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葉紫:遇見你是我最美麗的意外

(2010-10-06 13:18:44) 下一個

  Chapter1
  “千千,嫁給我吧。”
  坐在電腦前的姚千千手一抖,差點打翻了水杯。生平第一次被人求婚,雖然是在一款叫做《俠骨柔情》的網絡遊戲裏,還是讓她眉飛色舞了一回。
  遊戲中,她的名字叫做心有千千結,是雪山派門下弟子,也是本門武功排名第三的邪派高手。向她求婚的是兩個月前認識的網友逍遙,兩人因門第之爭決戰於華山之巔,卻不打不相識,惺惺相惜,成為無話不談的至交好友。
  “你可是少林弟子,能成婚嗎?”姚千千慢吞吞的打下一行字,一雙晶亮的大眼閃著慧黠的光芒。
  “在下乃少林俗家弟子,少林寺雖規矩繁多,也不能阻礙在下娶妻生子的大事。”逍遙說話文縐縐的,可惜措辭不倫不類,語句不通順,讓電腦另一頭的姚千千樂的捂住了肚皮。
  姚千千笑的花枝亂顫:“小師父,那你的聘禮呢。”
  逍遙正色道:“軟猥甲、騰雲靴或者軒轅夏禹劍,你挑。”
  姚千千有點不高興了,“喂,你也太小氣了吧。”
  “那……三樣都給你。”逍遙有些心疼,但為了抱得美人歸,隻得忍痛割愛。
  “這還差不多。”姚千千得意洋洋的叉起腰,覺得姿勢不雅觀,又忙放下手,緊接著想起逍遙又看不到,何必裝斯文秀氣,她索性翹起了二郎腿,繼續劈裏啪啦的敲鍵盤,“小師父,那我們這就去注冊登記吧。”
  著灰色僧袍的光頭小和尚走在前麵,白衣翩翩梳著雙髻的少女緊隨其後,兩人扭扭捏捏的走進村口一間破舊的小屋,一塊婚姻登記處的牌子豎在門前,格外醒目。
  注冊的流程極其簡單,隻需交納一百個虛擬遊戲幣,雙方在做工精良足以以假亂真的紅本本上摁下手印即可。
  小和尚已經迫不及待的摁下鄭重一指頭,姚千千將鼠標移動到摁手印這一欄,誰知剛一按下去,係統便跳出一行消息:由於男女雙方隸屬正邪兩派,不允許結為夫婦,還請其中一位玩家改正歸邪或者棄暗投明後,再來本處注冊登記。本婚姻登記處老少無欺,一視同仁,且公正廉明,不收取任何賄賂,玩家務必自重。
  姚千千看到一開始的那幾句話,隻覺好笑,待最後幾句義正嚴詞,鏗鏘有力的話語出現後,她一口茶噴上十七寸的屏幕,然後哀叫連連。
  短暫的沉默後,逍遙一本正經的敲出幾行字:“為了你,我甘願加入雪山派。”
  那種舍我其誰的氣勢還是讓姚千千頗為感動的。她還沒來得及回複,係統再度跳出一行信息:玩家若改變門派,則屬性歸零,一切需從頭開始,望三思而後行。
  姚千千忍不住跳了起來,“這規則簡直太變態了。”
  身後有人探過腦袋,“怎麽了?”
  姚千千沒有在意,隨口回答:“結個婚那麽麻煩。”
  “啊,你要結婚了啊。”
  一時激起千層浪。一眨眼的功夫,身邊被圍的水泄不通,人人都用一種期待的眼神望著她。
  姚千千悔的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她怎麽就忘記了坐在身後的代姍姍是出了名的大嗓門和八卦女,被她知道的事情,不出半天,公司上至總經理,下至清潔工阿姨,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她更加忘記了這是在辦公室,而不是家中無法無天任她逍遙自在的小天地。雖說公司沒有明文規定,不可以在中午休息時間上網打遊戲,但這畢竟不是什麽值得稱讚的事,姚千千有些心虛的將遊戲畫麵最小化,嘿嘿的傻笑。
  “千千,說來聽聽嘛,讓大家也為你高興高興。”
  姚千千鬱悶的想:要是被她們知道她不過是在遊戲中被人求婚,那多沒麵子。打定了主意,死活不開口。
  眾人見怎麽都撬不開她的嘴,意興闌珊的散開。
  姚千千才鬆了口氣,一轉頭,代姍姍似笑非笑的望著她。
  姚千千心裏直打鼓,代姍姍可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一定要小心留神,千萬不能掉入陷阱。
  “千千啊,我們都這麽熟了,你不會對我還隱瞞實情吧。”這是代姍姍的第一招,發動柔情攻勢。
  “姍姍姐你這麽說就見外了,你平時這麽照顧我,我一直很感激你的。”姚千千嘴上一套,心裏腹誹道:姐姐啊,我誰都能說,就是不敢說給你聽。
  代姍姍嘴角上翹,圓圓的眼睛笑眯成一條縫,“那你還不快說。”
  姚千千腦子高速運轉,她笑嘻嘻道:“姍姍姐,是我大學同學要結婚,找我去做伴娘呢。”
  “真的?”代姍姍半信半疑。
  “當然是真的。”姚千千親熱的勾住代姍姍的手臂,“咱倆誰跟誰啊,我結婚的話一定第一個通知你唄。”
  代姍姍拍拍她的肩膀,滿意的說:“這還差不多。”
  涉險過關後,姚千千發現空調開到22度的辦公室裏,她額上仍在冒汗。
  代姍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姚千千重新點開遊戲。
  逍遙已經發了好幾條信息過來:“千千,我這就去轉換門派,別為我可惜,我認為值得。”
  “千千,你還在嗎?”
  “千千?”
  姚千千飛快的打字,“別,千萬別,你練到這級別不容易。”她急的手心都在出汗,不過是場遊戲,她可不想從此欠下一筆還不清的人情債。
  對方半天沒有反應,姚千千看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接近一點半,午休時間快結束了。她又打下兩行字,“逍遙,我到點上班了。晚上再聊。”信息還沒有發出去,跳出一條係統信息:你的好友逍遙加入雪山派,已成為雪山派第五代弟子。
  姚千千楞了楞,逍遙打了個笑臉過來。
  “太可惜了。”姚千千有些失語,半天憋出這句話。
  逍遙那裏一直顯示在輸入信息,但始終沒有跳出來,不知要發表什麽長篇大論。不知誰說了聲“到點上班了,”辦公室一掃之前的頹廢,個個打起精神投入工作,姚千千火速發了個88過去,匆匆下線。
  姚千千所在的售後服務部是整個公司最忙碌的部門之一。她每天的工作是接聽各類投訴、報修電話,記錄在案,安排售後工程師上門維修,然後整理匯總儀器故障、問題所在,寫成報告和總結交給主管。
  工作時的姚千千和平日是完全不同的,休息時,她嬉笑胡鬧,和所有人打成一片,有時即興發揮講起帶色笑話也是臉不紅心不跳,工作時,她認真嚴謹,高度負責,所有的文件分門別類放置井井有條,哪怕她請假不在,旁人也能在她的指引下輕鬆找到。閨密林曦給了她極高的評價:能將工作和生活完全分開,是個享受工作,熱愛生活的聰明女人。
  一整個下午她回複掉幾十封客戶郵件,接聽了數十個報修電話,剛拿起水杯輕啜了一口,左手邊的內線電話閃起紅光,她眼角一掃,顯示118號,竟是總經理辦公室專用線路。
  她清了清嗓子,語音甜美道:“您好。”
  “姚小姐,請進來一下。”富有磁性的嗓音,不溫不火。
  姚千千基本已經明白發生了何事,她頭皮發麻,恨恨的白了身後代姍姍一眼,哭喪著臉,一小步一小步的往總經理辦公室挪去。
  再長的距離總有走到盡頭的時候,姚千千咬著下唇,輕輕拍門。
  “請進。”傳來的聲音不大,姚千千下意識的挺直腰板,又沒做錯事,怕什麽。她一咬牙,推開了門。
  “順手把門帶上,謝謝。”
  姚千千照做。
  米博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眼眸深邃不露半點情緒,嘴角始終噙著笑意。一隻手悠閑擱在筆記本上,他抬眼,笑了,“坐啊,怎麽傻站在門口。”
  “哦,”姚千千此時哪敢違抗他的命令。
  “你在害怕?”米博身體往前靠了靠,滿臉的戲謔。
  姚千千抬頭挺胸道:“沒有。”
  “嗯,很好。”米博合上筆記本,突然話鋒一轉,“聽說你要結婚了?”
  姚千千早做好準備,這一招並沒能出奇製勝,她將頭搖的撥浪鼓似的,“謠言,純屬謠言。”
  “是嗎?”米博心不在焉的瞥了她一眼。
  姚千千心裏警鈴大作,憑她對他的了解,他看起來越是不在乎,這事就越不尋常。她甜甜笑道:“總經理你一定是聽錯了。”
  “過來,”米博招招手,姚千千乖乖走過去。
  一個熱辣辣的吻落在她的唇上,米博滿意的看到她紅了雙頰。“姚千千,記住,你是我的,你別想逃離我的身邊。”
  姚千千低歎,從大學畢業就被他弄進這家公司做事,一舉一動全在他的眼皮底下,想紅杏出牆一回都沒有機會。她伸手回抱住他,這輩子,大概隻能認命了。
  晚上姚千千進遊戲時,逍遙已在線上等候多時。
  “你來了啊。”照例先是逍遙發來問候信息。
  姚千千點開他的資料,一下午的時間,他已經學習了二十級基本功,升為第四代弟子。“你還練的挺快。”
  “那是當然。”逍遙拍了拍胸脯,驕傲道。“你今天上線好晚。”
  下班後和米博去吃了日本料理,又看完最近特別紅火的片子《風聲》,肯定早不了。姚千千含糊道:“嗯,和朋友吃完飯才回來。”
  “男朋友?”逍遙笑嘻嘻的試探。
  姚千千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問道:“你還要不要結婚?”
  “要,當然要。”否則他忍痛放棄少林第一代弟子的身份,豈不是吃飽了撐的。
  姚千千和逍遙繼續下午未完成的偉大工程,來到婚姻登記處,這一回兩人都是雪山派弟子,該沒有問題了吧。但事實證明,任何事情都有其不確定性。
  係統彈出的信息,讓逍遙幾乎吐血身亡:一代弟子和四代弟子不能通婚,此行為屬於亂倫,望玩家三思而後行。
  姚千千哭笑不得,這世上的事果然沒有最變態,隻有更變態。
  “那……那……怎麽辦?”逍遙深受打擊,已經結巴了。
  姚千千想了想,“隻有你苦練技能,盡快升到一代弟子。”
  逍遙遲疑了半天,“就怕,到時還會有意外發生。”
  是啊,姚千千也無法確定,這變態的遊戲還會出什麽新花招。她聳聳肩,“船到橋頭自然直。”
  姚千千是天性樂觀的人,很快就將這件事拋著腦後,可苦了逍遙,和一堆菜鳥混跡在新手村,沒日沒夜的打怪練級,暗歎,這年頭,娶老婆還真是要付出不低的代價。

  Chapter2
  周六,姚千千依然奮戰於電腦前,打算利用這個周末閉關練級,再衝上一個層次,她就可以躋身本服十大高手之列了。在米博加班,出差或者沒有約會的日子,她都是這樣打發時間的。
  姚千千正在紫竹林挑戰武當掌門張三豐,手機鈴聲忽然大作,她瞥了一眼來電顯示,不專心的後果是被張道人連下殺手,血液值見底,差點就直接送回新手村。她不停的按逃跑鍵,終於保住小命。
  姚千千直冒冷汗,死一次可是要掉百分之十的經驗值,依照她現在的級別,起碼得一個月才能練回來,好險好險,她撫著胸口,輕輕的吐氣。
  她走回安全區域後,接起電話。“喂。”
  “千千……你,在哪裏?”是林曦清脆的嗓音。
  “在師門廣場。”姚千千脫口而出。
  那一頭停頓了一下,沒好氣道:“姚千千你真是走火入魔了。”
  “哦,”姚千千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道:“在家呢,有事?”
  “原來真不是你。”林曦輕聲說。
  “我的大小姐,你在說什麽呢?”姚千千一頭霧水的問道。
  林曦躊躇很久,才下定了決心:“千千,你聽我說,但是你千萬別激動。”
  “你說吧。”姚千千眼睛還在瞄著電腦屏幕。
  “我……剛才看到了米博。”
  “那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姚千千抽空還回了逍遙的一條信息。
  林曦支吾道:“他……和一個女人在一起。”
  姚千千聽出了重點,她冷靜道:“很親密嗎?”
  “是的,他們手牽著手進了酒店包間,我沒瞧清楚,一開始還以為是你。”
  姚千千腦袋嗡的一下,有點透不過氣。
  “千千,千千,你沒事吧。”林曦著急喚道。
  “沒事兒,你幫我盯著點,我馬上趕來。”
  林曦報了個地址,姚千千抓起件外套,立刻出了門。
  半路上姚千千又接到林曦的電話,“千千,他們已經出了酒店,我攔了部出租車跟在後頭呢。”
  “那我現在該去哪裏找你?”姚千千情緒穩定,聲音平靜無波,看似毫無異常。
  一時沒有回應,想必是林曦正在詢問司機具體的方位,不多久,她的聲音重新響起,“看情形他們是要往市中心去,你留在原地等我電話吧。”
  姚千千咬牙切齒的對著出租車司機說:“車不要停,順著這條路跑兩個來回。”
  司機大概是見怪不怪了,隻要車資不少,他管你提什麽稀奇古怪的要求。
  司機在第三次準備掉頭時,姚千千的手機又響了。“銀仁禦墅,”林曦的短信就隻有這四個字。
  出租車一打方向盤,駛上高架,絕塵而去。
  “千千,這裏,”出租車剛開進銀仁禦墅,心急的林曦就衝著她招手。
  姚千千付車費的時候心疼了一把,捏著兩張紅色的鈔票遲遲舍不得遞過去。林曦一把搶過,塞給司機,並將姚千千拖下車,“走了,你還磨蹭什麽呢。”
  “他還沒找我錢呢。”姚千千被拖到某幢大樓前,突然爆出一聲哀嚎。
  “姚千千,我真服了你。”林曦簡直無語到極點。
  銀仁禦墅位於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矗立在她們身前的是一棟精裝修的公寓樓。
  “十八樓,我看著他們按下樓層才出來接你的。”林曦一副我辦事你放心的模樣。
  兩部電梯都非常不給麵子,一部停在二十四層遲遲不下來,另一部則在B2層修身養性。
  姚千千等不及了,拉起林曦的手跑進樓梯間,咚咚咚一口氣奔到六樓。
  “我不行了,”林曦上氣不接下氣道,這就是平時缺乏鍛煉的結果,姚千千鄙視的看著她。
  “那我先上去,你慢慢等電梯吧。”姚千千氣喘籲籲的跑到十八樓,這是一梯一戶的戶型,省了很多麻煩。
  姚千千憋著一肚子的火氣,摁響門鈴。
  無人理會。
  姚千千盡量心平氣和的說話,“米博,你出來。”
  依舊沒有人開門。
  五分鍾後姚千千終於徹底失去了耐性,“米博,你給我滾出來。”她死命的踹門,手腳並用。姚千千的眼裏容不得半點沙子,米博的行為已經觸及她的底線,她無法忍受。
  好像是要和她比誰更有耐性,門一直緊緊閉合。
  姚千千怒了,雙手叉腰,雙目幾乎能噴出火來。
  而就在這時,門悄無聲息的開了。來人睡眼惺忪,上半身完全□。姚千千氣紅了眼,無暇顧及他身材是否完美,比例是否勻稱,一記下勾拳,再一下掃蕩腿,滿意的看到他捂住臉蹲下身體。
  姚千千輕蔑的拍了拍手,鼻尖輕嗤,五年的跆拳道可不是白練的。她筆直往裏衝去,捉賊要拿贓,捉奸要在床,今天倒要瞧瞧那女人的廬山真麵目。房子很大,姚千千暈頭轉向的找了一圈,甚至把衣櫥床底陽台等能夠藏人的地方挨個搜遍,就連陰暗角落都沒有放過,並沒有看到有第三個人的存在。她納悶了,按理說,她的動作夠快,絕對不會給人有逃脫的機會。
  此時,被姚千千一拳打翻在地的男子終於反應過來,他滿臉痛苦的站起身,抓起客廳沙發上的手機飛快的逃出門,將鐵門反鎖後開始撥號,“110嗎,有人打劫,對,你們快來。”
  三分鍾後,仍在東翻西找的姚千千被全副武裝聞風而來的民警按倒在地,並且將她雙手反剪起來。
  姚千千一臉莫名,“你們要幹嗎?”她膽子實在夠大,平常人碰上這種事早嚇結巴了,她還有膽量反抗和掙紮。
  為首的民警不客氣的道:“老實點。”
  看到製住她的人全部穿著藏青色的警服,姚千千意識到某些地方不對勁。
  民警問報警的男人,“就她一個人?”
  男子點了點頭。
  “瞧她瘦瘦弱弱,文文靜靜的樣子,膽子還真不小。”
  “她會功夫,”男子道,狠狠的瞪了姚千千一眼。
  姚千千茫然道:“你是誰?”眼前的男子一隻眼圈發青,身上留有鞋印,顯然是她的傑作。可是她那兩下重拳明明是招呼在米博身上的,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將她帶回所裏。”民警一聲令下,姚千千有些發懵。
  “哎呀千千,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林曦從門口圍觀人群中擠了進來,宛如天使降臨,姚千千就快痛哭流涕了。
  “曦曦,你快和他們解釋啊,我被當作搶劫犯抓起來了。”
  林曦也急了,她好不容易等到電梯上了十八樓,卻沒發現姚千千的人影,她不知姚千千是已經衝進房門了呢還是根本沒到,她不敢冒然行事,在樓梯口跎來踱去,焦急等待。直到聽見樓上的嘈雜和議論紛紛,她好奇心作祟,沿著聲響一路尋來,這才遇上了哭喪著臉的姚千千。
  林曦一看眼前的陣仗,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她應變極快,簡潔明了的將事情的始末和她們來到此處的目的闡述了一遍,她陪著笑臉道:“她多跑了一層樓,這完全是場誤會。”
  “無論事情是否你所說的那樣,通通先回所裏做筆錄。”
  姚千千就這樣垂頭喪氣的被押出了門,林曦叫苦不迭的跟在後麵。姚千千一臉的晦氣,這回可糗大了,她估計她的事跡都夠格上明天的晨報頭條。她憤恨的踢了鐵門一腳,忽然背脊僵直,麵部表情極其的不自然。
  林曦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這件悲慘事件的始作俑者米博正站在不遠處探頭張望,他的左手邊是一名容貌豔麗身材火爆的女子,兩人十指緊扣,在這樣的場合仍不忘大秀恩愛。
  “千千,就是她。”林曦悄聲道。
  米博觸及到姚千千冰冷的目光,馬上鬆開了手。
  在沒有親眼目睹真相之前姚千千怒火中燒,當事實擺在麵前時,她反而冷靜下來。她淡淡的掃了米博一眼,麵無表情道,“我們走。”

  Chapter3
  手機鈴聲響起,姚千千看一眼來電顯示,按掉。
  又一次響起,她再度按掉。
  這個時候解釋就是掩飾,何況姚千千相信眼見為實。她將自己置身於遊戲中,仿佛隻有那樣才能忘掉所有不開心的事。
  姚千千心情不好,需要發泄的時候,通常是在遊戲裏殺人。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心有千千結所向披靡,邪派領袖的威望值不停的上升。
  “千千,你這樣會引起公憤的。”難得上線的林曦好言相勸。網絡遊戲因為要避忌過於血腥和暴力,玩家的屍體會即刻消失,隨後在新手村重生,於是林曦站在新手村部落裏,不斷看到被姚千千殺死的玩家複活後,重新購買裝備打算結隊報仇。
  姚千千殺的興起,根本不予理會。任何人接近她三步之內,立即會收到一條係統消息:玩家心有千千結惡意攻擊你。然後,血濺三尺,回到新手村。當然,也不乏高手路過,但高手自有其身價和風度,沒人願意和一個近乎瘋狂的女人一般見識。
  “千千,你還好吧。”林曦試探著問。下午在派出所時,姚千千出乎意料的鎮定,她口齒清晰的將事情的經過敘述了一遍,甚至不需要林曦做任何補充。但林曦和她十幾年的朋友,對她知根究底,她是表麵強悍內心脆弱的人,臉上越是風平浪靜,內心可能便是洶濤駭浪,不讓她發泄一下,她會憋壞的。
  “我沒事。”姚千千終於回到安全區域,得空給林曦回了條信息。
  林曦還是替她擔心,“千千,別悶在家裏,我們去唱K。”
  “不去了。”姚千千回絕,她明白林曦是關心她,不過有些事總要自己麵對,旁人沒有辦法幫到她。
  林曦還待勸說她,係統屏幕上卻出現這樣一條信息:天山派九大劍客向心有千千結發出決鬥書,心有千千結已應戰。
  林曦大驚,她雖不像姚千千那樣迷戀網遊,也知道決戰意味著什麽。她來不及打字,一個電話撥了過去,對方一接通,她立刻說道:“千千,你瘋了啊。”
  姚千千鎮定自若道,“你要相信我的實力。”她也不傻,如果沒有必勝的把握,她絕不會硬著頭皮上。
  掛上電話,姚千千按照係統提示來到天山最高峰,對方想搶占天時地利人的優勢,她也懶得同他們計較。
  姚千千早已看過他們的資料,對方雖然人多勢眾,又自稱九大劍客,但事實上,經驗值和戰鬥力同她相比,都不止差了一個檔次。
  她身形還沒有站穩,已有人向她發招,她冷笑一聲,不慌不忙的將鼠標拉到技能項,選取練到滿級的玄機劍法,這是她最強的一項技能,她從下午開始就將自己關在房間裏玩遊戲,人有點疲累,加上明天還有一場實戰要打,她需速戰速決。
  她點了幾下玄機劍法中最精妙的招式,九個已去其二,她正要再下殺手逐一解決,係統提示她,有新訊息進入,她點去一條又來一條,竟是源源不斷,全是那九個人的信息,她始終沒法發招,快要氣炸。等到她好不容易關掉陌生人來信權限,再一瞧,血液值已剩下不到十分之一。幸好她的裝備頂級,本身功力又高,搶在最後一滴血掉盡之前,吞下大把補充體力和血液的藥丸,恢複到滿格。
  姚千千深知練級不易,本來隻想打暈他們了事,現在絕不容情,她連連發招,三下兩下,將九個人送回了新手村部落,一人掉了一級。
  姚千千是愛憎分明、睚眥必報的人,他們卑鄙無恥的作為惹惱了她,她跟在後麵,又將每個人殺了一次,才解心頭之恨。
  一打開訊息窗口,陌生人信息接連不斷湧入,姚千千耐著性子逐條看完,看到最後那幾條時,忍不住笑出了聲。
  “有種別跑,你等著瞧。”
  “我們找人來對付你,到時別哭。”
  電視中被俠士打的抱頭鼠竄、落荒而逃的地痞流氓,臨走前總要丟下一兩句狠話來挽回顏麵,同眼前的景象是何其的相似。姚千千心情大好,米博的事帶來的陰影好似也在消散中。
  林曦是親眼目睹這場血戰的,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發了一排“……”過去。
  姚千千得意極了,經此一役,她的邪派領袖的威望值又上了一個台階,有逼近前五名的趨勢。而一旦進入前五名,以後得到的經驗值便是原先基礎的兩倍。許多人選擇加入邪派,很大程度上是衝著這一福利來的。
  姚千千發了一個晚安的表情給林曦,“我要睡了。”剛要下線,係統提示:仗劍天涯請求加你為好友。
  姚千千怔了怔,仗劍天涯,天山派第一高手,也是本服排名第二的人物。她的手指快於大腦的思維能力,已經點了同意。
  仗劍天涯的信息來的很快:“你好。”
  姚千千頭腦也十分靈活,仗劍天涯加她絕對不是找她聊天那麽簡單,她回複:“是找我報仇的嗎?痛快點,無需客套。”
  “你殺我天山派弟子眾多,我總要給他們一個交待。”
  “沒問題。”姚千千一口答應。開什麽玩笑,仗劍天涯,神一樣的人物,能和他交手是種榮幸,哪怕輸的很慘,也沒有關係。再說,就算死在他的手下,她也沒有損失,因為遊戲為防止高手恃強淩弱,規定排名前十的高手殺人,不但得不到好處,反而還會掉經驗值。姚千千幾乎是有恃無恐。
  仗劍天涯極有高手風範,讓姚千千選地方。千千琢磨半日,怎麽也該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來見證這場曠古難求的對決。最終她選定紫竹林,也就是武當掌門張三豐閉關之所。
  仗劍天涯彬彬有禮道:“姑娘請出招。”
  姚千千毫不客氣,一招玉女穿梭迎麵劈去。
  天山派最出名的是大須彌劍法,同樣的劍招由仗劍天涯使出,威力卻有天壤之別。才交手兩招,姚千千就知道自己和他差的太遠,不出十招,必敗無疑。她並不著急,好歹是和第二高手較量,雖敗猶榮。
  果然,剛過十招,她就被一記重拳掀翻在地,姚千千暫時離開電腦,出門給自己倒了杯水,回來時,係統跳出一連串的信息:你被“仗劍天涯”打暈;你被“路人甲”搜身,搜走了軟猥甲和軒轅夏禹劍;你被“隨便取個名”搜身,搜走了騰雲靴;你被“我是S”殺死,對方獲得你的一千萬經驗值。
  有差不多五分鍾的時間,姚千千一直處於驚愕狀態,一千萬經驗,整整掉了一級半,她得練多久才能練回來啊。無名怒火熊熊燃起,姚千千恨得牙癢癢,之前還覺得仗劍天涯風度翩翩又有禮貌,對他挺有好感,沒想到背地裏這麽陰險。他知道殺她無益,就將她打暈,讓級別低的玩家搜她身,並殺死她獲取她的經驗值。逍遙送給她的聘禮,她忘記歸還也沒有存入倉庫,這一回損失慘重,姚千千簡直欲哭無淚。
  她也很想放下幾句狠話再揚長而去,但轉念一想,這麽做,和那些人渣又有什麽分別,況且她也沒有幫手,從前,逍遙還能助她一臂之力,如今在新手村混跡的他自身都難保,又如何能夠替她報仇。
  打又打不過,罵又罵不得,怎麽辦,忍氣吞聲可不是她的風格。姚千千畢竟不是一般人,眉頭一皺,便有了主意。她不聲不響的下了線,然後迅速注冊了一個小號,上線搜尋到仗劍天涯的蹤跡後,開始她的報複行動。
  仗劍天涯級別高,他打怪升級的地方通常在密林深處,那裏隱匿著一些極難搞定的怪,俗稱大BOSS。要對付他們很不容易,不過一旦得手,拿到的經驗值便是其他怪的數倍,甚至於數十倍。
  在本服有能耐挑戰大BOSS的高手寥寥無幾,仗劍天涯就是其中之一。
  在逍遙還沒有改換門庭之前,千千曾經和他一同進過密林,也聯手殺過大BOSS,但也就那麽一回,千千便不願再前往。一來,這遊戲著實變態,隻有最後殺死BOSS的玩家才可以得到全部經驗值,而在此前無論出過多少力,都是無用功。二來,憑姚千千和逍遙的功夫,要應付每一個大BOSS並不是一件輕鬆的差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丟了性命。若真如此,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所以姚千千寧可選擇經驗值少,但是絕對安全的地方練級。
  不過今天的情況可就不同了,小號嘛,本來就沒有多少經驗值,死了也不可惜。不過要是能搶到仗劍天涯辛苦打下的經驗,那便是大大出了口惡氣。
  姚千千給小號取名為眉嫵,入了武當門下。她偷偷摸摸的跟隨在仗劍天涯身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隨時準備搶怪。一開始仗劍天涯並沒有在意,因為,時常會有玩家慕名而來,有的借機搭訕,想從他那裏騙到一兩件裝備,有的想借機求他帶著練級,也有些惡趣味的玩家就喜歡看他打怪殺BOSS的英姿,且連續觀戰幾小時也不覺得枯燥。仗劍天涯從驚異到麻木,再到任其發揮我自巋然不動,用了兩天的時間來適應。
  這邊仗劍天涯專心練級,而姚千千瞅準時機,估摸著那穿綠衣的老怪物就快油盡燈枯之際,搶先出手,把仗劍天涯唾手可得的經驗值收入自己囊中。
  第一次,仗劍天涯忍了。
  姚千千並沒有收手的打算,她的目的是激怒仗劍天涯,而現在這個心願還未達成。千千再接再厲,又接連三次成功攔截下仗劍天涯即將到手的經驗,這下成功的挑起了他的怒氣。
  仗劍天涯:“喂,不要太過分啊。”
  千千臉上是陰謀得逞的笑,她拒絕回複,卻按下退出鍵,離開了遊戲。
  而當仗劍天涯再次打怪時,她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他麵前,輕輕鬆鬆的拿走了一百萬經驗值。她的級別上升的很快,不知不覺已是武當第三代弟子了。
  仗劍天涯氣的快吐血,這裏的BOSS都不是省油的燈,解決掉一個需花費許多的精力,他不是聖人,沒有舍己為人的崇高理想,而眉嫵的行為已嚴重影響到他的心情和行動,他必須要找她理論。
  仗劍天涯:“我知道你是心有千千結的小號。”
  眉嫵:“沒錯,那又怎樣。”
  仗劍天涯怒道:“膽子不小嘛。”
  眉嫵十分囂張:“不爽就來殺我啊。”
  仗劍天涯忍無可忍也就無需再忍,於是滿足了她的要求,將她送回了新手村。
  而姚千千也得償所願,仗劍天涯因為欺淩新手,掉了幾百萬的經驗值。雖然離她失去的一千萬還有不小的差距,但加上小號從他那裏搶來的,算算也差不了多少,千千心裏舒坦許多。
  姚千千心情大好,米博出軌一事暫時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她滿意的下線,洗澡,休息,竟一夜無夢,美美的安睡到天亮。

  Chapter4
  清晨起床,姚千千神清氣爽。思及昨天下午發生和將要麵對的事,一張臉頓時又垮了下來。
  她慢吞吞的洗漱完畢,頂著姚媽媽驚異的目光,一屁股坐到餐桌旁,張嘴便道:“媽,早餐有什麽好吃的?”
  姚千千從前的習慣,是掐著點起床,踩著點進辦公室,上班像打仗,哪有時間吃早餐,今天已過了上班時間,她還篤篤定定的坐著,怎能不讓人覺得奇怪。
  姚媽媽從廚房端出一鍋稀飯兩碟醬菜,盛了一碗遞給她。
  姚千千狼吞虎咽的吃了個底朝天,又給自己添了半碗,她打著飽嗝說道:“媽,真好吃。”平時她總是在上班途中隨便買兩個包子打發,雙休日又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很久沒有吃過清粥小菜了,如今嚐來,別有一番滋味。
  “今天不用上班麽?”姚媽媽並沒有被她的花言巧語所蒙蔽。
  姚千千語塞,停頓片刻後還是老老實實的道,“我就快失業了。媽,你做好養我幾個月的心理準備。”
  姚媽媽隻當她是在說笑,一笑置之,千千也不便再解釋。老太太心中對米博這個準女婿滿意的不得了,也不止一次的催促他們快點結婚,被千千以年紀還小的理由擋了回去,如今想來,實在是萬幸。若是在婚後才看穿米博的真麵目,這虧就吃大了。
  姚千千換了球鞋T恤出門,踏進公司大門時,看的前台的姑娘直發愣。
  公司雖沒有規定上班時間必須要穿正裝,但也從沒有人敢如此張狂。姚千千一路走進去,滾落了一地的眼球。每個人都用一種若有所思又難以言喻的眼神看她。千千平日即便稱不上優秀員工,也從不遲到早退,她沒有進取心,倒也把份內的事辦的妥妥帖帖。但她今天不僅晚了兩小時進公司,還一身休閑的打扮,絕對有不尋常的事發生。
  代姍姍一顆八卦的心立時蠢動了。她一把拽住經過她座位的姚千千,以眼神相詢。姚千千一笑,輕輕掙脫開,“姍姍姐,我先去趟人事部。”
  所有人的耳朵唰一下豎起,姚千千和總經理米博的戀情雖沒有公開,但這些人個個是人精,總能看出些許端倪。按照他們的分析,姚千千去人事部十有八九是辭職,而導致這種情況發生,唯有一個可能,千千打算和米博結婚,以後安安心心的在家做主婦,靠老公養。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事實上還存在另一種可能性。
  姚千千把辭職信放在人事主管曲遠航桌上,笑容不改。
  曲遠航打開讀罷,為難道:“千千,這個我怕是做不了主。”
  姚千千失笑,“曲經理,你開玩笑吧。”
  話音剛落,座機響起。曲遠航接聽後,鬆了口氣。“千千,米總請你去他的辦公室。”
  千千拒絕,“我不去。”
  曲遠航不知前因後果,討好道,“小兩口吵架是很平常的事,我和我老婆昨晚還鬧不愉快呢。”
  千千哭笑不得。
  曲遠航自以為是道,“大家都讓一步就好了,你也別太端大小姐的架子,這年頭,像米總這樣的好男人可不好找啊。”
  好男人,姚千千鬱悶的想撞牆。與其聽曲遠航繼續說教,不如和米博麵對麵說清楚。她抬頭挺胸,義無反顧的走進總經理辦公室。
  “千千,你過來坐。”米博笑容暖若春風,語氣柔和,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似得。
  他可以裝的若無其事,姚千千可不行,她冷冷的道:“有什麽話就快說。”
  米博作勢欲攬住千千,被她躲過,千千怒道:“別拿你的髒手碰我。”
  “千千,何必呢?”米博麵無表情,“我和她不過是逢場作戲,我以為你會明白。”
  姚千千冷笑,“好一個逢場作戲。”
  “我想娶的人始終是你。”米博以為千千會為這句話感動,又去牽她的手。
  姚千千厭惡的甩開,“不好意思,姑娘我不稀罕。”
  “千千!”米博拔高了音量。
  姚千千輕扯了下嘴角,他大概覺得自己不識抬舉,而他全然沒錯。道不同不相為謀,感情的事也是如此。那就這樣吧,好聚好散。千千語氣輕鬆,“米博,分手吧。”
  “不可能。”米博本能的反應。
  姚千千聳了聳肩,“你米博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何必糾纏。”
  “我們在一起五年了,你真放得下?”
  “你不要弄錯了,先背棄這段感情的人是你。”姚千千挑了挑眉。
  “算我錯了還不行麽。”米博姿態放低了幾分,仿佛那是最大的恩賜。
  姚千千不為所動,“晚了。”她的脾氣生就如此,忠誠是男女雙方交往的前提,一旦違背,斷不容情。
  “還能挽回麽?”
  姚千千看他一眼,“不能。”
  “千千……”
  姚千千打斷他,“不必說了,你知道我的脾氣。”
  米博怎會不知。姚千千性格爽直而倔強,她做下的決定,沒人能說服她改變。他苦笑,“這樣就判我死刑,太殘忍了吧。”
  姚千千不屑與他爭辯,可能在他心中這樣的事無關痛癢,但對她而言,決不能容忍。
  長久的沉默。
  “還是朋友?”米博終於讓步,或許現在並不是解釋的最佳時機。
  “當然。”姚千千大度的答應下來。
  米博微揚起眉,“還是要辭職?你恨我,但是不必和工作過不去。”
  他的語氣是漫不經心的,甚至帶了幾分調笑,姚千千明白他的心思,在他心目中,自己一出校園就在他的羽翼下嗬護成長,若要離開他,連份理想的工作都找不到。姚千千偏生不信這個邪,她表情淡然,閑閑說道:“還是讓我走的好。”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對於看不順眼的人,我無法保證不會對她作出過激的舉動。”
  米博楞了楞,不太能理解姚千千話中的深意。但是就在幾分鍾後,他的疑問就得到了圓滿的解答。
  姚千千走出總經理辦公室時,剛巧他的私人秘書陳慧慧拿著一疊文件來給他簽字,同千千撞了個滿懷。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姚千千怒目相視,一張臉因氣憤而微微泛紅,米博卻笑了,他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姚千千對他並非完全忘情,隻需再努力一把,她還是會回到他的身邊。
  姚千千對捉弄仗劍天涯玩上了癮,連著幾日她進遊戲時總是先搜索他是否在線,如果他不幸在線,那就對不起了,千千換上眉嫵的小號,如法炮製,不但搶了他的經驗值,還不忘囂張挑釁。
  光著膀子的不怕穿衣服的,她用的是最低級的裝備,得到的卻是幾百萬的經驗,除了被殺次數增加,於麵子上不太好看,其他有百利而無一害。姚千千為能想出這麽個損人利已的好方法來得意不已。
  不過今天貌似仗劍天涯不給她占便宜的機會,他一瞧見眉嫵出現在身旁,二話不說,拔腿走人。姚千千跟著他走進廣場,就再也沒有挪過地方。
  眉嫵這個小號是千千為了找仗劍天涯的麻煩特地注冊的,並沒有加過其他好友,也未入幫派,無人聊天,沒法練級,很快千千就覺得無聊。反之,仗劍天涯始終沒有下線,一定正和朋友聊的熱火朝天,姚千千心癢難耐,尋思片刻,換了主號上線。
  剛一上線,逍遙就敲她:“你終於上來了,這幾天去哪了?”
  “我每天都在。”姚千千嘴裏叼著半隻蘋果,想了想覺著不好,又把這句話擦去。用小號搶別人的怪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逍遙為人正派,平生最不齒這類人,即便隔著網絡誰也不認識誰,她也不願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這幾天工作忙,顧不上遊戲。”千千第一次對逍遙撒謊,臉不熱心不跳。
  逍遙也沒有在意,熱情的給予擁抱,“歡迎回歸。”
  姚千千的回複還沒有來得及傳送,逍遙的信息又來了,“千千,我把我最好的朋友介紹給你,他級別高,以後你有什麽完不成的任務,可以找他幫忙。”
  逍遙對千千向來細心體貼,凡事設想周到,從前他和千千組隊打怪升級,互幫互助,現在他的級別遠遠及不上千千,反而會拖累她,才想出這個辦法來幫她,饒是千千對他的感覺從來沒有往男女之情這方麵靠攏,也有些許感動。
  心有千千結:“謝謝啦。”
  逍遙:“來望月樓,我們在那裏等你。”
  “好。”千千調皮一笑,點開地圖,運用瞬間移位功能,嗖的一下飛到了望月樓。
  逍遙已經在那兒等她,他身旁坐著的一人,無論衣飾還是裝備都有幾分眼熟,姚千千握著鼠標移動過去點開他的資料,背脊猛地一僵,不是這麽巧吧。
  “千千過來坐,”逍遙怎會知道千千心懷鬼胎,他起身招呼,還把自己的座位讓給了千千。
  姚千千硬著頭皮坐下,幸好酒樓是不能動武的區域,否則仗劍天涯怕是當場要報仇雪恨。
  逍遙:“我的好朋友仗劍天涯,本服排名第二的高手,你應該聽過他的大名。”
  心有千千結:“久仰,久仰。”
  仗劍天涯:“幸會,幸會。”
  姚千千心裏道,裝的還挺像那麽回事。
  逍遙:“千千,以後天涯大哥會罩著你的,沒人敢欺負你。”
  仗劍天涯:“放心,我一定會好好關照她。”
  他話裏有話啊,姚千千咬牙切齒的道:“那先謝謝了。”
  仗劍天涯麵不改色,“好說,好說。”
  心有千千結:“我去練級,你們慢聊。”
  她哪裏是想練級,分明是要開溜,仗劍天涯心知肚明,也不點破,微笑著點點頭。
  姚千千本想直接下線休息,轉念一想,她該趁著仗劍天涯現在沒空找她尋仇,多增加點經驗值,為以後做打算。她來到一處極為隱秘的草坪,這是她和逍遙以前經常打怪的所在,是逍遙無意間撞到的,很少有人知道。
  千千沒有想到的是,她才殺了一個BOSS,還在等係統自動刷新的時候,仗劍天涯和其他幾名天山派的弟子突然出現,千千慌忙離開,回到安全區域後,方喘了口氣,天涯的信息尾隨而至:“喂,跑什麽呢,我受逍遙之托來帶你練級的。”
  千千才不信他的鬼話,被他所殺千千並無損失,但他和其他人一起前來分明不安好心。逍遙本性純良,被輕易騙出千千平日練級的場所,她姚千千可不會上他的當。千千努力平複心中的怒氣,淡淡道:“多謝你的好意,心領了。”轉而下線。

