燉是術語，就是清水煮，放點大粒鹽，丟倆花椒粒。沒法紅燒，知青點一滴油都沒有，燒個屁！但清水兔肉，爽滑細膩，非常香，香味記憶如今。

我知道看官等我講狼，關心狼為何沒把我吃了。沒空聽我白話兔子肉，但我在餓狼當前，確實是想到了美女王傑和我的兔子肉。

閑言少敘，接著說我的狼。

推車慢行，狼也慢行，綠目幽光飄忽不定，狼腥氣陣陣襲人，我知道，狼在運氣呢，這氣息我能感覺到。撿石頭砸？使不得，沒等你丟出第二塊石頭，狼早就躥到你嗓子眼兒底下了，狼知道你害怕了，狼也知道你沒帶槍，槍口的火藥味狼太熟了。搖車鈴嚇跑狼？沒用！這些年開山炸石，山搖地動，狼都不在乎，還怕你一花鈴鐺？給狼當催眠曲還差不多。

唉！沒辦法，盯著綠光，跟著狼步慢慢走吧。

走一步，離家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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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二去隱約可聞聽狗吠，再一細瞧，前麵的狼已攸乎消失無蹤，僅餘狼味隨風飄散。一旦知道狼已去矣，刹時間人就癱坐土路上，自行車謔啷一聲倒在一旁。涼風吹來，前胸後背瓦涼瓦涼的，冷汗早就浸濕了兩層衣。

摸一把褲襠，還好！沒尿褲子，自己讚自己是個大老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