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老人的故事 (3)

清是我96年在美國中西部工作的時候的同事， 她30多年前懷揣幾十美元隻身從香港來到美國。 她在舊金山下飛機後轉乘火車到東岸去上學。 因為怕錢不夠，一路上每天隻敢吃一頓飯， 等到了學校領到獎學金的時候，人都要餓暈了。 清讀完研究生畢業後，在一所州立大學工作數年。美國人John曾經在同一所大學教書，清和John結了婚， 生了兩個女兒。

清小時候在香港家庭生活很富裕。 他的父親在一次香港股市崩盤時賠光了所有的錢，一下子家道中落，家裏的經濟狀況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清憑著學習努力，獲得了獎學金，才得以來美國上學。 清所走的路和後來到美國讀書的中國大陸學生幾乎是一樣的， 隻不過我們晚了十多年。 清離開學校以後曾在不同的公司裏工作過，最高曾經做到保險公司的經理，手下管著50多個人，以此可見她的精明強幹。 後來清厭倦了公司裏繁雜的人事關係，辭職去做了合同工。 合同工按小時計算，收入比正式員工要高，很多會議都不參加，隻長工錢，沒有提升職務一說，工作比較單純。 我到那個公司的時候，清已經在那裏工作八，九年了。 清的性格爽朗，待人真誠，和公司裏的不少中國人關係都不錯。

我到該公司期間，正值美國經濟走出低穀，股市逐漸上升。 我們這一群中國人中午吃飯的時候經常在一起談論投資股票，買進賣出如何如何。 清說她離退休沒有幾年了，不願意做太冒險的股票投資，隻買共同基金。 清還提到她已經用軟件計算過，再工作幾年就能攢夠她的預期目標，可以退休了。 清的大女兒在舊金山工作，小女兒生下來就是唐氏綜合症（Down‘s Syndrome）, 有智障的毛病。小女兒有一份在附近電影院裏打掃衛生，負責收票的簡單工作，基本可以自給自足，但是時常需要一些父母的幫助。 清和先生John最擔心的就是小女兒今後的生活， 所以他們夫婦二人不隻需要攢出自己養老的錢，還要為小女兒準備一筆錢好照顧她今後的生活。 另外清計劃以後賣掉房子搬到加州去，住在大女兒家附近，也好有個互相照應。 但是中西部的房價比加州低的多， 恐怕用賣房的錢在加州很難買到同樣的房子。

我離開中西部以後，再一次見到清是2005年我去舊金山出差的時候。 清輾轉幾處做臨時工，後來賣掉他們漂亮的大房子，帶著小女兒搬到了加州。 他們到加州時正趕上房價不斷上漲，不得已，在一個比較差的區，買了一個比原來的房子小的多的一所房子， 每個月還要還房貸。 到加州之後，清又工作了一段時間，因為上班距離太遠，乘車不便，她決定退休不幹了。 這時大女兒嫁給了一個從中國大陸來的詩人。 詩人一直在忙於讀書，掙麵包的能力有限，所以小兩口買房子的首付需要父母資助。 清退休以後，經常幫助照顧大女兒的兩個小孩，還出錢在大女兒家給小女兒加蓋了住房，以方便照顧。可憐天下父母心，為子女無私逢獻，永無休止。

兩年前清的健康出了問題，腰疼的不得了。做了手術以後，在家養了好幾個月才慢慢痊愈， 一時半會出遠門旅行是不方便了。以前我們一起工作的時候，清曾經說她想開車去加拿大東部的Prince Edward Island旅行。 可是她這個願望一直沒有實現，現在搬去加州離PEI更遠了，不知今後是否還有機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