  Chapter5
  經過幾天的觀察,姚千千摸準了仗劍天涯上線的規律。於是她養成了白天睡覺,半夜練級的習慣,果真再沒有碰上過他。不過這樣一來,她和逍遙的交流也少了。
  可惜千千醉生夢死、日夜顛倒的好日子並沒有過上幾天,就被一通電話打破。
  她前幾日投出去的應聘簡曆有了回應,有一家做進出口貿易的公司讓她明天一早去麵試。
  為了養精蓄銳以確保明天的麵試能夠一舉成功,姚千千破天荒不到十點就睡下。事實上這個時間,離她起床還不到五個小時。
  於是,她躺在床上,失眠了。
  翻來覆去,輾轉反側,深呼吸,數羊,看英語書,能用的催眠方式姚千千都用上了,可兩眼睜的比銅鈴還大。
  也是吃飽了撐的,不知為何,她想起了從前和米博相處的點滴。姚千千的神經雖然粗線條,但並不代表她不懂感情,不會傷心。相識八年,戀愛五年,這樣的情分,要想在短時間裏抹煞,很難。
  回憶有時甜蜜,有時又是一把利劍。姚千千不是多愁善感的女子,卻也無法擺脫女人的某些特質,例如念舊,例如脆弱。
  這一夜睡的並不安穩,東想西想,她不知自己是何時睡過去的,早晨醒來時,頭有些隱隱作痛。她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一瞧,才剛剛七點。
  氣定神閑的吃了早餐,她換上襯衣和同色係鉛筆褲,化了個淡妝,鏡中映射出她幹練修長的身影,姚千千信心十足的踏上求職之路。
  鴻祁國際,是國內最大的設備代理商,大老板是美國人,因為喜愛中國的人文藝術,因此將亞洲地區的總部設在中國上海。姚千千從不打無準備之仗,在接到麵試電話後,她就上網查資料,並且做足了功課。
  她要應聘的職位是市場助理,此次一共招收兩人。姚千千在路上時給自己打了次分,無論是學曆、樣貌還是工作經驗都屬上乘,但當她在前台小姐的帶領下走進會客室時,還是被眼前黑壓壓的人群嚇的差點打退堂鼓。
  畢業那會的人才市場都沒有這麽火爆吧,她在心中暗暗道。她大致估算了下,參加麵試的人選不下百人,要在一百人中脫穎而出,姚千千捫心自問,她還沒優秀到這種程度。但不戰而退,顯然不符合她為人處事的風格。
  姚千千打量四周,身邊的競爭者,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她一時分不清到底這是選秀比賽還是招聘女秘書,總之,相比較,千千的裝束還算樸實的。
  姚千千先是被要求填了一張表格,這是求職必須的程序,她沒有異議,然後按照交上去的順序,排在第十三號。十三,並不是個吉利的數字,好在姚千千素來百無禁忌,沒有放在心上。
  排在姚千千之前的十二名應聘者,麵試時間最短的不到五分鍾,最長的也不超過二十分鍾,很快就輪到他。姚千千深深的吸了口氣,邁著優雅沉穩的步伐走入為此次麵試專門開辟的一間辦公室。
  “您好,我是姚千千,是來應聘市場助理這個職位的。”這是姚千千第一次參加麵試,昨晚她上網查詢了有關麵試最常見的問題以及各種忌諱,自問胸有成竹。
  “請坐。”對方的聲音溫和有禮,又不失隨和。
  姚千千一下子放鬆了心情,她偷偷抬頭瞧了眼正翻閱她簡曆的麵試官,極年輕的女子,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麵試官嘴角噙著淡淡的笑,詢問了幾個極其常規的問題。首先要她先談談自己的情況,然後是對公司的了解程度,工作觀是什麽,以及對業界的一些見解。
  姚千千一一做了回答,過程中,始終保持微笑。
  “最後一個問題,你之前的公司也是知名的企業,你為什麽要跳槽?”麵試官合上資料,側過頭看她。
  姚千千認真的想了想,“這裏有我的私人理由,我可不可以不回答。”
  麵試官極輕了笑了下,“當然可以。”她頓了頓,“你有什麽要問我的麽?”
  姚千千爽快的說道:“沒有了。”
  “如果確定錄用,我會電話通知你。”這是一句客套話,作為這場交談的結束語。
  “謝謝。”姚千千知道自己在麵試中的表現中規中矩,不出彩亦沒有犯錯,但要給麵試官留下深刻印象,恐怕很難。她掃了眼腕上的手表,半小時,比之前所有人都久,她心裏瞬間平衡了。
  出門時,有一人和她擦肩而過,姚千千手忙腳亂的在提包裏翻找響個不停的手機,沒有留意,而那個人卻盯著她的背影,意味深長的一笑。
  沈皓剛一踏進辦公室,一疊文件夾迎麵飛來。他左躲右閃,總算避過。沈皓撿起文件,無奈道,“葉大小姐,斯文點,外麵那麽多雙眼睛看著呢。”
  “兩個組都要招人,憑什麽要我犧牲一整天的時間,你卻悠閑的很。”和沈皓同為市場部但不同組的同事葉紫不滿的道。
  “能者多勞嘛。”沈皓嬉皮笑臉道。
  “你去哪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葉紫可不吃他這一套。她對帥哥免疫,尤其是市場部的沈皓和行政部的裴子墨這兩大帥哥。
  沈皓嘴角微挑,“噓,遲到了兩小時而已,你可別打小報告。”
  葉紫橫他一眼,“抓緊時間,還有八十個應聘者。”
  沈皓狀似才想起來似得,若無其事道,“剛才出去的那個女孩子的簡曆拿給我看看。”
  “在這裏。”葉紫不疑有它,點了點桌上的資料,平移過去。
  左上角粘著的正是姚千千的照片,大大的眼睛湛然有神,鼻梁上幾顆不慎顯眼的雀斑,櫻桃小嘴倔強的緊緊抿著,她不是頂美的女孩,頂多可以用清秀來形容。
  沈皓不動聲色道,“你覺得她怎麽樣?”
  葉紫笑,“沈大公子什麽時候換口味了。”
  沈皓撫了撫額頭,“葉大小姐,我們正在談公事。”
  葉紫聳聳肩,“挺好一姑娘,能力暫時還清楚,但至少讓我感覺到,我們在招助理,而不是選秀。”
  沈皓想起剛才經過會客室,看到的那群猶如參加時裝表演的女人,噗哧笑出了聲。
  “不過當我問起她為何會離開原公司時,她似乎有所隱瞞。”
  沈皓語氣淡然,“我想,這個問題我能夠回答你。”
  “願聞其詳。”葉紫眨了眨眼。
  於是,這兩個人扔下一堆的應聘者,在辦公室裏竊竊私語。
  而此時,已經回到家裏的姚千千,莫名其妙的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耳朵也像是被燒著了似得滾燙一片。

  Chapter6
  掛了電話,姚千千握著手機仍是處於失神狀態。能夠拿到鴻祈國際的OFFER,著實是意料外的驚喜。應聘者眾多,自己也不甚優秀,麵試時也不過發揮了中等水平,她怎麽都想不通幸運之神怎麽會落到她的頭上。
  姚千千哪裏會曉得,她能夠在百人競爭中成為最後的勝利者,是她的樸實和燦爛的笑容贏得了麵試官的好感,當然,沈皓的那一番話也成為至為關鍵的原因。
  千千猛地丟下手機,衝到廚房,抱住正在忙碌的姚媽媽狠狠親了一口,“媽,我被錄用了,別做飯了,今晚我們出去吃,”她拍拍胸膛,“你女兒我請客。”
  姚媽媽白了她一眼,不緊不慢的放下手中的白菜,“行,金茂的旋轉餐廳,你請。”
  姚千千頓時失了氣焰,金茂上的旋轉餐廳,她和米博曾經陪同客戶去過一回,六個人總共消費了三千多元,貌似還填不飽肚子,不如回家吃老媽煮的菜泡飯來的實惠。她討好的幫姚媽媽重新係上已經解下一半的圍裙,笑眯眯的說:“嘿嘿,這哪是我們工薪階層去的起的地方,這樣吧,等我發了薪水再說。”說完,趁老媽還沒反應過來,趕緊溜走。
  姚千千是藏不住事的人,回到房裏她立刻打電話給好友林曦報喜,可惜對方非常不給她麵子,“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千千悻悻擱下手機,打開電腦,登陸遊戲,極其鬱悶的發現逍遙不在線,連她恨之入骨的仗劍天涯也不在。
  她無心練級,就開著遊戲隨意瀏覽網頁。
  沒一會,有一名叫“盈盈一笑”的玩家給她發來訊息,“千千,幫我殺一個人。”
  姚千千和她並不熟,不過和她組成戰隊一起打過BOSS,但也不好意思拒絕,她問道:“殺誰?”
  盈盈一笑恨恨道:“王掌櫃,他搶我怪,還趁我殺BOSS時偷襲我。”
  姚千千平生最恨的就是搶怪這等不勞而獲的行為,當然她自己的劣行忽略不計,她立馬答應下來,“包在我身上。”
  “我就知道千千你最仗義了。”
  姚千千利用遊戲的搜索功能,搜尋王掌櫃的行蹤。大概是剛搶過怪,生怕遭到報複,王掌櫃一直躲在廣場遲遲不出去。姚千千別的本事沒有,耐心一流,她剝了個橘子,慢慢咀嚼。
  王掌櫃的耐心看似比她還要好,半小時都沒動靜。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姚千千忽地心生一計,她敲盈盈一笑,“盈盈,那小子當縮頭烏龜呢,你去引他出洞。”
  盈盈一笑一點就透,“行,少林寺見。”
  果然,盈盈一笑離開沒多久,王掌櫃也不見了。
  姚千千飛速趕去,隻見少林寺藏經閣前,盈盈一笑和王掌櫃已開戰。她趕緊上前幫忙,王掌櫃的級別隻高盈盈一笑兩級,本來就勝的比較吃力,千千已加入戰局,場麵登時逆轉。眼看王掌櫃就要命喪黃泉,千千靈機一動,及時收了手。
  王掌櫃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心有千千結:“盈盈,搜他身,再殺他。”
  盈盈一笑心領神會,即刻行動。
  係統消息:“盈盈一笑”從“王掌櫃“身上搜出兩柄赤霄劍,一包斷腸草,一柄湛盧,一把屠龍刀,一根鮫筋,少林金錢鏢一百枚,一千兩金子,一萬兩銀子。“盈盈一笑”殺死“王掌櫃”,獲得三百萬經驗值。
  姚千千看得目瞪口呆,這家夥是聚寶盆嗎,身上帶這麽多好東西,早知道就自己動手搜身了,現在後悔莫及啊。
  好在盈盈一笑還算仗義,她得了經驗值已經很開心,很大方的把幾柄名劍送給千千。“千千,劍給你,正合你用。”
  姚千千欣然笑納。
  前車之鑒,她飛也似的跑到倉庫,隻留了柄赤霄劍裝備上,其他,都暫時存入倉庫。姚千千是典型的守財奴,隻需清點她的倉庫便可得知:二十把湛露,十五柄軒轅夏禹劍,十八件軟蝟甲,五匣暴雨梨花針,十二個太乙神鉤……另有黃金萬兩,白銀數百萬兩。這還不包括一些中等的裝備。
  林曦曾經在參觀了她的倉庫後無比唾棄加鄙視她,“姚千千,你藏這麽多裝備,卻又舍不得用,還能當飯吃?”
  姚千千自豪的說道:“嘿嘿,我每天看看就很開心。”
  林曦無奈送她個外號:女版葛朗台。姚千千非但不怒,反而沾沾自喜。
  正在這時,從新手村重生的王掌櫃緩慢走回廣場,姚千千點了他的資料查看,呦,沒想到他還真藏了不少好東西。他換上了七彩霞衣和七殺刀,攻擊力比剛才還要高。
  姚千千眼饞七彩霞衣很久,但逍遙和她都沒有打到這件衣服,這一直是千千的遺憾,她眼珠子一轉,嘿嘿一笑,看來今天可以圓夢了。
  但王掌櫃剛遭受了重創,哪裏還敢輕舉妄動,他沿著廣場-師門-華山-廣場的路線走了兩圈,發現心有千千結緊跟不舍,馬上就乖乖的下線了。
  姚千千一下子失去人生的目標,加上姚媽媽催了她很多回,她也暫時離開遊戲,跑去客廳大快朵頤。
  吃完晚飯,姚千千澡都顧不上洗,又連上遊戲。很好,遊戲的搜索功能是強大的,王掌櫃在線,並且正在天池邊上打怪升級。
  千千激動的手發抖,攻擊王掌櫃的時候,直接用了師門絕技中最厲害的萬劍歸宗,結果一下子把他送回新手村,隻撿到幾塊破布和草鞋。
  姚千千懊惱極了,這王掌櫃也不是白癡,以後要找到這樣的機會實在是太難了。
  “喂,我哪裏得罪你了。”王掌櫃的消息緊接而至。
  千千懶洋洋的回道:“你得罪了我的朋友。”
  王掌櫃:“盈盈一笑麽,這是我和她的私人恩怨,你插什麽手。”
  姚千千自戀的說道:“我就看不得你恃強淩弱。”
  王掌櫃顯然氣壞了,這是□裸的雙重標準啊。“你殺我不也是恃強淩弱?”
  心有千千結:“你一個男人連個女人都打不過,還好意思出來混。”
  姚千千素來伶牙俐齒,王掌櫃哪是她的對手。於是,吐了一口鮮血後,遁了。
  千千又沒有了動力,得不到七彩霞衣,人生一片灰暗啊。
  此時,林曦恰好上線,姚千千興高采烈的告訴她自己被鴻祈國際錄用的事。
  林曦沉默了半天說道:“這家公司的名字怎麽這麽耳熟啊。”
  “大公司嘛,你在報紙上新聞裏看到也不足為奇。”姚千千不以為然。
  “哦,你說的也是。“林曦也沒有再深入的想下去。
  “給你裝備。”姚千千雖然吝嗇,但對於林曦還是十分的講義氣,她從倉庫裏取出湛瀘、赤霄和騰雲靴,送給和她同一個師門的林曦。
  所以,盡管林曦級別不高,有姚千千作為她的堅實後盾,她身上永遠都是最頂級的裝備。
  “我去睡了,明天是第一天上班,我可不想遲到。”姚千千笑著和林曦“SAY GOOD-NIGHT。”
  林曦在遊戲裏沒有別的朋友,也跟著下了線。
  姚千千做了個美夢,夢中她穿上了七彩霞衣,美麗如同那《大話西遊》裏的紫霞仙子,等著她心目中的英雄踏五彩祥雲而來。
  “我的誌願是做一個校長,每天收集了學生的學費之後就去吃火鍋,今天吃麻辣火鍋,明天吃酸菜魚火鍋,後天吃豬骨頭火鍋。陳老師直誇我,麥兜,你終於找到生命的真諦了。”
  這獨特的鬧鈴聲一遍遍響著,姚千千從溫暖的被窩裏伸出一支胳膊,按掉。
  她睡眼惺忪的想,醒醒吧,哪裏來的英雄,還是多多賺錢吃火鍋來的實際。擦掉嘴邊的口水,決定下班後約林曦去吃火鍋,解饞加慶祝她第一天入職。
  姚千千隻用二十分鍾就搞定自己出門,她火箭般的速度不是一朝一夕練成的。從前,哪怕她起床再晚,仍是可以踩著點進公司,這一方麵,她有足夠笑傲群雄的本錢。
  但今天不同,她一定要給上司留下好印象,不是她突然想通了,要好好工作,天天向上,而是為了今後,可以更有成效的……偷懶。
  姚千千就是這樣一個人,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在完成本職工作的同時,順便偷一下懶,何樂而不為。
  千千乘上地鐵,不禁感歎,以前出門都是上班高峰,公交和地鐵都像沙丁魚罐頭似的擠死人,哪像今天這麽空空蕩蕩的,看來早出門也有好處。
  鴻祈國際在淮海路最頂級的商務樓香港廣場內,幾天前姚千千來麵試時,八部電梯同時運作,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今天貌似冷清許多,姚千千將原因歸結於,時間還早。
  一路坐電梯至三十五樓,鴻祈國際大門緊閉,姚千千抬腕看表,八點半,還有三十分鍾才到上班時間,千千笑自個對這份工作太過緊張,竟然早到這麽多。
  誰知,一直等到八點五十八分,仍是沒有看到任何一個同事,她有些慌亂,忙安慰自己,大概大公司的員工都有掐點上班的傳統。
  九點過了十分,千千心跳加速,開始質疑是否聽錯了電話或者是走錯了樓麵。但是鴻祈國際四個大字,閃亮掛在門口,文盲才會認錯。
  九點三十分,電梯“叮”的一記,然後伴隨著高跟鞋“嗒嗒”的聲響,沉寂的三十五樓,總算是有了動靜。
  “咦,這麽早。”說話的是給姚千千麵試的那名女子。
  姚千千笑了笑,“早。”心中腹誹,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早。
  “我叫葉紫,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葉紫掏出門卡刷開門禁係統,才抽身回過頭。“姚千千是吧?”
  “你記性真好。”姚千千這是由衷讚歎,上百個人應聘,能被麵試官記住名字,真乃榮幸。
  葉紫對姚千千印象極好,仿佛能看到幾年前的自己,提前上班,為一天的工作早早做好準備。
  “以後不用這麽早來的,不過等你過了試用期,就有門卡了。”
  姚千千張張嘴,又閉上,終於忍不住問道,“那我應該幾點來比較好?”
  葉紫奇怪的瞥了她一眼,這女孩子看起來挺聰明,怎麽問出這麽低級的問題。不過她還是好脾氣的回答,“我一般八點三十能到,以後你也這個點來,就不會被關在門外了。”
  “八點三十?”姚千千瞪大眼,忙低頭看表,指針正指向八點三十五分,她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烏龍到看錯一個小時,真的無語凝噎了。
  葉紫輕易的看破她的心思,笑道:“看錯時間了?”
  姚千千不好意思的點頭,聲音低如蚊呐,“是啊。”
  葉紫並沒有笑話她,“別緊張,這裏的同事都很好相處。”她把千千帶入市場部,指著一處隔間說道,“這個是你的座位,等下有行政部的同事給你安排電腦和文具,你先坐一會。”
  “謝謝。”姚千千一屁股坐下,她確實累了,是站累的。
  葉紫朝一間獨立的辦公室怒一努嘴,“這個是你領導的辦公室,他會晚一點到。”
  姚千千眼尖的瞥見辦公室門上貼著市場部主管的名字:沈皓。名字還不錯,就是不知人品如何。
  接近上班時間,員工們陸陸續續的走進,姚千千挨個和他們打招呼,“我是新來的同事姚千千,以後請多多關照。”
  九點整,她剛從洗手間回來,就看到頂頭上司的辦公室門已經被打開,裏麵有一人坐在電腦後,臉看的不甚分明。
  她深呼吸,敲了敲門。
  “請進。”
  “你好,我是……”她驀地停下,雙目一眨不眨的緊盯著沈皓,“是你。”
  “對,我是你的上司沈皓。”沈皓笑容滿麵。
  看在千千眼中,卻是小人得誌般的狡黠。
  “原來是你,真巧啊。嗬嗬。”沈皓含笑道。
  姚千千則頭皮發麻。冤家路窄,以後可還有好果子吃。

  Chapter7
  “千千,這裏。”林曦朝著姚千千招手。下午的時候,千千給她發來短信,約好晚上在小肥羊火鍋店見麵,還說有事要和她講,於是,林曦義無反顧的拋下了男朋友。
  “冤家路窄,冤家路窄。”一坐下,姚千千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
  林曦一頭的霧水,“千千,你今天不是第一天入職麽?出啥事了?”
  姚千千一拍桌子,惹得眾人頻頻注目,她才收斂了些,壓低了聲音道,“你猜猜我的頂頭上司是誰?”
  林曦來了精神,“誰?劉翔?姚明?還是基諾裏維斯?”
  姚千千之前喝下的一口水險些噴出來,“NO,NO。繼續猜。”
  “不會是米博吧,你還是逃不出他的五指山?”林曦打趣道。
  姚千千狠瞪她一眼,“是挨了我兩拳和一腳的那位老兄。“她唉聲歎氣,這一天坐立難安,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才可以向林曦訴苦。
  這下輪到林曦噴出一口水,“這麽邪門?”
  姚千千愁容滿麵的點點頭。
  “辭職吧,你上次修理的他這麽慘,這家夥一定會找機會整你。”林曦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工作多的是,不愁找不到。最多,你來我們建築師樓做茶水小妹也行。”
  姚千千氣悶,“喂,你是我好朋友嗎?我現在落難了,你還調侃我。”
  林曦對著姚千千向來口拙幾分,這次逮到機會能夠消遣她,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不過也隻能到此為止,萬一姚千千翻臉,她還要費盡唇舌去賠不是。
  “為了你的安全著想,還是盡早走人。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林曦難得幽默了一把,換來姚千千的白眼。
  千千想想也是,什麽事攤上沈皓還真是倒黴。首先是米博出軌,然後今天頭一天上班,害她連鬧鍾都調錯。但反過來一想,不戰而退,豈不是更丟臉。“我不會辭職的,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我一定會抗爭到底,握拳。”姚千千正色道,從小到大,她還沒怕過什麽人,小小一個沈皓,算得了啥。
  林曦幹笑幾聲,“好樣的,千千,我一定支持你。”
  姚千千往上翻了翻眼睛,氣不打一處來,姐姐,敢情你這是激將法啊,差點就上了當。
  林曦戳了一筷子的羊肉放進鍋裏涮著,習慣性的東張西望。她是做建築設計的,每到一處總會打量這間房屋內部構造是否合理和完善,視線所及,忽然麵色一變,神情頗不自然。
  姚千千納悶道,“怎麽了?”她轉過身,麵色隱隱發白。不遠處,靠窗的位置,米博正和陳慧慧麵對麵而坐,兩人有說有笑,氣氛十分融洽。
  “千千,你別理會。”林曦輕聲說。
  姚千千無比慶幸是背對著他們,否則她真怕會長針眼。“我化悲憤為食欲,曦曦,這頓你買單。”
  林曦為自個的錢包哀嚎不已,沒辦法,誰讓千千是她最好的朋友呢。
  兩人聊著從前上學時的一些趣事,倒也把剛才的不愉快拋諸腦後。
  吃飽喝足,時間還早,姚千千惦記著不能遲到,不能給機會讓沈皓挑她的刺,於是提議各自回家,各抱各媽。
  結賬買單,走到門口時,不知是巧合還是有人存心為之,米博和陳慧慧也慢悠悠的走來。
  姚千千麵無表情,米博稍顯尷尬,林曦神情嚴肅,陳慧慧則笑靨如花。
  “千千,現在在哪裏高就啊?”陳慧慧皮笑肉不笑道。
  姚千千直接把她當空氣。
  林曦卻氣不過,搶著說:“千千現在是鴻祈國際的一員。”
  米博的公司同鴻祈國際有業務上的往來,自然對這名字不陌生。陳慧慧眉梢一挑,看似不屑一顧,實則頗為動容。米博楞了楞,勉強一笑,“千千,恭喜你。”
  姚千千看著他,不做聲。轉而對著林曦道,“曦曦,我們走吧。”
  米博伸手攔住她,“千千,我有些話要和你說。”
  陳慧慧臉色不太好看,緊緊扯住米博的胳膊。
  千千似笑非笑,“鬆手。”
  米博堅決不放開她,林曦忙著打圓場,陳慧慧黑著一張臉,姚千千歎了口氣,“米博,你學會尊重下別人。”她絕不是為陳慧慧抱不平,隻是,米博做事從來不顧及旁人的感受,她從前也受過不少的罪。
  大概是在認真考慮千千的話,米博表情有些鬆動,姚千千趁機掙脫開,沒有再看他一眼,拉起林曦就走。
  林曦跟在她身後踉蹌了幾步,抱怨道:“千千,你別走這麽快啊。”
  姚千千置若恍聞,步子越發迅疾。
  下了樓,林曦接了一個電話,甜甜蜜蜜的說了幾句,偏過頭問姚千千,“文凱來接我,讓他順道送你吧。”
  徐文凱是林曦的男朋友,正在熱戀期,姚千千本來不想做電燈泡,但看到米博已經追了出來,她不假思索的點頭,“好。”
  徐文凱的車及時趕到,米博眼睜睜的瞧著他們絕塵而去,心中五味陳雜。
  一路上,姚千千異常沉默,與她從前愛笑愛鬧的個性大相徑庭。
  林曦撫住她的雙肩,一本正經道:“千千,你要是心裏不舒服,就哭出來。”
  姚千千哭笑不得,“我不過是吃撐了,不想說話而已。”
  林曦訕笑,專心開車的徐文凱沒能忍住,笑出了聲。
  姚千千回到家先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本想早點上床休息,突然又惦記起王掌櫃身上的那件七彩霞衣。思想鬥爭了許久,她還是沒能抵製住誘惑,捧著筆電,進到遊戲中。
  令她失望的是,王掌櫃並不在線。
  逍遙倒是立即發來問候信息,“千千,我已經是雪山派第二代弟子了,你等著我,很快我們就能成親了。”
  啊,成親,姚千千壓根兒忘記了這事。卻也有些小小的得意,還是有人記掛著她的,即便這隻不過是在虛幻的網絡世界裏。
  逍遙:“對了千千,剛才聽人說完成滅絕師太交付的任務,可以得到七彩霞衣。我的本領還沒練到家,怕是完成不了,你去試試吧。”
  姚千千大喜過望,說不到兩句,就匆匆話別,隨後深入峨眉山。
  滅絕師太不像其他的NPC一樣隻在一處現身,她是會到處走動的,尋她不太容易。但姚千千今天的運氣非常好,剛進到翠波堂,就看到了滅絕的影子。想是剛從外間回來,還風塵仆仆的。
  姚千千發起對話,師太說:“倚天劍被我的徒弟紀曉芙拿走了,你幫我尋回,我會給你好處的。”
  紀曉芙是所有BOSS中武功相對較弱的,要取回倚天劍並不困難。姚千千曾經讀過攻略,知曉紀曉芙此時應該和楊逍在光明頂,很快尋了過去。
  姚千千攻擊紀曉芙,應戰的卻是楊逍。夫妻情深,要殺紀曉芙,必須先過楊逍這一關,千千雖有些吃驚,還是很能理解遊戲這樣的安排。
  楊逍的本事自然比紀曉芙高出許多,千千應付的極為吃力。她一邊吞下大把的補血丹和大力丸,一邊接連不斷的出絕招,幸好身上的藥帶了不少,勉強可以支撐到最後。
  幾個回合後楊逍的血液值就快見底,姚千千心花怒放。眼看大功就要告成,她忽然發現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仗劍天涯。
  被他殺死無所謂,可萬一他仍是將她打昏,而最終是死在BOSS手中,她這一掉又是一級的經驗值。姚千千嚇的渾身直冒冷汗,急忙收招逃跑。可那楊逍的反擊也不是吃素的,饒是千千功力深厚,輕功又高明,逃到安全區域後一查狀態,血液僅剩下四分之一。
  而仗劍天涯比她更早一步回到廣場。
  靠,這家夥是存心嚇她,就是要她完不成任務,真陰險。姚千千按捺不住,悄聲罵了句髒話。
  姚千千有心試探,隻要她一出安全區域,仗劍天涯必定跟上,而且就在她身邊走來走去,但一直沒有動手。
  姚千千吃不準他的動機,不敢打怪。幾次下來,她心力交瘁。
  瞥一眼牆上的掛鍾,已近十二點。
  想到明日還需上班,姚千千打了退堂鼓。暫時拿不到七彩霞衣縱然可惜,也不得不放棄。但一口惡氣橫亙胸中何等鬱結,姚千千想了個極其無聊,但能讓自己舒服點的招。她換上眉嫵的小號,在資料裏寫上:仗劍天涯是變態。保持掛機狀態,隨後心滿意足的去睡覺了。
  於是,可憐的仗劍天涯,莫名擔了一夜變態的虛名。

  Chapter8
  連著幾天上班,風平浪靜。沈皓對待姚千千雖然稱不上關懷備至,但也並沒有任何嚴苛她的地方。
  姚千千是個感性的人,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像挺對不起他。何況那一次確實是她有錯在先。
  這一天她做事故意磨磨蹭蹭,愣是把一份簡單的合同拖到下班還沒有打完。
  “咦,還沒走?”從裏間辦公室走出的葉紫奇怪的問道。
  姚千千眼中一閃,道:“是啊,還有一點事沒處理好。”
  葉紫輕扯嘴角,“工作是做不完的,不急的話,明天再做。一起走吧。”
  “不了,”姚千千目光下意識的往沈皓的方向掃去。
  葉紫了然的笑笑,“原來是上司沒下班,你不好意思走是吧。”
  姚千千不便解釋,就隻能隨她誤會。
  “八點了,以前沒看出這家夥是工作狂啊。”葉紫忍俊不禁,“我還有事,不等你了,你也別做的太晚。”
  “嗯,葉紫姐你先走吧,我搞定這份文件也下班了。”姚千千揮揮手,看著葉紫進了電梯後,她起身在辦公區轉了一圈,貌似再沒有其他人,她敲響了沈皓辦公室的門。
  “咦,你還沒走?”沈皓的反應和葉紫如出一轍。
  姚千千吞吞吐吐:“沈經理,我有點事想和你說。”
  沈皓雙手環在胸前,笑,“公司剛接了筆大單,如果是請假的話,免談。”
  姚千千訕笑一下,“不是,不是。”
  沈皓麵帶疑惑的看向她。
  姚千千慢慢的走進,使勁搓著手,“那個,上次的事,抱歉了。”
  “什麽事啊?”沈皓輕描淡寫的道。
  “……”他絕對是故意的,姚千千突然失了勇氣。“那……沒事了。”
  她逃也似的拉開門,沈皓不緊不慢的在她身後說了句,“你的道歉沒有一點誠意。”
  姚千千停住腳步,沒有轉身,小心翼翼的組織措辭,“那你想怎樣?”
  “我不知道啊,我又沒有凶神惡煞一般的闖進別人家裏。”沈皓慢條斯理,麵上帶著促狹的笑意。
  姚千千俏臉可疑的一紅,不知為何,腦子裏竟反映出那一日沈皓裸著上半身的畫麵。好不容易憋出一句,“那我請你吃飯當做賠不是,總可以了吧。”
  “那走吧。”沈皓答應的極其爽快,姚千千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關掉電腦,收拾好公文包,穿上外套,神情愉悅。
  他的態度,幾乎令姚千千懷疑,是不是鑽入了他的什麽圈套。她遲疑著,動作遲緩。
  電梯下到B2層,姚千千好似才回過神,她怪叫一聲,“哎呀,按錯了。”
  “什麽按錯了?”沈皓先走出去,用手擋住門,示意千千跟來。
  “這是B2層啊。”千千像看白癡一樣看他。
  沈皓被她看的莫名其妙,“有什麽問題?”
  B2層是地下停車場,本來就人煙稀少,現在過了下班時間,更加顯得陰森。姚千千打了個哆嗦,他是想在這裏毀屍滅跡嗎?慌慌張張的姚千千根本忘了自己才是跆拳道高手,沈皓曾經領教過,哪裏還會動歪腦筋。
  姚千千越想越怕,死活不肯出去。
  沈皓見她站著不動,拿她沒轍,歎口氣道,“那你先去地麵等我,我很快把車開出來。”
  原來是這樣,姚千千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我還是和你一起去。”不待沈皓說話,她又自我解嘲,“善變是女人的權力。”
  沈皓抿著唇不出聲。
  姚千千可以想象得出他麵上波瀾不驚,心裏一定在笑話她。
  沈皓的車是一輛香檳色的沃爾沃C30,姚千千對車的款式和型號並不在行,唯獨這一款同林曦的哥哥林森的一模一樣,她曾經蹭過幾次順風車,才得以識別。“挺有眼光的嘛。”她不知不覺中把真實的想法講了出來。
  “你指什麽?”沈皓語調平平。
  “車。”姚千千言簡意賅。
  沈皓放鬆的笑了起來,“多謝誇獎。”他隨手擰開音樂,“去哪裏吃飯?你做東,你做主。”
  姚千千咬了咬唇,索性放高姿態,“你決定好了。”
  “你帶夠錢了麽?”沈皓放慢了車速,氣定神閑的轉過頭看她。
  姚千千當真翻了翻錢包,“不夠的話,可以刷卡。”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就算打腫了臉也要繼續充胖子。
  沈皓嘴角微牽起,一打方向盤,駛上高架。
  姚千千大話是說出了口,可也擔心沈皓會狠宰她一頓,她一遍遍的撫摸著錢包,嘴裏念念有詞。
  “到了。”沈皓將車停在一家餐館門口。
  姚千千呆呆的,像是沒有聽到。
  沈皓失笑,“怎麽,和我的車產生感情了?難分難舍?”
  姚千千做了個掏耳朵的動作,自個開門下車,順便腹誹沈皓沒有紳士風度。“就這裏?”城中城酒家,家常菜館,至少外表上看去,不算很高檔。
  “嫌不夠檔次?我們可以換一家。我不問你收汽油費。”沈皓笑的雲淡風輕。
  姚千千裝的義正詞嚴,看似是在替沈皓著想。“不用換了,餓壞你,我擔當不起。”
  沈皓隻是笑,沒有揭穿她的小心思。
  選了靠窗的座位坐下,看了菜單,姚千千更加有了底氣,這地方,吃到撐死也要不了三五百。她樂的大方,拍著胸脯道:“想吃什麽隨便點。”
  沈皓也非常照顧她的錢包,點的全是價廉物美的家常菜,辣子雞,椒鹽蝦,魚香茄子,酸辣湯,姚千千在上菜前,已經心算好價格,感覺用一點小錢就能和上司搞好關係,真是劃算。
  她笑的隻見牙齒不見眼,一個勁的給沈皓布菜。
  沈皓來者不拒,安心享用美食,姚千千的殷勤,他也視作理所當然。
  等到他吃飽喝足,心滿意足的放下筷子,姚千千還狗腿的遞上紙巾,假意客氣的說:“要不要再點幾個菜?”
  “吃飽了,不用再破費了。”沈皓的一句話,令千千鬆了口氣的同時,感激涕零。
  “買單。”姚千千笑眯眯的伸手招服務員。
  沈皓一本正經的問,“錢真的帶夠了?這裏可不能刷卡的。”
  小看人,明知道是激將法,姚千千還是從錢包中抽出僅有的幾張百元大鈔豪邁的扔在桌上。
  沈皓臉上的笑意在擴大,姚千千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沈皓一把抓起桌上的錢遞給服務員,笑道:“這位小姐說了,今天她心情好,這裏所有人的單她都買了。”
  姚千千目瞪口呆,一時忘了要開口澄清。
  服務員喜笑顏開的拿去收銀台用計算器劈裏啪啦的一算,又屁顛屁顛的跑來,“不好意思,總共有三桌客人,加起來一共是一千零三十七元,還缺三百三十七元。”隨後,眼巴巴的望著姚千千。
  之前那七百元是姚千千身上全部的家當了,現在哪裏還拿得出錢。她又是心疼又是憤怒又是尷尬,心疼是白花花的銀子,怒的是被沈皓耍了,尷尬的是要怎麽收場。她還當沈皓是好人,卻原來一直在找機會整她。
  沈皓笑的快得內傷,他臨時起意,隻為捉弄下姚千千,沒想到能看到她這麽精彩的表情。他不情不願的從自己的錢包裏抽出四張紙幣,服務員一離開,他立刻說:“算是借給你的,記得要還啊。”本想再裝腔作勢一番,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姚千千恨的咬牙切齒,這七百塊錢,對於守財奴姚千千來說,就像是割掉她身上的一塊肉。她拚命深呼吸,告誡自己不要輕易動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暗道。你要玩,姑娘我奉陪到底。
  出了門,沈皓還是笑個不停,相反姚千千莫名損失了七百大洋,怎麽笑的出來。
  “喂,不是這麽小氣吧。”沈皓終於發覺姚千千情緒不對勁。
  姚千千眼皮都沒抬,“我回家了,明天公司見,錢我一定會還你。”
  沈皓皺了皺眉,“開個玩笑而已,別介意,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不敢有勞沈經理大駕。”姚千千板著張臉,像是別人欠她錢似得,事實上,現在沈皓才是她的債主。
  “真的不用?”沈皓沒有在意她的態度,他的性子隨意幽默,平時也愛和同事開玩笑,他認為這不過是無傷大雅的小事。
  但千千可不是這麽認為的。她氣呼呼的說,“不用。”說完,她一扭頭,走上人行道,連再見都不說一聲。
  沈皓隻當她是耍小女孩的脾氣,哪裏知道姚千千在心中已經問候過她的祖宗十八代。
  姚千千見沈皓駕車離開,忙翻出錢包,裏裏外外找了很久,隻找到兩個五毛的硬幣。壞了,這點錢連公車都坐不起。她早上出門又急,把交通一卡通拉在了家裏。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隻能走回去了,姚千千發揮阿Q精神,就當飯後散步,更是不花錢的減肥方法。
  才走了一站路,她就叫苦不迭。誰讓她臭美,今天穿了雙十厘米的高跟鞋呢,作孽啊。當然,千千很快把這筆賬算在了沈皓的頭上。
  “嘟,嘟,”身後有人摁響喇叭。
  姚千千不予理會,但那喇叭聲不依不饒,攪的人心煩。千千回過頭,頓時嘴巴張成一個“O”型。
  “姚小姐對於養身看來頗有心得。”沈皓一手悠閑的搭著方向盤,半是真心半是調侃道。
  姚千千快要氣炸了,還不是拜你所賜,否則哪至於這麽狼狽。
  “姚千千上車吧,我送你。”沈皓大概是良心發現,不忍丟下姚千千不管,半途又折了回來。
  明明腳後跟已經被高跟鞋磨出水泡,痛得要命,她還非得爭口氣不可。她倔強的說道,“我就喜歡走回去。”
  “你一個女孩子這麽晚了不安全。”沈皓開著車緩慢的跟著她。
  姚千千的倔脾氣上來了任誰也勸不動,何況是已經被她列為頭等仇敵的沈皓。她撇了撇嘴,依舊我行我素。
  姚千千個性十足,沈皓見沒辦法說服她,也就作罷。但還是不放心她孤身一人,於是遠遠的跟在她後麵,一直目送她進了小區大門,才安心驅車離去。

  Chapter9
  車駛入隧道,有點堵,沈皓旋開收音機按鈕,主持人的聲音娓娓動聽,“現在讓我們放鬆心情,一起來聽這首歌--《Be without you》。”
  熟悉的旋律響讓沈皓微微失了神,某些塵封已久的記憶在這樣一個寂靜的夜晚徐徐複蘇。
  身後叫囂的喇叭聲此起彼伏,他回過神,專心致誌的開車。
  但是手機鈴聲卻在這個時候突兀的響起,竟也是《Be without you》的前奏,那是從前專為一人設定的鈴音,難道是她?沈皓順著望過去,果然是那個久未露麵的號碼。
  沈皓猶豫了一下,沒有接聽。
  鈴聲響了很久,終於掛斷。
  沈皓輕輕吐了口氣,搖下車窗,感受新鮮空氣的洗滌。
  緊接著響起的是短信提示音,沈皓空出一隻手,按了確認鍵。顯示如下信息:皓,是我。也許你在忙,也許你不願接聽我的電話。我send了E-mail給你,我要說的話,全在上麵了。
  沈皓低低的一笑,把手機丟回副駕駛位上。
  回到家,他先看完帶回去的文件,再洗澡,還用洗衣機洗了衣服,晾在陽台上,衝了杯咖啡,做完這一切,他才打開電腦。
  他本來已經忘了郵件的事,但在給葉紫發短訊確認文件中某個數據時,無意中看到了先前那一條短信。他唇角的笑意帶著淡淡的嘲諷,順手就點開了郵箱。
  One new e-mail by Susan Fang.
  皓,
  我們還能不能從頭開始。
  我知道以前的事是我不對,我後悔莫及。
  我不應該離開你,不該叫你滾。你能不能原諒我。
  方然。
  沈皓略微揚了揚眉毛,嘴角抿起譏誚的弧度。他不常吸煙,此時卻摸出一支煙叼在嘴上,眼半眯著,也不點著,思索片刻後,他回複:
  方然,
  大概你在國外待久了,習慣了用A,B,C,D,中文退步的很厲害,另外,標點符號也是你需重修的項目。
  最後,很遺憾的對你說一句:你讓我滾,我滾了。你要我回頭,對不起,滾遠了。
  沈皓。
  輕擊鼠標,郵件送出,他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果斷的關閉郵箱,無論對方會是什麽樣的反應,都與他不再有關係。
  同一時間。
  姚千千進入俠骨柔情,照例先搜索王掌櫃是否在線。她因為重新開始工作的緣故,隻能在晚上登陸遊戲。王掌櫃可能掌握了這一規律,改了作息時間。
  姚千千暗罵王掌櫃無恥,卻忘記了自己當初為了避開仗劍天涯也是選擇半夜上線打怪升級。
  她點開任務欄,發現滅絕師太交給她的任務還掛在那裏,而今天是最後的期限,必須要完成。
  好友欄裏,仗劍天涯在線。姚千千抱著僥幸心理,期盼不會這麽早被他發現。
  而仗劍天涯也確實沒有找她麻煩,姚千千挑戰楊逍成功,又殺死紀曉芙,順利拿到了倚天劍。
  緊接著她來到峨眉山翠波堂,沒有瞧見滅絕師太的身影。在峨眉山中搜尋了一圈,仍舊沒有。姚千千回到安全區域,開始一個個的向好友求助。
  心有千千結:“逍遙,你有沒有看到滅絕師太?”
  逍遙:“沒有。”
  心有千千結:“盈盈,你知道滅絕在哪裏麽?”
  盈盈一笑過了好一會才回複:“千千,我剛才在係統公告裏好像看到誰殺了那老妖婆,但刷屏速度實在太快,我沒有瞧清楚。”
  姚千千卻是大喜,滅絕被殺意味著她會在老巢重生。千千重返峨眉山,意外在山腳下與仗劍天涯相遇。
  仗劍天涯站在那裏,不知要做什麽,姚千千此時沒有打怪也就絲毫不怕他。
  不一會,千千收到仗劍天涯的信息,隻是一個笑臉,千千怎麽看怎麽覺得詭異。
  仗劍天涯行進一步,姚千千跟上一步,最後她驚詫的發覺他倆的目的地竟是同一個地方。
  翠波堂。
  他也是去交任務的麽?除此之外,姚千千想不出還有其他的可能。搞不懂他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姚千千惴惴不安。
  唯一感到安慰的是,滅絕師太果然出現在翠波堂,而她隻需現在交掉任務,或許就能得到她夢寐以求、朝思暮想的七彩霞衣。
  隻是她怎麽都沒有想到,仗劍天涯突然出招攻擊滅絕,且招招都是殺手。不愧是本服第二高手,不過兩三個回合,峨嵋派掌教滅絕師太不幸含冤身亡。
  “這才是高手風範啊。”姚千千不禁讚美道,很快一個念頭接踵而來,滅絕被殺,倚天劍寶劍要交給誰去。千千又驚又怒,原來這才是他真正的動機。
  俠骨柔情這款遊戲,製定了許多變態的規則。例如邪教和正派不能通婚,例如排名前十的玩家不可恃強淩弱,再比如需在規定的時間裏完成任務,一個任務沒有完成之前,不能取消也不可再接其他的任務,而一旦過了交任務的時間,就要隨機扣除一定的經驗值。
  仗劍天涯殺掉滅絕師太存心是讓她交不了任務。
  難怪他沒有再守在光明頂,他根本早有預謀。
  難怪盈盈一笑說在係統公告上看到滅絕被殺,根本就是仗劍天涯的傑作。
  簡直太陰險了,太腹黑了,姚千千懵的暈頭轉向,想死的心都有。
  仗劍天涯幹掉滅絕師太後,隨意在山頭閑逛。不知道的以為他有多悠閑,隻有姚千千明白他是在等滅絕重生,徹底斷了她的念想。
  姚千千氣的手指發抖,好不容易打出連貫的句子。
  心有千千結:“你真陰險。”
  仗劍天涯嘿嘿一笑:“多謝讚美。”
  心有千千結:“……”
  仗劍天涯:“承讓承讓。”
  姚千千無語了,臉皮厚到這種程度絕對是個人才。現在她的心目中,原本屬於沈皓的第一號仇敵的寶座已經被仗劍天涯所代替。
  千千畢竟不是菜鳥,很快就想好了對策。隻要搶在仗劍天涯動手前,先和滅絕對話,他本領再高也無能為力。這就是考驗自家網速的時候了,姚千千對中國電信還是抱有很大希望的。
  可惜天不遂人願,姚千千的呼喚老天並沒有聽到。每次滅絕複活,千千點上她的資料時,係統不是顯示該NPC正在戰鬥中,不能和你對話,就是該NPC已被殺死。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姚千千和仗劍天涯的硬仗也到了關鍵時刻。
  電腦屏幕右下方顯示為23點58分時,這已經是千千最後的機會。而這一次嚐試,千千成功了。
  她得意極了,交掉任務得到七彩霞衣立刻穿上身,還準備在仗劍天涯麵前秀一圈,遺憾的是,到此刻她才發覺他已然下線。
  悵然若失。
  就好比一記重拳揮出去落在棉花堆裏,沒有反抗,無聲無息。
  姚千千非但不感激仗劍天涯放她一馬,反而對他更為深惡痛絕。

