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欄杆 · 壽老師

尊者無忌。年紀大，職位高，看事就準，想事就透，就不做作。比方放屁，不就是個屁嘛。省委開辦公會，一個屁有板有眼，是個切分音。這不用問，書記放的。那麽別人不放屁？也放，都處理了。

就這點道理，有了點年紀自然就知道。不過那個時候，壽老師還不到四十歲。

廈門大學作東道，開個全國學術會。主人招待得可周到，第一天的晚飯，八碟子八碗，先上來的就是一盤大蝦。半尺長的大蝦，正好一人一個。壽老師西北生西北長又在西北當老師，熱熱乎乎地招呼大家吃菜。先吃大蝦。大蝦盤子從上首往下轉。上首坐的伍先生，是學界的泰鬥。伍先生拿個蝦，也不挑。盤子從伍先生的左邊開始轉，轉到壽老師眼前，就不停，壽老師說，你們先來你們先來。轉到伍先生的右邊，盤子裏還剩下一個大蝦。盤子繼續往前轉，伍先生就拿起那個蝦，盤子就不轉了。

吃完了飯，大家站起來往外走。有人拍拍壽老師的肩，說，小壽，不錯不錯。壽老師說沒關係沒關係。

第二天晚飯後，大家跑到學校外頭的海邊上，指點著海上的幾個影子，大擔二擔地胡猜。壽老師說，我要是把那個盤子往後轉，就好了。

壽老師現在也六十多了，帶了好些個博士，文章也寫得好，一句一句都斬釘截鐵，沒有人敢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