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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會綜合症與那啥

(2009-10-08 23:55:07) 下一個


我患有輕度的“開會綜合症”。

這是一種疾病,關於這病,我了解些。

我以前看過一本醫書,叫《綜合症手冊》。裏邊記載了各種綜合症,大家耳熟能詳的象“美尼爾氏綜合症”,“更年期綜合症”等等。也有“中國餐館綜合症”,不過,對此病名我有微詞,因為,味素吃多是不好,但也不光是中餐放的多,老美有時也不少放。這些我先不討論。

書中也沒有記載過開會綜合症。

我知道這世界上許多人都信仰一些什麽。這很好!

人總要有精神支柱的。因為人沒事時大都要想一下,自己打那來的?又回到那裏去?

我就想過,這世界上為何存在世界,應當啥也沒有,一片空白,甚至,連空白都不該有。

兒時,總會執著地問母親,我從那來的?母親就騙我說,是老天爺用水和泥捏了一個我。我相信大家也有這經曆,人都是天生好奇,想的事兒都差不多。

人們常說,要有信仰,不然可能就會活不下下去。

但依我的經驗,好像饑餓的人不太需要信仰,因為他的腦海裏和胃囊中已充滿了信仰。越饑餓,嗅覺越靈敏,味覺越奇妙,所以信仰就越強烈,也越容易滿足。饑餓是最好的廚師,心裏切盼廚師出現也是信仰。

對於有的人而言,信仰有時就是一小塊糕餅,一小片肉。當然,這人如果事先接受信仰,情況可能有所不同,即使胃中空無一物,依然不會很饑餓。但我不鼓勵大家空腹去做這種試驗。

我無意評論任何偉大的信仰,但我覺得饑餓與信仰有關。

當然,窮人更需要糧食卻也是真的。

而富人似乎更需要信仰。因為已經吃飽,或溫飽無虞,人們,可能會有更多的時間想起來思考一下:自己打那來?應回到那裏去?看來,有沒有時間,也與信仰有關。

我喜歡有信仰的人,神祗們都在教人善事。好像沒有晦淫,晦盜,教人殺人,放火,攻擊做惡的。我涉獵過神們的一些主旨,雖然並不深入,卻總算看過些。比如聖經,金剛經,大藏經,西遊記,大唐西域記等。後一本書,更像一個被祖國當局追捕的偷渡客故事。偷渡成功後,又將國外的各種情報帶回了祖國,祖國原諒了他,又倍受禮遇。

我自己感覺到,當你有足夠的事情可幹,或者不幹活馬上就沒有飯吃,或者不會經常想到要自殺時,大概不需要誰來經常提醒你:人從那裏來?又到那裏去?更不會經常有罪惡感。雖然,你活著好像就是在贖罪,但你每天認真地贖就是了。再說了,不想贖,也沒人給你飯吃呀。別操心,好好地贖吧!

當人們偏偏要到一個地方去探討宇宙,人生,自然為何奇妙存在,今生即使不太重要,卻一定要追求永生,就是永遠活著——說起來這還是帶有目的性,那你的信仰就有功利心,似乎這又與信仰本身相違。對此,我也說不清楚。

我生長在中國,經曆過文革年代。

那是一個非常時期,幾億人的中國卻能夠按照一個號角起舞。這也是一個奇跡或奇觀。

我以前曾經不太喜歡這種作法。現在,我卻認為這是必須的,因為不這樣,中國可能早已崩潰了,或者,又會變成列強們的世紀戰場!事實上,中國並沒有崩潰,現在變強大了!所以,我認為專政也有道理。還沒有到不該專政的時候——但這又是高科技的主題,我沒有討論這問題的能力。我這想法,相信也沒人同意,書生之見,權當笑談耳。

那時實行早請示,晚匯報,狠鬥私心一閃念,靈魂深處爆發革命。人們幾乎每天都要聚在一起開會,搞這些。結果,大家心挺齊,雖然時有內戰,武鬥,但是反帝反修,全國人民都是意誌如一!這沒得說。

問題是,天天如此,人會膩歪。沒私心,也要想點兒私心留著用,就是拿給大家批判用,這就變成精神負擔,人有時很不自在。那時,我等還是童稚少年,剛上小學。童心未泯,卻也要把私心掏出來,而且每天都要掏,都掏淨了,再也不知該掏啥了?有同學就說,那天打醬油,她貪汙了兩分錢,自己買冰棍兒吃了。當時,兩分錢的冰棍兒,加很少一點兒糖,其實就是一塊冰圪瘩。但這屬於重要的私心,不鬥私,就無法批修。於是,大家鼓噪群起而攻之,把她罵得狗血噴頭,罵哭為止,我還記得她哭出了很大的鼻涕泡。這女生也就八,九歲,梳倆小辮,紮紅頭繩,大眼睛,雙眼皮,一笑倆酒窩,跟我很合得來,我還咯嘰過她(東北方言,就是用手輕輕地抓撓對方,比如腋下,脖梗下等癢處,使人發笑)。她平時滿可愛的,我還記得,我有大學的同學和她同名,但我不便透露。