  Chapter10
  第二天一上班,姚千千立即把向沈皓借的三百三十七元分文不少的放到他的桌上。
  沈皓隻瞄了一眼,沒有說一句客套話就收了起來。
  姚千千心中多少有些失望,不是因為心疼那幾百元錢,而是在她看來,沈皓不該是這麽小氣加小心眼的人。
  回到座位上,MSN跳出一條信息,來自林曦:“千千,一會顧雯雯的電話,你千萬別接。”
  姚千千詫異的問道:“為什麽?”
  林曦的回複還沒到,姚千千的手機先自響起。來電顯示的名字正是顧雯雯。
  “喂,”姚千千沒做考慮就接了起來。
  與此同時,林曦回道:“紅色炸彈。”
  姚千千笑,什麽時候林曦也變得神神叨叨了。
  “千千啊,我是雯雯。”對方的聲音酥酥軟軟,嬌嬌嗲嗲的。
  她什麽時候轉性了,姚千千渾身囉嗦了下,顧不上回話。
  “喂千千,你聽得到麽?”
  “聽到了。”姚千千懶洋洋的說。
  “那你不說話。”
  姚千千打趣,“我忙著撿我滿地的雞皮疙瘩呢。”
  “死相。”顧雯雯一發嗲,姚千千又抖了三抖。
  “言歸正傳,找我有何貴幹?我在上班呢,不能和你閑聊。”
  顧雯雯連忙說:“不會耽誤你很多時間的。你給我個地址,我把請柬寄給你。”
  “請柬?”姚千千狐疑道。
  “我-要-結-婚-了。”顧雯雯一字一頓,但怎麽都掩不去她字裏行間流露的喜悅。
  姚千千總算明白林曦所指的紅色炸彈是什麽意思了,她眨眨眼,“雯雯恭喜你了。”
  顧雯雯嘿嘿一笑,“到時早點到。”
  “放心吧你。”掛上電話,姚千千回複林曦:“我還以為什麽大不了的事呢,不就是顧雯雯要結婚了嘛,十幾年的同學,紅包一定跑不了。”
  林曦大概在忙公事,半小時才回了一句,“姚千千,你簡直是豬腦袋。你忘了二十歲那年和顧雯雯定下的賭約了?”
  姚千千托著下巴苦思冥想了半天,“我還真不記得了。”
  又過了半小時,就在姚千千等的耐心全無的時候,林曦發來了長篇大論,“你和顧雯雯約定,誰先結婚,另一個要奉上一個月的工資作為禮金。姚千千,我一直很看好你,誰知卻被她搶先一步。”緊接著又來一句,“話說,你真的忘了?”
  姚千千怪叫一聲,經她一提醒,果有此事。一個月的工資,千千後悔莫及,當初怎會欠抽的和她打這個賭呢。
  “我當年發傻你怎麽也不阻止我啊?”姚千千開始冒汗了,不是熱的,是急出來的。
  “你才進大學沒多久就被米博定下了,總以為你們畢業後結婚是水到渠成的事,哪裏會想到你到手的未婚夫也會被人搶走。”林曦說話向來直接,沒顧及姚千千的感受。姚千千看著米博那兩個大字在屏幕上跳躍,心中的某根弦被牽動,她垂下眼,眉頭緊緊皺起。
  許是姚千千久未回複,許是察覺自己言語上欠考慮,林曦忙道:“對不起啊千千,我不是故意要提到他的。”
  姚千千微微一笑,“沒關係。”
  她雖然沒有責怪林曦,但思緒飄遠了,始終有些收不回來,臨近下班,姚千千猛然想起早上沈皓交待她,有一份重要的報價明天一早要給客戶,她卻忘的一幹二淨了。明天再做肯定來不及,不得已隻能加班了。
  葉紫風風火火的走來,把一疊文件遞給千千,“你家沈公子要的資料,麻煩你交給他。”
  “沈公子,家有仙妻那個嗎?”姚千千止不住的笑。同樣風流倜儻,自命不凡,還真是蠻貼切的。
  葉紫笑眯眯的,“咦,八零後也知道這部片子?我家裏有全套,回頭你想看的話,我借你。”
  “好啊。”姚千千跟著笑起來。葉紫其實比她大不了幾歲,但這位葉小姐挺與眾不同的,別人都隱瞞年齡,生怕被叫老了,可她偏偏喜歡裝老。“葉紫姐你怎麽不自己拿給他?”千千朝裏間努努嘴。
  葉紫聳了聳肩,“我打他座機一直占線,估計忙得很,我就不進去打擾他了。這些資料也不是太著急,他下班出來的時候,你再給他就是。”
  姚千千一看,電話上果然有一條線路亮著。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沈皓微側著身,左手舉著聽筒,右手在紙上認真的記錄著什麽。
  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長的很好看。臉龐清俊,鼻梁挺拔,劍眉薄唇,尤其是一雙桃花眼不笑則已,笑起來似能勾人魂魄。
  姚千千身邊滿是頂著滿臉的青春痘,卻硬要說自己成熟的青澀男生。相較之下,顯然沈皓要養眼許多。
  米博長的倒也不賴,不過大概長相英俊的男人都有幅花花腸子。
  姚千千又偷瞧了幾眼,平時的他喜歡和人開玩笑,現在工作時一本正經的模樣,似乎更有吸引力。都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其實男人工作的時候也極其有魅力。
  回過頭,撞見葉紫的笑臉。
  “葉紫姐,你還沒走呢。”姚千千有些心虛。
  葉紫似笑又非笑,“我這就走了。”
  姚千千拿眼瞟了瞟沈皓,電話仍在繼續。她則調出文檔,仔細核對報價。

  Chapter11
  不知道過了多久,姚千千突然發現在日光燈照映下,她的身後多了一道黑影。
  她嚇得渾身一哆嗦,她的反應也是極快,伸出一腳重重的踩過去。隻聽見一聲慘叫,聲音似有幾分耳熟,姚千千忙側過身,沈皓苦著一張臉,抱著右腿在地上使勁跳了跳,“喂,你太狠了。”
  姚千千無聲無息的一笑,“誰讓你鬼鬼祟祟的躲在別人背後的。”
  “什麽鬼鬼祟祟的,我出來很久了,是你自己沒有看到。”
  “那你找我什麽事?”
  “我打電話給葉紫,她說文件交給你了。”
  “哦,原來是這樣。”
  “你以為怎樣?”沈皓嗬嗬笑著反問。
  姚千千不語,總不能和他說以為他要偷襲自己。她從右手邊取過那一打文件,遞過去,“喏,都在這裏了。”
  沈皓眉毛動了動,“姚千千,都幾點了你還不回家。”
  姚千千無意識的瞥了眼手表,不知不覺竟然九點多了,緊接著肚子很不爭氣的發出“咕”的叫聲。
  沈皓聽而不聞,而是指著電腦屏幕問:“這份報價還沒做好?”
  姚千千的頭幾乎要低到桌子底下,“馬上……就好了。”
  “姚千千,你不要妄想加班到十點,讓公司報銷打車費。”沈皓正兒八經的說。
  姚千千無地自容,自從葉紫好心的告訴她加班超過十點公司可以憑發票報銷打車和晚飯的費用後,她無時不刻不在琢磨著這事,總想著要找機會享受下福利,但天地良心啊,今天她可真沒這麽打算過。“哪能呢,我是這樣的人嗎。一會就做好了,很快啊,再幾分鍾就好。”她說話越來越輕,到最後嚴重底氣不足。
  沈皓覺著好笑,故意板起臉說:“那9點59分記得離開,多一分鍾我連加班費也不批給你。”
  “你也是打工的,花的是公司的錢又不是你的錢,做什麽這麽小氣。”姚千千邊做事邊低聲嘟囔著。
  沈皓挑挑眉,“姚千千,你說什麽?”
  “沒有沒有,我根本就沒開過口。”姚千千仰起頭,麵上平靜無波,裝無辜誰不會。
  “真的?”沈皓懶散的笑容其實最迷人,但千千此時無心欣賞。
  姚千千怒了,“你再打擾我,我十點前絕對做不完。”
  沈皓不置可否,卻也不再與她爭辯,回了自個的辦公室。
  姚千千專注起來,工作效率還是挺高的,趕在十點還缺五分時,把打印好的報價丟給了沈皓。
  沈皓大致過了一遍,突地蹦出一句:“嗯,人的潛力果真是無窮的。”
  姚千千明知他暗指她的辦事效率,也隻能咬咬牙,忍了。“那我下班了。”
  “你再等我一會,我載你回去。”沈皓的聲音略微有些低沉。
  一聲“好”就要脫口而出,但她的倔強和別扭總是在關鍵時刻攪局,她平靜的說:“不用了。”
  沈皓輕笑,“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應該坐936路回家,而這個時候,936已經沒有了,你隻能走二十分鍾的路去靜安寺坐57路。”
  姚千千不明白他的意思,抬頭看他。
  沈皓耐心極好,說話不疾不徐,“從公司到靜安寺,要經過一處街心花園,聽說那裏前幾天有人被劫財劫色。雖然你無財無色,但你好歹是我的手下……”
  姚千千氣得兩眼發黑,“你別忘了我是跆拳道高手,你也曾經是我的手下敗將。誰敢欺負我,那是自討苦吃。”她狠狠的瞪沈皓一眼,猛地一跺腳,抓起背包,跑了。
  沈皓無辜的摸了把鼻子,他真的隻是好心的提醒她而已。
  姚千千把滿腔的怒氣發泄到了腳下的碎石上,一腳踹去,塵土飛揚。
  她又累又餓,還有些後悔。有人充當免費司機不好麽,非要講骨氣,骨氣能賣多少錢一斤啊,偏偏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姚千千,你怎麽還沒回家?”是姚媽媽的大嗓門。
  “媽,我加班。”
  “加班你不事先打電話回來,我還特意做了你最愛吃的醬排骨和熏魚。”
  姚千千大力的吞下口水,更加覺得饑腸轆轆。“媽,你給我留著,我還沒吃晚飯呢。”
  “你和米博怎麽回事?分手這麽大的事也不告訴家裏。你長大了,翅膀硬了。”姚媽媽這一開口,姚千千總算明白這才是她打電話來的真正目的。
  “手機沒電了,不說了。”她趕緊掛了電話,世界頓時清淨了。
  就是怕姚媽媽嘮叨,姚千千才沒敢把分手的事說出來,沒想到她的信息這麽靈通,什麽事都瞞不過她。回去還不知道要怎樣應付姚媽媽的狂轟濫炸呢,想起這個姚千千就頭疼,飛起一腳,碎石子砸在停在花園邊上的自行車鋼圈上,發生“鐺”的尖銳響聲。
  姚千千被自己弄出的聲響嚇了一跳,埋怨都是沈皓的危言聳聽嚴重影響了她的心情。
  迎麵走來兩個打扮的流裏流氣的青年人,梳著小分頭,油光澤亮,走近了一股子的發蠟味,雙手插在褲兜裏,走路非要用腳跟著地,還東張西望,像極了滑稽明星周立波所形容的“打樁模子”。
  姚千千皺了皺眉,靠著人行道最裏麵走。
  “呦,小妹妹,陪哥哥聊聊。”
  姚千千所在的公司有規定,每周三可以穿休閑裝上班,千千今天T恤牛仔褲,紮著馬尾,背一隻雙肩包,看起來就像個高中生。難怪被人當做不諳世事的小妹妹了,按理說姚千千應該很高興,證明她還有肆意揮霍青春的本錢,但千千向來是外貌委員會的,這兩人長相太過猥瑣,平白被人調戲,她怎麽開心的起來。
  姚千千今天不想惹事,於是扭身躲過其中一人的祿山之爪,冷靜又鎮定的甩了下衣袖。
  那兩小混混不知好歹,說盡汙言穢語。
  “小妹妹挺有性格的嘛,哥哥就喜歡你這樣的。”
  “碰到啥不高興的事了,哥哥給你解悶。”
  兩人左右夾擊,一個想挽住她的胳膊,另一個準備撫摸她的臉,姚千千一時大意,沒有躲開,被他揩到了油。
  姚千千火冒三丈,她本就心情不好,他們這是撞到了槍口上了。兩小混混還沒弄清怎麽回事,臉上已經各挨了千千一巴掌,同時,胸口劇痛,卻是一人被招呼了一記重拳。
  姚千千出手的輕重拿捏的極準,既不會將他們打成內傷,也不會讓他們好過。她看著倒在地上抱著肚子唉聲歎氣急叫求饒的二人,瀟灑的拍了拍手。
  拐了彎,她在57路終點站上車,沒有注意到身後一輛香檳色的沃爾沃搖下了半扇車窗,車裏的英俊男子,笑的著實有點奸詐。

  Chapter12
  姚千千狼吞虎咽的吃下一大碗蛋炒飯,姚媽媽心疼的說:“你這去的什麽公司啊?讓人加班到這麽晚,也不管飯。”
  姚千千加班完全是咎由自取,可她怎麽都不好意思說出口。她咀嚼著飯粒,含糊不清又自豪的說:“是美資的公司。”
  “資本家都是萬惡的,就知道剝削你們的勞動力。”姚媽媽念念有詞。
  千千隻顧著大快朵頤,沒空搭理她。
  姚媽媽不依不饒,“加班工資也沒有吧?留在米博的公司不好麽,又輕鬆又自在。”
  “有的。”姚千千抬起頭,嘴角還掛一顆金黃色的米粒,“媽你就別管了。”
  “好好好,你工作的事我可以不管,那你和米博的事呢?”
  姚千千吸了吸鼻子,故作輕描淡寫的,“分手了唄。”
  “姚千千。”每次姚媽媽連名帶姓喚她時,證明事態嚴重,老太太是真的發怒了,姚千千忙正襟危坐,一臉聆聽教誨的虔誠表情。
  姚媽媽的開場白如下:“你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
  米博的嶽母政策一向走的不錯,每次出差回來,哪怕不給姚千千帶禮物,姚媽媽那份是少不了的。上一次是在哈爾濱買的羽絨服,再上次是從澳洲帶回的羊毛圍脖和手套,上個月還從香港買了一副耳墜孝敬姚媽媽。還有……多的連姚千千都記不清了。
  “年輕人談戀愛,不要一言不合,拍拍屁股就說分手。”
  姚千千掏掏耳朵,看樣子這次訓導沒有一個小時結束不了。
  “以後的路還長著呢,你的脾氣躁,隻有米博才能包容你。”
  姚千千唇動了動,終於還是沒忍住,“媽,你還是聽我說吧。米博外麵有別的女人。”
  “這孩子,現在學會頂撞了,我們那一會兒,父母的話都當做皇帝聖旨一樣的……”姚媽媽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啊,你剛才說什麽來著?”
  姚千千索性竹筒倒豆子,一次說清楚,“米博他腳踏兩隻船,這是我親眼所見。媽,這種人還有什麽可留戀的?”
  “你會不會搞錯了?”姚媽媽還在強辯,但聲勢到底弱了幾分。
  “他在銀仁禦墅有一套房子,但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而那個女人就是他的私人秘書,他們常常在那裏約會,你說我在公司還待得下去麽?”姚千千連日來的鬱悶,此刻盡數發泄出來。
  “千千,媽媽支持你。”姚媽媽的態度一下子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
  千千舒緩了口氣,原本以為還要長篇大論才能搞定她呢。
  姚媽媽拍拍她的頭,“這種男人靠不住,再有錢咱也不能要。”
  “嗯,”能得到母親的理解,姚千千就快熱淚盈眶了。
  “你早點洗澡休息。”
  “媽你也是。”姚千千撲上去,像隻小貓似的賴在媽媽的懷裏蹭了又蹭,才回房取了睡衣去浴室洗澡。
  衝澡出來,姚千千換上舒適的維尼熊的卡通睡衣,一邊梳理濕漉漉的頭發,一邊在櫥櫃裏找吹風機。
  沒有找到,她習慣性的張口就叫:“媽,吹風機被你放到哪裏去了。”
  叫了兩聲,姚媽媽沒有反應,反倒是父母的臥房裏傳來稀裏嘩啦翻箱倒櫃的聲音。
  正巧姚爸爸端著茶杯從書房裏走出,姚千千拉住他就問,“爸,媽媽在做什麽?”
  “半小時前她把我趕到書房,說要收拾房間。”
  姚千千一頭霧水,“這麽晚了收拾房間?”
  “嗯,隨她去搗騰。我去書房看會書,你快睡吧。”
  姚爸爸長的帥氣,知識麵廣,待人處事總是笑眯眯的,脾氣出奇的好,姚千千從小就很崇拜他。而姚媽媽說話嗓門大,性情火爆衝動,做起事來風風火火的,這樣的兩個人性格上絕對互補。嚴格說來,姚千千要像姚媽媽更多一點。
  找不到吹風機,姚千千隨手拿了塊幹毛巾包頭發。回到臥房,她第一件事就是先打開電腦。
  自從去了鴻祈國際上班,她的經驗值增長的極慢,今天趁著頭發還沒幹,自己又毫無睡意,決定打怪升級,盡量把之前失去的都補回來。
  今天的運氣好的出奇,BOSS爆裝備的機率很高,幾乎沒有一次空手而歸,且都是頂級的裝備。
  她在歸雲莊將陸乘風挑落馬下後,更是得到了一件金絲線衣。這可是件防禦力+20的好東西,平時並不常見。
  姚千千查詢了在線名單,逍遙在線,金絲線衣最適合他現在的級別,能很大程度的減少被怪偷襲的次數。
  她樂嗬嗬的敲他,以前都是逍遙照應她,理所當然她打到了好東西也不會忘記他。
  但是逍遙一直沒有回應。
  姚千千一個人意興闌珊的積累了半級的經驗值,逍遙的回複才姍姍來遲。
  逍遙:“你來了啊。”
  心有千千結:“等你半天了。”
  逍遙:“想我了?”
  心有千千結:“呸。我有好東西送你。”
  逍遙:“這麽急著給嫁妝?”
  心有千千結怒了,“不要拉倒,金絲線衣我自個留著。”
  逍遙也急了,“別,我在老地方等你。”
  逍遙所說的老地方便是望江樓,姚千千嗖一下飛了過去。
  心有千千結和逍遙完成交易,逍遙馬上把金絲線衣穿上身。
  心有千千結:“你剛才在忙什麽,這麽久才回複我。”
  逍遙:“我在追殺王掌櫃。”
  姚千千精神亢奮,一查在線名單王掌櫃果然躲在師門廣場。
  心有千千結:“他怎麽也得罪你了?”
  逍遙:“他攻擊嘻嘻哈哈。”
  嘻嘻哈哈是林曦在遊戲中的名字,姚千千曾經介紹他們認識,故而逍遙這次也算是替她出頭。
  千千氣不打一處來,竟敢欺負林曦,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心有千千結:“我去滅了他。”
  逍遙:“你猜我殺了他多少回?”
  心有千千結:“多少?”
  逍遙得意的說:“我總共殺了他十八次。”
  千千眉眼彎彎,“有沒有搜出什麽好東西?”
  逍遙:“得了幾把軒轅夏禹劍,我看他一趟趟的跑倉庫,已經沒有拿得出手的裝備了。”
  千千點上王掌櫃的資料,他身上裝備的是草鞋,布衣,還有一把生鏽的鐵劍,頓時笑得前俯後仰,這身裝備簡直比剛來的新手還寒磣。
  姚千千咯咯笑個不停,明知不該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但王掌櫃的遭遇還是讓她爽到了。
  連睡夢中她還保持著唇角上翹的狀態,半夜進來給她蓋被子的姚媽媽見女兒心情並未受到米博一事的影響,才算真正放下了心。

  Chapter13
  清晨,姚千千在美妙的音樂聲中醒來。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她伸了伸懶腰,心情舒暢,神采飛揚。昨晚和母親說開了以後,她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走出臥房,她被客廳裏堆了一地的紙箱嚇了一跳。
  “媽,我們要搬家?”
  “搬你個頭,還沒睡醒啊。快去刷牙洗臉吃早飯。”
  被媽媽一句話頂了回來,姚千千乖乖的遵從母親大人的聖旨。
  吃完姚媽媽精心準備的愛心早餐,她抹了抹嘴,心滿意足的準備上班。
  姚媽媽在她身後叫住她,“千千等一下。”
  姚千千回過頭。
  “給我一個米博的地址。”
  “媽,你要幹嘛?”姚千千滿頭黑線的呆立著,看媽媽一臉殺氣騰騰的樣子,莫非要去找米博算賬不成。“媽你可別胡來啊,為了這種人犯不著。”
  姚媽媽用鄙夷的目光斜視姚千千,“你的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麽?廢話少說,快拿來。”
  姚千千想了想,從背包裏翻出名片夾,從中找出米博的那一張,抖抖索索的不敢拿給姚媽媽,被後者一把搶去。
  “他的名片還留著做什麽,我正好幫你清理了。”姚媽媽輕蔑的說道。
  “……”姚千千當場無言。
  姚千千還是不放心,已經走出門,又悄悄的折回。
  姚媽媽背對著她,正趴在桌上寫著什麽,姚千千湊過去一看,頓時樂了。
  姚媽媽認真的填著快遞單子,物品七箱,發件人是她的名字,而收件人正是米博的地址。
  “媽……”姚千千突然不知該說好,眼裏湧起一絲淚意。
  姚媽媽臉微紅,不好意思的使勁搓了搓手,偏過頭,“哼哼,你不是舍不得吧。”
  姚千千給姚媽媽一用力的熊抱,“媽你真好,我愛死你了。”說完蹦蹦跳跳的跑了。
  “死小孩。”姚媽媽笑罵,臉上逐漸展露了微笑。
  姚千千因今天在家耽擱了幾分鍾,出門又碰上大塞車,到公司時九點還差五分,雖然沒有遲到,但相比從前,還是晚了許多。
  就連公司前台都用奇怪的眼神瞥她,姚千千衝著她甜甜一笑,
  “千千,幫我把這束花帶進去給沈經理,省得我再跑一趟了。”前台Judy從座位底下取出一束花,一大捧的紅玫瑰。
  “Judy,原來你暗戀沈經理。”姚千千嘖嘖幾聲,“真沒想到你還挺浪漫的。”
  “呸,”Judy啐道,“不是我送的。”
  姚千千哪裏肯信,“不是你還會是誰?沒什麽害羞的,來來來,姐姐教你幾招,包你受用終身。”
  “真的不是我,裏麵有卡片,你可以自己看。”
  明知偷看是不道德的,但這樣的誘惑實在太強烈,姚千千想多掌握些沈皓的資料,以備今後打反擊戰之用。於是,她偷偷摸摸的摳出卡片,隻一眼,她大驚。
  “居然是Rose。”姚千千沒敢叫的太大聲。
  Judy鄭重的點點頭。
  Rose是財務部的大齡剩女,平日眼高於頂,處事高調,不愛搭理人,沒想到這樣的人也會拜倒在沈皓的西裝褲下。
  姚千千吐吐舌頭,Judy幸災樂禍的說,“被Rose纏上,讓他自求多福吧。”
  姚千千望著花束,Judy和她心意相通,異口同聲道:“數數看幾朵。”
  兩人各自數了一遍,總共是四十朵。
  “四十朵紅玫瑰的花語是什麽?”Judy問。
  姚千千瞪她,“我不是百度大叔。”
  Judy打開網頁,查詢片刻後,無聲的比劃著口型。
  姚千千沒理她,徑直繞到她身後看向電腦屏幕,隨後,兩個人均捧著胸口做痛苦的嘔吐狀。
  四十朵紅玫瑰象征著誓死不渝的愛情,姚千千被震撼到了,Judy喘過一口氣,“千千,吐啊吐啊的就習慣了。”
  姚千千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拚命點頭。
  “你快替我拿進去,”Judy可憐巴巴的說,“不要再讓這束花摧殘我幼小的心靈,就讓他去迫害沈經理吧。”
  姚千千誓死不從,如果被人誤會她向沈皓獻殷勤,她簡直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Judy隻得自己上場,同姚千千一起往裏走。
  “話說今天是什麽好日子,為什麽要送花?”姚千千隨口一問。
  她立即遭到Judy的白眼,“姐姐你不是吧,今天是二月十四情人節啊,你未老先衰了。”她很肯定的作出鑒定。
  姚千千笑不出來,往年的情人節米博通常會安排豐富的節目,而分手後,她連這麽重要的節日都忘得一幹二淨了。
  Judy把玫瑰拿進沈皓的辦公室後,眾人的耳朵皆豎起,個個都關注著裏麵的動靜。當Judy走出時,無疑成為了焦點人物。
  姚千千朝著她招招手,Judy屁顛屁顛的跑過去。
  “他什麽反應?”
  Judy會意一笑,“沒反應,表情都沒變過。”
  姚千千有些失望。
  Judy又補充道,“大概是花收多了,他習以為常了。”
  姚千千冷哼,“長成他那樣,有人送花他就該偷笑了。”
  “千千你的眼睛沒問題吧。”這是姚千千今天第二次遭到鄙視。
  千千不甘心的說:“算是長的人模狗樣。”
  “噗,”Judy笑出聲,“也隻有你這樣說他。我總算明白為何你沒有成為全公司未婚女性的公敵了。”
  姚千千一臉莫名。
  “你是沈經理的助理,和他朝夕相對,還不讓人嫉妒的眼睛發紅。”
  “……”姚千千忍了半天,不屑道:“他到底有什麽好的?”
  “切,”Judy怒道:“生在福中不知福。”
  姚千千徹底無語了。
  Judy自言自語道,“半年前葉經理剛進公司時,她是和沈經理接觸最多的人,於是眾女的炮口一致對準了她,後來得知她已經結婚,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姚千千若有所思的點頭。
  Judy又道:“幸好你沒有對沈經理做過任何花癡的舉動,也沒有任何非分之想,你的小命才堪堪保住。”
  “至於嘛。”姚千千受不了得撫了撫額。
  “當然。”Judy一本正經的說:“以前好幾個助理都幹不長,就是這個道理。”
  姚千千感覺自己聽了一出天方夜譚,還要被迫配合和接受。
  “Judy,門口有人找。”
  姚千千籲了口氣,Judy大概是說教控,再聽她說下去,她就快抓狂了。
  誰知她的耳根清淨了還不到兩分鍾,Judy又飛快的跑進來。
  姚千千揚了揚眉,“再聊天不幹活,小心被開除。”
  Judy笑的詭異,“千千,有人送花給你。”她故意叫的驚天動地,市場部同仁的目光齊刷刷的轉向這邊。
  連沈皓的辦公室大門也悄悄的拉開了一條縫。
  姚千千有落荒而逃的衝動,哀求道:“別玩我了。”
  Judy雙手從身後驀地伸出,將比沈皓那束更壯觀的玫瑰放到千千的桌上,眯起眼,嘿嘿笑著說:“我已經數過了,一共是一百零一朵。”
  她掃視一周後,叉腰狂笑,“一百零一百紅玫瑰的意思是:你是我的最愛。”

  Chapter14
  全場一片嘩然。
  一百零一朵玫瑰已經是大手筆了,再加上這個象征意義,姚千千的個人魅力一下子被提升的神秘而超然。
  姚千千神情頗不自然,用腳趾頭也想得出這花是誰送來的,莫非他收到被退回去的那七箱物品以後,受不了刺激於是想出這一招來整她?可姚千千左思右想,將自己從頭到腳瞧了又瞧,長的並非傾國傾城,身材也不夠火辣,根本不是禍國殃民的材料啊。犯得著讓米博甘願為之一擲千金麽?
  姚千千撓破了頭皮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但群眾不等人,各種好奇的,審視的,探究的,看熱鬧的目光,紛紛落在她的身上。
  姚千千尷尬的隻會笑了。
  “這麽大束一定是男朋友送的,我來看看他叫什麽名字。”趁千千還處於失神狀態,Judy從花束中抽出卡片,大聲念道,“千千,你就是我的最愛。署名……米博。”她驟然拔高聲量,再次成功的吸引了眾人的眼球,“博凱商貿的老總?”
  米這個姓氏很少見,加上米博本身具有一定的知名度,博凱商貿又是鴻祈國際的業務合作夥伴,在場所有人對他都不陌生。
  Judy的嘴半天合不上,她小聲問:“千千,你有個有錢的男朋友,為什麽還要工作的這樣辛苦?”
  大概是問出了所有人的疑惑,千千感覺到數道探照燈似的刺眼目光能在她身上剜出洞來。她淡然的笑了笑,“分手了唄,沒釣到金龜婿,讓你失望了。”姚千千的性子本來極為的平和豁達,但Judy的八卦精神太足,使得她說話的語氣也不客氣了起來。
  Judy仿佛根本沒有意識到千千對這一話題的反感和回避,她依舊興致勃勃道:“你傻了你,要分手費沒?在一起的時候送過你多少值錢的禮物?快點如實招來。”
  姚千千忍無可忍,就要發作。
  “姚千千。”有人叫她的名字。“拿著昨天的那份文件到我的辦公室來一次。”沈皓倚靠在門上,用他一貫漫不經心的語氣。
  姚千千下意識的挺直了背脊,另一個念頭是,終於可以暫時解脫了。她忙翻出文件夾,三步並作兩步的跟過去,心裏從來沒有如此的感激過沈皓。
  “把門關上。”
  姚千千沒有絲毫猶豫的配合行事。
  沈皓指著寬大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一會,等外麵那些人消停了再出去。”
  “啊。”姚千千貌似沒有反應過來。
  沈皓無奈的搖了搖頭,“難道你還想Judy纏著你不放嗎?她這個人心眼不壞,就是好奇心過分強了點。”
  姚千千失笑,細想,果真如此。她就是恨不得把別人家祖宗十八代的事跡都挖掘出來的那種人。
  沈皓靈巧修長的手指在筆記本上跳躍,姚千千抱著文件夾正襟危坐,一動不動。
  沈皓忽而笑了,“你不用這麽緊張吧。”
  姚千千幹笑幾聲。“剛才的事謝謝你。”沈皓專門替她解圍,盡管從前有諸多的不愉快,也不會影響到這一次她真心實意的道謝。
  沈皓眼神飄了過來,觀察她良久,輕聲道了句,“不用。”
  氣氛又沉悶下來。
  沈皓忙自己的事,姚千千抬眼不時的偷瞧他。不知為何,她一向看不順眼的沈皓,今天的形象特別的高大。
  姚千千啊姚千千,你就是受不了別人對你好一些。當初米博能追到她,也完全是因為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懷,讓她有一種能夠托付終身的感覺。
  怎麽又想到這個人了,姚千千無力的甩甩頭,發現沈皓不知何時也抬起頭,正帶著一抹興味盎然的笑意,好整以暇的望住她。
  姚千千的臉上莫名起了一層紅暈。
  正在這時,房門被敲響。
  “請進。”
  葉紫唇邊掛一抹隱約的笑意,合上門後,輕咳道:“我是奉命來打聽的。”
  沈皓先自笑出聲,“葉子,沒想到你也這麽八卦。”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葉紫不以為然道。
  姚千千除了笑已經說不出其他的話。
  “外麵那場風波也平息的差不多了,出去吧,總不能躲一輩子。”葉紫調侃道,看看沈皓,再瞧瞧姚千千,總覺得在這兩人身上可挖掘的東西更多。
  沈皓牽起唇角,故作高深的一笑。
  姚千千難得嬌嗔:“葉紫姐。”
  葉紫嗬嗬笑著拽著姚千千出門,市場部的同仁們各自埋頭苦幹,方才的鬧劇已煙消雲散。
  午休時間,姚千千擔心去餐廳會遇到Judy,從而陷入另一場無休止的盤問,她不敢下樓,拜托葉紫替她帶三明治。
  葉紫怕餓著了她,很快買回了兩份肯德基套餐與之分享。
  “午飯就吃這個?”沈皓手臂上搭了件外套,剛用餐回來,神情閑適。
  “嗯,隨便對付一下,晚上吃頓好的。”葉紫抿了抿唇,眼中有不經意流淌過的幸福。
  姚千千默不作聲,專心致誌的啃著奧爾良烤翅。她是個非常簡單的人,法國大餐未必合她的心意,速食快餐她照樣可以品的津津有味。
  “餐廳的情況怎麽樣?”葉紫問的含糊,但沈皓一聽就明白。
  他笑容有些散漫,“姚千千,還得多虧了你,難得今天這樣的日子,熱門話題是你而不是我。”
  “切,”葉紫和千千異口同聲。
  “沈皓你少往你臉上貼金了。”葉紫對此嗤之以鼻。
  姚千千則深以為然。
  沈皓滿不在乎的笑笑。
  其實他不說也能猜到,員工餐廳裏對於千千身份的猜測定然討論的如火如荼。
  千千低頭舔舔手指,沈皓嗤笑道:“姚千千,你屬狗嗎?”
  姚千千茫然,沈皓指了指她的手,她才領悟。先前好不容易積累下的好印象,頃刻間翻盤,姚千千斜睨他一眼,“這是吮指原味雞,我不過是不想辜負了它的名號罷了。”
  沈皓被噎的暫時說不出話,那樣的天下奇聞,令葉紫捧腹大笑,而姚千千心情大好,食欲大增,把葉紫的那份雞翅也一並解決掉了。
  四點缺五分,辦公室突然熱鬧起來。有人整理背包,有人關了電腦,有人心不在焉的一個勁的看表。
  姚千千挪動幾步,問旁邊座位的Elva,“怎麽回事,大家好像都等著下班了。”
  Elva靦腆的笑道:“今天是情人節嘛,按照慣例可以提早一個半小時走人。”
  姚千千楞了一下,讚道:“老板真是太有人情味了。”
  果然,指針指向四點時,人事主管Peter在公司內網上宣布:在不影響工作的前提下,可以下班慶祝節日了。
  眾人歡呼雀躍。
  有動作快的,一溜煙就沒了影子。
  姚千千早就完成了一天的工作,但她沒地方可去,又不願這麽早回家,於是挨個問過去,“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所有人都搖頭,因為知道會提早下班,沒有人會把工作拖到最後。
  就連工作狂葉紫也在四點一刻的時候走出獨立的小間,她見姚千千仍在電腦前磨蹭,詫異的問,“還不走?沒約人?”
  “啊,一會就搞定了。”姚千千答非所問,把葉紫逗樂了。
  葉紫離開後,偌大的辦公區又和昨晚一樣,隻剩下她和沈皓兩人。
  是要主動向沈皓申請工作幫他減輕負擔呢還是現在回家吃飯洗澡打遊戲,姚千千舉棋不定。
  “姚千千,”沈皓辦公室的門驀然被拉開。

