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18點40分。
一段縹渺的音樂偶爾自樓下透過玻璃窗的空隙飄進屋內,音節顯然在流動的過程受到某種擠壓變得時斷時續,觸耳卻仍舊清晰。
“水中花”。歌名似乎在曲聲入耳之前的一瞬已被想起,驀然心驚的卻是這記憶似乎竟熟悉又恍若隔世。
淒風冷雨中多少繁華如夢,曾經萬紫千紅隨風吹落,驀然回首中歡愛宛如煙雲
似水年華流走不留影蹤………………
第一次聽它時,是在1989年,那時我在故鄉。高中的生活已經開始,在讀過汪國真、席慕榮的詩和吟誦了蘇軾、辛棄疾的詞後,一樣分不清自己內心裏是留戀年少的簡單還是希望長大的
成熟。清晰的記憶卻是在那個夜晚裏獨自一個人聽著譚泳麟的這首“水中花”時,突然就被感動的流淚,似乎沒有原因。
多少年過去了。現在是2007年,此時我在澳洲。學生的生活早已結束,在離開了故鄉走向他鄉又從他鄉漂洋過海來到這異地後,我至今不能判斷活著究竟年少的簡單還是長大的成熟更應該被我不能放棄。唯一沒有變的竟然是在這樣一個時刻聽到一首十幾年前的老歌時,感動並且流淚的感覺依舊,也似乎依舊沒有原因。
………我看見水中的花朵,強要留住一抹紅,奈何輾轉在風塵,不再有往日顏色,我看見淚光中的我,無力留住些什麽,隻在恍惚醉意中,還有些舊夢……………
……………
曲落音輕。心仍千結。
十幾年的路程,未及滄桑,已成往事。多少熟悉的身影漸行漸遠,多少親近的麵容或淺或淡。有記憶隨了風,有生命做了古;有經曆成為故事,有故事永藏了心頭。其間每一個點點滴滴無疑連結著我生命漂泊的過程,卻又在生活的磨蝕中不自覺處被壓迫得支離破碎。昔年目睹著青春的放縱,今朝奈何了昨日的流逝,似未成恨,暗裏心驚。
…………這紛紛飛花已墜落,往日深情早已成空,這流水悠悠匆匆過,誰能將它片刻挽留,感懷飄零的花朵,
城市中無從寄托,任那雨打風吹也沉默,仿佛是我…………
歌聲遠去無音,思緒繽紛落地。
多年以後在一個不經意的時刻裏忽然聽到一首熟悉的老歌,宛若於匆匆行走的旅途上驀然遇見一個久未相逢的故人,或許沒有朝思暮想的牽掛,或許沒設想千變萬化的巧遇,卻在觸目入耳的一刹間有著相同的心情,勾起一個相同的故事,以及淡淡的豐富了一次自己不為人知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