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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爾袞和我的小學

(2011-06-13 10:46:38) 下一個
普度寺山門曾是一家國營糧店

嚴格說,多爾袞和我的小學扯不上關係。非要扯,那就得往曆史上扯。

準確說,我念過的小學是建在多爾袞家以前的宅地上。遺憾的是,上小學時沒聽說過我們念書的地方住過一個大人物。我上的中學離多爾袞家也就幾分鍾路,不記得中學曆史老師提到過這個大宅子。知道這段曆史時,我已流落海外。

多爾袞以前的家在北京南池子大街東麵的一片胡同裏。這地方現在叫普度寺,恢複了以前的名字,現在是北京稅務博物館所在地。之前,這裏有一所小學校,叫南池子小學。我在那裏念的小學。南池子小學已解體。回北京探親時,兄弟開車帶我去看我們哥倆曾念小學的地方。那地方變化很大,除了普度寺主殿,再也找不到原來小學的影子。回到家,上網搜尋有關南池子小學的信息。遺憾的是,除一篇新聞稿,沒查到什麽,也沒校友回憶的隻言片語。今天在這裏寫幾句話,算是對母校的紀念。

沒校友的回憶或提示,寫幾句回憶話還真不易。靠還活著的腦細胞幫忙並不很有效。記憶有時是不可靠的。哪位校友、老師及南池子小學周圍的鄰居讀到此文時,請幫我繼續回憶一下,或更正一下我的記憶錯誤。

網上說,2001年北京政府對普度寺進行大規模修繕,原普度寺的占用單位需遷出,普度寺周圍許多民居也要被拆除,包括擅自搭建和原有民居。南池子小學是占用普度寺領地最多的單位,沒地方去,隻得宣布解散,原校師生被合並到北麵的北池子小學。為此,我曾給一個在普度寺隔壁胡同(普渡寺東巷)住了一輩子的同學打電話求證。同學肯定了我網上看到的信息。

我上小學時,南池子小學還一個非正式名稱,叫“大廟”。不清楚這名源於什麽時候,也不清楚為什麽這麽叫,可能與這兒以前曾叫過“瑪哈噶喇廟”或“普度寺”有關。南池子一帶的人都這麽叫它。出了南池子知道這名的人不會很多。這個叫法一直叫到學校解體。

不清楚多爾袞的宅地哪年變成小學的。有一點是清楚的,那是辛亥革命以後的事。國民黨管轄時,小學曾叫民國三小。共產黨管轄時,這裏仍是小學,50年代叫普度寺小學,之後改叫南池子小學。南池子小學這名稱一直保留2001年學校解散時。

清朝垮台前,這地方曾叫過瑪哈噶喇廟和普度寺,再往前是多爾袞的宅地,再再往前就是明代的事了。多爾袞的宅地什麽時候變成寺廟的?不知道。多爾袞是誰?不太清楚。超過百年的事,記起來讓我腦仁兒疼。隻聽說多爾袞是清朝大官,還做過攝政王。據說,多爾袞當攝政王時特牛逼,經常不去紫禁城辦公,而把辦公地點設在自個家,也就是現在普度寺所在地。他家那時被裝飾得富麗堂皇,不次於它西邊的紫禁城。攝政時,多爾袞做了一些讓皇家不招待見的事兒。多爾袞死後,其家族被清算,封號被廢,財產被繳,祖墳被挖。之後皇上把多爾袞的家變成了寺廟。哪位皇上幹的?記不得了。我一向弄不清曆史更替時間,弄不清統治者、接班人以及他們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名字。

我上小學時是上世紀六十年代。那時南池子小學不大,比現在的普度寺小。校園南止普度寺的山門前,東西兩邊院牆外分別是普度寺東巷和普度寺西巷。現在的普度寺山門那時不屬於小學,而是一家國營糧店。記得那糧店天花板很高,光線很暗。學校四周被破舊低矮的居民房包圍著,還有副食店、菜店和托兒所。我的一些小學同學就住在學校周圍的胡同裏。現在開放的普度寺主殿當時是學校的主要建築,用今天的話說是標誌性建築。那時主殿是學校的教室所在地,但老師同學都把主殿稱作“大殿”。主殿已被隔成若幹間教室。具體有幾間已記不清了。