  Chapter15
  “姚千千,”沈皓辦公室的門驀然被拉開。
  “到,”姚千千下意識的站起,右腳向左腳靠攏,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沈皓笑得差點背過氣,“姚千千,你向首長匯報工作呢。”
  姚千千直接想找個地洞鑽下去,都怪自己想的太入神,從前軍訓時受的荼毒又太過根深蒂固,害得她一不小心就出了醜。她登時蔫了,半晌說不出話。
  沈皓忍著笑,“姚千千你很閑是嗎?”
  姚千千當然要反駁,“我有很多事做。”
  “噢?那你是在投訴我交給你太多工作,以致你到現在還下不了班是嗎?”沈皓口氣閑適,半真半假道。
  姚千千再度吃癟,呐呐無言。
  “姚千千,現在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把這幾份資料輸進電腦備份。”沈皓把手上的文件夾往前一推,姚千千當場被嚇到了,粗略一看,那厚厚的一疊起碼有三四十張紙。她猶豫了下,微顫著聲音問:“那另一個選擇是什麽?”
  “陪我去一個地方。”沈皓唇角勾勒出一絲輕弧。
  “就這麽簡單?”姚千千投以狐疑的目光。
  沈皓麵色平靜而淡然,“當然。”
  姚千千不信沈皓會如此輕易的放過她,她問:“那這些資料怎麽辦?”
  “也不是太著急,一個月內交給我就行。”他頓了頓,“你也可以請Judy幫你一起完成。”
  “……”這擺明了是耍她,姚千千氣急敗壞的說道:“你威逼利誘,以權謀私。”
  沈皓笑不可抑,“哪有這麽嚴重。姚千千我可沒逼迫你,你可任選其一。”
  兩者間的待遇相差明顯,傻子也知道要選第二種,姚千千瞪著他,“什麽時候走?”
  “很快,你等我一會。”沈皓的笑聲中多少帶了些陰謀得逞的得意。
  姚千千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答應的太快了,但沈皓沒有給她反悔的機會。他左手提了電腦包,右手抱著幾束鮮花,手忙腳亂的鎖上了門。
  姚千千對之十分的鄙夷,道,“你還要帶著花去顯擺?”
  沈皓不置可否,不答反問,“你呢?”
  姚千千順手就把米博送來的那代表今生最愛的一百零一朵玫瑰丟進了垃圾桶,沈皓有樣學樣,聳了聳肩,“本來想扔到垃圾房的,這下可省事了。”
  兩人相視一笑。
  姚千千拿起背包,“可以走了嗎?”
  “可以了。”
  姚千千突然想起了什麽,已經邁出幾大步了又走了回來。她蹲下身,把剛才扔進垃圾桶的花又拿出來,裝進一個很大的白色塑料袋裏。
  在此期間,沈皓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她。等到她站起,問道,“你這又是怎麽了?”
  姚千千被他深沉的眸光注視著,微微有些不自然。“這垃圾桶離我最近,萬一明天被人誤會是我幹的,我就完蛋了。”
  沈皓啞然,也隻有由了她。
  沈皓將姚千千帶到一間名為望海樓的酒店。
  姚千千拉了他的衣擺,“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沈皓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她,“到酒店自然是吃飯。”
  剛一坐下,姚千千迫不及待的問:“這頓誰買單?我警告你,我不會重蹈覆轍的。”
  沈皓忍俊不禁,“我請客,你盡管敞開肚皮吃。”
  姚千千撫了撫胸口,上次那一千多塊錢,都讓她有心理障礙了。
  這間酒店門麵大,裝潢考究,時候還早,所以店堂裏人並不多,但許多張桌子上都插有“訂座”的小卡片。姚千千猛然醒悟,今天是情人節,如果不是提早訂位,冒冒失失前來根本不會有空位留給他們。
  難道說沈皓早有預謀?思及此,姚千千不由自主的看過去,沈皓正低頭研究菜單,哪裏知道自己成了千千心中的陰謀家。
  沈皓點了幾道菜後,把菜單遞給千千,“喜歡吃什麽,自己點。”
  姚千千兩眼放光,不懷好意的暗笑,報仇的機會來了。
  菜單上的每道菜都價格不菲,姚千千揀順眼的又挑了幾味。其實有些菜姚千千並不愛吃,但她秉著不求最好,但求最貴的宗旨,存心要沈皓大出血。
  寫單的女侍應生小心翼翼的求證:“你們是就兩個人嗎?”
  沈皓應了一聲。
  “這差不多是四個人的量了。”
  沈皓好笑道:“沒事,我們吃的完。”目光還有意無意的瞟向千千。
  女侍應生則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姚千千麵紅耳赤,那服務員一定將她當做大胃王了。“你……”她狠狠的朝沈皓揮了揮拳頭。
  沈皓東張西望,做無辜狀。
  菜很快端上桌,色香味俱全,姚千千食指大動,每一樣都嚐了幾口,不覺點了點頭,盡管這裏的東西要比其他地方貴一倍,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天色漸暗,酒店為了烘托情人節的氣氛,沒有開燈,而是給每張桌子點上兩截蠟燭,美其名曰燭光晚餐。但在沒有半點浪漫細胞的姚千千眼裏,這純粹是為了節省電費。
  七點左右,餐廳裏往來的人流漸漸增多,幾乎座無虛席。
  姚千千暗歎,情人節就是商家斬人的一個借口,很多人明知道這一天在外麵吃飯多麽不劃算,還是心甘情願的伸出脖子任人宰割。
  “皓。”有人在他們身旁站定。
  沈皓沒有理會,姚千千在桌下偷偷踢了他一腳,以口型道:“好像是找你的。”
  沈皓裝作才看到,表情誇張道,“咦,方然,你也和朋友來這吃飯嗎?”
  那被叫做方然的女子,留著長長的卷發,風情萬種,穿一件米色的風衣,看起來十分的精明幹練。
  “不介紹我們認識麽?”並沒有人邀請她,方然已經一屁股坐下了。
  姚千千往旁邊讓了讓,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來者不善。
  沈皓柔聲說:“千千,坐到我身邊來。那邊讓給方小姐。”
  姚千千頭皮一陣發麻,他不是吃錯藥了吧。接觸到沈皓溫柔的目光,千千突地心一軟,無法拒絕,“哦,”她才站起,便有侍應生幫她挪動座位。
  “方小姐,千千。”方然自嘲的重複了一遍,姚千千莫名覺得周身的空氣都冰冷了幾分。
  “千千小姐,在哪裏高就。”方然笑著問。
  皮笑肉不笑,姚千千腦中突然冒出這個詞,以前她總是纏著父親問何謂皮笑肉不笑,並且要求他做出示範,總是不了了之,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我們是同事。”沈皓搶著回答。
  方然眼睛盯著姚千千,卻是對著沈皓說話,帶一絲譏誚的諷笑,“皓,你的品味似乎變差了。”
  這話姚千千不明白,沈皓卻是懂的,他淺淺一笑,“從前誤入歧途,現在回頭是岸。”
  方然臉色大變。
  這兩個人在打什麽啞謎,姚千千拿著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桌麵。
  方然的視線不經意的掃過桌上已被消滅了大半的佳肴,不甘心的做垂死掙紮,“果然很特別。皓,你消受的起嗎?”
  沈皓眉梢微挑,笑得越發開懷,“我甘之如飴。”
  方然臉色慘白,姚千千好心問道:“方小姐,你似乎不太舒服,需要我們送你去醫院嗎?”
  她的好意在方然聽來是勝利者在耀武揚威,她惱羞成怒的說,“不用了。”大力推開椅子,狂奔而去。
  姚千千滿眼的疑惑,“方小姐她怎麽了?”
  沈皓放緩了語氣,唇角淡勾,“她沒事。”他取走姚千千手中的筷子,轉過身替她重新要了副幹淨的碗筷。
  姚千千對於他細心的舉動還來不及感動,緊接著的一句話,對他的形象再度幻滅。“多吃點,剛才這麽點東西哪裏夠填你的無底洞啊。”

  Chapter16
  姚千千恨不能一拳打掉他可惡的笑臉,就不能對這人存有一絲一毫的幻想。
  沈皓嘴角上翹,雖然隻是很小的弧度,姚千千就是知道他在嘲笑她。
  桌上的手機震動了幾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姚千千接起來。“喂,哪位?”
  “千千,是我。”
  一聽這個聲音,姚千千心中暗罵一聲:卑鄙。她的手機有防火牆功能,可以隔離任何她不想接聽的電話,於是米博的號碼就這樣成了犧牲品。“哦,”她回答的有氣無力的。
  “花收到了嗎?”
  “嗯,收到了。”姚千千下意識的看了沈皓一眼,後者沒有任何反應。
  “喜歡麽?”
  “還行。”姚千千嘴上答的輕快,心裏卻頗為不屑。連送花都充分體現了他花心的本質,一百零一朵玫瑰,她是他今生的最愛,也就是說還有次愛,次次愛,不太愛的,有一點愛,等等等等。而她姚千千要的不過是一份簡簡單單真心實意的感情罷了,米博的博愛,她經受不起。
  電話另一頭的米博好像極輕的笑了下,突然話鋒一轉,“你現在在哪裏?”
  “吃飯。”姚千千回的幹脆。
  “和誰一起?”
  姚千千有些著惱,“米博,我和誰在一起和你無關。”
  聽見這個名字,沈皓終於仰起頭,眉梢幾不可查的抬了抬。
  米博沒有出聲。
  姚千千喂了幾聲,依舊沒有回應。“沒事我掛電話了。”
  剛要收線,米博的聲音再次響起。“千千。”但這聲音不是從話筒中傳出,而是來自她的身後。
  姚千千望著仿佛從天而降的米博,無奈的苦笑。
  米博眼神若有似無的瞟過沈皓與千千。
  沈皓態度是一貫的慵懶閑散,不輕不重的和他握了下手,“米總,這麽巧。”
  米博眼底閃過一絲黯然,“是很巧。”又轉向姚千千,“男朋友?保密工作做的相當到家。”
  姚千千不承認也不否認,由他去猜測。
  米博將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卻是對著沈皓說:“能不能借你女朋友說幾句話?”
  姚千千立刻像刺蝟一樣進入備戰狀態。
  沈皓輕敲了下桌麵,“隻要千千答應,我這裏沒問題。”
  姚千千怒目而視,他想明哲保身是吧,自己偏偏不讓他如意。她親親熱熱的挽住沈皓的胳膊,用甜的膩死人的嗓音說:“討厭,現在這麽大方,待會可別吃醋。”說完,沈皓還沒覺得怎麽著,姚千千自個受不了的想吐。
  沈皓抬起眼皮睨了她一眼,短暫的沉默後,唇邊多了抹戲謔的笑意,“讓米總見笑了,千千就愛耍點小性子。”
  米博的臉色極為的難看,他克製住情緒,“那不妨礙二位了。”
  姚千千火上添油,“慢走,不送。”
  米博的身影剛在門口消失,姚千千忙不迭的鬆開手。
  沈皓小心的掩飾好內心的失落,調侃道:“剛才把我當做擋箭牌,現在視我為洪水猛獸,落差還真大。”
  姚千千一顆心急急的跳動,搶白道:“彼此彼此。”
  沈皓細細的盯住她的臉,“原來你不是那麽笨。”
  姚千千避開他的目光,輕輕的哼了一聲。一開始她或許不明白,但當她也做了同樣的事後,她再傻也全都清楚了。
  沈皓忽而笑道,“要是米總停止和我們公司合作,你說該扣你的獎金呢還是我的?”
  姚千千緩緩搖了搖頭,“你對他不夠了解,生意人唯利是圖,他絕不會為了我而作出損害他公司利益的事。”
  沈皓習慣性的挑了挑眉。
  姚千千也笑了,“其實應該擔心的人是我。”
  “怎麽說?”
  姚千千聲音一沉,“那位方然小姐可不是省油的燈,我怕到時被潑硫酸。”
  沈皓認真的想了想,讚同道:“你說的沒錯,她真的做得出。”
  “沈皓。”姚千千尖叫。
  沈皓再也忍不住豪爽的大笑出聲。
  姚千千這才知道是上了當,對他的討厭程度又上升了一個層次。
  她泄憤似的吃光了所有的菜,然後拍著快要鼓出來的肚皮說:“飽了,回家。”
  在姚千千的強烈要求下,沈皓送她到小區門口就把她放了下來。千千知道老媽喜歡晚飯後拉著老爸散步,要是被他們瞧見,費盡口舌也未必解釋的清。
  但姚千千沒有想到的是,一名不速之客正在等待著她。
  “千千,我們聊一聊。”米博見她走近,從車裏下來,不由分說的拉住了她的手。
  “你幹什麽?”姚千千出奇憤怒,他們之間已經沒有關係,為何還要糾纏不清。
  米博安靜的說:“上車說。”
  姚千千擔心被街坊鄰居撞見,成為他們茶前飯後的談資,稍猶豫了下,還是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千千,那些東西是怎麽回事?”米博開門見山。
  姚千千索性裝傻,“什麽怎麽回事?”
  “我送出去的東西是不會收回的。”米博臉色鐵青,極為不快。
  姚千千聳肩,不置可否的一笑。
  “我和陳慧慧已經分開了。”米博試圖去握千千的手,沒有成功。
  “這種事不必向我匯報。”姚千千吐出幾個刻薄的字,“恭喜你,又有重新選擇的機會了。”
  “姚千千。”米博似乎很生氣,但千千清楚,他不過是因為頭一次被女人甩有些挫敗感罷了。
  “不用這麽大聲,我耳朵沒聾。”姚千千神色冷淡。
  米博竭力保持平心靜氣,“千千,以前是我做錯了,我們從頭來過好麽?”
  姚千千很快笑了笑,淡淡的,“你是不是覺得我是特別傻的人,還會給你機會讓你再傷我一次?”對於米博,她早已死心。
  “不會了,你相信我。”米博急了,緊緊的按住姚千千的手背。
  姚千千不動聲色掙脫開,“米博,有過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不會相信你的。”
  “千千,你不能因我一次的錯誤就要我萬劫不複啊。”米博氣急敗壞的解釋道。
  姚千千冷笑,“米博,需不需要我提醒你。這次是陳慧慧,上一次是章媛媛,我從來沒說過,不代表我毫不知情。”因為不是她親眼所見,也因為割舍不下這份感情,她學過鴕鳥,把頭埋進沙子裏,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到如今她終於想通了,有些事情她委曲求全是沒有用的,米博不是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片森林的人,而她也不會再遷就。
  米博嗓子幹澀,反反複複說著一句話,“你要相信我,要相信我。”除此之外,再沒有讓人信服的話。
  “這話,恐怕你自己都不信,又如何來說服我?”姚千千停了片刻,“就這樣吧,我走了。”
  她打開門,直接上樓回家,沒有回頭。
  米博怔怔的望著她的背影,往日青澀無主見的姚千千已離他遠去。

  Chapter17
  姚媽媽端了杯蜂蜜柚子茶,親自送到女兒房裏,咳嗽幾聲,試圖引起她的注意。
  姚千千放下鼠標,略帶訝異的問道:“媽,你有話想和我說?”
  姚媽媽欣慰的在千千的腦門上戳了一記,“不愧是我生的。”
  姚千千嘴角輕快的上揚,這一點都不難猜,一般端茶送水的活兒都是老爸做的,老媽無事獻殷勤,顯然非奸即盜。
  姚媽媽湊近她,神秘兮兮的問,“開沃爾沃的男人是誰?”
  姚千千頓時警覺,“媽你說什麽呢?”
  姚媽媽並不介意,她隻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我女兒這麽優秀,有人追不稀奇啊。”
  姚千千急於澄清,“媽你誤會了,我們隻是同事,不,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
  “哦,是這樣。”姚媽媽難得通情達理。
  姚千千心中一寬,豈料姚媽媽很快將了她一軍,“情人節的晚上,和上司單獨一起。嗯,有點意思。”
  姚千千滿頭黑線,這話到了老媽的嘴裏咋就變味了呢。“媽,我這樣和你解釋吧。你看到過小白兔和大灰狼談戀愛嗎?”
  姚媽媽似懂非懂的搖了搖頭。
  “所以我和他是非常純潔的男女關係。”姚千千為能舉出這樣一個經典的例子感到自豪。
  “都有男女關係了還能純潔嗎?”姚媽媽低喃。
  姚千千懊喪的抓了抓頭發。
  “噢,我明白了,小白兔和大灰狼是不可能談戀愛的。”姚媽媽突然大聲說。
  姚千千抹了把汗,不容易啊。
  “但在某種特定狀態下,小白兔會化身為大灰狼,而大灰狼會變成小白兔。所以,你的論斷也不是絕對的。”姚媽媽得意洋洋的說道。
  “……”
  “隻要氣場相近,沒有什麽不可能發生。”
  “……”老媽連氣場都知道,姚千千幾乎為自己的不學無術感到汗顏。
  姚媽媽狡黠一笑,“誰是小白兔,誰才是大灰狼,還是個未知數,女兒,我看好你呦。”
  姚千千直接把她推出門,“老爸叫你呢,快去。”
  姚媽媽探出半個腦袋,“最後一句,說完我就走。”
  “說!”
  “其實那小夥子長的還不錯。”姚媽媽眨著眼說。
  姚千千受不了得捂起耳朵。
  姚媽媽哈哈笑著離去。
  碰上一個童心未泯把取笑女兒當成人生一大樂子的母親,姚千千簡直哭笑不得。
  但她琢磨了很久,關於為何會和沈皓在情人節的夜晚相處了一整晚的事,直至睡死過去也無法給出一個答複。
  又到周五,想到今晚和林曦吃飯逛街,明天可以不用一大早就從暖烘烘的被窩裏爬起來,姚千千心情大好。
  早上十點,沈皓通知她去會議室開會。
  這還是姚千千來到鴻祈國際後,第一次參與集體會議。作為沈皓的助理,她理所當然的坐在他的旁邊,打開筆記本,做會議記錄。
  會議由沈皓主持,他把手中一疊文件遞給姚千千,示意她分發下去。
  “公司要開發一個新客戶,這是他們的資料,你們先看一下。”沈皓說。
  姚千千瀏覽了幾頁,對方是一家台資企業,從前的供貨商出現問題,所以想重新挑選信譽和質量都上乘的新的代理商。
  “大老板下個星期會飛抵上海,親自和對方接洽。我們要做的就是交給他一份完美的企劃案,有問題嗎?”沈皓語調平緩,聲音毫無溫度,他一進入工作狀態,就和平日判若兩人。
  “沒問題。”姚千千意氣奮發的回答。
  然後,她發現偌大的會議室隻有她一個人的聲音,旁人都低著頭不接話,擺明了明哲保身。
  畢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衝勁十足,不像其他人都已是老油條,能躲則躲,不過也正是如此,才更能顯示出姚千千的難能可貴。沈皓一眼望穿所有人的心思,唯有對著姚千千揚眉一笑。
  “大老板的意思,市場部兩個組,各交一份企劃案給他,哪一份更合理,更能打動對方,他就會采用哪一份。我知道二組已有初步的構想,你們呢,什麽時候能交給我?”沈皓的嗓門並不大,語氣也不嚴厲,更沒有淩人的氣勢,卻帶來一種不小的壓迫感。
  底下依次回答,“我會盡快的。”
  “我一定竭盡所能。”
  “我會以最快的速度,哪怕加班加點。”
  “……”
  每個人都回答了,但都沒有給出一個確切的時間。
  這也是沈皓意料中的事,要這些人心甘情願的做事,非用些手段不可。他聲色不動,輕輕翻動文件,突然問道:“姚千千,你最快什麽時候可以完成這份企劃案?”
  姚千千驟然站起,收腹挺胸,背脊挺的筆直,“報告長官,我今天不做完不下班。”答的義無反顧。
  大家的眼珠子都瞪了出來,一來是為了姚千千豪氣幹雲的保證,另一方麵則是她的舉動。
  沈皓對此早就習以為常,不鹹不淡的誇讚,“很好,其他人呢?”他有意拿率性的姚千千開刀,要的就是這句話,不過也比他預計的要早了兩天。
  Elva在下麵扯了扯姚千千的褲腿,後者早就為自己的一時衝動悔清了腸子,哪還顧得上她,Elva隻能輕聲細語的說:“我也能在今天完成。”
  在場僅有的兩名女士開了頭,其他人也不甘心居於人後,紛紛表態,下班前拿出最佳方案。
  沈皓滿意的笑了,接著交待一些注意事項。
  姚千千偷偷摸出手機,苦著張臉給林曦發短信:“今晚加班,不能陪你了。”
  “你們老板真沒人性。”林曦寬宏大量,不但沒有責怪她,反而和她一同聲討上司。
  姚千千瞥了沈皓一眼,腦中浮現出一幅他被眾人團團圍住口誅筆伐,而他灰溜溜的抱頭鼠竄的漫畫場景,不覺咯咯笑出了聲。
  沈皓被她笑的毛骨悚然,眉毛輕挑,“姚千千。”
  姚千千條件反射般的:“到。”隨後,再一次把頭深深低下,今天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我剛才所說的,有些同事可能沒有聽清,你再重複一遍。”沈皓淡淡的道。
  姚千千急得抓耳撓腮,她光顧著和林曦發短信,哪裏知道他在說什麽。她支吾嚅喏,半晌無言。
  Elva輕輕撞了下她的胳膊,把會議記錄推到她麵前,並用圓珠筆在某處做了記號。
  姚千千感激的點點頭,一字不漏的念了出來。
  沈皓目光沉靜如水,“還有其他問題麽?”
  眾人異口同聲道:“沒有了。”
  “那就散會吧。”沈皓頓了頓,似笑又非笑的說道:“各自完成後由姚千千匯總了再交給我。”
  原本多少對千千心懷怨言的同僚,這下全部對她投以同情的目光。
  姚千千則欲哭無淚。

  Chapter18
  姚千千誇下了海口,聲稱今天不完成企劃案絕不下班,但她畢竟進公司還不到一個月,經驗尚欠缺,很多地方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苦思冥想,改了很多遍,仍然不能令自己滿意。
  五點半下班時,已有同事陸續將計劃書發到她的郵箱,她看了別人的,才知道自個那份有多幼稚和差勁。不過倒是給了她提示和思路,總算明白該從哪裏下手。
  七點,連一向動作最慢的Elva也交出了企劃案,她長長籲出一口氣,麵帶歉意道:“千千,不好意思,連累你到這麽晚。”
  姚千千疲累的揉了揉眼,“不關你的事,我還沒完成呢。”
  Elva打了個電話後說:“那我先走了。”
  姚千千笑著打趣:“快走吧,男朋友該等急了吧。”
  Elva則羞澀的一笑。
  千千見過Elva的男朋友在公司樓下等她,是一名中學英文教師,長的白白淨淨的,書生氣十足,一看就知道為人老實、忠厚,配低調、沉穩的Elva剛剛好。
  又過了一會,葉紫拎著背包走出,見姚千千還在埋頭苦幹,她捂著嘴樂道:“公司請到你這麽努力的員工,真是賺到了。”
  姚千千謙虛道:“是我手腳慢,工作還沒做完。”
  葉紫望向還亮著燈光的沈皓的私人辦公室,若有所指道:“我發現自從你加入鴻祈國際後,某人的加班頻率也逐漸高了。”
  姚千千後知後覺,“哦,那可能是受我影響,工作效率變差了。”
  葉紫挑了挑眉,這孩子有些遲鈍的可愛。
  姚千千賊兮兮的問:“葉紫姐,你們組的計劃書拿給大老板看沒?”
  二組就是葉紫所帶領的團隊,此次成為沈皓的競爭對手,千千平時和她關係不錯,想借此機會打探點內幕。
  “小鬼頭,”葉紫笑著點了下她的俏鼻,“放心吧,兩份企劃案會同時交給大老板過目。”
  姚千千鬆了口氣,幸好還有時間,她不希望自己輸,不希望看到沈皓失敗,更不希望自己的團隊敗下陣。
  “大老板的要求非常高,也是極有想法的一個人,有特色的東西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你這份太大眾口味了,入不了他的眼。”葉紫隻掃了她的電腦屏幕一眼,直言不諱道。
  姚千千歎口氣。
  葉紫拍拍她的肩,“慢慢來,這種事急不來的。”
  “謝謝葉紫姐。”
  “早點回家好好睡一覺,興許明早醒來就有好的思路也不一定。”葉紫關切道。
  “嗯。”千千感激的說。
  葉紫離開後沒多久,沈皓也走了出來。他沒有打擾認真幹活的姚千千,徑自走出公司大門。
  其實早在他擰開辦公室門的刹那,姚千千的心思就不在工作上了。她不過是裝著沒瞧見,同時也是因為開會時發生的事,她仍在氣頭上。
  但沈皓乘電梯下樓後,她開始坐不住了。
  他不是丟下她一個人累死累活,自己跑了吧。轉念一想,他並沒有鎖上辦公室的門,想必也不會走的太遠。
  姚千千心不在焉的敲擊著鍵盤,錯字連篇。
  十幾分鍾後,叮的一聲,是電梯上到這層的聲音,她忙豎起了耳朵。
  沈皓勾著唇角,步伐不緊不慢。
  姚千千裝作心無旁騖,眼皮都不抬一下。
  “先吃點東西再繼續做吧。”沈皓好聽的嗓音就在她耳畔響起。
  緊接著,是“咕咕”的叫聲,來自姚千千的肚子,配合默契。沈皓嗤的一笑,姚千千那句“我不餓”就這樣被扼殺在搖籃裏。
  沈皓買的是肯德基快餐,他自作主張的分給千千一對奧爾良雞翅,一塊吮指原味雞,一個辣漢堡還有一杯熱橙汁。這些全是千千平時最愛吃的,她咬了口雞肉,納悶道:“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這幾個?”
  沈皓動作優雅的拈起張紙巾擦擦手,氣定神閑的道,“你和葉紫中午吃飯那天,我見你的爪子伸向這幾樣的次數最多。”
  “……”姚千千幾秒鍾後才反應過來,狠狠瞪著他,“你才用爪子。”
  沈皓扯著唇角笑,仿佛打擊姚千千已經成了他每日的樂趣。
  吃飽喝足,重新開工。
  姚千千咬著筆杆,眼角瞥過丟在垃圾桶裏的肯德基紙杯和紙袋,突然靈感如泉湧。
  她受到啟發,以人性化為主題起草了一份計劃書,從構思到完成用了不到兩個小時。
  姚千千笑得洋洋得意,她檢查了一遍無誤後,把她的連同其他同事的共六份企劃案發送至沈皓的郵箱,隨後撥通他的內線,“已經發到你的郵箱,我可以下班了麽?”
  沈皓說:“我收一下。”過得片刻,“嗯,收到了。”
  姚千千笑眯眯的整理好桌子,拿起提包,準備撤離。
  沈皓拉開門說:“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姚千千照例頭也不回,“不用,我坐公交。”她是蹦蹦跳跳著出門的,沈皓在後麵看得直搖頭。
  由於現在十點還缺十分,打車不能報銷,936路又已經停駛,姚千千隻能走路去靜安寺坐車。
  還是在上次的街心花園,依舊是那處林蔭道下,姚千千再次遇到上一回的兩個小流氓。
  千千今天穿著一襲長款的風衣,右手挽一隻小巧的手提包,白領打扮,和上次是完全不同的風格,那兩個小混混一時之間沒有認出她來,色迷心竅的圍追堵截上來。
  姚千千暗暗好笑,冤家路窄,狹路相逢,這一次再撞在她手裏,不把他們扭送到派出所去,天理難容。
  她剛要發威,忽然發現對麵走來一位男士,貌若潘安,風度翩翩,竟是個少見的帥哥。姚千千芳心大動,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她假意迎上前,任由那兩小流氓動手動腳。
  兩小混混借著路燈看清了姚千千的臉,麵色大變,哪裏還敢亂來,要不是雙腿抖的厲害,外加腿肚子抽筋,怕是早就嚇得拔腿便跑。
  姚千千故意跌倒在地,慘兮兮叫道:“救命啊,抓流氓。”
  兩小混混驚呆了,搞不清狀況,當場石化。
  帥哥聽見千千的呼救聲,立刻見義勇為,挺身而出。
  姚千千見結識帥哥的陰謀即將得逞,狡詐的笑了。
  就在此時,一輛已跟在她身後很久的金色沃爾沃車窗被搖下,探出半個腦袋,叫道:“你倆還不快跑,她可是跆拳道高手,被她打了不死也得重傷。”
  兩混混好似才回過神,搶著訴苦:“幾天前已經領教過了。”
  一個說:“我的右眼現在還腫著呢。”
  另一個說:“我的胸口還在隱隱作痛。”
  說完,逃命去也。
  本來已經卷起衣袖隨時準備英雄救美的帥哥,警覺的睨了姚千千一眼,旋即往後退了幾步,抄旁邊的小路疾步而去。
  姚千千氣的牙癢癢,好端端一個勾搭帥哥的機會就這樣被沈皓攪了局,怎能不讓她氣悶。她惡聲惡氣的大叫一聲:“沈皓,你給我下車來。”
  沈皓輕快的對著她揮了揮手,說的雲淡風輕,“姚千千,下周一見。”方向盤一打,駛上主幹道。
  姚千千雖是跆拳道高手,可也追不上性能良好的轎車。她獨自噴了幾公升血,仍是氣的想殺人。被他壞了好事,誰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碰到這樣優質的桃花,她和沈皓的梁子是越結越大了。

  Chapter19
  坐上車時,姚千千接到林曦的電話。
  “千千,你明天穿什麽衣服去出席顧雯雯的婚禮?”林曦大概身在地鐵裏,信號時好時壞。
  “我又不是主角,穿什麽都行。”姚千千對於衣著向來不講究,以舒適為前提。從前和米博約會時,她通常就是套一件簡單的翻領毛衣配牛仔褲,常常把西裝革履注重儀表的米博氣的哭笑不得。
  林曦在電話那頭怪叫一聲,“姚千千,你要是敢隨隨便便的穿件衣服來,千萬別說認識我。”
  姚千千鬱悶極了,她不是購物狂,沒有一般女孩子的通病,衣服本就少的可憐,上得了台麵的就更少。僅有的幾件小禮服也是米博強迫買給她的,姚媽媽收拾東西時,一並打包退了回去。她嬉皮笑臉的說道:“親愛的別生氣,反正婚禮安排在晚上,大不了下午你陪我去買唄。”
  聽到逛街林曦可來了勁,她最大的樂趣之一就是shopping,男朋友沒有空陪她,她就愛纏著姚千千,千千可沒少受她的荼毒。“那明天再聯係,手機快沒電了,掛了。”
  姚千千淡淡扯動嘴角,要哄得林曦開心,並不是件難事。
  回到家,姚爸爸正在客廳看電視,姚媽媽不見人影。
  姚千千隨口一問:“爸,媽呢?”
  “和你小姨逛街去了。”姚爸爸最近迷上了家庭倫理劇,看的津津有味,頭也不回。
  姚千千和他打了聲招呼,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等到她洗完澡出來,正盤算著去冰箱找點東西吃,姚媽媽已經回到家。她春風滿意,看來今天收獲頗豐。
  她拽著姚千千回房,笑眯眯的說:“給你買了套衣服,明天穿正合適。”
  姚千千心中竊喜,不是因為衣服有多和她心意,而是自個省了一筆花銷。
  姚媽媽把幾個袋子扔給千千,“快換上給我看看。”
  她在門外等了很久,千千一直沒有出來。她不耐煩的叫了聲,“是不是要我幫忙?”姚千千才遮遮掩掩、別別扭扭的打開門。
  姚媽媽猛然瞪大了眼珠子,隻見一件綴著珠片的紫色吊帶勾勒出千千完美的曲線,暗紅色皮質短裙下一雙修長筆直的美腿,黑色細網格絲襪帶出絲絲縷縷性感的味道,再披上狐狸皮短大衣,大衣前襟別著一隻卡地亞碎鑽胸針閃著炫目的光澤。不得不說,姚媽媽眼光極好,千千的皮膚本來就白,這身裝束更是襯的她肌膚賽雪,麵若芙蓉。
  姚千千不自在的拉著短裙,“你要我明天穿成這樣去參加婚禮?”
  姚媽媽拚命的點頭,到底是自家女兒,怎麽看都是個絕代佳人。
  姚千千撫額歎道:“媽,你不覺得這身打扮太風塵了嗎?”
  “你懂什麽,這叫品味,這叫時尚。”姚媽媽開始懷疑當初是不是在醫院抱錯了孩子,千千怎麽一點沒有繼承到她的獨到眼光。
  代溝,絕對是有代溝。姚千千憤憤不平的一通電話打給林曦,不停的抱怨。
  林曦則興致勃勃的要求視頻對話。
  “好,就讓人家曦曦來評判一下。”姚媽媽爽快的道。
  姚千千打開電腦,連上QQ,接好攝像頭,請求連接視頻。
  “怎麽樣?怎麽樣?”姚媽媽迫不及待的問。
  那邊半晌沒反應。
  姚千千沒好氣道:“林曦,你不是嚇暈過去了吧。”
  林曦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千千,我從來沒發現原來你這麽漂亮。”
  “……”姚千千傻眼。
  姚媽媽沾沾自喜的衝著千千擠眉弄眼。
  “姚阿姨的眼光一流。”林曦說。
  姚千千直翻白眼,“她已經夠得瑟了,你再誇下去,她今晚就睡不著了。”
  姚媽媽拍了下她的頭,自得道:“好好跟你媽學兩招,保管你明天驚豔全場,豔冠群芳。”
  姚千千噴了,“媽,成語不是這麽用的好不好。”
  林曦笑翻在地,使勁捶桌子。
  姚千千終於把姚媽媽送回了她的房間,脫下這身行頭,換上櫻桃小丸子的家居服,感覺手和腳又都是自己的了。
  她懶散慣了,受不了這種束縛,注定這輩子當不成淑女。
  千千兩天沒上俠骨柔情,有點心癢癢,加上明天周末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她沒有多加猶豫就點開遊戲。
  方一進入,她就覺得不對勁。
  按理說,她上一次下線是在師門廣場,上線也該回到這裏,但現在,明顯不是那麽一回事。
  這是個全然陌生的環境。她玩遊戲一年多,也算是老手了,走過的場景不計其數,做過的任務數不勝數,但這兒,她確定從沒有來過。
  遊戲外的姚千千苦思冥想,遊戲中的白衣少女搖頭晃腦。
  高床軟枕,紅羅帳暖,牆上刷的是曖昧的粉色。
  姚千千和門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老婦對話。
  NPC說:“這裏是萬花樓,姑娘醒了。”
  姚千千腦袋嗡的一聲,萬花樓乃青樓的名字,這點常識她還是有的。
  她點擊確認,NPC繼續說:“姑娘快穿戴整齊了去接客。”
  姚千千懵了,堂堂雪山派一代弟子什麽時候成了青樓名妓了。她第一個反應就是會不會被串號,查詢了資料,確是她的信息無誤。
  另一個可能性就是被盜號。她的等級不低,被人窺探也不稀奇。但是,盜號者為何不修改密碼,這個怎麽都說不通。
  從NPC那裏問不出什麽,姚千千索性打開係統公告,立即有驚人的發現。
  遊戲新開發的功能,可以將女玩家賣到青樓,將男性玩家賣給地主做長工,但必須是在等級不超過五級的好友間進行。
  姚千千很快聯想到自身的遭遇,定是被哪個喪心病狂的男玩家賣到了青樓。
  她打開門,與丫鬟打扮的NPC對話。
  丫鬟說:“容嬤嬤要見姑娘。”
  姚千千一陣惡寒,容嬤嬤,那有沒有小燕子、紫薇、五阿哥和爾康?
  NPC提示容嬤嬤在右廂房內等她,姚千千對新功能存有一份新鮮感,暫時忘卻被賣進青樓的苦惱。
  容嬤嬤的扮相,和傳說中的如花很有幾分相似。她說:“你必須在萬花樓服務滿七十二小時才被獲準離開。”
  姚千千無語,這遊戲的變態程度又上了一個等級。
  容嬤嬤說:“現在去伺候你的第一個恩客。”
  姚千千把那句經典的國罵爛在肚中,不情不願的走回自己的房間。
  她的恩客,此刻已經在她的房裏等待。
  一襲青衫,風采高雅,一回過頭,她登時怒的睚眥欲裂。

  Chapter20
  放眼整個遊戲,姚千千最不願在這兒見到的恐怕就是他。
  仗劍天涯。
  他們仇深似海,相互不待見,千千數次被他捉弄,害得她出糗丟臉,要是再在青樓伺候他,不如直接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姚千千瞪著屏幕上的仗劍天涯,雙目似能噴出火來。她發送信息:“你來這裏幹嗎?”
  仗劍天涯不溫不火的回道:“你說呢?”
  心有千千結:“你休想我會伺候你。”
  仗劍天涯:“沒問題。”
  姚千千正在納悶他怎麽答應的這麽爽快,仗劍天涯的第二條信息緊接而至:“不過,你沒看清楚公告吧。伺候恩客就是需要完成的任務,在前一個沒有完成的情況下,是不能做後續任務的。”
  姚千千不服氣的道:“大不了我就在這萬花樓耗上七十二小時。”
  仗劍天涯幸災樂禍的笑,“姑娘噯,你必須完成十個任務才可以出萬花樓。”
  十個任務也就是要伺候十個恩客,姚千千快暈了。
  仗劍天涯:“抓緊時間吧姑娘,七十二小時內做不完十個任務,就會自動延長賣身時間。除非你待在這兒樂不思蜀。”
  心有千千結怒道:“你快去死一死。”
  值得慶幸的是,萬花樓雖是風月場所,但遊戲畢竟要顧及廣大女玩家的感受,沒有任何□猥瑣的內容。姚千千所要做的不過是替恩客端茶送水,鋪床疊被,捶背敲腿,充其量是名丫鬟的活計,她忍了。
  仗劍天涯在享受完姚千千的全套服務後,意猶未盡的問了句:“這就完了?”
  “你還想怎樣?”姚千千處在崩潰的邊緣。
  “沒了,很好。”仗劍天涯說完,溜之大吉。
  姚千千暗罵這個變態遊戲使得她這名美貌與智慧並存的一代俠女淪落到這般田地。
  她接待的第二位客人名為:站在牆頭等紅杏。
  第三位名叫:女澡堂的男搓背。
  第四位:板磚猛抽臉。
  第五位:經常被狗咬。
  ……
  姚千千光看那些名字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心緒似乎沒剛才那麽煩躁了。
  逍遙的信息突然到來:“千千你在哪裏?怎麽光在線不見人?”
  姚千千苦不堪言,“萬花樓。”
  逍遙:“你也被賣了啊,我也是,我正在地主家衝廁所呢。剛才還給地主婆洗腳,丫大概幾年沒洗過腳,臭氣熏天。”
  明知道他是故意誇大了事實來逗她發笑,千千還是抑製不住的咯咯笑瘋了。
  逍遙:“我回頭得找嘻嘻哈哈報仇去,是她把我賣了的。”
  心有千千結:“在哪裏能看到被賣的信息?”
  逍遙:“嘻嘻哈哈自己招認的,否則要等拿回了賣身契才能知曉。”
  姚千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逍遙:“七十二小時很快就過去的,別不高興了。”
  “我好得很。”姚千千為了顯示她具有寬廣的胸懷,不和他人一般見識,她把方才那幾名恩客的名字告訴逍遙,也是想和他一起分享快樂。
  誰知逍遙聽罷,吞吞吐吐的說道:“千千,這些小號全是一個人的。”
  姚千千有不好的預感,“誰?”
  “是仗劍天涯。”
  姚千千再也忍不住了,“這人還能不能再變態一點。”
  逍遙在千千發飆之前,先自遁了。
  姚千千猛抓頭發,她不能再被動下去,一定要反擊。
  夜半,姚千千睡的迷迷糊糊的,枕頭下的手機突然瘋狂的震動起來。
  “搞什麽啊,半夜三更還讓不讓人睡了。”姚千千嘴裏嘟囔著,摸出手機。
  原來是一條短信,發信人是林曦。“千千,快來幫我殺王掌櫃。”
  姚千千快抓狂了。她隨手回過去,“大姐,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
  林曦的回複到的很快,“快點來,要不然絕交。”
  姚千千無奈,隻得默默爬下床,打開電腦,登陸遊戲。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林曦今日難得有興致練級,誰知剛上去沒多久,就被喪心病狂的王掌櫃連殺三次,連千千送給她的頂級裝備都丟了。她一時氣不過,就短信騷擾姚千千,請她幫忙報仇。
  千千上線後才想起盡管做完了十件任務,但沒夠七十二小時,她還是無法離開萬花樓。她急忙回信:“我被困在青樓,幫不了你。”
  嘻嘻哈哈:“那我把逍遙叫上來。”
  姚千千暗自思忖,他們啥時候混的這般熟稔了。她轉念道:“逍遙不是被你賣給地主了,也沒法幫你。”
  林曦被鬱悶到了,搞了半天她是自作自受。
  沒自己什麽事兒了,姚千千正待重回溫暖的被窩,林曦發來簡短的一行字:“嘿嘿,逍遙幫我把裝備都奪回來了。”
  “……”千千一愣,“他怎麽能出去?”
  嘻嘻哈哈:“我也不清楚,你自個去問他。”
  姚千千想了想,向逍遙求教。
  不到一分鍾,對方就回過來:“隻要支付五千兩金子的贖金,就能重獲自由。”
  心有千千結:“那你先前不告訴我。”
  逍遙賠笑道:“我這不是忘了嘛。”想是要推卸責任,他又加了一句,“仗劍天涯一早就透露給我了,我心疼那五千兩金子,寧可熬過七十二小時。要不是為了幫嘻嘻哈哈報仇,我還在地主家耗著呢。”
  千千抓住了關鍵字眼,忙問:“他是什麽時候告訴你的?”
  逍遙尋思片刻,“昨晚。”
  心有千千結:“你確定?”
  逍遙肯定的答複:“當然。”
  姚千千氣得眼前發黑,頭腦發昏。仗劍天涯欺人太甚,明知能夠贖身,卻偏偏對她隱瞞。她姚千千窮的隻剩錢了,五千兩金子對她而言還不是九牛一毛。硬是要她服侍十名客人,更為可恨的是,那十名客人還居然還全都是他一個人。
  姚千千噝噝的直抽氣,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可惡的人。
  此仇不報非君子!!