再以後,就是政治學習,每周固定半天,坐下來念報紙,聽廣播,聽大人們,大官們,大權威們講話,然後就討論,亮活思想,找私心,鬥爭別人,稍帶鬥爭自己。

我在中國生活了幾十年,這種事差不多參加了幾十年。

我不反對這做法,但有時開會就犯困,於是強打精神,慢慢就患上了“開會綜合症”。一開會,就頭痛,想睡覺,有時還惡心,心慌,手腳放哪兒都不好受。後來,甚至去商場裏,去電影院裏也犯病,頭暈,看人好像雙影,好像人們都伸手跟我要私心。到現在,我輕易也不去逛店。實在要去,衝進去,趕快買,買完就走。因為我有開會綜合症。一看人多就暈,一聽報告就吐。

在美國,我在大學給學生講課,事先告知我有這毛病,奉勸大家:聽我講課盡可睡覺,我不反對。實在覺得沒意思,一定要去報告教導主任,取消這課,或換人來講。還好,我學生聽我講課很少睡覺,眼睛都睜很大,有時還跟我吵,我倒挺高興,無形中,我以前的“開會綜合症”好了一些。
但我至今還是很少去開什麽會。

我現在想,當初不如將有些會取消,用開會的時間,強迫一個公司或醫院,找一個下午,留下值班的,所有的員工們一同都去睡個覺,養精蓄銳。不過男女要絕對分開,不能像在辦公室裏那樣。包括書記,主任,院長,老總們。要不然,大家都累,何必呢?以前,我的領導就因為太累,政治學習做報告,將中共中央,硬給念成了“中共中醫”,險些釀成政治事故。以前,我還聽說,有人開會帶頭喊口號,把“打倒劉少奇!”喊成了“打倒毛主席!”,雖屬口誤,也是開會太多,加上嘴裏講的與心裏想的不一樣,給累的!不知這些大人們有否“開會綜合症”。可能有也不好意思說。可憐!

但是開會能統一意誌,全世界都開。這在政治學上,可能是專業性很強的事情。我不懂高深的政治學,也不知還有啥更好的辦法,這是專家們的事。但我感到這辦法效率太低了,似乎還有更好的辦法用於統一意誌。但至今沒被設計出來,那這就是最好的辦法。另外,這一現象,在中國的政治生活中也已經淡化了。

我因此作了點兒病,一聽開會就先頭痛,形成條件反射。我跑到美國來考察,與這事也有些關係。在美國,有國內朋友問我:現在工作怎樣?我會告訴他:沒人給我開會了,我也用不著給別人開會了。我問他:你工作如何?他回答:不是別人給我開會,就是我給別人開會。

開會,或聚會按說應該是些快樂的事情。老美們可愛參加“爬踢”(Party,聚會,聚餐)了。有吃,有喝,有男,有女,有歌,有舞,有氣球,有彩帶,有音樂,有燈光,有蠟燭,有時還有性。但因為我有“綜合症”,也很少去參加。中式“爬踢”了幾十年,夠累了!因此,我倒很佩服那些開會專家們,也有專門開會,善於開會,借開會賺錢的,我稱之為:開會專業戶。我是開會開傷了,不知有啥好辦法。

有一次,我實在想跟朋友們見見麵,又實在受不了朋友們的盛情,就把我整去團契,就是些教友弟兄姐妹們在一起開會,隨便聊天。
因為大家都知道我有“綜合症”,一聽報告就犯困,一看電視就打呼嚕,一到舞場就退場,一會餐,還沒等菜上全就開吃,吃完就走人。所以事先告訴我,隨意談談,說啥都中。結果大家都很隨意。談人生,談社會,談吃喝拉撒睡。我也不能白去呀,也說兩句。我都忘記說啥了,然後,大家順著我的話題就討論,好像還發生點兒小爭論。最後要我表態,我就講點心裏話。結果大家聽完都不吱聲了,我看出了問題,就問大家:我說的對不對?大家還是不吱聲,但我知道好像我說的不對。於是,我的朋友就替我回答了。大意是,我說錯了,因為我應該謙卑而沒謙卑。

啥叫謙卑呀?就是:你是一個人,生下就有罪,永遠有罪,永遠有問題,永遠有錯誤,到啥時候你也不對,再對也不對。結果給我感覺:這不還是狠鬥私心一閃念嗎?我倒不是不服氣,你想?本來我就有“綜合症”,這樣一來,我那“綜合症”不又加重了嗎?一犯病,我就犯困,一犯困,特沒精神,一沒精神,就容易說錯話,一說錯話,就失禮,一失禮,好長時間自己心裏不好受,這何必呢?以後,我就再也不去了,在家自學,讀原著,連同《毛澤東選集》一塊兒讀。

現在自學一些《新約》,《舊約》,關於創世紀啥的。。。也讀讀《論語》《道德經》《大藏經》與《西遊記》啥的。。。見到虔誠的明白人,有時就請教一下,提點兒小問題,但我提的問題,有時,他們聽了也覺得挺新鮮。有些我知道,他們卻不清楚,我就想:他們一定是在開會時也犯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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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狗肉 回複 悄悄話 寫得好,就是太長,看了半天才看到“待續”,像我這樣忙裏偷閑的,一次看不完。文字是夠生動的,故事也不錯。接著寫,有時間再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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