普度寺主殿曾是我的教室

那時的主殿沒現在那麽鮮豔,時光已抹去它以往的光彩。畢業幾十年了,對普度寺主殿構造已沒印象,對由主殿改成的教室多少還記得一些。除了破木頭桌椅外,印象最深的是教室的破爛頂棚。那麽大的殿,天花板很高。看頂棚時,老想著上麵的耗子。課間休息時,同學們跑到教室外,圍著主殿門臉前的幾個朱紅色柱子打鬧。當時的柱子沒現在那麽紅。柱子上麵留下的是學生們的劃痕、塗鴉和鼻涕。同兄弟去看普度寺時,紅柱子被塗的鮮豔耀眼。不知那些柱子還是原裝的嗎?看過現在的普度寺介紹後,才知道我念小學的教室是典型的滿族風格建築,北京隻此一家。咱不懂建築,難道滿清皇帝住過的紫禁城就沒一座滿族風格建築?

聽說,主殿兩邊原來還有輔殿的,後被拆除了。我念小學時,原來輔殿的位置上已建起了的校園院牆,印象裏的院牆是破磚頭砌的,高度不高,小學生很容易翻牆出入學校。現在的普度寺主殿前麵的廣場原來是學校操場。操場南側建了一排簡易平房。平房東西兩頭分別是傳達室和老師的辦公室,平房中斷記得是兩間教室,每間可容納學生五十幾個。

我上小學時,南池子小學是一所校舍非常簡陋的學校,沒一間像樣的教室,沒一張像樣的書桌,沒一塊寬敞的運動場。冬天教室裏取暖設備是放在教室中間的煤球爐子。爐子一米來高,當時算是大號爐子。記得負責燒爐子的是學校工友大爺。五十多個學生分享一個爐子,每個人得到一點點的熱氣很快被透風的窗戶吸走了。像許多同學一樣,我戴著棉手套穿著棉鞋,手腳還總是冰涼,全是凍瘡。手凍的麻木了,連鉛筆都攥不住。現在回想起在古建築裏燒煤球爐子取暖都有些可怕。那時年齡小,不懂防火,不懂古建築保護,還經常見到同學用廢紙和撿來的幹樹枝在爐子上點火玩。那時教室和學校裏也沒防火器材,一旦失火,就沒現在的普度寺了。

我上小學時,趕上文革。文革時鬧得厲害的時候,見過老師被批鬥,被剃陰陽頭,被逼掃廁所。原本簡陋的校舍被破壞得更破更爛,教室窗子上的玻璃都被砸碎了,調皮搗蛋的同學經常從沒玻璃的窗戶裏爬進爬出。記得冬天裏,為了給同學禦寒,學校給沒有玻璃的窗戶被釘上木板或紙板。我的座位靠窗,坐在那裏覺得像坐在冰窖裏,耳朵都覺得快凍掉了。

普度寺附近的四合院被四合樓取代

從南池子小學畢業幾十年了,仍記得教過我的老師的名字,仍記得許多同學的名字和長相,仍記得一些同學在教室裏的座位,仍記得那些破爛桌椅和沒有玻璃的窗戶。幾十年過去了,同學們各奔東西,保持聯係的隻剩下兩個,一個在北京,一個在北美。從保持聯係的同學那裏得知,還有幾個同學繼續住在普度寺附近。他們原來住的四合院或大雜院已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具有“傳統”風格民居,學名叫四合樓。繼續住在這裏的同學,每次走出家門就能看到多爾袞以前的宅地,那裏曾經是他們念過六年書的小學。他們會像我一樣懷念南池子小學嗎?他們還記得我嗎?

南池子小學的曆史前後算起來,有八十年來年。這麽短的時間裏,學校卻經曆了不少曆史大事件。光這地界兒就被三撥人管過:國民黨人、日本人和共產黨人。八十多年裏,學校送走了不少畢業生,很多人應該還活在世上。他們現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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