  Chapter21
  姚千千的怒氣一整夜都無法消散,第二天她和林曦見麵時,還在不停的控訴仗劍天涯的惡形惡狀。
  她說個沒完沒了,林曦被她吵的直想撞牆。她道:“你在這和我鬧有什麽用,想辦法報仇唄。”
  姚千千愁眉苦臉的說:“打又打不過,我怎麽報仇。”
  林曦靈機一動,“姚千千,用美人計。”
  “啊?”千千傻了眼。
  林曦笑得有些陰險狡詐,“用盡你渾身解數把仗劍天涯騙到手,然後再甩了他。”
  姚千千不信自己有這個能耐,“他是這麽容易上當的人麽?”
  林曦好似很有經驗,“隻要你放低姿態,沒事裝可憐,扮柔弱,他就一定會上鉤。”
  “真的?”姚千千仍抱著懷疑的態度。
  “當然。”林曦笑得雙眼眯成了一條縫。她又補充了一句:“仗劍天涯可是本服第二高手,要是被你甩了,他還有麵目再混下去麽?”
  千千尋思片刻,覺得極有道理,這仇她是非報不可,除此之外又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姑且一試吧。她又恢複了以往的笑顏,打算參加完婚禮回去就付諸行動。“真有你的。”她高興的在林曦肩上重重一拍。
  林曦邊揉著被拍疼的肩部,邊齜牙咧嘴道:“這就是所謂的天才。”換來姚千千更大力的摧殘。
  顧雯雯的婚宴擺在華山路上的貴都大酒店,據說酒席價格不菲。
  姚千千按約定包了一個月工資的紅包,肯定要放開了肚皮吃,否則如何能甘心。
  她們找到花好月圓的貴賓廳,新娘和新郎正在門口迎賓,男的俊朗,女的嬌媚,好一對璧人。
  “恭喜恭喜。”千千忍痛遞上紅包。
  顧雯雯笑納,交給身旁的伴娘。“千千,我好久沒見你了,來,抱一抱。”
  姚千千剛要張開雙臂,突然看到新郎的神情不是那麽自在,她渾身一囉嗦,推辭道:“這……不太好吧。”說罷,有意無意的給顧雯雯使了個眼色。
  誰知顧雯雯滿不在乎說,“當他不存在。”她熱情的給千千一熊抱,於是可憐的新郎隻能把頭轉向另一邊,裝作什麽都沒看到。
  林曦滿臉醋意:“千千,你在雯雯心中的地位真高。”
  顧雯雯耳尖,一下聽到了,“曦曦,這叫親疏有別。不過今天我高興,我們也抱抱。”
  林曦笑著躲開了。
  顧雯雯笑道,“快進去坐吧。”
  六點多了,多數的賓客已到齊。她倆依照餐桌上的賓客名單入席,這一桌,除了她倆,其他人還不見蹤影。
  林曦忽然問道:“千千,你有沒有覺得這些人的名字特別古怪?”
  姚千千又仔細瞧了瞧,那些名字分別是:懷孕,不舉,胖鳥,等等。
  她們麵麵相覷,半晌無語。
  千千說道:“曦曦,是我們跟不上潮流了麽?這年頭,爹媽都給孩子起這名?”
  後來才知道,這些人都是顧雯雯的網友。由新娘的妹妹帶進來,一口一個“懷孕姐姐,不舉姐姐,胖鳥姐姐,”聽得姚千千一陣毛骨悚然。
  這些人性格開朗,又都是自來熟,聊著聊著也就不那麽拘謹了。不得不說,顧雯雯的人緣極好,他們從祖國的五湖四海趕來,就為了出席她的婚禮。姚千千、林曦和她數十年的交情,但是長久不聯係,反而比不上這些網絡上天天見麵的朋友了。
  女方這邊的客人差不多都落座了,但男方那邊,有一桌還空著。由於要在晚上六點三十八分的吉時準時開席,所以雙方的家人有點著急。聽說那一桌是新郎的發小,一早還陪著去接新娘,七八個威風凜凜的小夥子,差點讓人以為是搶親的。
  好在他們很快浩浩蕩蕩的湧進來,姚千千不經意的一瞥,不禁愣住了。
  沈皓走在隊伍的最後,穿一件黑色立領皮裝夾克,下身是一條米色休閑長褲,顯得修長挺拔,俊逸非凡。
  這和他平日的穿著全然不同,雖然有點耍酷的味道,但不可否認,帥哥無論穿什麽都出奇的好看。
  姚千千低聲嘀咕,林曦湊上前去才聽清她在說什麽。“戴副墨鏡可以直接去搶劫銀行了。”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林曦會心一笑。
  沈皓仿佛是察覺到千千的目光,落座後就大咧咧的看過來,刹那間眼中似有一抹光亮閃過。今天的姚千千嫵媚不失清純,性感不失可愛,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另一麵。
  林曦理了理鬢邊的碎發,用胳膊撞撞千千,說:“哎,帥哥在看我。”她一身剪裁得體的深灰色香奈兒套裝,搭配肉粉色荷葉邊襯衣,耳戴迪奧碎鑽耳墜,身材凹凸有致,儀態萬千,確實有資本。
  姚千千抬起頭,目光與沈皓在空中相遇,心砰然一跳,立即移開視線,沒好氣道:“是啊。”
  沈皓則頗有興味的笑了笑。

  Chapter22
  新人在婚禮進行曲美妙的旋律聲中準時入場。由顧雯雯的父親將女兒的手交到新郎手中,也就是將女兒下半輩子的幸福托付給了他。
  氣氛很感人,場麵很煽情,感性的林曦還抬手擦了擦眼角,讓姚千千笑話了好久。
  婚禮司儀白白胖胖,長的很喜慶,一張嘴皮子上下翻飛,能言善辯,聽聞是新郎靠了點關係,專門請來的某電台的DJ。
  這廂,新郎在他的指揮下,跪地宣讀保證書:“第一,堅持老婆的絕對領導。家裏老婆永遠是第一位,孩子第二位,小狗第三位,我第四位。”
  賓客們笑得前俯後仰。
  “第二,誠心接受老婆感情上的獨裁,‘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尤其不能跟陌生女人說話。當然,問路的老太太除外。”
  底下掌聲雷動,尤以年輕女同胞為最。
  “第三,堅持工資獎金全部上繳製度。不塗改工資條,不在衣櫃裏藏錢。不過,每月可以申請領取伍佰元零花錢。”
  林曦說:“五百?挺多了。”剛說完,新郎又補充道:“括弧,日元。”
  姚千千捧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身。而新郎發小那一桌,每一個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等到第四,第五……一共十八條讀完,男士們的臉都綠了,議論紛紛:“這小子為了娶老婆,大概連兄弟都會賣了。”
  林曦憧憬道:“等我結婚的時候,也要這麽幹。”
  姚千千滿臉的鄙夷:“瞧你這點出息。”
  “那你說怎麽辦?”
  姚千千抓抓頭發,“好歹也要翻倍寫個三十六條吧。”
  “切,”林曦不屑一顧,“就知道你想不出好點子。”
  姚千千訕訕的笑。
  接著是男女雙方家長上台發表感言,無外乎是祝福新人百年好合,同心永結之類的祝福語。再然後交換戒指,新人擁吻,開香檳,切蛋糕,終於等到開席的那一刻。
  姚千千呼了口氣,“不容易啊,我都快餓扁了。”
  林曦瞥她一眼,“你就一餓死鬼投胎,注意淑女形象。”
  姚千千夾了塊藕片,吃完了才說:“那請你繼續保持形象,啥都別吃。”
  “憑什麽啊,我也送了紅包的,”林曦氣不過,舉起筷子和千千爭奪盤中的最後一塊牛肉,你來我往,玩的不亦樂乎。
  顧雯雯換了件淺紫色的旗袍重新登場,這丫頭從小對紫色有執念,婚禮這樣的場麵自然不會放過。
  紫色本身具有神秘的特質,在朦朧的光照下,襯得她氣質超然。新郎更是看的雙眼不眨一下,久久舍不得移開腳步。
  好像是有人讓新郎新娘和大家分享下戀愛經過,還有人酸溜溜的說:“大哥抱得美人歸了,也要替小弟解決個人問題啊。”
  顧雯雯大刺刺的說:“沒問題。那邊,全是我待字閨中的好姐妹。”
  新郎配合的一擺手,“兄弟們衝啊。”
  姚千千嘴裏塞滿了食物,冷不防被顧雯雯點到名字。“姚千千,林曦,胖鳥,你們三個給我上來。”
  千千嚇得差點被噎住,猛灌了半杯果汁下去,才緩過氣。
  “看什麽看,叫的就是你們三。”見半天沒有動靜,顧雯雯雙手插腰,瞪大了眼睛,就差沒親自下台來抓人了。
  姚千千叫苦不迭,征求林曦的意見,“真要上去?”
  林曦咬牙切齒道:“看樣子逃不過去。”
  “那就上吧。”姚千千此刻的神情就像是要赴刑場似的。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這一桌全是人才,不知誰低聲來了一句,十分的應景。
  林曦氣得狠狠跺腳:“顧雯雯你給我等著瞧。”這筆賬還真是要全都算到她的頭上。
  三人不情不願的走上台,由於都是貌美如花的年輕女子,少不得引來陣陣口哨聲。
  顧雯雯無視掉姚千千和林曦快要噴火的眼神,媚笑道:“那邊再上來三位男士。”
  想登台的單身男子絕對不在少數,顧雯雯從萬綠叢中欽點了三隻潛力股,大手一揮,招上台來。
  姚千千直冒冷汗,叫誰都可以,怎麽偏偏叫來了他。
  顧雯雯用胳膊撞了撞姚千千,眨了眨眼,“我把最帥的安排給你,看我對你多好。”
  除了使勁翻白眼,姚千千無話可說。
  “這麽巧。”有人在她身後輕輕的說道。
  姚千千心中咒罵顧雯雯亂點鴛鴦譜,表麵上還要裝出驚訝和一點點的欣喜,“真的是很巧。”
  “我和新郎是高中同學。”沈皓淡定從容道。
  姚千千淡淡“唔”了一聲。
  沈皓卻不打算放過她,“你呢?”
  這不明擺著是被新娘陷害麽,還用問。千千腹誹歸腹誹,還是要回答:“我和新娘是舊識。”
  “同學?”沈皓追問。
  這還沒完沒了了,姚千千越是想和他撇清關係,他越是緊追不舍,千千頭疼不已。
  顧雯雯看在眼中,笑得無比的燦爛,她搶過話筒,指著他們說道:“這一對看來不用我撮合了,可以直接去領證了。”
  場中哄堂大笑。
  姚千千一張臉紅的要滴出血來,沈皓到底比她皮厚,雙手□褲兜,置身事外。
  尷尬的司儀終於拿回話筒,他這個名牌主持的戲份今天全被搶光了,為挽回顏麵,他猛烈的咳嗽幾聲,“那讓他們給大家來首情歌對唱怎麽樣?”
  眾人自然不會放過起哄的機會,一致通過。
  姚千千從小五音不全,每回林曦提議去唱K,她總是能逃則逃,實在躲不過就點莫文蔚的《盛夏的果實》,這是唯一一首她從頭唱到尾而不走音的歌。現在要她情歌對唱,豈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能感覺有一群烏鴉從頭頂上飛過,落下的羽毛還飄到她的額頭上。她開始懷疑是不是顧雯雯和司儀串通好了來整她的。
  林曦隻能同情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幸好前奏響起時,是《月亮代表我的心》的音樂,姚千千鬆口氣,這沒□沒難度的歌,想要走音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沈皓的嗓音低沉而略帶磁性,極富感染力,眾人跟隨他哼唱,陶醉其中。而輪到姚千千唱時,稍微尖細了點,像是沒有發育好的童音,完全不在一個調子上,偏偏她自我感覺良好,堅持唱到最後結束。
  林曦不住的搖頭,邊重重的歎出一口氣。千千一唱完,她立馬湊到她耳邊說:“出去以後千萬別說認識我。”其實千千唱的並不算太差,但是在麥霸林曦的眼中,實在是難以入流。
  姚千千委屈的說:“我已經盡力了好不好。”
  沈皓從她唱第一個音節起就開始笑,一直笑到現在還停不下來,姚千千本身就有怨氣,這一下更是把氣全撒到了他的身上。她怒目而視,然而她水汪汪的大眼,氣鼓鼓的表情,迷茫的神情,更像是在眉目傳情。
  沈皓笑得更歡愉,似乎每次和姚千千的相處總能帶來意想不到的好心情。
  司儀極會察言觀色,他順水推舟道:“唱的非常好,男士有什麽表示麽?”
  沈皓嘴角勾起,壞笑道:“當然有。”他從兜裏摸出一個紅包,塞到千千手中,“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新郎新娘當場就笑翻了。
  司儀忍著笑說道:“接著請另外兩對獻唱。”
  姚千千如釋重負,飛也似的奔下台。
  一回到座位上,旁人就迫不及待的說:“快拆開看看。”
  姚千千心想,丟臉也就罷了,拿回一個紅包,好歹不虛此行。她慢悠悠的拆開紅包,沒想到,拆了一層,還有一層,連拆了三層,才露出其廬山真麵目。
  那是兩張一元的紙幣,總共是兩塊錢。

  Chapter23
  姚千千氣炸了。
  偏偏林曦落座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哎,就隻有你一個人有紅包拿,我和胖鳥都空手而歸,太厚此薄彼了。”
  姚千千森冷的說:“哼,誰稀罕。”
  林曦不明所以,追問道:“那紅包看著挺厚實的,裏頭裝了多少?”
  姚千千怒火中燒:“兩塊錢。”
  林曦頓了頓,頗為中肯的說道:“就你那唱歌水準,兩塊錢已經很給麵子了。”
  “……”姚千千氣急敗壞的道:“有你這樣落井下石的麽?”
  林曦雙手舉白旗投降,經驗教訓告訴她,姚千千生氣時,最好還是少惹為妙。
  因沈皓歌聲動人,被強烈要求再唱一曲。一時間風頭正健,人氣甚至蓋過了新郎新娘。
  大概真是被氣昏了頭,姚千千豪氣幹雲的灌下一杯啤酒,而當司儀提議請一位賓客上台與沈皓合唱時,她騰地站起身,沒等司儀邀請,她自己就跑上了台。
  她義無反顧的舉動,看的林曦瞠目結舌。
  林曦喃喃道:“看來這回千千真被惹火了。”
  胖鳥接著她的話說道:“這下有好戲瞧了。”
  姚千千來勢洶洶,就像是要和誰拚命一樣。
  沈皓笑眯眯的說道:“你想唱什麽歌?”
  千千眉眼倨傲,揚著下巴道:“我想唱什麽都可以,是麽?”
  “當然。”沈皓說。
  姚千千眼珠子轉了轉,再次確認,“真的都可以麽?”
  沈皓雖覺出一點不妥,但已是騎虎難下,再加上他極有自信,他點頭道:“嗯,沒錯。隻要你報的上名來。”
  姚千千狡黠的笑道:“《金陵塔》,你會唱麽?”
  沈皓似是怔了一下,“這是什麽?”他悶了半晌,張口問道。
  “上海說唱。”姚千千自豪的說道。
  “這也算歌?”
  姚千千斜眼看他,“怎麽?你歧視傳統文化?”
  “……”
  “不會唱就承認吧,我不會笑話你的。”若在平時,姚千千口氣不會這麽衝,今天是受了點刺激,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她徹底爆發了。
  “我確實不會唱。”沈皓老老實實的道。“你會?”他不能置信,他也知道這是傳統藝術,是非物質文化遺產,但如今還有年輕人沉迷於此,真不多見。
  姚千千甜甜的笑了,虧得她有一個博學多才的老爸,從小就坐在他膝蓋上聽各類曲藝節目,養成了她和其他青年人不同的興趣愛好。唱歌是她薄弱的環節,但上海說唱她絕對拿得出手。她拿過話筒就開唱了。
  “桃花扭頭紅,楊柳條兒青。勿唱前朝並古事,唱隻唱--金陵寶塔一層又一層。金陵塔,塔金鈴。金鈴寶塔第一層,一層寶塔四隻角,四隻角上有金鈴,風吹金鈴汪汪響……”
  這是老一輩表演藝術家袁一靈老師的代表作,受父親的影響,她聽過不下百遍,也花了時間和心思去練習,今日唱來,得心應手。
  她用上海方言演唱,麵部表情豐富,動作惟妙惟肖,即便是不懂滬語的賓客也聽得津津有味,博得掌聲陣陣。
  沈皓眼中的光線一直在變化,從不確定到驚訝,再到欣賞,嘴角綻出淡淡的笑,臉上亦有種奇特的神采。
  姚千千一口氣將那拗口冗長的唱詞背了下來,口齒清楚,呼吸勻稱,沒有一絲的停頓,簡直可以達到專業水平。司儀是見慣了場麵的人,也對這沒多少唱歌天分,但記憶力和表現力極佳的女孩刮目相看,讚不絕口。
  姚千千一曲唱罷,氣氛達到□,廳堂內掌聲久久不息。原本是情歌對唱,此刻卻成了她一個人的舞台。她優雅的朝著賓客一鞠躬,擱下話筒,看都不看沈皓一眼,傲然走下台回到座位。
  過了許久,林曦似乎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她推了推姚千千,“喂,認識你這麽久,怎麽我從來不知道你還有這絕活?”
  千千挑起一抹絢爛迷人的微笑,“你不知道的事兒還多著呢。”
  胖年諂媚的蹭過來,“千千,你真的好棒。”
  姚千千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她拍拍胖鳥的頭,“本女王接受你的膜拜。”
  “呸,”林曦做一個倒地嘔吐的動作。
  心情愉悅,姚千千胃口大開。忽略掉一道始終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她從林曦的筷下搶下了她最愛的醬鴨舌。
  婚宴快結束時,姚千千和林曦吃飽喝足,打算提前退場。
  她們和胖鳥、不舉等人相談甚歡,互相留下了QQ、MSN和電話等聯係方式,方便回去以後聯絡感情。
  姚千千同林曦一起向顧雯雯告辭,顧雯雯鬼祟的拉她到一邊,“剛才好幾個優質男人向我打聽你的聯係方式。”
  姚千千大言不慚,“那是,我一向魅力無邊。”
  顧雯雯忍住想抽打她的衝動,“我說我得征求下你的意見,能給他們麽?”
  一說到正事,姚千千就萎了,“還是……不要了吧。”
  顧雯雯恨鐵不成鋼,“你就這德性。”
  “嘿嘿。”姚千千隻顧著傻笑。
  這時,婚禮司儀走了過來,巧舌如簧的他此刻有些緊張,靦腆的對著姚千千笑了一下,“我能知道你的名字麽?”
  顧雯雯可來勁了,“王昕,你也看上我們千千了?”
  王昕的臉更紅了,“是,呃,不是。”
  他語無倫次,顧雯雯可不會輕易就饒過他,“到底是還是不是?”
  王昕臉漲的通紅,“我想請千千小姐去我們電台做一檔節目。”
  “你少來了。”顧雯雯才不信他的鬼話,“我可從來沒聽說過你的節目還需要請外援。”
  “……”王昕黔驢技窮了。
  顧雯雯似笑非笑,“我說王昕,你在北京工作,你想追千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王昕誠懇的說道:“我會盡力的。”
  “比方說,千千晚上加班突然肚子餓了,你該怎麽辦。”顧雯雯轉向姚千千,“千千,你最愛吃什麽?”
  “當然是愛心湯嘍。”林曦不知什麽時候挨到她身旁插嘴道。
  姚千千開口也不好,閉嘴也不當,明明她才是當事人,這些人直接把她當空氣了。
  “我會做西紅柿雞蛋湯,到時我用保溫桶裝了飛過來。”王昕被逼急了,就差沒當眾發毒誓了。
  顧雯雯噗哧笑出聲,“你可真逗。”
  王昕抓耳撓腮,麵露尷尬。
  姚千千拽住林曦的胳膊,示意她見機開溜。
  一個聲音不緊不慢的橫□來,“記得保溫桶要買最大號的,否則她吃完了還叫餓,你可就慘了。”
  說話的正是沈皓。

  Chapter24
  姚千千不假思索的反唇相譏:“呦,敢情你家裏吃飯都是用大號保溫桶的?這麽有經驗。”
  沈皓哈哈大笑。
  顧雯雯捂著嘴一邊樂,一邊不急不緩的回了句,“你倆還真是絕配。”立刻遭到姚千千凶狠目光截殺,沈皓則繼續裝無辜。
  氣氛詭異,王昕一臉迷茫,搞不清狀況。
  沈皓忽然說道:“王昕是吧,來來,我們聊兩句。”
  王昕的心態半是疑惑,一半也有探詢的意思,順從的跟他過去。
  姚千千清楚的知曉,沈皓必定不會有好話,不過幸好她對王昕也沒有興趣,由得他打發吧。
  隔得遠,他們交談的內容聽不分明,千千隻隱約聽到沈皓說什麽飛機上不允許帶液體之類的話,千千暗罵一句:“無聊。”拉著林曦走了。
  回到家時候已不早,姚千千本想早早洗漱歇息,卻鬼使神差般的想起了林曦的提議。腦中一旦起了這個念頭,就再難以壓製。
  她連上線,進入遊戲。
  在線名單中,仗劍天涯赫然在列。
  姚千千還在思考要用什麽方式引他上鉤時,有陌生人消息進來:“心有千千結,師門告急,請速回總壇。”
  那人的網名叫做:衝冠一怒為紅顏。姚千千平日雖然很少搭理人,隻知道傻練級,但這人的名號她不可能沒有聽說過。
  他是本門排名第一,同時也是本服排在第一的高手。按照門派的規矩及排名,其實就是千千的師兄。
  心有千千結:“發生什麽事了?”
  衝冠一怒為紅顏:“你刷係統信息,我還要通知別的師兄弟。”
  姚千千身在萬花樓,基本與世隔絕,消息閉塞。也沒有隨時刷公告的習慣,一般重大訊息和八卦都通過逍遙和林曦傳達,現在他們都不在,她隻得自力更生。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最新的十條簡訊全是圍繞仗劍天涯展開。
  係統公告:玩家仗劍天涯隻身闖入大雪山,直搗雪山派老巢。
  係統公告:玩家仗劍天涯一人迎戰雪山派三大高手,將其三人挑落馬下。
  係統公告:玩家仗劍天涯被困九絕陣,形勢不容樂觀。
  係統公告:玩家仗劍天涯破出九絕陣,已經殺上雪山之巔。
  係統公告:……
  姚千千愣住了,他這是要做什麽。
  雪山之巔上沒有奇花異草,隻有一個白發蒼蒼的糟老頭,也就是她的師父,遊戲中雪山派的終極大BOSS雪山老祖。
  叮的一聲,係統提示:你的好友逍遙已上線。
  姚千千趕忙敲他:“快看係統公告,仗劍天涯想幹嗎?”
  逍遙:“很明顯,他是要殺雪山老祖。”
  心有千千結:“做任務?”
  逍遙很無語:“你有聽說過這種任務麽?”
  姚千千仔細回憶了一遍,誠然這個遊戲是極端變態,但還沒變態到這種地步。
  心有千千結:“那是為什麽呢?”她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逍遙:“千千,今天下午你沒上線,錯過了一些事情。”
  姚千千坐等下文。
  大約是存心要吊她的胃口,過了足有五分鍾逍遙才接著往下說,期間千千又收到衝冠一怒為紅顏催促她返回總壇的短訊。
  逍遙:“衝冠一怒為紅顏下午向玩家淳美求親不成,惱羞成怒便殺了她。有人替淳美打抱不平,他仗著自己等級高,不把他人放在眼裏,並且大放闕詞,在本服他是老大,沒有人是他的對手,所有人要臣服於他。”
  心有千千結:“他簡直瘋了。”
  逍遙:“所以,有人不買賬了。”
  千千頓有所悟,“你是說仗劍天涯此舉是專門針對他的?”
  逍遙:“沒錯。”
  姚千千一身冷汗,她大概能明白仗劍天涯的用意了。殺了雪山老祖,所有雪山派弟子就沒有了師傅,拿了經驗也無法學武和升級,當然衝冠一怒為紅顏的等級也就沒有辦法再突破,可能對於他這樣的高手來說,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打擊。但有一點她還是想不通,她問道:“仗劍天涯為什麽不向他挑戰,而非要繞這麽大個圈子呢?”
  逍遙:“你不覺得這樣做比較震撼麽?”
  “……”姚千千反複思考,好像真是如此。“可是要殺老祖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逍遙:“那就要看仗劍天涯的手段了,不過我看好他。”
  心有千千結:“喂,你也是雪山派弟子,老祖可也是你的師父,你就一點也不擔心?”
  逍遙豪爽的笑道:“仗劍征求過我的意見,我無條件支持他。遊戲嘛本來就圖個痛快,凡事畏畏縮縮,既要擔心這個,又要掛念那個,那還有什麽樂趣。”
  心有千千結:“你說的倒輕巧。”她著急的很,仗劍天涯和她仇深似海,她無時無刻都在琢磨著報仇,本來武功就比他差了一大截,這要是沒了師傅,這輩子都要受他的壓迫。
  姚千千馬上取了五千兩黃金贖身,原本她打算熬過七十二小時省下這筆錢,但目前情勢危急,刻不容緩,她絕不能因小失大。
  容嬤嬤笑容滿麵的接過金子,遞給她一張薄薄的紙:“這是姑娘的賣身契,拿好了。”
  姚千千抖開一瞧,登時氣的火冒三丈,把她賣入青樓的正是仗劍天涯。
  此仇不共戴天,姚千千雙目噴火,握緊了雙拳。

  Chapter25
  贖身後,姚千千先去商店購買了一堆金瘡藥備用,隨後飛奔回總壇。
  大雪山附近已經聚集了許多雪山派弟子,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夠進入總壇。每一級弟子都有各自的師父,隻有一代弟子才能夠上雪山之巔,向雪山老祖學習技能。
  姚千千肩負著一眾低等級弟子的殷切厚望登上雪山。雪山冰峰,高聳入雲,四周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攀上最頂峰,懸崖峭壁之上,仗劍天涯被六七個人團團圍住。姚千千認得,都是雪山派中數一數二的好手,為首一人正是衝冠一怒為紅顏。
  因為沒有過先例,誰也不知道雪山老祖若是被殺,還能不能重生。但無論如何,他們都不可以冒這個險。
  衝冠一怒為紅顏:“你來的正好,趕緊加入戰隊一同對付他。”
  姚千千站著沒動。首先她不恥衝冠一怒殺女人的舉動,其次,她無法容忍以多打少的行為,何況這還是在自己的地盤上。
  衝冠一怒為紅顏:“喂,心有千千結,你傻了還是掉線了。”
  姚千千懶得搭理他。
  她想了想,單敲仗劍天涯:“你一個人無論如何也衝不過防線的,還是回去吧。”
  仗劍天涯:“多謝姑娘的好意。不過,我什麽時候說過我要一個人闖關。”
  雪山上不知何時多了幾條身影,有少林寺僧人,天山派大俠,還有武當門人和邀月山莊弟子。清一色來自名門正派,毋庸質疑,這些人一定是為仗劍天涯助拳而來。
  一人選定一名對手,頓時形成以一對一的局勢。
  由於姚千千一開始就置身事外,所以暫時沒有人找她的麻煩,不過來自武當派的拎壺衝和邀月山莊的雲葭遠遠的盯著她,隻要姚千千稍有風吹草動,他們立即會加入到戰局。
  仗劍天涯分明是有備而來,姚千千難以分辨此刻的心情,是如釋重負還是惋惜失去這一極佳的報仇良機。
  形勢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玩家衝冠一怒為紅顏偷襲玩家仗劍天涯,戰鬥正式打響。
  雙方你來我往,打的難解難分。
  仗劍天涯忽然回身一閃,由拎壺衝接替下他的位置,而他則轉身往後山行去。
  這裏的路徑姚千千比他熟悉的多,自然知曉他的目標旨在雪山老祖,當即不假思索的跟去。
  雲葭立時跳出來擋住姚千千的去路。
  係統提示:玩家雲葭惡意攻擊你。姚千千不得不打起精神,先行應付眼前的一仗。
  雲葭本服排名三十開外,理論上不是姚千千的對手,但她裝備優良,武功路數詭異,姚千千一時半會也奈何不了她。
  等到她將雲葭送回新手村,仗劍天涯早就蹤跡全無。
  其他人之間的戰鬥仍在繼續,隻有她的對手相對較弱,得以早早脫身,看來阻止仗劍的重任要落在她的身上,姚千千一咬牙,挺進後山。
  仗劍天涯和雪山老祖的決戰正在進行中,此時已到緊要關頭。
  老祖的狀態為受了點輕傷,而仗劍天涯則傷痕累累。還是雪山老祖占了點上風,姚千千鬆了口氣。
  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信息悄無聲息的傳來:“心有千千結,你趁仗劍天涯挑戰老祖時,上去攻擊他,他雙拳難敵四手,隻要你殺了他,我就送你一件頂級的裝備,並且帶你練三天級。”
  裝備姚千千並不稀罕,但第一高手願意帶她練級卻是極大的誘惑。她級別不夠,遊戲中還有許多地方去不了。而那些地方的BOSS,經驗高,爆裝備的機率大,帶三天,勝似她自個苦練一個月。
  姚千千怎能不動心,何況仗劍天涯捉弄她那麽多次,新仇舊恨,今日一並算給他,也不過分。
  姚千千內心掙紮了半天,忽然想到了什麽,她問:“你怎麽有空閑聊天?”
  衝冠一怒為紅顏:“你別管了,看準機會動手。”
  姚千千的好奇心更重了,“你不說我就不幫你。”
  衝冠一怒為紅顏似乎很為難,過了許久才回複:“我在新手村。”
  姚千千一下子反應不過來,“你跑那去做什麽?”
  衝冠一怒為紅顏:“你以為我願意去啊。”
  姚千千猛吃一驚,“難道你被殺了?”
  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回答極其短小精悍:“是。”
  心有千千結:“……”她不敢相信,也無法相信。
  衝冠一怒為紅顏:“他們幾個打我一個,我打不過有什麽好奇怪的。”
  切,姚千千不屑的冷笑,有嘴說別人,沒嘴說自己,他早就忘了之前是如何對待仗劍天涯的。
  衝冠一怒為紅顏:“你別管這麽多,我來不及趕回來,你若是幫我這個忙,我不會虧待你的。”
  這算什麽第一高手,不過是中看不中用的名頭。衝冠一怒命喪黃泉,剩下的烏合之眾恐怕也嗚呼哀哉了。姚千千驟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這雪山之巔豈不是隻剩下她一個雪山派弟子了。
  姚千千緊張的手心直冒汗。
  此時,仗劍天涯突發絕招,雪山老祖一時不察,肩頭中了一劍,鮮血淋漓,狀態變為傷痕累累,仗劍天涯是看起來受傷不輕。
  現在動手,姚千千有把握將他斃於劍下,可這麽做,似乎不太道德。
  一個猶豫不決,老祖又中一劍,狀態成了命在旦夕。
  姚千千背脊上湧起一層涼意,再不出手,可能後悔莫及。
  衝冠一怒為紅顏:“心有千千結,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你還不動手。”
  姚千千的心情極為複雜,報仇雪恨的確是她的心願,阻止仗劍殺死老祖也是她此行的目的,但偷襲暗算,行為卑鄙惡劣,勝之不武,向來為她所鄙視,她絕對不允許自己做出這種事。
  在此千鈞一發之際,仗劍天涯的朋友也趕來了此處,七八件武器都對準了她。
  姚千千已不可能再動手,反而如釋重負,她慢吞吞的回複衝冠一怒:“已經來不及了。”
  仗劍天涯隻需再補上一劍,哪怕是最普通的攻擊,雪山老祖也難以經受,姚千千不敢再看,默默閉上雙眼。
  長久的等待後,她睜開眼,卻沒有如她預計中那樣見到老祖的屍體。
  係統顯示仗劍天涯已然離開戰鬥,那至為關鍵的一劍,他竟沒有揮出。
  姚千千震驚無以複加,她一迭聲的問道:“為什麽??????”連用六個問號,以表達她的驚訝程度。
  仗劍天涯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公開給衝冠一怒為紅顏留言:“你好自為之。”隻有短短五個字,然意味深長,令人肅然起敬。
  姚千千突然意識到,仗劍天涯對她,從來隻是無傷大雅的玩笑和捉弄,實在是太過寬容。

  Chapter26
  周一上班,一整天風平浪靜。
  午休後,沈皓將姚千千叫進他的辦公室,就她的企劃書提出幾點修改建議。
  沈皓心思縝密,考慮周全,姚千千有幹勁,有想法,兩人配合默契,討論了一個下午,最終決定采用姚千千的方案參與競爭。
  等到姚千千回到自己座位,竟已過了下班時間。千千根本不在意,她還沉浸在極度興奮中,沒有比得到上司的賞識更令人高興的事兒了。趁還有時間,她打算將企劃書再完善一下,不僅要說服大老板,更要贏得客戶的信賴。
  林曦的短信到來時,姚千千的工作差不多到了收尾階段,她一邊伸著懶腰,一邊讀短信:千千,快上俠骨柔情論壇,有人把仗劍天涯昨晚的義舉寫了進去,並且還提到了你。
  姚千千立即用自己的用戶名和密碼登上論壇,有關仗劍天涯的文章占了首頁大半個版麵,姚千千一條條往下讀,有說仗劍天涯才配得上第一高手這個稱號,衝冠一怒為紅顏替他提鞋都不配;也有稱讚仗劍天涯為人正直,極有大將風範,是條英雄好漢;有的嗬斥衝冠一怒為紅顏出身邪派,從來不幹好事,幸虧還有仗劍天涯教訓他。這條顯然將同為雪山派的心有千千結也罵了進去,不過姚千千神經大條,在沒有點到她名字的情況下,她通通視而不見。拉到最後一條,有玩家讚賞心有千千結在關鍵時刻善惡分明,不與衝冠一怒為紅顏這等敗類狼狽為奸,行事光明磊落,應該得到所有人的尊重,並且號召廣大玩家向她學習。
  看到這裏,姚千千臉上一紅,她也曾起過暗算仗劍天涯的念頭,不過最後還是克製住。隻能說她良心未泯,但著實沒有帖子上說的這般無私和偉大。
  這時,她刷出一條新帖子,主題為:仗劍天涯和心有千千結很相配。
  短短幾分鍾,後麵跟帖無數。大多都是讚同這個觀點的。
  這還是姚千千的名字第一次和大神並列在一起,盡管他們之間有過爭執,有過打鬥,千千還被他打暈害她損失經驗值和裝備,甚至賣進青樓,伺候了他十次,但當她的名字和仗劍天涯放在一起時,那感覺出乎意料的好。
  姚千千嘿嘿的傻笑,雙頰發燙,她用手捂住臉。
  忽然間腹痛難忍,可能是中午吃的魚不夠新鮮,現在還以顏色了。她顧不得關上網頁,直奔洗手間。
  疾風驟雨,酣暢淋漓了一番,整個人都輕鬆了。她打了三遍肥皂洗手後,才回到辦公室。
  一個熟悉的身影停駐在她的辦公桌前,姚千千一個激靈,急步上前,質問道:“你在這裏幹嗎?”邊問邊慌慌張張的掃向電腦屏幕。
  沈皓幽深視線隨她動作移動,麵上笑容不改:“這份資料你應該用得上,我拿出來給你作參考。”他敲了敲桌上一角,那裏果然多了一個藍色的文件夾。
  “謝謝。”姚千千尷尬的回以一笑。心裏不確定的想:他應該還來不及看到什麽吧。姚千千尋思片刻,婉轉的道:“要你等我這麽久,真不好意思。”
  沈皓眸光閃動,“我剛放下東西,你就回來了,巧得很。”
  姚千千鬆口氣。
  “不耽誤你了。”沈皓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姚千千一屁股坐下,抹把汗。
  拿起文件夾時,底下露出一隻食品袋,內裝有兩塊巧克力口味的小蛋糕,姚千千輕輕挑起唇角。
  沈皓拿來的那份文件,是他們這次所要爭取的台商曆年來所有合作過的供貨商的資料,甚至還有該集團老總的一些喜好,可謂是麵麵俱到。
  姚千千一遍瀏覽下來,取長補短,更添幾分自信。
  她剛想撥內線給沈皓,分享大功告成的喜悅,隻聽得劈啪兩聲,日光燈閃了閃,滅了,與此同時,她的電腦也成了黑屏。
  她首先想到的是,幸虧她設置了每五分鍾自動保存的功能,文件不會有太大問題,緊接著她意識到眼前漆黑一片,她大腦空白了一瞬,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姚千千,你怎麽了?”沈皓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姚千千抽泣道:“我……我……”她心中已是怕的不得了,嘴上卻還是不肯說出來。她抱頭蹲地,淚流滿麵。
  “姚千千,你沒事吧?”沈皓的聲音似乎近了幾分,好像有椅子被碰翻在地的聲響,隨之,一隻幹燥溫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
  姚千千心頭一鬆,像是溺水之人撈到救命稻草似的,再也不願放開。
  她怕黑起源於六歲時的一次意外。那一日的情景這麽多年了還曆曆在目,她貪玩掉進了被人盜走蓋子的窨井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萬幸的是,窨井雖深,但裏麵的水僅蓋過她的膝蓋,免除被淹死的隱患,又是夏天,也避免了被凍死的危險,饒是如此,獨自在黑暗中度過一夜的她,獲救後就落下了這怕黑的毛病和輕微的幽閉恐懼症。誰也不知道六歲的女孩這一夜是如何熬過來的,也許是她生性樂觀,也許是冥冥之中自有神靈護佑,總之,身體康複後,表麵上她仍然活的開心和自在。
  沈皓拍拍她的頭,“你是擔心文件沒保存麽?傻姑娘,我又不會罵你。”
  有一股暖流緩緩劃過心頭,姚千千低眉輕笑。
  “又哭又笑,成什麽樣子了。”沈皓無奈的歎道,手卻是握的她更緊。
  “沈皓,你會不會講故事?”姚千千忽然問道。
  “……”沈皓啞然,他多少年沒做過這種事了。
  姚千千在心底笑了,哪怕他們的聲音是同樣的溫柔,但畢竟給不了相同的溫暖。她掉下窨井的那一夜,有個小男孩給她講了一夜的故事,從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到賣火柴的小女孩,再到阿裏巴巴和四十大盜,叮囑她千萬不能睡著,他會一直陪伴她。姚千千就是這樣才撐過了那難熬的一夜,可惜,天亮她獲救後,再也沒有見到那男孩。
  就在千千以為沈皓不會開口的時候,他胡亂的扒了下頭發,呐呐道:“我隻會講童話,你愛聽不聽。”
  “好,”千千幹脆道。
  沈皓似乎掙紮了許久才開口,“很久以前,在一個遙遠的國度,有一位人魚公主……”
  他才講了一小段,姚千千就知道他說的正是《海的女兒》。這些故事早已爛熟於心,如今聽來,平添幾分親切。
  沈皓講完,姚千千沉吟了一會,道:“再講一個,好麽?”
  講一個和兩個也沒多大區別,總之是英明掃地了。沈皓微微皺一皺眉,然而心底有一瞬間的柔軟和微妙的情緒緩慢流淌過。
  又一個《豌豆公主》的故事講完,姚千千心突突的跳,她憑直覺對上沈皓的眼,輕聲快語的喚了聲:“沈皓。”
  “嗯?”他的嗓音慵懶輕淡。
  姚千千張了張嘴,輕如蚊呐。
  “姚千千你大聲點。”
  姚千千咬著嘴唇,鼓起勇氣想再問一遍,就在這時,燈忽閃兩下,重新亮起。千千把話咽了回去,適應了刺眼的燈光後,她發現自己和沈皓距離極近,頭發幾乎貼到了他的臉上,兩人十指緊扣,她忙不迭的掙脫開,往後跳開幾步,臉紅的不成樣子。
  沈皓嘴角邊噙一絲笑意,拿眼睨她。
  有人輕輕敲了敲門,“剛才跳閘了,現在已搶修好,很抱歉。”
  “沒關係。”沈皓沒有回頭,隻是緊迫的盯著姚千千。“你剛才想說什麽?”
  千千搖頭,“記不起了。”
  沈皓沒有再追問,隻是目光越發幽深難明。

  Chapter27
  “你說你的頂頭上司可能就是當年給你講了一夜故事的小男孩?”林曦的打字速度非常慢,難為她敲出了這一行條理清晰,邏輯分明的長句。
  姚千千重重的點頭,一想她看不見,又回複道:“答對了。”
  林曦不以為然,“姚千千你電視劇看多了吧。”
  千千怒道:“林曦你太打擊人了。”
  “你自己想啊,人海茫茫,哪能就這麽容易碰上。”
  “也許是有緣呢。”姚千千嚴重底氣不足。
  林曦嗤笑,“姚千千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有寫小說的天分。”
  “林曦!!”姚千千氣急敗壞道。
  林曦不吃她這一套,嘿嘿笑道:“我問你,就算是他又怎樣?你可以做什麽?”
  “……”姚千千啞口無言。
  林曦接著說:“你小時候被人販子擄走,還有個老頭救了你呢,你要不要對他以身相許?”姚千千八歲時受巧克力的引誘,差點跟著人販子跑了,幸好有一身手不凡的老爺爺及時阻止,還打跑了人販子,並且將她安全送回了家。後來,千千就被姚媽媽送去學習跆拳道防身。她自此不但迷上了武俠小說,現在還沉浸在快意恩仇的虛擬的武俠世界中不能自拔。
  千千惱羞成怒了,“我要和你絕交!”
  林曦隻用一句話就準確無誤的捏住了千千的命門:“親愛的,仗劍天涯上線了。”
  姚千千斟酌了許久的用詞,一句話寫好了又擦去,翻來覆去好幾遍,不知道該用什麽話作為開場白。
  倒是仗劍天涯先行向她打招呼:“嗨。”
  姚千千心頭一喜:“嗨。”
  仗劍天涯:“在幹嘛呢?”
  心有千千結:“發呆。”
  仗劍天涯:“嗬嗬。”
  姚千千不知如何回複,仗劍天涯也沒有主動找話題,一時有些冷場。
  頓了片刻,千千沒話找話:“昨晚的事,謝謝你。”
  仗劍天涯大概離開了一小會,一刻鍾後才回道:“小意思。”
  再度冷場,姚千千沮喪的發現,自己根本不是勾搭人的料。
  偏生林曦又發來詢問:“怎麽樣,騙到手沒?”
  姚千千沒好氣道:“沒,還是你上吧。”
  林曦大言不慚道:“我出手還不是手到擒來。”
  千千懶得理會她。
  不多時,林曦哭喪著臉打來了電話:“太丟臉了,他根本不通過我的好友請求。”
  “他可能走開了,你再等等唄。”姚千千給予她安慰的同時不免暗自竊喜,想當初,還是大神主動加她的呢。
  話音剛落,有信息提示音響起。
  仗劍天涯:“其實我也應該謝謝你。”
  姚千千胡亂應付了林曦幾句,掛上電話。她明知故問:“你指的是什麽?”
  仗劍天涯:“你說呢?”
  心有千千結:“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仗劍天涯:“哈哈。”再無其他話。
  千千懊惱的要命,這樣好的一個機會就被她平白浪費了。她苦思冥想,憋了半天,打下笨拙的一行字:“你在做什麽?”毫無新意的搭訕方式,簡直有辱她的聲名,姚千千撫額苦笑。
  仗劍天涯:“我也在發呆。”
  心有千千結:“哦。”看來又要陷入死胡同,千千止不住的歎氣。
  仗劍天涯:“你有QQ號麽?遊戲裏聊天比較辛苦。”
  姚千千故意惡作劇:“什麽是QQ號啊?”
  仗劍天涯:“……”
  姚千千摸著鼻子偷笑:“人家才十歲,不要笑話人家嘛。”
  仗劍天涯:“好吧,其實我才五歲。”
  姚千千笑噴了。
  仗劍天涯:“小孩子少玩遊戲,早點睡覺。”
  心有千千結:“好的,晚安。”今天開了個好頭,心情舒暢,看來能睡個好覺。千千乖乖關了電腦,鑽進被窩,一夜熟睡直到天明。
  第二天上班,姚千千把修改好的企劃案交給沈皓,經曆了昨晚的事,麵對他時稍微有點尷尬。要說她本來對沈皓還有些許想法,在被林曦潑了整盆冷水後,那些好不容易滋生的火苗也暫時的熄滅了。
  沈皓翻看良久,簡短的說了句:“很不錯。”
  姚千千心裏美滋滋的。
  沈皓叫住了一腳已跨出了辦公室大門的姚千千,“明天大老板就到了,你準備一下,可能會讓你當場講解這份計劃書。”
  姚千千被嚇懵了,她結結巴巴的道:“你不是開玩笑吧?”
  沈皓淡淡瞥她一眼,“這是你做的計劃書,沒有人比你更勝任了。”
  “到時有翻譯的對吧?”姚千千可憐巴巴的做垂死掙紮。
  “姚千千你當時是怎麽混進鴻祈國際的?我記得公司招聘的首要條件就是要有熟練的英語聽說能力,你到底過沒過六級?”沈皓將她的表情收入眼底,暗暗好笑。
  “當然過了。”姚千千一直都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隻不過大學畢業以後在米博的公司混吃等死,英語她很久沒用過罷了。不知道臨時惡補一下,能不能過關。
  沈皓唇角泄露絲絲點點的笑意,“嗯,那好,明天就看你的表現了。成敗在此一舉。”
  姚千千嘴角抽搐了幾下,竟然給她這麽大的壓力。
  沈皓再無需掩飾笑意,肆無忌憚的笑了出來,姚千千恨死了他,就知道他不會放過任何可以消遣她的機會。
  姚千千絞盡腦汁,又是查金山詞霸,又是請教好友林曦,大半天的時間都花費在翻譯企劃書上了,可是一直忙到下午三點,不過才完成三分之一。
  她氣餒的托起下巴趴在桌上,咬著筆杆,望著滿屏幕的英語單詞發愁。
  一包立頓奶茶從天而降,掉在她的桌上。一抬頭,Elva友好的望著她笑道:“放輕鬆點,別愁眉苦臉的。”
  姚千千感激的笑了笑。
  喝一口熱騰騰香噴噴的奶茶,心情也隨之愉悅了幾分。
  辦公室卻忽然熱鬧了起來,聽得有人說:“咦,行政部怎麽辦事的,蛋糕怎麽還沒送來。”
  蛋糕……姚千千咽下口水,豎起了耳朵。
  Elva打趣道:“Simon你這麽嘴饞。”
  Simon聳聳肩,無辜的說:“其實大家都在期待,不過我心直口快講出來罷了。”
  眾人皆捧腹。
  說曹操曹操就到,行政部的小助理鄭潔捧著一隻特大號的蛋糕笑嗬嗬的走進來。
  Simon笑道:“呦,今年公司大出血了,送那麽大個的生日蛋糕。”
  姚千千一愣,貌似拿到OFFER時聽葉紫講過,公司提供車貼飯貼通訊費等各項福利,但最具人性化的是在生日當天會收到公司行政部門送出的蛋糕和精美的賀卡。她聽過算過,從沒放在心上,卻原來是真的。她也沒想到,她來到公司不過一個月,還沒過試用期,就能享受到這樣的待遇。
  鄭潔神秘的一笑,“今天市場部有兩個人過生日哦,所以裴經理特地關照我定了一個二十九寸的大蛋糕。”
  “咦,還有誰?”Simon東張西望。
  其實很好猜,市場部今年剛入職的隻有姚千千和葉紫的助理應穎,鄭潔把目光投向千千,眯起眼笑了。
  Elva用肩膀蹭了蹭她,“千千,你和沈經理居然是同一天生日。”

