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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24

(2008-02-01 23:04:11) 下一個
公元1999年,20世紀的最後一年,也是我的本命年。那一年五黃臨太歲,不宜遠行,不宜動土,不宜嫁娶,總之百事不宜。於是我就什麽事情也沒有做,在一家國營企業裏麵吊兒郎當地晃著,過著早九晚五的生活。因為實在閑得無聊,就去考了一次托福,事先也沒有複習,本來做好了被考試中心徹底羞辱的準備,結果居然也考了590,離傳說中的600分及格線隻差了10分,於是立刻又考了一次,這次是597。辱我一次,其罪在人,辱我兩次,其罪在己,於是放棄。在中國人裏麵,除非你有唾麵自幹的勇氣,不然的話這兩個分數是打死也不能拿出去見人的,於是考了就像沒有考一樣,這一年就這麽風平浪靜地過去了。

然而這一年卻是承上啟下的一年,在這之前的一年,23歲的我已經在一家日本公司拚搏了將近2年,每天工作16個小時以上,吃住都在公司,以無人企及的高效率建立了自己不可動搖的江湖地位。就在我忙著隻顧低頭拉車,不顧抬頭看路的時候,一個身材中等,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乘上了從舊金山飛往上海的飛機,踏上了這片對於他來說是完全陌生的土地,也徹底改變了我的生活軌跡。他向我展示了加州四季如春的天氣,做夢也想不到的高工資,一個去美國工作的機會,一個免費在斯坦福念書的機會,又給了我一大堆聰明機靈工作思路靈活之類的讚美,然後再以英文太差為理由把這些統統收回,最後還非常客氣地說,下次有機會再聯係吧。

幸運之神光顧的時候我家的大門卻是關閉著的。鬱悶到極致的我難得地抬頭看了看路,決定要去一個工作輕鬆點的地方,可以有時間充實一下自己。我辭職那天,公司高層如喪考妣,ceo特地從日本飛過來做挽留工作,10來個高級經理圍繞著我審訊了整整7個小時,加工資,升職等利誘手段加上公司培養了你這麽多年,怎麽可以這麽沒有良心等威嚇手段,無不用極。可惜我受的刺激太深,還是義無反顧地走了。我的頂頭上司是南京人,東京大學畢業的博士,在日本多年一直沒有加入日本籍,這次回國是確確實實地想為中國做些事情,我的離去給他的打擊不小,他怨恨的眼神讓我終身難忘,我知道他是這件事情的受害者,可是難道我不是嗎?

在當時看來,這個離職決定是無比的正確,可現在回頭來看,很難講這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因為我是一個惰性非常重的人,尤其厭惡學習英語,要我撿起這個從初中一年級開始就從來都沒有撿起來的科目是異常地困難。

24歲開始的時候,我如願以償地進了一家國營企業,如願以償地獲得了大把大把的時間,卻沒有如願以償地把這大把大把的時間用來學習,24歲的那整整一年,絕大部分的時間我都在荒廢,無趣和自責中度過。
可是畢竟還是有極小部分的時間我沒有浪費掉,每天晚上我都躺在媽媽為我鋪好的被窩裏舒舒服服地看英語台的新聞和電視劇,盡管剛開始的時候超過50%的時間我完全不知道電視裏在說些什麽,可是漸漸的我的聽力也有了不少的提高。直到現在,集中地大量地看英語電視劇仍然是我用來提高聽力重要手段。別人考托福是語法最高,聽力最差,我正好相反,聽力最高,語法極差。就是這麽一點點的進步,讓我在24歲剛剛結束,命運之神再次敲響大門的時候,還不至於一無所措。時隔兩年,人家來實現當年許下的下次有機會再來聯係的諾言了。

如果說上一次的麵試我是不知所雲,胡亂點頭的話,那麽這次起碼可以做到有問有答,有條不紊了。在命運之神的堅持下,我終於來了美國,開始了快樂和沮喪並存,“ 瀟灑共智慧一色,紈絝和奮鬥齊飛”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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