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心情

世情險惡,人情淡薄。雨送黃昏,花謝易落。曾幾何時,昨非今是。雨後黃昏,博客行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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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壓“2.28”的21師的命運

(2009-02-27 09:29:38) 下一個
作者:呂昭隆

曆史無情,戰爭殘酷。沒經曆過戰爭、沒走過曆史苦難的人,很難實際體會個中辛酸慘烈的滋味。年複一年,戰爭幸存者在曆史的夾縫中徘徊,就像每一年的二二八,當曆史的禁忌和傷痛終於不再隱藏,卻也沒人再聞問當年派赴台灣鎮壓“平亂”的廿一師,竟在事隔兩年之後,於上海保衛戰中,全軍被殲滅。

曆史永遠是反諷的,一九四七年二二八事件發生後,台灣行政長官公署陳儀電請兵援,國府調派廿一師於三月趕赴台灣,廿一師駐防台灣時間非常短,大約隻有五個月時間,八月就被調回大陸,並投入淞滬戰役。在這場戰役中,與他們遭遇的解放軍,正是稍早陳儀部隊接收台灣的七十軍和六十二軍。

國共內戰被俘 台灣兵變解放軍

這兩支隊伍分別自基隆和高雄上岸,七十軍駐防台灣一年兩個多月,六十二軍則駐防一年不到,就先後調回內地,投入國共內戰,部分被俘後又整編成為中共解放軍的一員,這其中有不少是國軍征調的台灣兵。二二八的憤怒,就在戰場上一次解決。

“ 我姐姐寫給我的最後一封信,提到了二二八事件,那個時候我在金鄉,所有的台灣兵都氣個半死。”七十軍的台灣兵戴國汀說,整編入解放軍之後,他們在上海,聽到廿一師也在高橋,“我們連上五、六個台灣兵都很氣,他媽的!當時真有報仇的衝動。”他說,當時步兵衝鋒九次都沒成功,第十次換炮兵衝到最前麵去打,“他們投降的人跪在地上,我們拿著機槍還是把他們掃掉,沒辦法,太氣了。台灣兵都是為二二八而氣!”戴國汀和其他台灣兵一樣,沒有想到會在上海碰到讓台灣人最無法忍受的第廿一師。而他的身分已經從國軍轉變為共軍了。

來自台灣家書提及二二八慘況

從南洋到台灣、從台灣到大陸、甚至從大陸到朝鮮,都有台籍老兵的蹤影。日據時代,被拉伕從軍的台籍士兵,在戰場上打的是國軍;抗日戰爭結束後,主動或被動又投身行伍的台灣兵,在戰場上打的是中共的解放軍;然而在內地被俘後,不少人又轉而成為解放軍,戰場上槍口立刻得轉彎,打的是先前他們效忠的國軍;至於國府遷台,滯留大陸的部份台灣兵,若仍在軍隊中,甚至還參加了抗美援朝戰爭,這下子他們打的又是美軍了。

人生一輩子,最精華的歲月就這麽在不斷轉彎的槍口下討生活,流離於自己不熟悉的土地上。來自花蓮、七十軍的徐騰光記得,從台灣剛調回大陸,到處支援受困的國軍,最遠到達河南開封,並在徐州集結準備決戰,這段時間還收得到來自台灣的家書。那時,家裏的弟弟給了他一封信,描述二二八的景況,“說鄉親死了很多。大家都氣憤,但在軍隊裏,講都不敢講。

”槍口不斷轉彎 流離異鄉度餘生

一九四八年底,徐騰光所屬的七十軍在徐州被解放軍包圍,圍了幾天幾夜,“連飯都沒得吃,好些人不是被打死的,根本是被餓死的!”徐騰光說,當時解放軍的宣傳就是“中國人不打中國人”,他們想想都接受了,“當兵幹嘛呢?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嘛。”看看大勢已去,子彈沒了,糧食沒了,什麽都沒了,“不必人指揮,自己就垮了。”被俘士兵有人離開戰場,有人跟著解放軍南下,一路渡過長江,來到上海外圍。

劉明和是台東人,他跟著七十軍到了山東,卻跟著解放軍到了上海。共軍包圍上海整整一星期,五月廿四日晚上,國軍指揮官湯恩伯下令,讓蔣介石嫡係的五十二軍先上船,留下廿一軍接替防務,麵對共軍的強力攻勢。廿五日,廿一軍軍長王克毅丟下部隊,逃了!廿一軍被棄留在戰場上,大部份被殲滅,廿六日解放軍包圍廿一軍所剩無幾的殘部,幸存的士兵列隊投降。讓台灣半世紀走不出二二八陰影的廿一軍,從此徹底消失。

無法選擇命運 承擔戰火苦痛

劉明和沒有消失,他還在戰場上。一九五○年韓戰爆發,加入解放軍的劉明和被改編入抗美援朝誌願軍,接受蘇聯的訓練,成了炮兵,他在北韓整整八年,才回到大陸,卻再回不了台灣,他選擇距離台灣很近很近的福州,直到一九八○年代末期兩岸開始互通訊息,他才知道家鄉早已人事全非,父母走了、兄弟沒了,自己則成了 “失蹤人口”。兩岸能一笑泯恩仇嗎?現在的劉明和每個月領著大陸的退休金,還有台灣政府給的一萬多元就養金,生活堪稱安逸,沒有人再計較他當年幫誰打誰?因為承擔戰火痛苦最多的人,其實是他――無法選擇自己命運的台灣兵。

中國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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