  Chapter28
  姚千千神色不太自然,剛才鄭潔開口時,她就有種不好的預感,沒料到竟會成真。
  應穎瞥了她一眼,低喃:“這麽巧。”她看向姚千千的目光中含了幾分敵意。
  姚千千則倒吸一口涼氣,暗呼不妙。
  應穎對沈皓有意,這是整個公司上下盡知的秘密。她進公司沒多久,就想過要和千千交換頂頭上司,也就是從葉紫那邊調到沈皓這一組來。姚千千和葉紫倒是無所謂,但一來公司自有其一套規章製度,哪能順著應穎的心意來,二來,沈皓強烈反對,這才不了了之。
  姚千千同沈皓朝夕相對,本來就極容易傳緋聞,上次的玫瑰花事件後,傳言終於消停了一陣子。但最近沈皓老把她叫進辦公室開小灶,閑言碎語又有重新冒頭的趨勢。
  難怪財務部的Rose這些日子在電梯裏碰到她,都沒有給她好臉色。
  姚千千鬱悶的揪著頭發,幹笑幾聲:“這個出生的日子,我也沒辦法做主是吧。”
  應穎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Simon搓著手笑道:“管他幾個人過生日,我們隻要有的吃就行了。快把沈經理叫出來切蛋糕。”
  剛才還埋頭沉思的應穎像根彈簧似的跳起來,自告奮勇道:“我去。”她踩著十幾公分高的鞋跟,噔噔噔的跑去敲沈皓辦公室的門。
  “請進。”
  應穎腰肢一擺,水蛇般的扭了進去,順手關上了門。
  Elva朝著姚千千眨眨眼,意思是有好戲瞧了。
  Simon和其他幾位同事更是誇張,抬腳走過去,有的把耳朵貼在門上,有的索性扒著玻璃窗往裏張望。沈皓平日對人沒架子,和手下打成一片,這夥人全都無法無天,自由散漫慣了。
  其實,獨立的辦公室隔音效果好著呢,他們也就是裝腔作勢,刻意營造一種滑稽的氛圍。倒是隔著玻璃窗能清楚觀察到二人的一舉一動,從而推斷雙方間的對話,滿足好奇心。
  Elva拉著姚千千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
  千千本不想摻和,可她的腳早就先一步作出了反應。
  隻見應穎笑靨如花,緩慢的靠過去,再靠的近一點。
  沈皓微微抬起臉,應該是問她有什麽事。
  應穎唇一張一合,然後手朝外間一指,大約說到了正題,沈皓順著她的視線看過來,剛才還整齊堵在門口和窗前的人群唰一下散開了,千千和Elva慢了半拍,被逮了個正著。
  姚千千麵露尷尬,忙扯著Elva的衣服迅速逃離。
  應穎一臉的鄙夷,沈皓嘴角輕輕朝上勾了勾。
  沈皓洗了手回來,看到29寸的大蛋糕,驚訝道:“裴子墨是受刺激了還是突然轉性了?也不怕賬報上去被財務部拍回來。”
  眾人捂嘴偷笑。
  沈皓這麽說是有典故的。在他未加盟鴻祈國際前,裴子墨穩坐公司第一把帥哥的交椅,同時也是財務部Rose花癡的對象。而在沈皓入職後,一切都改變了。Rose移情別戀,對沈皓窮追不舍,早就忘記了裴公子這一號人物的存在。
  而後,隻要是行政部門報上去的報銷單,縱然有裴經理的簽名也不管用,十有八九會被拍回來,不是說超過預算就是格式不符或者貼錯發票。而對待市場部卻有天壤之別,出差補貼、旅費和餐貼總能及時到位,備用金的限額也不再嚴苛。托沈皓的福,同為市場部的葉紫也連帶得到了不少的好處。她戲稱這是:美男效應。
  不過,沈皓這樣說,顯然就是應穎沒有把姚千千也是今天生日的事告訴他。
  鄭潔是裴子墨的助理,和應穎八竿子打不到一邊,平日也頗看不慣她清高自傲的嘴臉,自然不必理會她的感受,她道:“沈經理此言差矣。今天可不止你一個人過生日哦。”
  沈皓何等精明,市場部新來的兩位員工:應穎和姚千千。如果是應穎,她方才就會說,不會忍到現在還不提及。那剩下就隻有一個可能。他挑眉一笑,事情的發展似乎越來越有趣了。他目光遊移,定定的落在姚千千的臉上。
  姚千千隻會嗬嗬傻笑,聰明的選擇不在此刻搭任何話。
  “沈經理,這算不算是一種緣分呢?”鄭潔笑著調侃。
  沈皓一本正經的說:“當然算,我還沒遇上過和我同一天生日的人呢。就衝這一點,今晚我也要請姚千千吃飯。”
  “真的假的?”鄭潔興高采烈,唯恐天下不亂。
  姚千千一副見鬼似的表情,悄悄扯了扯鄭潔的衣服下擺。
  “自然是真的。”沈皓一直在笑,連眼睛裏都堆滿了笑意。
  應穎臉色極其難看,她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人家姚千千有男朋友的。”
  鄭潔絲毫不買她的賬,“男未娶,女未嫁,就算要交往也是正大光明,何況隻是一起吃個飯。”
  姚千千滿頭黑線,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感原來這麽低。
  她愁眉苦臉的表情更是讓沈皓忍俊不禁,他唇角抿著微微上揚,幹脆再下一劑猛藥,“姚千千,你來切蛋糕吧。”說罷,把刀遞給她。
  姚千千心裏憋著一團火,不知該向誰發作。沒好氣的瞪著鄭潔,她一臉無辜,而瞪向罪魁禍首沈皓,他閑閑的負著手,麵容沉靜如水。
  她深深呼吸幾口,舉起刀子開始切蛋糕。但她手法不熟練,蛋糕又實在太大,超過了她的能力範圍。
  Simon扮了個鬼臉:“通常這種情況下,沈經理就該出手了。”
  鄭潔跟著起哄,“沈經理,你就幫幫千千吧。”
  “我來幫千千切吧。”應穎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拆散一對是一對的機會。
  鄭潔哪裏會讓她得逞,“你又不是壽星,湊什麽熱鬧。”她和Elva一起合夥把應穎擠到了一邊。
  “不用了,我能搞定的。”話音剛落,姚千千的衣袖不小心沾上了蛋糕上的奶油,勉強切下的幾塊,模樣慘不忍睹。
  鄭潔搖搖頭,“千千你這樣切法,一會還能吃麽?”她不由分說的把沈皓推上前來,“沈經理,看你的了。”
  沈皓臉上保持著雲淡風輕的神情,唇角微彎,漫不經心的道了句:“好。”

  Chapter29
  姚千千扯出一絲笑容,忙不迭的把刀子往沈皓手裏一塞,活像甩掉了燙手山芋一般。
  鄭潔使勁眨眨眼,賊兮兮的笑道:“不一起切怎麽對得起這千載難遇的緣分,你們願意,我們可還不依呢,你們說是不是啊?”
  有人讚同,自然也有人反對。不過應穎的抗議聲被湮滅在大眾的叫好聲中,無人理會。
  沈皓的眉毛微微跳動了一下,眼角閃過一抹異樣的神情。
  這鄭潔確定不是敵人派來陷害她的?姚千千頭皮一陣發麻,麵上表情瞬間呆滯,隨後露出齜牙咧嘴般痛苦的神色。
  那樣生動的表情,讓沈皓忍俊不禁。
  在鄭潔的帶領下,起哄的聲勢越發浩大,沈皓低下頭,用隻有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對姚千千說:“大方點,就滿足下他們的願望好了。”
  姚千千狠命的瞪他,他說的倒是輕鬆。
  沈皓的呼吸從她的耳邊輕輕掠過,“我都不擔心被你吃豆腐了,你還怕什麽?”
  姚千千仿佛被定了身似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沈皓趁機就把刀子送回了她的手裏,千千下意識的握住,而沈皓不負眾望的蓋住她的手背,帶動她的手用力往下一切。
  姚千千神情有一絲恍惚,這般親密的舉動,就像是上一回參加顧雯雯婚禮時新郎新娘雙手交握在一起切蛋糕的場景。呸,呸,童言無忌,千千刹那間回了神。
  沈皓心情好的不像話,臉上掛著絢爛的笑容。
  蛋糕一切完,姚千千立刻甩開他的手,像極了那一晚來電以後的情形。
  “你就這樣避我如瘟疫麽?”姚千千分明聽到了沈皓略顯失落的聲音,但仰起頭時,他黑如點漆的雙眸不帶任何的情緒,就連眉毛也不曾動一下。
  錯覺,這一定是錯覺,姚千千告誡自己,或者是他又想出了什麽方法來戲弄她,她可千萬不能上他的當。
  “吃蛋糕吧,沈經理。”細心的Elva將一小塊蛋糕裝盤,遞給沈皓,而他似乎走了神,久久沒有接過去,倒是讓Elva有些尷尬。
  鄭潔忙著打圓場,“這麽大個蛋糕,我看你們部門也吃不完,不如拿去分給別的部門吧。”
  Simon小聲嘟囔,“以前也沒見別的部門想到咱們啊。”
  鄭潔將磚頭一樣厚的一疊資料砸在他的頭上,“你這個小氣鬼。”
  Simon無辜的揉著腦袋,“我又心直口快了。”
  姚千千正咬著叉子發呆,聽到這樣的對話,猛然回頭叫道:“給葉紫姐留一塊。”
  葉紫今天剛巧出門拜訪客戶不在公司,身為她助理的應穎都沒有想到的事,她姚千千卻記在了心裏,了解她的人知道她和葉紫關係不錯,不知道的肯定要在背後嚼舌根。
  姚千千粗枝大葉還沒領悟到這一層,沈皓沉默著搖了搖頭。
  鄭潔一拍自個的腦袋,“說的是,差點忘了葉紫姐了,我這就給她放到辦公室桌上去。”葉紫對帥哥免疫,關鍵是她已經結了婚,基本不會構成威脅,所以人緣很是不錯。
  “還是我去吧。”應穎心裏極度不爽快,那姚千千看似胸無城府,阿諛奉承的本事卻發揮的淋漓盡致。
  沒人留意到她經過姚千千座位時,投射過去的怨恨的目光。
  經過了下午的這一茬,時間過的飛快,很快到了下班的點。
  姚千千坐著沒動,她連續加了幾天的班,好像已經不習慣這麽早回家。往年的生日她通常和米博一起度過,已經好幾年沒有和家人一起吃長壽麵了,她今早出門時忘了提起,估計姚媽媽也沒有放在心上,不如留在公司繼續完成翻譯工作,或許明天開會時還真用的上。
  六點,有電話進來,姚千千低頭一瞧,亮起燈的是一根內線。
  接起後對方的第一句話就是:“姚千千,收拾好東西,我們去吃飯。”
  千千第一時間就聽出了他的嗓音,她皺著眉頭道:“沈經理,你把那麽重的一副擔子交到手上,我哪裏有時間吃飯啊。”
  “今天你生日,我批準你可以下班了。”沈皓聲音淡淡的。
  “……”姚千千氣暈了,“現在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了好不好。”
  “那剛好可以去吃飯。”沈皓姿態強硬道。
  姚千千受不了的說:“貌似我沒有答應過你一起吃飯。”
  沈皓唇角抿起,“你也沒有反對啊。”
  “……”姚千千怕了他了,舉手投降。“那好吧。”
  “早說OK不就沒事了。”沈皓得了便宜還賣乖,姚千千氣的牙根發癢。
  她邊整理提包邊對著沈皓辦公室的門腹誹:明明開個門就可以說話,還非要電話裏講,真是變態。
  像是能感應到姚千千的腹語,沈皓往這裏看了一下,姚千千輕咳一聲,立馬埋頭繼續整理東西。
  沈皓微一揚眉,笑了起來。
  姚千千恰巧在這時抬頭,沈皓唇角飛揚,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這樣燦爛的笑容和致命的溫柔,真叫人失了神。
  千千臉上泛起一片潮紅,她丟下一句,“我去樓下等你。”抓起提包飛也似的逃出了公司,趁著沈皓還沒反應過來,拚命的按下電梯下樓去了。
  兩種矛盾的心理困擾著姚千千,和沈皓一起吃頓飯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怎麽就驚慌成這樣。一定是今夜的月色太美太柔,才會使得她對一個捉弄她多次的人產生了些微的好感。
  理智告訴她應該盡快離開這裏,但雙腿像灌了鉛似的邁不開步。
  姚千千緩慢走出大樓的旋轉門,一個早已等候多時的身影迎上前來,殷勤獻上手中的鮮花,笑容滿麵的喚道:“千千。”
  這人怎麽就陰魂不散呢,姚千千頭疼了。
  “千千,生日快樂。”米博變戲法似的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一隻包裝精美的小盒子,又從褲兜裏掏出另一隻紙袋。
  姚千千直翻白眼,他當自己是聖誕老人麽?
  “千千,還是去上次那家吃飯好麽,我定了位了。”米博自說自話,千千哭笑不得。
  他不懂得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是送些禮物,低聲下氣的哄幾句就能挽回的。他根本沒有想過問題出在哪裏。
  這是原則問題,是千千的底線,出軌是她斷斷不能接受的。
  姚千千始終不發一言,米博臉色難看至極,“千千,你氣也氣過了,別再鬧小孩子脾氣了。”
  絕對和他溝通有障礙,千千想不明白,過去的五年他們是怎麽過來的。
  身旁有人不疾不徐的按響了汽車喇叭,沈皓探出頭來,眸光閃動,“姚千千,上車。”
  千千想都沒想,自覺自願的拉開副駕駛座旁的車門跳上去,還催促道:“快開車。”
  沈皓利落的打了一把方向盤,踩下油門,沃爾沃車飛馳而去。
  米博狠命的跺腳,把手中的禮物和鮮花用力甩出去,劃了一道拋物線,掉進了不遠處的垃圾箱。

  Chapter30
  姚千千有些神思恍惚,沈皓心中頗不是滋味,他瞥了她一眼,“想去哪裏吃飯?”
  “今天也是你生日,不用特意遷就我。”姚千千微側著臉,挑高了眉梢。
  “那我拿主意了。”沈皓仿佛早就料到她會這樣說,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姚千千答的幹脆,“好。”頭轉向窗外,神色似有點不自然。
  沈皓收斂起臉上的笑意,心內五味陳雜,似乎躊躇了一下,什麽都沒說,將車開的飛快。
  車外的景致從華燈初上的不夜城漸漸變成田園風光,姚千千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問:“這是要去哪裏?”
  沈皓似笑非笑,“舍得說話了?怕我把你賣了?”
  姚千千局促的笑,又緊緊的閉上了嘴。
  約莫半小時後,沈皓將車駛進一處停車場,泊好車後說道:“那裏不能停車,我們走過去,不遠。”
  姚千千無異議。
  沈皓的確沒有撒謊,走到飯店要不了五分鍾。
  姚千千仰頭望著招牌,隨口一問:“沈氏靚湯?你家開的?”
  沈皓沒有回答,卻笑得甚是古怪。
  店不大,僅有五六張桌子,已坐滿了人。
  沈皓率先往裏走,姚千千小聲說:“沒座位了,換一家吧。”
  “跟我來,”沈皓大刺刺的領著姚千千繞過廚房,進了人家的後院,奇怪的是,並沒有人阻攔他們。
  後院天井裏還搭著一間小屋,裏麵擺著一張四方桌。
  沈皓示意姚千千坐下。
  “你常來啊?”千千好奇的問。
  “嗯。”沈皓含糊其辭。“點菜吧。”
  姚千千翻了翻菜單,家常菜和別家的沒有多大差別,但特別處在於湯的種類有數十種之多,名字簡單上口,一目了然。
  據沈皓介紹,各類湯還有食療的效果。
  姚千千在醋椒黑魚湯,三鮮苦瓜湯,茶樹菇排骨湯中徘徊,難以取舍。
  沈皓輕輕一笑,招來服務員,指著菜譜說,“各來一盅吧。”
  姚千千咽下口水,自動忽略掉服務員詭異的眼神。
  趁菜還沒上來時,姚千千來來回回的打量起這間店鋪。
  幹淨是她的第一印象,桌上的台布潔白平整,屋內纖塵不染,一般飯店都是油膩膩的,而這裏,簡直比自家的廚房還要清潔。
  “這裏環境很好啊。”姚千千眉飛色舞的道。
  “過獎了。”沈皓神氣活現的說。
  姚千千瞪著她烏黑的大眼看過去,“你什麽意思?”
  沈皓忙著解釋,“我是說我介紹了這麽個好地方,你無需特別感激。”
  姚千千狐疑的瞧著他,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
  菜上齊後,沈皓把三盅湯都放到姚千千麵前,“慢慢吃。”
  千千收回四處張望的目光,反正早已把大胃王的稱號落實了,也不用再和他客氣。
  兩盅湯下肚,姚千千放下筷子,欲言又止。
  “怎麽了?”沈皓奇道:“菜不合你口味?”
  “不是。”千千搖頭,不好意思的開口:“我想去下洗手間。”
  沈皓好笑的說道:“出門左拐再右拐。”
  姚千千飛奔而去,好像聽到身後有人在跟沈皓打招呼,她急於解決生理需求,顧不得回頭。
  等她回來,發現桌旁多了一對中年人。男的英挺,女的溫婉。他們盯著姚千千看了一會,直看的她頭皮發麻,心裏發毛。
  女人笑眯眯的牽起姚千千的手,“小姑娘長的挺俊俏的,叫什麽名字?”
  姚千千老老實實的說:“我叫姚千千。”
  女人又問:“在哪裏工作呢?”
  姚千千被問的有點莫名,她瞅了眼沈皓,後者低著頭一聲不吭,她隻得自己回答:“在鴻祈國際,我是沈經理的助理。”她咬了下唇,“您坐。”
  女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幾歲啊?家裏還有什麽人?”
  姚千千呆立片刻,調查戶口?
  女人還想再說什麽,被男人及時阻止住,“別嚇著人家小姑娘了。”
  女人親切的在姚千千手背上輕拍兩下,很快微笑著離開。
  姚千千一頭霧水,悄聲問:“你碰見熟人了?”
  “嗯。”沈皓不知何時學會了惜字如金。
  “他們是誰啊?”偏生姚千千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勁頭。
  沈皓一本正經的答道:“公司的大客戶。”
  姚千千似懂非懂的頷首道:“那你怎麽不留他們一起吃飯?”
  沈皓楞了楞,道:“他們……還有事。”
  “哦。”姚千千嘿嘿的笑,重拾起筷子。
  沈皓漂亮的雙目笑得眯了起來,薄唇輕抿。
  過了沒多久,姚千千感覺到背後似乎有一道灼灼的視線,弄得她整個人都不自在起來,她轉過頭,門口站著一名十七八歲的英俊少年,吊兒郎當的提著書包帶子,漫不經心打量人的模樣,和沈皓有幾分相似。
  姚千千疑惑的問:“你找誰?”
  少年蹦跳著走近,溫文有禮的鞠了個躬:“姐姐,我叫沈峰。”
  什麽情況,姚千千納悶的指著自己說:“我們……認識?”
  “也算認識,也算不認識。”少年泰然自若的笑道。
  這是什麽答案,姚千千揉了揉腦後的頭發。
  沈皓冷冷的掃了少年一眼,少年打了個寒顫,忙道:“姐姐慢用,我先撤了。”
  “你又在搞什麽鬼?”姚千千肯定要找沈皓問個清楚。
  沈皓無辜道:“關我什麽事。”
  “這小孩是誰?也是公司的大客戶?”姚千千挑眉,擺明了不會再相信他的鬼話。
  “不認識。”
  “……”
  沈皓微微顯得訝異:“他叫你姐姐,顯然認得你,你問我做什麽?”
  他說的證據確鑿,姚千千無話可說,選擇沉默。

  Chapter31
  沈皓將姚千千送回家,車在小區門口停下。
  “就停在這裏麽?”沈皓篤悠悠的開了口。
  “嗯。”姚千千心想,他還是非常自覺的。
  沈皓把姚千千放下後,望著她窈窕的背影,重新搖下車窗,探出頭,“姚千千。”
  千千回頭,“我拉下東西了?”說著,急吼吼在衣兜裏找手機,往手袋裏掏鑰匙。
  沈皓眼裏帶了笑,“不是。”
  姚千千這才放下心,之前緊蹙的眉心緩慢舒展開,“那你叫我做什麽?”
  “明天的事不用太擔心,總裁是個很好相處的人。”沈皓微微一笑。
  姚千千思維停頓了半分鍾,忽然愁眉苦臉道:“我本來已經忘記了這回事,你幹嘛要提醒我?”
  沈皓唇邊笑意加深,“放輕鬆點,隻要把你的觀點和理念準確清晰的表述出來,就成功了大半了。”
  姚千千心緒平複了不少,她道了聲:“謝謝啦。”聲音極輕,嗓線溫柔平和。
  沈皓低低笑起來,今晚她總算沒有再對他柳眉倒豎,惡聲惡氣,他心情十分舒暢。
  姚千千開門時,家裏沒有一絲光亮,想必是老爸老媽已睡下,她躡手躡腳的走進門,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以免驚擾到他們。
  客廳的卻突然亮起,把千千嚇了一跳。
  “乖女兒生日快樂。”姚爸爸不知打哪裏冒了出來,笑眯眯的遞過來一隻紅包。“禮物我就不送了,給你錢最實惠,喜歡什麽自己買去。”
  這是姚家的傳統,逢年過節,大小宴席,統統包個紅包,省力又省事。
  姚千千眉開眼笑,瞧這紅包的厚度就知道張數一定不少。她眼巴巴的朝姚媽媽看過去,諂媚道:“媽,你那份呢?”
  姚媽媽是從門背後閃出來的,她扔給千千一張交通卡,“拿去吧,省著點用。”
  姚千千瞥一眼,貌似這張卡十分的眼熟。因為卡上還有她不當心沾上的紅色印泥。她疑惑的道:“這不就是年初我給你的那張麽?”
  “沒錯啊。”姚媽媽倒是沒有抵賴。
  姚千千欲哭無淚,“老媽你也太摳門了,哪有你這樣送人禮物的。”
  姚媽媽鄙視的撇了撇嘴角,“你太小看你媽了,我給你充了伍佰元,足夠你用上好幾個月了。”
  姚千千立馬精神抖擻,撲上去在老爸老媽麵孔上各親上一口。
  “你這女兒真是財迷心竅,和你一個樣。”姚媽媽忙拆了包紙巾,嫌惡的擦去臉上姚千千留下的口水。
  姚爸爸堅決不承認,“是你把她名字取壞了,還怪我。”
  “怎麽怪到我頭上來了?”姚媽媽據理力爭。
  “千不就是錢的諧音。”姚爸爸沒好氣的道。
  “……”姚媽媽啞口無言,這名字是她堅持要取的。起因在於她是瓊瑤的忠實粉絲,尤其喜愛《心有千千結》這本書,於是連女兒的名字也這樣定下來。
  姚千千自然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個典故,對於姚爸爸的解釋她極其鬱悶。萬幸的是,幸好隻是諧音。她有一個表妹,父母給她起了個名字叫錢好,上學時每當老師點她名回答問題時,總會引來哄堂大笑。據說她前些日子參加初中同學聚會,有一大半的同學還記得她,就是因為她有個特別的名字。
  “快去下麵條。”姚媽媽見說不過姚爸爸,馬上轉移話題。
  姚爸爸應了一聲。
  姚千千苦著臉,“我吃不下去了。”
  “吃不下也要吃幾口。”姚爸爸摸摸女兒的頭,“乖,一會等著嚐老爸的手藝。”
  姚千千一張臉更是呈現苦瓜狀,隻要老爸不把麵條下糊了就謝天謝地了,也不要指望他能夠在一夕之間變成一級廚師。
  姚媽媽拉著千千坐下,一副打聽八卦的模樣,“女兒啊,今天的生日是誰陪你一起慶祝的?”
  姚千千淡然道:“林曦唄,還有誰?”
  姚媽媽詭異的一笑,姚千千情知不妙。
  姚媽媽果然不負眾望,用手指在千千額頭上戳了一記,“你越大越有出息了啊,學會騙你媽了。”
  “我哪敢騙你啊。”姚千千低下頭,底氣不足。
  姚媽媽話鋒一轉,“米博來過電話找你。”
  姚千千楞了一下,“他想幹什麽?”
  “他說你下班後就上了一個男人的車。”姚媽媽得意的笑道。“他肯定以為我會幫著他罵你,沒想到先被我數落了一頓。”
  “你怎麽數落他的?”
  “我說,”姚媽媽故意賣了個關子,頓了好一會才道:“我告訴他我們家千千的事兒以後就不勞他操心了,讓他先管好他自己吧。”
  千千笑得一臉的燦爛,她這愛憎分明的性子完全就是傳承自姚媽媽,母女倆遇到事情的反應往往是一致的。
  姚爸爸端著熱氣騰騰的麵條上桌,姚千千嚷著吃不下,於是三人分食掉一碗。千千趁著媽媽沒注意,抓起換洗衣服進了浴室,姚媽媽過了好一會才想起她還沒從千千那問到她感興趣的事,叫喚了幾聲,千千隻當做沒聽見。
  姚千千在浴室呆了很久,終於耗去了姚媽媽的耐性。她輕手輕腳的在客廳吹幹了頭發,回臥室上網。
  仗劍天涯在線,姚千千敲了個笑臉過去:“嗨。”
  仗劍天涯:“今天上線比平時晚嘛。”
  心有千千結:“今天我生日,出去吃了個飯。”
  仗劍天涯:“和男朋友麽?”
  姚千千猶豫了下,回複:“是我的上司。”
  仗劍天涯:“他在追你?”
  這次千千回答的毫無停頓,“當然不是。一個老是耍我,捉弄我的人,怎麽都不像會追求我的人。”
  仗劍天涯:“你難道不知道男人一般都是因為對那個女生有意思,才會故意去逗弄她,目的就是引起她的注意力。”
  姚千千心存疑問:“是這樣麽?”
  仗劍天涯極有耐心的解釋:“男人表達喜歡的方式很奇怪,如果一個小男孩因為喜歡一個小女孩,會抓她的辮子,還會故意把毛毛蟲放進她的鉛筆盒嚇唬她。”
  姚千千若有所思,她確實聽過這樣的理論,還頗以為然。
  仗劍天涯的信息來的很快:“那你對他的印象如何?”
  “他長的挺帥,說話幽默風趣,工作能力又強,我……”姚千千猛然想起林曦曾經說過不能在一個女人的麵前誇讚另一個女人,在男人麵前同理。她思考良久,把這行字擦去,換上其他的話:“這個人啊,自大無理,還自戀,哼,提起他我就來氣。”
  仗劍天涯沉悶了很久,才回了一個字,“哦。”

  Chapter32
  姚千千無知無覺,繼續抱怨:“我那上司沒人性啊。”
  仗劍天涯又沉默了好一會:“他怎麽你了?”
  心有千千結:“他要我明天向美國來的大老板匯報工作,我還有一堆的資料需要翻譯成英文,估計今晚得熬通宵。”
  仗劍天涯不知是在忙別的事還是怎麽,打字速度變得相當緩慢,“有什麽要我幫忙的麽?”
  姚千千想了想,“幫我翻譯資料,可以麽?”
  仗劍天涯滿不在乎的說道:“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姚千千從計劃書中抽取幾段發送過去,很快就收到仗劍天涯的回饋。句式簡單易懂,專業術語用詞準確,且沒有拚寫錯誤,讓人刮目相看。
  心有千千結:“你英文底子不錯啊。”
  仗劍天涯:“勉強混過了六級。”
  姚千千覺著這話聽起來怎麽那麽別扭啊。她把剩下的資料一股腦兒的傳給了仗劍天涯:“能者多勞,拜托你了。”
  仗劍天涯無奈道:“你真當我是廉價勞動力了。”
  姚千千狡黠一笑,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心有千千結突然收到係統提示:玩家小丸子請求加你為好友。
  姚千千在遊戲裏很少加好友,她嫌麻煩,統共就隻有逍遙、嘻嘻哈哈、盈盈一笑、仗劍天涯和幾個同門的師兄弟以及一些組隊打怪時加的戰友。不過她喜愛櫻桃小丸子成癖,對這個名字沒有任何抵抗力,很快點下確認。
  小丸子:“姐姐好。”
  姚千千抹了把汗,這年頭,一上來就叫姐姐表示親熱大概已成為某種慣例。
  小丸子:“姐姐在麽?”
  心有千千結:“在。”
  小丸子:“姐姐能教我怎麽練級麽?”
  心有千千結:“你上論壇看一下,那裏有攻略。”
  小丸子:“論壇怎麽上?”
  姚千千暗呼自己手賤,怎麽就加了個菜鳥,她耐著性子發送網址給小丸子。
  小丸子:“謝謝姐姐。”
  心有千千結:“不客氣。”
  小丸子剛消停了一會,又有係統提示:玩家蠟筆小新請求加你為好友。
  姚千千心想,反正還在等仗劍天涯的文件,閑著也是閑著,她通過了加好友的請求。
  蠟筆小新:“姐姐好,我有事請教。”
  心有千千結:“你說吧。”
  蠟筆小新:“我中毒了,怎麽辦?”
  遊戲中有些食物是不能食用的,例如毒蘑菇,服用後所學技能會減弱,再比如,食用罌粟花後會昏迷,被路過的玩家搜身或者撿回去做長工。這類食物沒有解藥,唯有熬過規定的時間才能脫離苦海。千千以為蠟筆小新中的是這種毒,道:“沒有辦法,慢慢熬過去吧。”
  蠟筆小新:“可是我怕被盜號。”
  姚千千搞不懂這和盜號有什麽關係,經過蠟筆小新的一番解釋才明了。原來是他下載了一個外掛,卻中了木馬病毒。
  心有千千結:“那你馬上下線殺毒,並且刪掉那個外掛。”其實姚千千想說的是,他這樣等級的號,盜號的應該不會下手。不過還是不要說出來打擊人家積極性的好。
  蠟筆小新退散,小丸子上場,“姐姐,你能帶我練級麽?”
  姚千千毫不客氣一口回絕,苦口婆心的教育她:“不要老想著不勞而獲,每個人都是從新手一步一步走過來的,你現去新手村自個練級,有想不明白的地方再來問我。”
  小丸子很久沒有回應,姚千千琢磨是不是話說的太重,把人嚇到了,正後悔呢,小丸子的信息轟炸而來:“呸,你真當你是女俠啊,還教訓人呢。”
  這語氣聽來頗多怨氣,姚千千又怎會和一個菜鳥計較,哂笑以置之。
  蠟筆小新跳出來:“嗨姐姐,我回來了。”
  心有千千結:“這麽快就殺好毒了?”
  蠟筆小新:“是啊,我照姐姐的意思把那個外掛刪了。”
  姚千千忍不住笑了,“刪了也要殺毒,否則木馬仍然在你的電腦裏。”
  蠟筆小新:“我已經把桌麵上的外掛刪了,這樣也不行?”
  心有千千結:“你說你隻是在桌麵上刪除了?”她需要再次確認一遍。
  蠟筆小新:“是的。”
  簡直難以置信,姚千千玩遊戲至今,還是第一次碰見這種人。“你不會以為從桌麵上刪除就算殺過毒了吧?”
  蠟筆小新反問:“難道不是麽?”
  姚千千默了,同時為這孩子的老師和父母感到悲哀。實在是無法再和他溝通,姚千千扔了一個關於如何維護電腦和殺毒防毒等基本常識的網址給他,借口要下線拒絕再回答任何會讓她崩潰的問題。
  當仗劍天涯敲她時,姚千千把這事當做笑話講給了他聽。
  仗劍天涯笑了半天後說:“你這不算啥,我上回碰到的一個人才叫極品。”
  姚千千興趣盎然,“說來聽聽。”
  仗劍天涯:“他說他不小心刪掉了一個文件,問我哪裏可以找回。我讓他先去回收站瞧瞧,你猜他怎麽著?”
  “他不知道回收站在哪?”千千怔了怔。
  仗劍天涯:“他跑到他家樓下的廢品回收站去了,回來後還指責我騙他,那裏根本沒有他要找的文件。”
  姚千千慶幸此刻沒有喝水,否則屏幕和鍵盤就要遭殃了。她曾經因為打翻水杯報銷了三個鍵盤,換個鍵盤倒不貴,就怕姚媽媽嘮叨個沒完。
  她笑到肚子疼,“這事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仗劍天涯:“自然是……假的。”
  心有千千結:“……”
  仗劍天涯答的正兒八經:“哪裏有這麽傻的人,相信的人自然也是傻瓜。”
  搞了半天他是繞著圈子在罵她傻,姚千千怒了,可還沒等她想好如何反擊,仗劍天涯及時把翻譯好的文件發回給她,典型的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姚千千受人恩惠,想發作也不能了。
  千千大致瀏覽了一遍,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仗劍天涯翻譯好了十五頁的資料,這是她一下午才完成的量。
  她恭維道:“你真是天才。”
  仗劍天涯大言不慚:“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姚千千徹底無語了。這臭屁自大的個性和沈皓絕對有得一拚。
  仗劍天涯:“傻姑娘,以後不要這麽輕易的相信人。這份企劃書看得出花費了你很多心血,如果給心懷叵測的人騙了去,你哭都來不及。”
  姚千千想都沒想就回了過去:“其他人和你怎麽能相提並論。”發送成功後,才覺得似乎太直接了點,也太魯莽了點。
  仗劍天涯再度默然,未幾,意味不明的來了句:“嗬嗬。”
  此刻仗劍天涯的心頭,百味陳雜,難以言表。姚千千沒心沒肺的睡覺去了,他關了電腦,陷入沉思。

  Chapter33
  由於總裁蒞臨,第二天姚千千踏進辦公室時,發現連一向掐著點上班每三天必定遲到一次的Simon也早早坐在辦公桌前,裝模作樣的給客戶打電話時,她又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她手忙腳亂的把昨天整理好的資料拷進電腦,趕緊打印了一份,能多看會是會,能背下來的就盡量記在腦中,排斥臨時抱佛腳的,是那些沒有佛腳好抱的人的嫉妒心在作祟。
  沈皓一早就去機場接總裁,沒有進公司,他們這一組的人除了千千,個個都無心做事,紛紛討論起總裁的為人。
  總裁大約每兩年來一次上海,所以,公司大部分員工都沒有見過他。
  Simon在鴻祈國際待了五年之久,算是老資格了,他老神在在的說道:“總裁平易近人,沒有一點架子,你們犯不著這樣緊張。”
  葉紫剛巧出來接水,聽見Simon的話,打趣道:“Simon你叫別人不要害怕,可是你的腿肚子怎麽一直在打顫。”
  “有麽,有麽?”Simon忙低下頭打量,惹來一陣哄笑。
  姚千千跟在葉紫身後喚道:“葉紫姐。”
  葉紫轉過身,微微揚眉,笑道:“看來你比任何人都緊張。”
  “葉紫姐你給我說說總裁的喜好吧,我怕到時說錯話。”姚千千露出一個真切的笑容。
  “我很難辦到呢。”葉紫帶著幾分隨意的調侃,“因為我也沒有見過他。”
  姚千千撲閃著大眼,她真是病急亂投醫了,葉紫不過早她半年進公司,哪裏和總裁照過麵呢。
  葉紫拍拍她的肩膀,“沈皓沒告訴你麽?”
  “他倒是說了,說總裁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千千眼角添了一絲明媚的笑意。
  “那不就得了。”葉紫聳了聳肩。“你還焦慮什麽?”
  “我沒見過大場麵。”老半天,姚千千憋出這樣一句話。
  葉紫爽朗的大笑出聲,“千千你太逗了,我終於知道為何沈皓說你與共不同了。”
  姚千千疑惑的抬起半邊臉,還待問什麽,Simon忽然怪叫一聲,“總裁上來了,大家快回自己的座位,各司其職,千萬別慌。”
  姚千千忙和葉紫打了個招呼,飛奔回座位,把電腦裏的報價單打開,耳朵豎起,聆聽外間的動靜。
  和沈皓一前一後走進門的是一位年過半百的小老頭,佝僂著身軀,嘴角一直半彎著,笑容極親切。
  沈皓從門口開始,一路將同事介紹給他。
  輪到姚千千時,她手心裏攥著一把汗。
  “Hi ,I’m Tom.”老頭的語調跳躍,像一個個彈過的鋼琴音符。
  千千深呼吸,“I’m Yao Qian Qian.”
  老Tom和姚千千握了握手,皺起眉頭,滿臉疑惑的道:“Qian Qian?Money?Your name is money?”
  整個公司沸騰了,爆笑聲不斷,連沈皓都忍不住勾了勾唇。
  姚千千滿麵通紅,直接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笑的最大聲的當屬Simon和應穎。前者胸無城府,後者意有所指。
  沈皓費了一番唇舌,才讓老Tom明白了姚千千名字的意思。
  姚千千咬了咬唇,決定回去要找老媽算賬,什麽名字不好取,非給她取這麽個名字,今天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會議定在下午三點,吃過午飯起,姚千千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坐立難安,焦頭爛額。知道的人明白她是緊張的情緒無處排遣,不明所以的還以為她有多動症。
  兩點到三點的時間裏,她已經跑了五次洗手間。這是她打小的習慣,每逢重大考試前,她就會一趟接一趟的往廁所跑。
  打掃衛生的阿姨關切的問她:“小姑娘吃壞肚子了啊,那趕緊請假看醫生去。不要仗著自己年紀輕就什麽都拖著,對身體不好的。”
  姚千千快無地自容了。
  三點缺兩分,姚千千上完會議前的最後一趟洗手間。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走回辦公室,一個人影在她桌前一閃而過。
  “應穎,你在我這裏做什麽?”姚千千問。
  應穎麵不改色心不跳,“剛才幫你接了個電話。”
  “哦,謝謝你。”姚千千不疑有他。“是誰的電話?”
  “一個客戶,我讓她發電子郵件給你了,你一會查收下。”應穎瞥她一眼,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
  姚千千點點頭。
  三點,葉紫準時出現,她竭力讓聲音聽起來輕鬆自如,“大家到點去會議室開會了。”此前,她和老Tom已經談了將近一小時,看來老Tom很賞識她。
  姚千千單手托腮,努力平複氣息,暗自握拳給自己打氣:姚千千你行的,一定行。她拿起早就準備好的文件夾隨其他人一同緩慢步入會議室。

  Chapter34
  姚千千的座位被安排在葉紫旁邊,因為今天她將代表一組對企劃書進行演說,而二組將由葉紫親自操刀。
  會議由沈皓主持,他先向老Tom匯報了去年一年設備和備件的銷售狀況,預計新一年的市場需求以及對新客戶的開發情況等,隨後在老Tom的示意下,把這次的重點客戶顯奕集團的資料分發給大家。
  老Tom這次回國就是為爭取顯奕集團這個大客戶而來,關於該集團的資料其實大家早就通讀過數遍,對於姚千千而言更是爛熟於心。
  老Tom神情嚴肅,不厭其煩的重申了好幾次這個客戶對於鴻祈國際的重要性,沈皓又用中文複述了一遍,姚千千心中直打顫,擔心自己的計劃書達不到老Tom的要求。
  沈皓簡單闡述了市場部兩個小組各出一份計劃書的事,老Tom做了個手勢,沈皓會意的點點頭,他麵向大眾,笑著說:“一組先來,還是二組先來?”
  哪一組先講解,這是有講究的。一般的人總是有先入為主的思想,而且,先說的會給後講的造成一定的心理上的壓力。沈皓這麽問,實則是在幫姚千千,因為葉紫畢竟比她有經驗,斷斷不會和她爭搶先後次序。
  誰料姚千千低著頭,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葉紫抿嘴微笑,用手中的圓珠筆輕輕的碰了碰千千的手背,低聲喚了她的名字。
  姚千千把頭埋的更低,“葉紫姐,你先講。”
  葉紫睨了沈皓一眼,後者輕輕搖頭,無聲歎了口氣。
  姚千千緊張的臉微微泛紅,死活不開口。
  沈皓無奈道:“二組先來吧。”
  葉紫唇角淡淡勾起一抹笑,她清清嗓子,不疾不徐的講述她精心準備的內容。優雅的女中音,純正流暢的英語,從容不迫的儀態,讓姚千千打心眼裏欽佩。
  葉紫的計劃書是從怎樣提高設備的質量出發,從而能更大程度的為客戶提供服務。條理分明,完美無瑕。老Tom邊聽,邊滿意的微笑點頭。
  姚千千替葉紫鼓掌叫好的同時,心中對勝出基本已不抱任何的希望。
  “姚千千,輪到你了。”沈皓說。
  葉紫在底下握一握千千的手,給予她足夠的支持。“千千,要有信心。”
  姚千千深吸一口氣,緩緩打開了文件夾。
  入眼先是幾十頁的企劃書,姚千千楞了一下,她明明把翻譯件放在前麵,中文的放在底下的,怎麽現在換了位置了。
  千千繼續往後翻,可找遍了整個文件夾都沒有找到翻譯好的企劃書。
  會議室暖氣開的很足,她手心裏捏著一把汗水,背上也被冷汗浸濕,額頭上更是冒出顆顆的汗珠。
  “姚千千,你怎麽回事?”見她久久沒有動靜,沈皓忍不住問道。
  “我……”姚千千原本鼓足的勇氣,一下子悄然無蹤了。
  沈皓心頭似有若無的籠罩著些許的不安,他神色現出一絲關切,“大家都在等你呢,姚千千你不必緊張,照你做的企劃書說就可以了。”
  姚千千牽動嘴角,想要說些什麽,可總也找不到合適的詞匯。
  眾人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不時瞟上姚千千幾眼。
  沈皓淡淡拿眼一掃,兩個組的成員頓時安靜下來。
  葉紫詫異的以眼神相詢,姚千千視而不見,此時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沈皓揚了揚眉,覺察出事情有些不對勁。姚千千對這份企劃何其重視,絕不可能不戰而退。他麵上極輕的一笑,眼中有種莫名的情緒快速的滑過。“姚千千,你是要放棄麽?”
  千千猛地挺直了身體,這份計劃書凝結了她多少的心血,哪怕最終會被棄用,她自己也不能輕言失敗。她一顆心急急的跳動,努力回憶了下幾個拗口難念不太好記憶的單詞,學著葉紫的樣子,清了清嗓子。
  一開始她的語速又急又快,到了中間段大概是找到了感覺,逐漸平緩,但進入下半段,她說的結結巴巴的極不流利,每說上一句還要停下想個幾分鍾。那是因為她臨陣磨刀磨的不夠快,沒能把仗劍天涯幫她翻譯的那些全部吃透。她原本指望到時照著資料念就是了,哪裏會料到翻譯件會在關鍵時刻不翼而飛。
  老Tom正聽的帶勁,忍受不了她一句話要停頓三次,不由皺緊了眉頭。
  沈皓急忙給姚千千使眼色,希望能接替她把剩下的部分講完。
  老Tom卻忽然操著流利的中文道:“姚千千,你還是講中文吧,我聽得懂。”
  峰回路轉,誰都沒有想到。
  姚千千聞言大喜。用母語來闡述自己的觀點顯然比勉強用英語表達要順暢的多,她的方案的主旨在於為客戶提供一係列的人性化服務,例如延長設備的保修期,在機器上安置夜照燈等等。
  老Tom以手指敲擊著桌麵,若有所思。
  以沈皓對他的了解,這是他在難以做出抉擇時慣有的動作。兩份計劃書各有千秋,葉紫勝在經驗,姚千千的優勢在於敢於創新,一時之間孰優孰劣,確實難以下結論。
  果然,姚千千說完後,老Tom閉眼思索片刻後道:“我需要一點時間考慮,沈皓和葉紫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
  姚千千是第一個離開會議室的,出門前她不忘凶巴巴的瞪了沈皓一眼。
  沈皓則無辜的摸了把鼻子,幾不可察的輕笑了一下。
  直到下班時間,會議結果仍舊遲遲未出。
  有同事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走人,姚千千坐在座位上磨磨蹭蹭的,一會收一下郵件,一會又把桌上的文件夾按照時間順序重新擺放一遍。
  Simon和Elva笑著問:“千千,還不走啊。”
  姚千千點點頭,又搖搖頭,他們不是當事人,體會不到她此刻矛盾的心理。她想盡快知道結果,又怕到時會失望。
  辦公室裏的人走的差不多時,會議室的大門終於開了。
  姚千千伸長了脖子拚命往裏張望,葉紫頭一個走出,然後是老Tom,最後是沈皓。每個人臉上毫無表情,姚千千即使再聰明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老Tom見姚千千還在努力工作,笑容滿麵的和她握手,“很好,很好,繼續努力。”
  姚千千更是一頭霧水。
  老Tom在行政部主管裴子墨的陪同下,先行離去,沈皓和葉紫則回了各自的辦公室。
  姚千千鬱悶極了,無論結果如何,總要交待一下啊,哪怕是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可她心裏憋著氣,不願去找沈皓問個究竟。
  她繼續折騰已經改過一百零一遍的報價單,千辛萬苦總算盼到了葉紫下班。她忙湊過去,可憐兮兮的喚了句:“葉紫姐。”
  葉紫奇怪的道:“你怎麽還在公司?”
  姚千千故作鎮定:“嗯,還有點事沒做完。”
  葉紫笑,“這麽拚?”
  姚千千暗暗吸口氣,“葉紫姐,我想知道老Tom對我那份企劃書的評價。”
  葉紫不由一笑,“老Tom還沒給出最終的評判。”
  姚千千失落的神情寫在臉上,“葉紫姐,我剛才的表現是不是很差?”
  葉紫故意思考了半晌,急得姚千千麵色煞白。
  “不逗你了,說實話,你比我第一次獨當一麵時的表現要好許多。”葉紫回想起當年她代表天宇公司造訪鴻祈國際時,用的還是丁辰的名片,一晃,都過去好久了。(葉紫的故事,請見拙作《可惜不是你》,咳咳)
  “真的?”姚千千雙目發光,像星辰般明亮動人。
  “當然是真的,”葉紫牽了牽嘴角。
  正說著,好聽的男聲穿過緊閉的辦公室房門直直的落入二人的耳中,“姚千千,你留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姚千千裝模作樣的掏了掏耳朵,“葉紫姐,你聽到有人在說話麽?”
  葉紫忍俊不禁,“沒有。”
  沈皓再按捺不住,打開門,“姚千千。”
  姚千千斂起笑容,“啊沈經理,剛才我家裏來電話,說有急事讓我馬上回去,我先走了啊。”她迅速抓起背包,溜之大吉,動作快的別人都來不及反應。
  葉紫聳聳肩,“Sorry,幫不了你。”
  沈皓幽深的眸子定格在即將合上的電梯門上,微微一閃。
  沈皓慢條斯理的幫姚千千關上電腦,自己整理好電腦包,還和葉紫隨便扯了幾句,又順便在便利店買了酸奶和一大包零食,即便如此仍是比千千先一步到達她家小區門口。
  見千千走近,他摁了摁喇叭,姚千千沒有反應,他索性打開車窗,扯出笑臉道:“嗨,這麽巧,在這裏也能碰上你。”
  姚千千嘴角抽搐,這人腦子被門板壓過了吧。她不理會,直接往小區裏走。
  沈皓開著車緩慢跟住她,“姚千千,上車。”
  姚千千堅持貫徹裝聾作啞的行為。
  沈皓打開車門,放低了姿態:“姚千千,你就給我點麵子,你瞧周圍這麽多人在看。”
  姚千千四下打量,還有不少的熟麵孔,這要是傳到老媽的耳朵裏,她的耳根就別想清靜了。
  沈皓何等樣人,立刻看出這是姚千千的軟肋,他心下一鬆,笑了起來:“姚千千,你要是再不上車,我就大聲叫你的名字。”
  “你簡直是無賴。”姚千千氣得七竅生煙。
  “上車。”沈皓簡短道。
  姚千千思前想後,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上了車。
  沈皓把方才在便利店買的大堆食物遞給千千,姚千千驚異:“什麽意思?”
  沈皓微笑接口:“你不餓麽?”
  餓是餓,但不代表要接受他的饋贈,姚千千硬氣的很,“不餓。”
  沈皓當然不會因她這句話而打退堂鼓,索性放在她膝蓋上,“那一會你帶回去慢慢吃。”
  姚千千剛要反駁,沈皓慢悠悠的道:“噓,讓我專心開車。”
  姚千千這才發現,車早已在他們爭辯時不知不覺的駛離了她家的小區。

  Chapter35
  “你要帶我去哪?”姚千千微微有些不安。
  沈皓偏過頭看她一眼,“找個地方坐。”
  “哦。” 姚千千翹起嘴角,“向左避風塘,向右星巴克,一直往前的話,有肯德基。”
  沈皓輕緩的開口,“你想去哪一家?”
  “隨便了。”姚千千懶洋洋的說道,她為了完成那份企劃書,連續熬夜,現在做什麽都提不起興趣。
  她的表情被沈皓盡收眼底,他淡笑道:“那我做主了。”他徑直把車開到一條小巷,然後和姚千千一起步行到對麵的肯德基。
  按照姚千千的想法絕對是肯德基比較合她的心意,皆因她對奧爾良烤翅有種執念。沈皓像是能讀懂她的心思似的,替她點了雙份的烤翅,姚千千吃的油光滿麵,得意的吮著手指,一抬頭發現沈皓深深的注視著她,她臉一紅,“看什麽看?沒見過美女吃雞翅啊?”
  沈皓的聲音不輕不重的飄到她耳中,“美女吃雞翅倒是見的不少,不過沒看過吃兩份雞翅的美女,還有喜歡吮手指的美女。”
  姚千千告訴自己,麵前這個人是她的上司,小不忍則亂大謀,他嘴賤就讓他說去。她掏著耳朵,還哼起了小曲。
  沈皓則懊惱的要命,每次和姚千千單獨相處,他已經萬分克製了,但還是忍不住想逗她,戲弄她,最喜歡看她豐富的麵部表情和明明氣呼呼卻要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但據自詡愛情專家的裴子墨說,這對追女孩子來說,是致命的弱點。試問哪個女孩子不想被捧在掌心,哪個願意被捉弄和奚落的。但有時,他就是管不住自己這張嘴。
  沈皓決心換一種方式,他定定的望著姚千千,遞過幾張紙巾,溫柔的道:“把嘴擦一擦。”
  姚千千麵紅耳赤的接過紙巾,輕輕抹去嘴角的殘渣。
  “姚千千,你之前準備的很充分,為什麽講解時屢出狀況?”沈皓的目光沒有離開她的臉。
  不提這個還好,一說起,姚千千一肚子的火。她口氣微微不善,“沈經理,老Tom的中文這麽好,你為何事先不告訴我?”害她擔心英文不過關,幾天都沒能睡好覺。
  沈皓不禁笑了,“原來你是為這事惱我。”
  姚千千瞪他,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我知道老Tom會中文,卻沒料到他的中文造詣如此之高。何況老Tom從來沒有在會議上用過中文,這真是破天荒頭一回。”沈皓嘴角微彎,“不知該說是你的運氣好還是壞。”
  “真的?”姚千千半信半疑。
  “我幹嘛要騙你?”沈皓苦笑,他經常打擊和戲弄姚千千,這次連真話她都不信了。這算不算是狼來了的現實版本?
  “你欺負我還少麽?”姚千千喃喃自語。
  沈皓語塞。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典型案例。
  一時無話。
  沈皓眼中閃過琢磨不透的神色,“姚千千,你還是沒回答我。”
  “我把企劃書的翻譯件放在文件夾裏,但打開的時候發現沒有,我就懵了。”姚千千語氣輕鬆隨意,事情都過去了,多想無益。
  沈皓眉心微微蹙著,“你仔細想想,有沒有人動過你的桌子?”
  姚千千不是沒有想過翻譯件不翼而飛的原因,也曾經懷疑過應穎便是那個始作俑者,但一來苦於無證據,二來應穎是葉紫的助理,而此次一組和二組的競爭主要是圍繞葉紫和千千的兩份計劃書展開,萬一應穎搬弄是非說是受葉紫指使,那不僅葉紫百口莫辯,還會傷了她們之間的和氣。姚千千深思了會,還是決定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不再追究。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熱橙汁的杯口,“沒有。”
  沈皓略微皺皺眉,顯然不太相信姚千千所言。
  姚千千小聲說:“真的沒有。”
  沈皓收了笑容,看來姚千千還沒有對他傾注全部的信任。卻對……他臉色黯淡了幾分,心頭難免患得患失。
  姚千千捂嘴打著哈欠道:“我困了,回去吧。”
  “我們的誤會算是消除了吧?”沈皓問。
  姚千千聲音莫名低沉,“嗯。”其實她也不是真正生沈皓的氣,不過是因為前一段時間太過忙碌,而現在結果遲遲未出,她有一些心浮氣躁罷了。
  沈皓微微側首一笑。
  姚千千是藏不住心事的人,同沈皓和解後,連步子都輕快了幾分。沈皓走在她身後,凝視她灑脫的背影,唇邊的笑意抑不住的上揚。
  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從天而降,沈皓眼明手快,快速上前幾步將姚千千護在他懷裏,而那團黑影毫不客氣的砸在他的頭上。
  姚千千幸運的躲過一劫,而沈皓疼的呲牙咧嘴,一陣頭暈目眩。
  “你……沒事吧?”姚千千後知後覺,撿起罪魁禍首——一隻髒兮兮的足球後,才發現沈皓不住的用手揉著頭上被足球砸中的地方。
  “沒事。”
  姚千千憤然道:“是哪家的孩子這麽不小心。”突然意識到自個小時候也經常這樣調皮闖禍,聲音逐漸低下去。
  “旁邊有個中學,大概是那裏的孩子在玩耍吧。”沈皓腦袋是被狠砸了一下,反應一點都不遲鈍。
  姚千千拋起足球用膝蓋顛了幾下,再換到左右腳,大約持續了兩分鍾,球才落下。她搖頭歎息,“老了,不中用了。”
  沈皓嘴角抽了抽。
  姚千千自顧自說道:“放在從前,這塊地方,沒人是我的對手。”
  沈皓眼角逸出淡笑,“姚千千,改天找個時間我們比比?”
  姚千千不甘示弱,“有何不可?”
  “那就說定了。”沈皓臉上泛出喜悅的光芒。
  迎麵快步走來幾名身穿校服的中學生,走近了全都躲在角落裏,你推我搡,不敢上前說話。
  姚千千隻是笑。
  其中一名男孩怯生生的看著姚千千手中的足球說:“姐姐,能不能把球還給我們?
  姚千千指著沈皓說:“你們的球砸到他了,先向他道歉,我再考慮要不要把球還給你們。”
  幾個孩子齊齊鞠躬,“對不起了。”然後巴巴的望著千千。
  姚千千裝腔作勢的想了想,把球丟還給他們,“下次小心點,別再砸到人了。”
  孩子們歡快的答應著跑了。
  沈皓薄唇輕抿,柔和的麵容綻出絲絲點點的笑意。
  姚千千臉微微發燙,她偏首道:“需要送醫院麽?莫不是麵部神經被砸壞了。”
  沈皓扯一扯嘴角,竟然好脾氣的一聲不吭。
  詭異啊,姚千千反而不習慣了。沈皓難得不挖苦她,她偏偏要撞上去。她轉了轉眼珠,“沈經理啊,看你平日那麽精明聰穎的一個人,今天怎麽有些反常啊。暗器飛過來,你可以選擇用兵刃擋住,或者把我推開,再不濟也該記得我會功夫,不可能被暗器傷到。你倒好,直接把空擋賣給對方了。”這便是姚千千看多了武俠書和玩多了網遊的後遺症,老以為自己是武林俠女,不時冒出幾句江湖術語。
  沈皓居然也能聽懂,他神情異常認真,“是的,當我遇上一些人時,腦子時常會拐不過彎。”
  姚千千不自覺的接口,“誰?”
  沈皓目光幽深中帶著火熱,“以前是方然,現在是你。”
  姚千千心口輕輕一跳,有一種熾熱瞬間灼到了她。千千緊張的連氣息都有些不穩,遠比下午在老Tom麵前表現的更加無措。她回避著他,狀似不經意的抬腕看了看表,打哈哈道:“都這麽晚了,我要回家了。”
  沈皓替她拉開車門,姚千千逃也似的鑽進去,一顆心兀自紊亂的跳個不停。
  沈皓安靜的開車,沒有再說任何話。

  Chapter36
  姚千千魂不守舍的在電腦前坐了很久,連姚媽媽走進臥室都不知道。
  “想什麽呢?”姚媽媽盯著她一陣猛瞧。
  “看小說呢。”姚千千順口答。
  姚媽媽嗤笑,“十五分鍾前是第二十一頁,現在還是這一頁。”
  “我樂意,不行麽?”姚千千強詞奪理。
  “行。”姚媽媽答的爽快。
  姚千千問:“媽你找我有事?”
  “打算換台冰箱,讓你給點意見。”姚媽媽撒謊的本事極強,眼睛一眨不眨的。
  姚千千卻笑了,知母莫若女,姚媽媽的心思哪能瞞得過她。“媽你就別來這一套了,要意見是假,拉讚助是真吧。”
  姚媽媽嘿嘿一笑。
  姚千千從錢包裏抽出一張卡,大方的甩給老媽,“我的工資卡,這一個月的工資還沒動過,密碼是我的生日。”
  “謝啦。”姚媽媽樂顛顛的拿著卡跑了。
  姚千千笑眯了眼。
  登陸俠骨柔情,原本打算下線睡美容覺的林曦被姚千千抓住了問話。
  心有千千結:“曦曦,你覺得這句話,算不算表白?”
  嘻嘻哈哈:“未必吧,也許他的意思是,聰明的人和笨蛋在一起,受其影響,也會變得遲鈍。”
  姚千千琢磨了許久,怒道:“林曦,你是在拐彎抹角的罵我笨是吧。”
  林曦一個人偷著樂,“我哪敢啊,我這不是在給大小姐你分析嘛。”
  姚千千反過來一想,林曦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沈皓平時挖苦她、打擊她慣了,怎麽可能突然轉性了。搞不好真是在變相的罵她笨。姚千千一拍腦袋,惡毒的想:姚千千啊姚千千,是狗都改不了□,你還指望著狗嘴裏能吐出象牙來麽?
  正驅車回家的沈皓,沒來由的渾身湧上一層冷意。
  半小時後,姚千千看到好友欄裏,仗劍天涯上線。
  她笑眯眯的道:“晚上好。”
  仗劍天涯:“晚上好。對了,你的企劃書怎麽樣?老板滿意麽?”
  心有千千結:“還不知道呢。”
  仗劍天涯:“要對自己有信心。”
  姚千千苦著臉,“唉,我好倒黴,你幫我翻譯好的資料,我明明放進文件夾的,開會時卻不翼而飛了。”
  仗劍天涯:“怎麽回事?你仔細回憶下,有誰動過你的桌子?”
  這口氣怎麽和沈皓一模一樣,姚千千納悶。她沒做多想,把自己的懷疑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
  仗劍天涯:“還有別人知道這事麽?”
  心有千千結:“沒有,我連我頂頭上司都沒告訴。”
  仗劍天涯默了幾分鍾,“以後小心點,這事就先這樣過去吧。”
  姚千千不覺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算不算心有靈犀,哈哈哈。”她胸無城府的調笑道。
  仗劍天涯的身影下一瞬就不見了。
  姚千千搔了搔頭皮,懊惱自己說錯了話。她擔心會給仗劍天涯留下輕佻的印象,悔之晚矣。
  姚千千百無聊賴的刷著論壇。
  有係統提示,請她讀一下郵件。
  姚千千打開注冊郵箱,是一封由俠骨柔情遊戲開發商發給她的通知。俠骨柔情即將展開俠女大賽,因她在遊戲中的出色表現,她有資格競爭本服第一俠女的稱號。最後的勝利者,可以得到升一級的獎勵還能排入江湖名人堂,所使用的兵器可列入江湖兵器譜。
  姚千千怔了下,不敢相信這樣的好事落在了自己的頭上。她傻笑片刻,想立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朋友,但是好友欄裏一個都不在。就連時常拿練級當飯吃的逍遙都不在線,簡直太不正常了。
  郵件裏附加了關於大賽的一係列要求和符合參賽的女玩家的名單,心有千千結、盈盈一笑還有雲葭的名字赫然在列。
  大賽的規則很簡單,比賽持續一個月,最後的結果由經驗值、玩家自身的等級、裝備情況和其他玩家投票綜合考核得出,很顯然,如果能拿到第一名,她心有千千結的名號在這個遊戲中算是響當當的了。
  姚千千自然心動,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她一個電話撥給林曦,把已經和周公下棋的林曦硬生生叫醒,逼著她從明天開始幫她拉票。
  林曦打著哈欠,有氣無力的道:“姐姐啊,你以為你是參加超級女聲啊。”
  姚千千不以為然:“相比之下,我的檔次可高多了。”
  林曦徹底被嚇醒了,“姚千千你還可以再自戀一點。”
  “你到底幫還是不幫?”姚千千又緩了口氣,“要是我能中選,就送你一套你窺探了很久的火花。”她威逼利誘軟硬兼施雙管齊下,不怕林曦不就範。
  “我想想是要水許一百零八將呢還是紅樓金陵十二釵。”林曦笑得合不攏嘴,一口答應。
  姚千千從小喜歡收集亂七八糟的東西,別人集郵,她集火花,看起來不起眼的東西,要集齊全套還真是不容易。千千翻過垃圾箱,扒過陰溝洞,還有死皮賴臉的跟左鄰右舍討要,甚至兒時的零花錢都花在了買火柴上,這才好不容易集齊的,據說現在這樣一套玩意兒能值不少錢。林曦眼饞了許久,這次她一定會不遺餘力的幫助千千實現心願。
  姚千千開心的笑了,仿佛那江湖第一俠女的寶座已是她的囊中之物。
  上床睡覺調鬧鍾時,姚千千看到了沈皓發來的手機短信:姚千千,老Tom最終確定用你的方案。

  Chapter37
  姚千千興奮的一整晚都沒有睡好。
  第二天是頂著兩隻大大的熊貓眼去上班的,葉紫一見到她,先是哈哈笑了兩聲,然後極有風度的恭喜她。
  姚千千美在心裏,表麵上還要裝作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沈皓把姚千千叫進辦公室,瞟她一眼,“姚千千,你想笑的話,就在這裏笑,你忍的辛苦,我看的也累。”
  姚千千摸摸臉,“這麽明顯?”
  “洗手間有鏡子。”
  姚千千訕笑一下。
  “過兩天老Tom會去顯奕集團談合作事宜,你把資料看熟了,到時可能會要你和客戶講解,畢竟企劃案出自你手,沒有人比你更了解你想要表達的內容。”沈皓雙手環在胸前,嘴角輕扯。
  姚千千幾不可察的蹙了蹙眉。
  沈皓極輕的笑了下,“顯奕集團在大陸地區的負責人是中國人。”
  姚千千似是長出一口氣。她沉默了一下,說:“就隻有我和老Tom兩個人?你不去麽?”
  沈皓笑容輕淺,“你能做好老Tom的翻譯麽?”這裏有個慣例,即便老Tom中文流利,談判時也是要用自己的母語的。
  “恐怕不能。”姚千千聲音低如蚊呐,不過很坦白。
  “我也覺得。”沈皓聳肩。
  “……”姚千千雖然不爽,但到時有沈皓一同前往,她便能放寬心。
  姚千千回到座位上沒多久,應穎便聞風而來。
  她的神情不是太自然,勉強笑一下,“千千,恭喜你。”
  姚千千的嗓音幹脆利落,“謝謝。”
  再無話可說,應穎卻賴著不走。
  姚千千不會趕她走,也不會傻乎乎的去問偷資料的事是不是她幹的。對應穎,她以後會多留一個心眼。
  有話沒話的又聊了幾句,要不是葉紫喊應穎去做事,她怕是會一直待下去。
  姚千千不太能理解她的舉動,臉上現出少許迷惑,Elva在MSN上敲她:“你的位置正對著沈經理的辦公室。”
  她恍然大悟。不自覺的往那裏瞄了一眼,眸中流過些許波瀾。
  沈皓端坐桌前,修長手指敲擊著鍵盤,不時的抬手撫一下頭頂。
  姚千千驚愕,難道昨晚被那足球砸的這麽嚴重。手上動作一窒,胸口也有些發悶,沈皓好歹也是為了她才受的傷,她心中惶恐不安也是情有可原的,她這樣替自己辯解。
  姚千千點住MSN上沈皓的名字,猶豫了下,發送信息:“沈經理,你不舒服就去醫院看下吧。
  沈皓下意識的往千千這邊看過來,姚千千慌亂又窘迫的把腦袋藏到電腦屏幕後。
  “沒那麽嬌氣的,放心吧。”沈皓說。
  “哦。”聽他這樣說,應該可以安下心,可還有揮之不去的心煩意亂困擾著她。
  姚千千回複掉幾十封工作郵件,處理了剩下的數張訂單,不知不覺已近下班時間。
  這時,林曦給姚千千掛來電話。
  “徐文凱約了我吃飯,晚上一起去happy?”
  “我不做電燈泡。”
  “切,你也不是頭一次了。”林曦和徐文凱青梅竹馬,馬拉鬆長跑似的談了將近十年的戀愛,姚千千經常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頭蹭飯吃,直到她和米博交往後,頻率才減少的。
  姚千千說:“懶得理你。”
  “七點吳江路見,不見不散。”林曦不由分說的掛了電話。
  姚千千抓著手機,猶豫是否要撥回去。
  財務部的Rose打扮的像隻開屏的孔雀似的跑進來,砰砰的叩響了沈皓辦公室的門,眼角眉梢春意蕩漾。
  “請進。”
  Rose前腳剛跨進去,大家如有默契般的放下了手頭的工作,蜂擁到姚千千這個最佳位置周圍,裝作和千千討論工作事宜,眼角不時的往裏麵瞟。
  Rose癡纏沈皓是眾所皆知的,這樣的戲碼其實每隔幾天就要上演一次。但不知為何,今日姚千千極不淡定,眼神直勾勾的,五髒六腑好像被一隻貓爪子撓過一般,說不出的難受。
  隻見Rose吃吃的笑,身體幾乎貼到沈皓的桌前,而沈皓喉間逸出輕快的笑聲,兩人似乎相談甚歡。
  Rose出門時,回過頭,風情萬種的撩了撩長波浪,“晚上見。”
  姚千千咬了咬唇,承認心中稍微有那麽一點的不舒服。
  當沈皓提著電腦包經過姚千千身邊時,她說出連自己都不能相信的話。“沈經理,關於顯奕集團的企劃書,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你。”
  沈皓明顯心不在焉,“明天說吧,我今晚有事。”
  “很快的,不弄清楚,我睡不著。”姚千千堅持。
  正在收拾桌子準備下班的Elva投過驚詫的目光,姚千千不是這樣無理取鬧的人啊。
  “好吧。”沈皓放下電腦包,挑眉道:“什麽問題,你問吧。”
  姚千千連續問了三個問題,沈皓極有耐心的一一作答。當她問第四個時,時間已過去了二十分鍾,他扯了扯嘴角,“姚千千,這個問題,你剛才已經問過了。”
  “哦,我搞錯了,不是這個。”姚千千絞盡腦汁,又憋出一個問題。
  沈皓唇邊有難以隱去的淺淡笑容,“姚千千,這個問題,開會時也已經討論過了。”
  姚千千半垂下眸子,終於挫敗的說道:“沒有了。”
  沈皓眸光一閃,“那我走了,你又想起什麽的話,可以隨時撥我手機。”
  姚千千嘟了嘟嘴,沒說話。

  Chapter38
  姚千千心神不定的走出辦公樓,身後傳來滴滴的喇叭聲,她置若恍聞。
  沈皓淡淡微笑,驅車繞到她身旁,低低喚道:“姚千千。”
  姚千千回過頭,到底心頭一喜。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沈皓神色淡然。
  “啊!”姚千千傻了眼。
  沈皓但笑不語,等著姚千千的反應。
  “還是……不要了吧。”她可不想遭到Rose的嫉恨,平白無故的多了幾雙小鞋穿。
  沈皓沒有勉強她,“那我送你到車站吧,剛巧順路。”嘴上這樣說著,眸中精光一閃。
  姚千千心情似乎舒暢了許多,“不順路的,我和朋友約在吳江路。”
  “耽擱不了多久的,上車吧。”沈皓微微笑出來,並且幫她拉開了車門。
  姚千千順從的鑽進後車座,沒有出聲。
  姚千千頭抵著車窗想心事,沈皓專心開車,兩人沒有交流,很快到達目的地,沈皓把車停靠在石門路上,姚千千自己開了車門下車,揮揮手,“謝謝。”
  沈皓打量她的表情,點一點頭。
  姚千千明顯不在狀態,堪稱大胃王的她,草草扒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倒是錯把啤酒當成白開水,猛灌了半杯下去。
  “不對勁啊。”林曦與徐文凱對視一眼,喃喃道。她伸手探過千千的額頭,“沒發燒啊。”
  姚千千怒從中來,“你少詛咒我。”
  徐文凱看著她倆耍寶打鬧,隻是笑。
  “姚千千,你有心事。”不愧是多年好友,一針見血。
  姚千千頭都沒抬,“胡扯。”
  的確,姚千千沒心沒肺的,和米博分手的時候也不過難受了一個晚上,對她而言,心事似乎是頗為高深的字眼。
  隔著張桌子,林曦張牙舞爪的就撲過去,“姚千千你肯定有事瞞著我,還不快從實招來。”
  姚千千往後躲,笑著道:“徐文凱,還不快管管你的女人。”
  徐文凱揉一揉林曦的頭發,“曦曦那是關心你,你別不知好歹啊。”
  姚千千實在受不了了,做一個嘔吐的動作,“你們太不厚道了啊,在我這個孤家寡人麵前秀恩愛。”
  林曦咬牙切齒道:“姚千千你今天要是不告訴我,這事沒完。”
  姚千千拍著腦袋無奈道,“我的大小姐,什麽事都沒有,你到底要我說什麽啊。”
  林曦摸著下巴笑,“例如你的帥哥上司,大神仗劍天涯,等等等等。”
  姚千千瞪她,“林曦我認識你這麽多年,怎麽不知道你還結巴。”
  徐文凱險些笑岔氣。
  林曦眼睛往上翻了翻,他立馬乖乖噤聲。
  姚千千瞄一眼手表,似笑非笑道:“某人不是買了八點的電影票麽,再不走可就要晚點了。”
  林曦大叫一聲,往嘴裏塞了一筷子菜,扯著徐文凱邊跑邊說,“千千,飯錢你先墊著哈,回頭給你。”
  姚千千哭笑不得,林曦做事總是風風火火的,性子咋咋呼呼的,其實,她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要不怎麽說臭味相投呢。
  姚千千晃蕩著雙手,踢著腳下的碎石,鬼使神差般的走回剛才沈皓放她下來的地方。這是幹嘛啊,難不成還指望著他在這裏等你麽,千千直接狠狠的鄙視了自己一把。
  但那裏停著的分明是一輛香檳色的沃爾沃C30。
  姚千千揉了揉眼睛,以為看錯了。
  她慢慢走近,透過半開的車窗,她瞧見沈皓正就著礦泉水啃麵包。
  姚千千輕輕的在車窗上叩幾下,沈皓仰起頭,笑容可掬。“這麽快?”
  “嗯,朋友還有事。”
  “上車。”沈皓將麵包塞進食品袋,又用報紙蓋住。
  姚千千笑得有些狡黠,“你晚上不也有約麽?”
  沈皓答的一本正經,無可挑剔,“她也有事,提早散了。”
  “那你還吃麵包?”姚千千不由笑了。
  沈皓跟著笑,嘴角弧度柔和,“沒吃飽,不可以麽?”
  迎上沈皓含笑的雙眸,姚千千的心跳不自覺的加快。
  “送你回家。”他說。
  姚千千斜了他一眼,“我吃撐了,打算走回去。”
  “走回去?”沈皓問。
  “不可以麽?”姚千千喝了點酒,眼兒朦朧,看人的眼神都是嫵媚的。
  沈皓眸色一深,“當然可以。”他下車,鎖了車門。
  “你做什麽?”姚千千奇道。
  “我也吃多了,正好一起散步。”沈皓眼中掠過淺淺的笑容。
  姚千千無語。
  “你看今晚的月色多好,何況還有美女作陪。”沈皓唇邊浮起柔軟的笑意。
  姚千千還來不及得意,沈皓的下一句話氣的她恨不得踹上他兩腳。
  “有美女可看,總比看動物園的猴子強。”
  竟然拿她和猴子比,姚千千簡直氣歪了鼻子。不想再理他,千千加快了步子。
  沈皓跟在她身後賠笑,“我不是那個意思。”他就是管不住這張嘴,以作弄她為樂。
  姚千千氣得說不出話來,鼓起腮幫子,嘟著紅豔豔的小嘴,說不出的可愛。
  沈皓砰然心動,姚千千最特別的地方就是不做作的笑容,靈動的眼神和豐富的表情。她可以在陽光下肆無忌憚的笑,但她不會知道,這樣的笑容能帶給旁人多少溫暖。
  他喚道:“姚千千。”
  千千裝聾作啞,繼續往前走。
  沈皓隻得苦笑。
  從吳江路到家,坐車的話,大約是十來站路。話既已出口,斷不可能收回。姚千千暗自和沈皓較勁,咬咬牙一連走了五站路,腳疼,氣喘,實在是吃不消。
  相比之下,沈皓要顯得輕鬆自如的多。
  姚千千蹲下身猛喘氣,沈皓體貼的問:“你還可以麽?”
  上天作證,他真的是好心好意的問她,但是聽在千千耳中,是一種挑釁。
  她索性甩掉了鞋子提在手中,沒有了高跟鞋的束縛,她的步子也輕靈了不少。
  沈皓搖頭歎息,真是個要強的姑娘。他加緊走了幾步,保持領先姚千千一個身位的距離,留意著地上的碎石,以免割傷她的腳。

  Chapter39
  姚千千突然停下步伐。
  沈皓聽不到身後的腳步聲,轉過身。
  姚千千正伸長了脖子盯著某一處發呆。
  沈皓問:“什麽東西這麽吸引你?”偏過頭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那是兩名長相猥瑣的男子緊緊的依偎在一起。“這有什麽好看的。”他蹙眉。
  “是Gay吧。”說起這個,姚千千莫名的興奮。她空閑時候除了打遊戲,還喜歡在網上看一些耽美小說,既虐身又虐心的最好。
  沈皓不以為然道:“你見過長得這麽醜的Gay麽?”
  秒殺!
  姚千千足足楞了幾分鍾,突然爆笑出聲,“沒有,還真的沒有。”
  沈皓也笑了。
  此時的情景甚是怪異,姚千千赤著雙足在街上奔走,手上提著一雙高跟鞋,雙眼發亮,容光煥發,笑聲能直達雲霄。旁邊站立的男子,英俊斯文,西裝筆挺,卻陪著那女子一起發傻發狂。
  路過的行人不時的瞥過幾眼,紛紛道:“是不是剛從神經病醫院逃出來的患者?要不要打電話報警?”
  姚千千和沈皓對望數眼,同時笑起來:“快跑。”
  這一路跑下來氣喘籲籲,雙腿酸軟。
  沈皓還算挺得住,姚千千直接抱著樹杆大口大口的喘氣。
  她上氣不接下氣的道:“上學那會考八百米都沒這麽累。”
  “自找的。”沈皓不溫不火的說。
  姚千千抿了抿唇,好半天才反駁,“我是自找的,你幹嘛也跟著受罪。”
  沈皓一攤手,“我又不累。”
  相較於滿頭大汗、說話尚不利索的姚千千,沈皓麵不紅心不跳,額頭清涼無汗,真像是迎風散步,愜意享受的很。
  姚千千越瞧他越來氣,怎麽好事都被他占盡了。
  “咦,千千,你這是在做什麽?瑜伽新項目?”冷不防有人在身後吼了一嗓子。
  姚千千冒出一身的冷汗,這熱汗冷汗交織在一起黏糊在身上,怪不好受的。她先傻笑幾聲作為開場白,訕訕道:“媽你怎麽來了。”
  沈皓聞聲一凜,挺直了身軀禮貌喚道:“伯母好。”
  姚媽媽對著千千道:“我和你爸爸散步呢,一時高興,走遠了。”
  沈皓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姚千千喜歡散步,是有傳統原因的。
  姚媽媽轉過身立馬換了張笑臉,“年輕人,我好像見過你。上次也是你送我們千千回家的吧。”
  “是啊,伯母,送過好幾回了。”沈皓大言不慚。
  “那以後有空上咱們家來玩啊。”姚媽媽眯眼打量沈皓的眼神,就像那傳說中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
  “好啊,好啊。”沈皓簡直心花怒放了。
  姚千千嘴角抽搐,“媽你就別在這丟人現眼了,沈經理是我上司,哪看得上咱家這麽小的地方。”
  “很小麽?”姚媽媽認真的想了想,“好歹三室一廳呢,給你以後結婚用都不成問題。”
  姚千千鬧了個大紅臉,一口氣接不上來,拚命的咳嗽。
  “你等著,我去買瓶水。”沈皓眼尖的瞧見路口尚在營業的便利店,三步並作兩步走。
  姚媽媽輕輕的揪住千千的耳朵,“臭丫頭,暗度陳倉啊你,上次問你,倒是一點口風都不露。”
  姚千千翻著白眼道:“媽我拜托你,不會成語就不要亂用。”
  姚媽媽笑得極其無辜,“意思差不多就行了。”什麽叫做強詞奪理,看姚媽媽的表現就知道了。
  千千忍不住撫額低歎,她怎麽就攤上這麽個媽了。“我爸呢?”還是轉移話題比較安全。
  “和你張伯伯聊足球經呢,我又聽不懂,跑出來透透氣。”
  “哪個張伯伯?”姚千千隨口問。
  姚媽媽怒一努嘴,“便利店的老張。”
  順著姚媽媽手指向的方向,姚千千感覺到有冷汗沿著脖頸緩緩滴落。
  便利店就在不遠處的路口,沈皓人長腿長,走過去用不了兩分鍾。
  沈皓拿了幾瓶水買單,收銀機前,兩位中年男子談性正濃,沈皓掏錢包的當口,聽到他們說起了歐洲冠軍聯賽。
  他順口就插了句,“這屆冠軍我看好AC米蘭隊。”
  一人怒目而視,“胡扯,冠軍一定是曼聯的。”聽口氣,一定是曼聯隊的超級粉絲。
  另一人笑眯眯的說:“小夥子,有眼光。”毋庸質疑,他鐵定是AC米蘭隊的擁護者。
  沈皓付了錢,拿回找零,他二人還在爭論不休。
  擁護AC米蘭隊的長者哼道:“我老婆還等著我呢,你慢慢糾結吧。”
  沈皓同他一前一後出了便利店,正碰上急匆匆趕來的姚千千和她母親。
  “來的正好,”沈皓把礦泉水連同塑料袋一起遞過去。
  姚千千不忙著去接,眼神在他臉上遊移開來。
  “老姚,這是千千的上司小沈。”姚媽媽是自來熟,這一會兒的功夫,稱呼已經從年輕人上升到小沈了。
  姚爸爸沒有忽略掉姚媽媽擠眉弄眼的滑稽表情,他也是個相當拎的清的人,神色自若的對著沈皓微笑,“小沈,你好啊。”
  沈皓暗自慶幸自己剛才沒有站錯隊,長長籲了口氣。
  姚千千受不了的搖頭,瞧老爸老媽一副諂媚的樣子,當她是嫁不出去了還是怎麽的。就算她嫁不出去,也沒沈皓什麽事啊。
  真的不關他的事麽?姚千千神情局促,視線與沈皓相撞,忙慌亂的低下頭。
  沈皓微哂,笑意自眼底一閃而逝過,“伯父伯母,既然碰上了你們,那千千就交還給兩位了。天色不早,我也該回去了。”
  “慢走,慢走。”姚爸爸笑得似孩子一般。
  “小沈,常常來玩啊。”姚媽媽還來不及笑出聲,“你這死小孩,你擰我做什麽。”
  沈皓憋著笑,然上揚的唇角還是免不了泄露出他大好的心情。
  姚千千已經徹底對父母無語,她扭頭走了幾步,突然想到了什麽,忙轉過臉喊道:“喂,你怎麽回去啊?”
  “怎麽來的就怎麽回去。”沈皓沒有回頭,聲音幽沉沉的。
  他走路走上癮了?姚千千傻了眼了。

  Chapter40
  “千千,要不你送送他?”姚媽媽嬉皮笑臉的道,“多好的增進感情的機會。”
  姚千千惡狠狠的瞪眼:“沒空。”
  “切,”姚媽媽不屑道:“你回去還不是打遊戲。”
  姚爸爸笑著摟了摟姚媽媽的肩膀,“老婆,你別揭穿女兒嘛。”
  姚媽媽十分的鄙視的看著千千,“想當年我和你爸爸談戀愛那會,從上海動物園走到靜安寺,又省錢又浪漫,你也不好好學學。”
  姚爸爸配合的點頭,笑得極為歡暢。
  從動物園走到靜安寺,那腿還不得走斷了。轉念一想,她今天從吳江路走回家,這路也不短啊。姚千千淚奔了。
  三人的對話逐漸消散在風中,沈皓樂的就快合不上嘴。
  快到家時,姚媽媽忽然說道:“千千,你挺有長進啊。”
  姚千千摸不著頭腦,愣愣的問:“啥?”
  “工資比在前一個公司還多了幾百塊。”
  姚千千想了半天,怎麽可能。難道是沈皓看她最近加班辛苦,給她漲了工資?可她沒接到過任何通知。要說包含了加班費吧,也沒這麽多。真是奇了怪了。
  “到底是多少?”最近事情太多,她還沒有時間去拉一下卡。
  姚媽媽報了個數字。
  姚千千心算的本事不賴,很快得出結論。工資卡上的數字減去當初談好的工資,剛剛好多了一千零三十七元。
  她頓時心明如鏡。
  回到家姚千千躲進自己的房間,撥通沈皓的電話。
  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打給他,沈皓心潮澎湃,笑容燦爛。
  “喂。”他心情大佳。
  姚千千先是沒話找話瞎扯了一通,“你真的走回去了?”
  “是的,多走路有助於鍛煉身體外加保持身材。”沈皓唇角揚著優美的弧線。
  話音剛落,手機裏傳來如下對話:“先生,吳江路快到了,需要停在哪邊?”
  姚千千愕了愕,隨後,大笑不已。
  沈皓稍顯尷尬,對著手機嘿嘿幹笑兩聲。
  “那個……”姚千千撇了下嘴角,“那一千塊錢,是你打到我卡裏的?”
  “什麽錢?”沈皓明知故問。
  姚千千舔了舔唇,“我的工資卡上莫名多了一千零三十七元,你別告訴我和你無關。”
  “你工資卡上的錢和我有什麽關係?”沈皓發出一聲沉沉的笑。
  姚千千沉默了一會,“你不承認我也沒辦法,不過那次說好我請客的,你不必把錢還給我。”
  沈皓半是認真半開玩笑道:“姚千千,你的,我的,需要分的那麽清楚麽?”
  姚千千再度默然,明明房間裏沒打空調,一張臉臊熱的快要燒起來。
  “姚千千,你還在聽麽?”沈皓柔聲問。
  “嗯。”
  沈皓略略牽了牽唇,“我開車了,到家再給你電話。”
  姚千千慌亂的答,“不用了,我……我要睡覺了。”
  沈皓下意識的看了看手機,還不到十點。不過這種事情也不能逼的太緊,他不著痕跡的笑道:“那麽,明天見。”
  “明天見。”姚千千急急忙忙的收了線。
  姚千千慌慌張張的打開電腦,林曦沒有在QQ上。再一想,她和徐文凱去看電影,不可能這麽早回家。一時找不到傾訴的對象,千千沒了方向。
  獨自一人發了半小時的呆,她決定還是用遊戲來打發時間和排遣說不清道不明的混亂情緒。
  俠骨柔情的論壇上,俠女大賽正開展的如火如荼。
  心有千千結是目前呼聲最高的奪標大熱門,人氣相當的旺。有人專門發帖猜測她的年齡、性情、職業等,她往下拉動鼠標,竟然還看到了幾封寫給她的情書。
  姚千千傻笑,自信心極度膨脹。
  蠟筆小新發來甜甜的笑容:“姐姐,晚上好。”
  姚千千隨手敲過去,“晚上好。”
  蠟筆小新的開場白十分的驚悚,“姐姐有男朋友了麽?”
  姚千千曾經在QQ上碰到過很多次類似情況,她不堪騷擾已經把QQ設定為拒絕任何人加好友,而在俠骨柔情遊戲中,還是頭一回。她敷衍道:“幹什麽?”
  蠟筆小新:“姐姐人這麽好,我要給姐姐介紹男朋友。”
  幸好不是他本人求愛,饒是如此,姚千千也已是一頭的黑線了。她訕笑:“嗬嗬,不用你費心了。”
  蠟筆小新似乎有點不高興,“你是不相信我的眼光麽?”
  心有千千結:“不敢,不敢。”她也不知自己為何要和他扯這麽久。
  蠟筆小新一下子變換了語氣:“我兒子很不錯的,你考慮一下吧。”
  姚千千登時懵了。清醒後的第一反應:這世界瘋魔了,連蠟筆小新都有兒子了,估計在不久的將來,櫻桃小丸子也會有女兒了。
  她躊躇了還一會,小心翼翼的回了條:“你……幾歲了?”
  久久得不到回答,才發現蠟筆小新已然下線。
  她又開始覺得無聊,一遍遍的刷著在線好友名單。林曦沒上線,逍遙好久不見人影,仗劍天涯為什麽也不在。
  時針走向十一點,姚千千毫無睡意。像是中了邪似的坐在電腦前,一動不動。
  有一些失意。
  每天和他聊上幾句,似乎已成了她的習慣。
  而今天,她渾身的不自在。
  盡管不承認是在等他,卻無法解釋自己為何鬼迷心竅,三更半夜還守著電腦。
  十一點半,仗劍天涯的名字被點亮。
  姚千千終於綻出一絲笑容。
  心有千千結:“今天為什麽這麽晚才上線?”她沒有發覺自己的口吻中帶一點薄責和嬌嗔。
  仗劍天涯:“有點事耽擱了,你在等我麽?”
  這樣普通的回答在姚千千聽來溫和悅耳,卻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的確是在等他。“你想的美。”她的臉有些發紅,愉悅的心情清清楚楚的顯現在眼角眉梢。
  一秒鍾後,仗劍天涯問:“我可不可以叫你千千?”

  Chapter41
  “當然可以。”姚千千毫不猶豫的說。她一直覺得憑她和仗劍天涯現在的交情,連名帶姓的喊太見外了。“那我就叫你天涯咯。”
  仗劍天涯:“好。”
  兩人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
  姚千千笑問:“天涯,你最近有沒有聯係過逍遙,貌似我很久沒見到他了。”
  仗劍天涯含糊其辭、模棱兩可道:“哦,是麽?”
  “不曉得他是怎麽回事,我倒有有點替他擔心。”姚千千微微蹙眉。
  仗劍天涯似真非真的問,“這麽關心他?”
  千千老老實實的說:“朋友一場嘛,他從來都沒有失蹤過這麽久。”
  “倘若有一天我也突然消失很長一段時間,你會不會為我著急?”仗劍天涯的話問的有些突兀。
  姚千千有點怔忡,她從沒有深入的想過這個問題,她隻知道,今晚他出現的遲了,她便一整晚都魂不守舍。“會。”她坦誠的說,“你們都是我的朋友。”
  仗劍天涯淡淡道:“我以為會有區別。”
  姚千千的心頭仿佛有漣漪輕輕拂過,小白如她,也能聽得懂此中的涵義。
  仗劍天涯:“千千,我們見麵吧。”
  姚千千手指一顫,屏住了呼吸。“為什麽?”
  “因為,我想見你。”仗劍天涯語調平常的說。
  姚千千深吸一口氣,“你甚至不知道我在什麽地方。”
  “我們在同一個城市。”仗劍天涯的語句後麵,帶著可愛的笑臉。
  “???”他是黑客?姚千千嚇傻了。
  仗劍天涯笑著說:“千千,這世上有一種東西叫IP。”
  姚千千一窘,“我長得醜,一般不出來影響市容。”
  仗劍天涯:“沒關係,我也就比古天樂稍微帥一點。”
  姚千千嘴裏一口水全噴了出來。
  “你放心,我的審美水平是以鍾無豔為標準的,比她漂亮的全是美女。”仗劍天涯的話有點欠扁。
  姚千千哇哇大叫:“呸,你竟然拿我和鍾無豔比。”
  “既然如此,你還擔心什麽。”仗劍天涯的話似乎一直在誘導她。
  姚千千忍不住問:“你幹嘛非要見我不可?”
  仗劍天涯停頓了一下,“我想我喜歡上了你。”
  姚千千完全控製不住從脖子到臉頰一路的滾燙。她突然下了線,逃的就像是見到了鬼似的。
  冷靜,要冷靜。
  從小到大她姚千千聽過的表白,少說也有一個巴掌那麽多。但從來沒有一次像這回具有殺傷力。
  她的思維停頓了足足有十分鍾之久。
  仗劍天涯說想見她。
  她低笑,那從心底深處泛起的絲絲甜蜜不是叫做暗自竊喜又叫什麽?
  仗劍天涯說喜歡她。
  空氣中彌散的仿佛是幸福的味道。
  姚千千一邊傻笑,一邊摸了摸紅透的臉蛋。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撥通了林曦的電話,“曦曦,快醒醒,我有事要告訴你。”
  “哦,”林曦明顯熱情不足。
  “仗劍天涯要和我見麵。”千千興奮的說,連音量都拔高了幾度。
  重磅炮彈下去,林曦全無睡意了。她理了理思路,用懶懶的語調說:“千千你聽好了。首先你了解他是怎麽樣一個人麽?他住在哪裏?今年幾歲?從事什麽工作?是否有家室?”
  一盆冷水澆了上來,姚千千懵了。半晌,她說:“你說的我都不知道。”
  “你一把年紀了搞網戀?你連他是好人壞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栽了進去,你昏頭了。”果然旁觀者清,連林曦這樣衝動的人,分析起道理來也比當事人要理智的多。
  姚千千聲音飄忽,“哪有你說的這麽嚴重。”
  “行,你要見他可以,記得到時帶著我。”林曦義正詞嚴道。
  千千小聲低喃,“我這樣和帶個一千瓦的電燈泡又要什麽分別。”
  大概是說的輕,林曦沒有聽清楚,她又道:“要不然我躲在角落也行,萬一有什麽狀況,我也能及時幫你。”
  姚千千無奈歎息:“曦曦,我會跆拳道,你說有幾個人會是我的對手。”
  “對哦。”林曦眨了眨眼,又說:“我還是得去,要是他實在長得太醜影響到你的食欲,我得解救你於水深火熱中。”
  “噗,”姚千千嗤笑,“我沒弄懂,到底是你去見網友還是我去見,我怎麽覺得你比我還激動呢。”
  “人家那是關心你。”林曦應的理直氣壯。
  “可我還沒答應他見麵的事。”
  “一定要見。”林曦已經替她做了主。
  姚千千大為愕然,“可你剛才還說我昏了頭。”
  “姚千千,看在我從來沒有見過網友的份上,你就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林曦凶悍的說,千千可以想象的到她雙手叉腰的潑婦狀。
  姚千千裝出困倦的樣子,“不早了,洗洗睡吧。”她收線時自動過濾掉林曦氣急敗壞的叫嚷聲。
  姚千千這一晚睡眠嚴重不佳,第二天進公司的時間稍微遲了一點。
  始一踏入辦公室,她就覺得氣氛有些詭異。
  有人交頭接耳,有人擠眉弄眼,當她八卦的心蠢蠢欲動,湊過去欲一聽究竟時,他們卻又裝模作樣的各自散開。
  姚千千用胳膊撞了撞Elva,“什麽情況?”
  Elva擠眉弄眼,神秘兮兮的說:“去你桌上一瞧就明白了。”
  姚千千狐疑的瞥了她一眼,走到自己的座位,頓時吃了一驚。
  電腦前擺放一束百子蓮,眾所周知,百子蓮又名愛情花,花開的時候代表愛情的來臨,難怪這幫人一個個這副德行,原來是拿她找樂子呢。
  姚千千翻遍整束花也沒能找到卡片,納悶的想:難道又是米博送的?已經和他說的這般清楚了,他怎麽還沒死心。
  Elva走來,笑得隻見牙齒不見眼,“別找了,是沈經理送的。”
  姚千千第一反應,“不可能。”
  Elva掩唇咯咯的笑,“為什麽不可能,大家全看到了。”
  “……”姚千千無話可說。
  “喂,沈經理過來了。”Elva曖昧的對她擠擠眼。
  姚千千抬起頭,沈皓捧著一杯熱茶從門口走來。千千裝作不知道,打開電腦,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沈皓沒有回辦公室,卻徑直走到姚千千麵前。
  Elva捂著嘴,小聲的笑。“沈經理,我做事去了。”說罷,一扭腰走了。
  沈皓雙手撐著護板怒了努嘴道,“花還喜歡嗎?”
  “你送的?”姚千千故作冷靜。
  沈皓聳聳肩道,“不是,我來的早,順便替你簽收的快遞。”
  千千鬆了口氣,“那你知不知道是誰送的?”
  “快遞送的。”沈皓平靜的直視她,若無其事道。
  姚千千挑了挑眉,“哦。”
  “下午去顯奕集團,你記得帶齊資料。”沈皓以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
  “嗯,知道了。”姚千千想起Elva的話,瞥他一眼,又問一遍,“真的不是你送的?”
  沈皓鎮定自若的說道:“我哪會幹這麽沒品的事。”

  Chapter42
  姚千千嘴角抽搐了下,這人做過的沒品的事還少麽。例如沒征得她同意,拿她做擋箭牌。比如說,送她兩塊錢的紅包。再例如破壞她認識帥哥的大好機會,等等。簡直不勝枚舉,人神共憤。
  可惜,她隻能腹誹,臉上不敢露出半分不滿。“沈經理,我去準備資料了。”
  “嗯,細心點。”沈皓笑得眉目疏朗,姚千千總覺得他今天和往常有些不同,但到底哪裏不同,她又說不上來。
  沈皓一走遠,Elva又蹭過來,笑眯了眼,“沈經理終於行動了,不枉我在他身上押了兩百大洋的賭注。”
  姚千千快抓狂了,“你們還拿我開賭了。”
  “不,”Elva黑白分明的大眼笑眸彎彎,“我們賭的是沈經理會不會追求你,和你沒關係。”
  姚千千隻能抓頭發泄憤。
  Elva道:“千千,沈經理真的很不錯,我還是第一次看他對一個人這麽上心。”
  姚千千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你們真的弄錯了,這花不是他送的。”
  “哦?那是誰送的?”Elva饒有興致的問。
  “不曉得,沈經理說是替我簽收的快遞。”
  Elva笑,“看你平時挺聰明的,一遇上感情的事怎麽就如此遲鈍。”
  姚千千急於澄清,“你不要亂猜,我和沈經理什麽事都沒有。”
  “行了,行了,我相信你還不成麽。你趕緊工作吧,我就不打擾你了。”Elva笑著離開。
  話雖如此,可姚千千覺得她壓根不信。
  果然,Elva回到座位上就給千千的MSN上留言:“解釋就是掩飾,越描越黑了姚千千。”文字後麵還打了個誇張的笑臉。
  姚千千無力呻吟,直接關了MSN,眼不見心不煩。
  時近中午,姚千千約了葉紫一起用午餐。
  去的是公司附近的永和豆漿,正是用餐高峰期,餐廳裏擠得水泄不通。
  兩人分工合作,姚千千排隊點餐,葉紫自告奮勇去找座位。
  姚千千拿了餐牌到處找葉紫時,好像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她眼前一閃而過,再睜眼瞧時,她已被人群擠到了角落。
  “千千,這裏。”葉紫坐在靠窗的位置伸手召喚她。
  姚千千坐定後,滿口誇讚,“葉紫姐,你真強,居然還真被你找到了位子。”
  葉紫抿一抿唇,“我哪有這麽大的本事,不過是沾光而已。”
  姚千千摸不著頭腦,明明占到了座位,非要全盤抹煞掉自己的功勞,這葉紫姐也太謙虛了吧。直到沈皓翩翩然而至,嘴上說著,“不介意我一起吧。”話音未落,已然一屁股坐下。
  姚千千很想知道,如果她接上一句“我很介意”,沈皓會不會自動自覺的離開。不過她基本上沒機會知道,因為這話她隻敢放在肚子裏。
  雙人座足夠寬敞,姚千千還是往裏挪了挪。
  葉紫抬起臉,不經意的笑了一下。
  “姚千千你點了什麽?”沈皓尾音微微上揚,聽來心情極好。
  姚千千靜默了一下,“皮蛋瘦肉粥。”
  “不是吧,你平時的胃口不是這麽小的。”沈皓低笑一聲,還是一貫的調侃語氣。
  姚千千白他一眼,“吃的太飽,大腦供血不足,會影響我到時的發揮。”
  沈皓小聲嘀咕,“難怪關鍵時刻總是那麽遲鈍。”
  葉紫沉沉的笑。
  姚千千沒有聽清,問:“沈經理,你剛才說什麽?”
  “沒說什麽。”沈皓扭過頭懶懶的說。
  姚千千懶得理她,她徑自長長歎了口氣,“葉紫姐,你說顯奕集團的負責人,會不會很難搞定?”
  “啊。”葉紫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他姓什麽來著,我想想,向總,對,就是向總,台灣人特別的小氣,他不會壓我們的價吧。”姚千千不無擔心道,小臉皺了起來。
  沈皓眼眸中滲出了笑意。
  葉紫撓撓頭皮,“向總他,不是台灣人。”
  “哦,一般做到副總級別的不是脾氣古怪的老頭,就是眼高於頂的老處女,我估計不太好相處。”姚千千正兒八經的分析道。
  沈皓正喝著水,險些被嗆住。
  葉紫張了張嘴,“這個……”她神色略顯尷尬。
  正好這時她們點的食物送了過來,沈皓趁機推到千千麵前,“姚千千,吃你的皮蛋瘦肉粥吧。”
  “吃就吃,這麽凶幹嘛。”姚千千泄憤似的舀了一大勺粥塞進嘴裏,隨即被燙的哇哇亂叫。
  沈皓忙跑去服務台要了杯冰水遞給姚千千,不住的搖頭,“姚千千,你還可以再笨一點。”
  姚千千扇著舌頭,還不忘反駁,“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口齒不清,呲牙咧嘴的樣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沈皓看著她的表情,眉峰稍動,“姚千千,把舌頭捋直了再說話。”
  葉紫一臉同情的望住他,仿佛在說:沈公子,往後可有的你受了。
  沈皓愉快的笑起來,旁人看來他將會備受折磨,然當事人樂在其中也說不定呢。
  吃罷午飯,又休息了半小時,一行四人出發。
  老Tom和Simon坐一輛車,沈皓載姚千千。Siomon秉承女士優先的優良傳統,讓姚千千自個選要坐哪一輛車。千千不敢和大老板同車,又感覺沈皓怎麽也要比Simon養眼,沒做什麽考慮就選擇了和沈皓同車。
  她自己沒有感覺,但落在Simon眼中,自然是她半會也不願和沈皓分離的好兆頭,他對著沈皓擠擠眼睛,略有深意的一笑。
  後者的眼底則漾出璀璨的光芒。
  顯奕集團同處市中心的黃金地段,從香港廣場過去並不遠。
  隻不過從淮海路的商業區轉入南京西路的繁華地,要不是等紅綠燈的交叉時間,開車用不了五分鍾。
  沈皓目不斜視,專心致誌的開著車。
  車駛入恒隆廣場的地下停車庫,姚千千忽然驚叫了一聲。
  “怎麽了?”沈皓側過頭問。
  “沒,沒什麽。”姚千千支支吾吾。
  沈皓狐疑的瞥了她一眼,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車停到指定的停車位後,姚千千磨磨蹭蹭不肯下車。
  沈皓直視前方,“老Tom都進電梯了,你還要拖拉到何時。”他隻道是姚千千心情緊張的緣故。
  “你先下。”姚千千縮了縮脖子道。
  沈皓雙手環胸,唇上翹,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勢打量她。
  在姚千千看來,那笑容可惡至極。她頰邊緋紅,放軟了口氣,“求你了,你先下吧。”
  沈皓愕了愕,很快下車,走到不遠處等她。
  隻見姚千千飛快的起身,往座椅上掃了一眼,如釋重負的長出一口氣。
  搞什麽鬼,沈皓鎖上車門,問道:“你沒事吧?”
  “我會有什麽事。”姚千千昂頭挺胸,一反剛才的頹勢。

  Chapter43
  沈皓怔了怔,很快恢複到先前的雲淡風輕。
  電梯直達十九樓,老Tom和Simon已在電梯口等待多時。
  姚千千自問不該讓老總久等,忙對老Tom說“Sorry。”
  老Tom好脾氣的笑了笑,抬手示意沈皓走在前麵。
  沈皓揚一揚眉,微微俯下身,向前台小姐說明來意。
  那稚氣未脫的小美女精致漂亮的臉蛋上迅速升起一抹紅雲,“向總和方經理交待過,你們跟我來。”
  沈皓身形英俊修長,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惹得小女孩不住回頭和他搭訕。
  “禍水。”姚千千牙根裏擠出的話偏偏叫耳尖的Simon聽見,他悄聲安慰道:“沈經理向來潔身自好,你用不著擔心,要是攤上裴經理你就慘了。”
  姚千千覺得自己還是閉嘴的好,隻要一說話他們就能把沈皓和她扯一塊兒。
  沈皓灼灼目光掃過姚千千的時候,她突然感覺一陣心虛。
  前台美女將他們帶進會議室,殷勤的問每個人想喝什麽。
  明顯是托沈皓的福才得到這種上賓級的待遇,姚千千鬱悶的想。
  老Tom點了咖啡,於是其他三個人跟風。
  姚千千從公文包中取出資料置於會議桌右上角,端正姿勢,一臉凝重。
  沈皓拍拍她的腦袋,微笑:“一定會成功的,我對你有信心。”
  姚千千還顧不上回答,一抹笑意僵在了唇角。
  曾有過一麵之緣的方然和另一位高大英俊的男子雙雙走入會議室。
  方然麵無表情的坐到姚千千對麵,不動聲色的撇撇嘴角,多少還是泄露了內心的不滿和不屑。
  沈皓站起身,禮節性的同男子握手,“向總,這位是我們的總裁Tom,這兩位是我的同事。”
  “Hello Tom,nice to meet you.”
  “你好。”
  “你好。”向總與他們一一握手。
  姚千千直想甩自己兩巴掌,人家向總分明溫和俊朗,風度翩翩,她怎會認為是滿肚肥腸的老男人或者是不好相與的老處女呢,幸好他不會知道這樣的評價,否則她隻好找個地洞鑽下去了。
  “這位是我們的項目經理方然,由她主要負責與貴公司的業務往來,我隻是來旁聽的。”向總施施然一笑,如沐春風。
  姚千千聽罷,心中卻是狠狠一驚。
  沈皓曾拿她做擋箭牌,因而導致她和方然之間的過節,她無法確定方然是否會摒棄私人恩怨,以公事為重。
  她毫無把握。
  而方然目中精光一閃,笑容變得有絲不可捉摸。
  沈皓低頭擺弄著手機,好似對對麵投射過來的帶有敵意的眼神無所察覺。
  姚千千感覺到身後皮包內的手機似乎震動了一下,心中一動,抬起頭,視線與沈皓膠著。他微不可察的眨了眨眼,再仔細看,神情又似從來都沒有變化過。
  千千摸出手機,手掩在桌底下偷偷瞥去。
  短信確實是沈皓發來的:別多想,把你企劃書上所要表達的內容完完全全的說出來就可以了,其他交給我處理。
  姚千千心一定。
  低沉不悅的嗓音傳入耳際,“姚小姐,你可以開始了。”
  姚千千挑起唇角,信心滿滿的打開投影儀,將她所主張的人性化服務一一展現在所有人麵前。
  每一條都是從最原始的需求和最根本的需要出發,看似改變的不多,但無形中保障了操作工人的安全係數及無塵室設備的維護,就像是給機器籠罩上一層溫暖柔和的色彩,使它不再顯得冰冷而難以靠近。
  講述完畢,有人輕輕的擊掌,“非常好。”
  姚千千回報以笑容時發現鼓掌之人是向總,她笑意加深,勾勒出淺淺的酒窩。“謝謝向總。”
  十分難得的嬌羞表情,叫沈皓逮了個正著。他在旁邊涼涼的道:“戒驕戒躁。”
  姚千千才不會選擇在此時和他拌嘴。
  向總扯了扯唇角,“方經理,你有什麽意見麽?”
  方然臉色不太好看,顯然向總對姚千千毫不吝惜的讚賞刺激到了她。她語氣有些生硬,“姚小姐,請問你在鴻祈國際工作多久了?你隻不過是一個沒有資曆的新人,有幾分把握將你那些所謂的方案做到麵麵俱到?你確定你能駕馭得了這麽重要的計劃書?”
  姚千千還來不及反駁,沈皓已經搶著開口,“方小姐,千千和我,還有Simon,我們是一個團隊,她所作的計劃書是經過大家多次討論後認可的,你不相信她,也就是不相信我們公司的誠意和實力。雙方若是連這點起碼的信任都沒有,恐怕很難合作。”
  方然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沈皓這番話可謂是一點麵子都沒有留給她。而且在情急之下的稱呼那麽涇渭分明,她隻有暗自神傷的份。
  同樣這番話也沒有留下餘地,如果方然當場翻臉,這筆生意可能就此泡湯。
  姚千千瞥一眼老Tom,後者神情輕鬆自然,好似剛才發生的口角根本不關他的事。這可是筆關係到幾千萬的大買賣啊,難得還能保持雲淡風輕,無愧於決策者的風範。
  向總幽深雙眸淡淡掃過方然,唇邊笑意飄忽難測。明明是無害的笑容,卻帶給她極大的壓力。
  方然聲音壓的低低的,“沈經理有所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衝動,忙改了口。在向總已認可的情況下,強行否認姚千千的方案,這不是明擺著和向總對著幹麽。隻怪自己被所謂的嫉妒心衝昏了頭腦。
  沈皓恢複了一貫的氣定神閑。
  向總嘴角微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姚千千隻顧望著他發花癡,隻差沒流下口水。
  沈皓恨不能把她的腦袋擰下來,栓在腰間,要看也隻能看他一個人。
  方然冷眼旁觀,獨自哀歎,他的眼中隻有姚千千再看不到旁人,她是徹底沒希望了。當初錯過他,注定是一輩子的遺憾。
  向總眸中帶著清淡的笑意,“方經理還有其他建議麽?”
  方然哪敢再多嘴,忙道:“沒有了。”
  “既然如此,”向總優雅的伸出手,“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老Tom一隻手伸去握手的同時,另一隻手悄悄按了按沈皓的肩頭,高深莫測的一笑。
  離開顯奕集團時,姚千千還戀戀不舍的回頭張望。
  沈皓在她耳邊不陰不陽的道:“別癡心妄想了,向總已經名草有主了。”
  姚千千唉聲歎氣了一番,故作惋惜狀,“太可惜了,這麽優秀的黃金單身漢,居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那個捷足先登的人你也認識,”Simon在一旁插嘴。
  姚千千下意識的問:“誰?”
  沈皓的聲音聽來十分的公式化,“葉紫。”
  姚千千瞠目結舌的表情精彩極了。

  Chapter44
  “完蛋了。”長久的靜默後,姚千千蹦出這樣一句話。抓耳撓腮,懊喪不已。她甚至還當著葉紫的麵擠兌過向總,幸好葉紫不是小氣的人,否則她當真會被修理的很慘。
  Simon摸著鼻子哈哈直笑,沈皓側過臉看了看姚千千,啞然失笑。
  等電梯的當口,Simon輕輕拍一拍姚千千的頭,以玩笑的口吻道:“姚千千,沈經理可真夠護短的,你有福了。”
  千千練就一身裝聾作啞的本領,顧左右而言他。
  電梯到達,裏頭已站了不少人,老Tom和Simon先行進入,待姚千千和沈皓進去時,電梯發出超重的警報音,沈皓極有風度的退了出來,但刺耳的警報音仍在繼續,所有人都看著姚千千,她隻得心不甘情不願的退出電梯。
  電梯門即將合上之際,Simon對著沈皓擠擠眼睛,“我先送老Tom回賓館了,你們不用著急。”
  沈皓微笑頷首,姚千千臉上泛起一絲窘色。
  電梯遲遲未來,姚千千神色染上不耐,抱怨道:“這什麽破電梯,還算頂級的商務樓呢,可比咱們香港廣場差遠了。”
  沈皓眼角露出輕淺笑意,“姚千千,你有點耐心。”
  姚千千閑的發慌,她撲閃著大眼問:“沈經理,葉紫姐和向總的故事很浪漫吧,說來聽聽呢。”
  沈皓不鹹不淡的說:“你可以自己去問葉紫。”
  “……”姚千千像根橡皮筋似的被彈了回來,悶悶不樂的道:“哦。”
  沈皓似有不忍,調整了一下站姿,“這麽有興趣的話,以後我告訴你。”
  “真的?”姚千千眼底亮亮的,如寶石一般,真是個容易滿足的孩子。
  沈皓每每見她綻開笑顏,總會有一種滿足感。不由得看的有些失神,姚千千在他深切的注視下,緩慢將頭低下,再低下……
  “喂,你倆到底上不上?”
  不知何時電梯門已開,裏麵十幾個人怒氣衝衝的看過來。
  “對不起,對不起。”姚千千麵容一窘,忙走進了電梯。
  沈皓笑容平靜自若,緩步邁入。大概帥哥總是吃香,甚至還有幾名女士主動往裏給他挪了個地。
  姚千千臉紅撲撲的,她不敢直視沈皓的目光,徐徐背過身。
  她身旁的幾個人,忽而咬起耳朵,指指點點,竊竊私語,順著他們的視線望去,沈皓忽然脹紅了臉。
  電梯行至一樓,沈皓突然拽著姚千千的胳膊跨出電梯,千千迷茫:“還沒到呢,我們不是要去B2層取車麽?”
  沈皓沒有回答,直接推她進洗手間。
  “幹嗎?”姚千千仍是後知後覺。
  沈皓俊臉微醺,眼底幽暗,“我想你需要進去處理一下。”
  他這樣皮厚的人也會臉紅?天下奇聞!“我有什麽需要處理的?”腦海中驟然有靈光一閃,匆匆劃過,姚千千臉紅過耳,不及打招呼就衝進了洗手間。
  沈皓等了許久,姚千千還是沒有出來,不免有點擔心,他撥通了千千的手機。
  “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我很快搞定。”她的語速極快,急吼吼的收了線。
  沈皓唇微彎,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姚千千走路的動作非常之慢,雙手放在身後,用皮包擋住臀部,垂頭喪氣的模樣叫人心生憐惜。明知生理期臨近還穿了條白褲子,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而且這種糗事又被沈皓撞見,她想死的心都有。
  沈皓解下外套遞給她,姚千千遲疑了下,還是接過穿上。沈皓身材高大,衣服正好可以蓋住令她難堪的部位。那衣上猶帶他的體溫和強烈的男子氣息,千千臉飄紅,“謝謝了,衣服我洗淨了還你。”
  沈皓溫言道:“好。”
  兩人往地下停車庫走去,門口值班的老大爺瞥一眼,自言自語道:“天又不冷,還硬要給人家小姑娘披衣服,殷勤的過分。”
  沈皓裝作沒聽見。
  姚千千念及他畢竟是為了她才被人嘲笑,不無歉意的道:“真不好意思。”
  “沒關係。”沈皓語調輕鬆。
  車駛上主幹道,沈皓從後視鏡裏看姚千千,“直接送你回家吧。”
  姚千千一想,她這個樣子確實不適合再去公司,何況她還披著沈皓的外套,若是被人瞧見,怕是會立刻成為緋聞女主。“好。”她說。
  這一回沈皓沒有滿足姚千千要他把車停在小區門口的要求,堅持要送她到樓下。姚千千拗不過,隻得報了門牌號。
  推門下車的一刹那,沈皓說:“如果你願意請我上樓喝杯茶的話,我可以考慮告訴你葉紫的事。”
  姚千千幾乎未加考慮就答應了下來。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她對葉紫、向總這一對好奇的不得了,要是不能了解清楚,她會寢食難安的。
  可憐的葉紫就這樣被有異性沒人性的沈皓給出賣了。
  姚千千膽敢請沈皓上門絕對有她的理由。
  今天是周四,姚爸爸照例要去老年人活動中心教毛筆字,而姚媽媽每天下午都去牌搭子家打麻將,雷打不動。她算準了家裏沒人才會應允,若在平時,借她幾個膽子她也不敢。
  但人算不如天算,她剛剛打開門,還在使喚沈皓換上拖鞋,就聽到姚媽媽的聲音,“乖女兒,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早。”
  嚇的她趕緊把沈皓往外推,“你快走啦。”
  沈皓故意大聲說:“我茶還沒喝呢。”果然成功引來了姚媽媽。
  “哎呦,是小沈啊,快進來坐。”姚媽媽一看見沈皓樂得雙眼眯成了一條縫。“你這孩子擋在門口做什麽,還不快讓小沈進來。”
  姚千千耷拉著腦袋把沈皓讓進屋。
  一進門她就暗道不妙,姚媽媽的三名牌友齊刷刷的看過來,個個笑得臉上能開出花。
  “你家毛腳女婿啊,以前怎麽沒聽你講過。”
  “賣相很不錯嘛。”
  “小夥子在哪裏上班啦?”
  “和千千認識多久了?”
  “準備什麽時候辦喜事,姚家姆媽,到時我們要討杯水酒喝的。”
  你一言我一句,七嘴八舌的吵的姚千千頭疼。沈皓十分好脾氣的陪著笑,千千真擔心他會麵癱。
  “快了,快了,”姚媽媽喜滋滋的道。
  姚千千胸脯一起一伏,深深的呼吸,今天一定是她的倒黴日,害得她不僅在外麵出醜,回來後還要遭受荼毒。
  “千千啊,你把小沈帶你房間裏聊聊,給他沏杯茶,茶葉在冰箱旁邊的櫃子裏,哎呀,清一色自摸。”姚媽媽一心兩用的本領一流,她興奮的滿臉紅光,“小沈啊你真是我的福星。”
  姚千千想哭,他是你的福星,但絕對是我的克星。她生平姚媽媽會再突然冒出一兩句勁爆的話來,忙把沈皓帶進了臥房。
  “沈經理,你坐,我去沏茶。”
  沈皓輕輕的一抿薄唇,笑著點頭。
  他背負雙手,仔細打量起姚千千的房間。
  粉色的牆,粉色的立櫃,粉色的電腦桌,粉色的床單和被套,就連空調上也被套了隻粉色的罩子。床上堆滿了各種長毛絨的娃娃,床頭櫃上反扣一枚相框,沈皓隨手拿起來一看,是姚千千和米博的合影。

  Chapter45
  相片中的姚千千穿著牛仔褲和長過臀的T恤,青春可人,而米博亦一身休閑打扮,帥氣十足,郎才女貌,可怎麽看著都不相配。
  當然這隻是沈皓自己這樣認為的。
  姚千千端茶進來時,已換上簡單舒適的家居服,她一眼望見沈皓拿著的相框,麵露尷尬。“一定是老媽收拾房間時從哪個角落裏翻出來的。”她接了過去,順手就扔進最底層的一個抽屜。
  沈皓隻是淡淡一笑。
  姚千千賭氣似的把茶杯擱在寫字桌上,她幹嘛要跟他解釋,憑什麽啊。
  沈皓溫然微笑,捧起茶杯又端詳起電腦台旁零零碎碎的卡通玩偶。
  姚千千有些沮喪,恐怕在他心目中自己已被定位成一個心智尚未發育成熟的□。
  房間裏的唯一一張椅子被他占去,姚千千隻得挨著床沿坐下,抬眸道:“你的西服我一會拿去幹洗,過幾天還給你。”
  沈皓剛想說一句“不必那麽麻煩”,在舌尖打了轉又吞回肚裏。平白多了一個可以接近她的理由,何樂而不為。他手微微一定,笑而頷首。
  姚千千留意了一下他的神色,見他喝掉半杯茶,殷勤的又給他接滿,抿著唇笑了兩聲,“茶也喝過了,可以給我講講葉紫姐的故事了吧。”
  “那是當然。”沈皓慢條斯理的放下杯子,眸光閃動。
  葉紫的事沈皓是從損友裴子墨處打聽來的,因為葉紫任職的前一家公司,其上司正是裴子墨的妻子丁辰。半年前葉紫剛跳槽來鴻祈國際時,她的知性和敬業讓沈皓心動,也曾起過追求的念頭。可惜這份心動剛剛萌芽還未發動攻勢就已被扼殺在搖籃中。葉紫和向暉曆經四年離散,最終仍走到了一起。這樣的深情不僅感動了他,連一向以浪蕩聞名的裴子墨也被深深打動。自然,他不會主動提及曾對葉紫有過好感那一段。
  姚千千聽罷,眼底不知不覺滲出了淚。“嗚嗚,太感人了,嗚嗚。”她哭的稀裏嘩啦的,好像當初被離棄的是她而非葉紫。她接過沈皓默默遞過來的紙巾,邊擦淚邊抽泣,“葉紫姐人這麽好,應該得到最好的歸宿。”
  沈皓看看她,“姚千千,你也是。”
  姚千千幾秒鍾後才反應過來,嚇得忘了抹眼淚。她的雙目紅腫,頰上猶掛著幾滴淚,眨一眨如小灰灰般無辜的大眼,梨花帶雨,我見猶憐,沈皓根本還沒意識到做什麽之前,已攬住她入懷。薄削的唇貼在她耳際輕輕的說,“別哭了,再哭你家人會以為是我欺負了你。”
  姚千千紅透耳根,心髒如小鹿亂撞混亂跳動,頭埋在沈皓胸前一動不敢動。
  沈皓情不自禁的微微托起她臉龐,她眼中有未及退散的薄薄的水汽,嫵媚動人,他嗓音略顯暗啞,“你再哭,我就真的欺負你了。”
  姚千千眼睜睜的看著他的俊臉在她眼前放大,無奈後腦被他大手掣住,動彈不得,沈皓的目光溫柔眷戀,柔情似水,她臉火燒火燎的,陶醉其中,已然不知身在何處。
  眼看四片唇就要貼在一起,臥室的門被急促的推開,“千千,你有沒有看見我的……”聲音嘎然而止,姚媽媽呆立當場,張圓了嘴。
  姚千千臉頰燙的似不是自己的,結巴的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還是姚媽媽反應快,她連忙說:“你們繼續,繼續。”沉默著退出,順便還給他們掩上了門。
  如此情況下,還怎麽可能繼續得下去。
  姚千千臉漲得如豬肝色,將腦袋深埋於臂彎中。
  沈皓毫不掩飾的彎了彎唇。
  姚千千坐著不動,沈皓也沒有動。
  不知過了多久,姚千千才從自己的情緒中解脫出來,她眼神飄過去,瞬時瞪大了眼。沈某人合著雙目,頭枕在椅背上,呼吸均勻,竟然……睡著了。
  姚千千撫住額頭,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枉費她糾結了這半天,某人根本就沒當回事。
  她自嘲的輕笑了下。他長手長腳的,身體的一大半都暴露在椅外,虧他也能睡的著。
  有日照從西邊的窗口照射進來,灑在沈皓的身上,染上淡淡的金邊,他的輪廓漂亮的就像童話裏的王子。他安靜的時候,柔和了線條,愈加英俊異常。
  姚千千舍不得移開視線,心口怦怦的跳,就是這個人,調侃她的時候,能把她氣得跳腳,而沉默的時候,也從不會讓人忽視他的存在。
  她忽而耳尖的聽到門把手被輕輕的擰開的聲響,一回頭,果然姚媽媽探頭探腦的朝裏張望。
  她失笑,“媽你幹嘛?”
  姚媽媽對著她招招手,千千給沈皓披上一條毛毯後,順從的走過去。
  姚媽媽拽著她的手臂往外走了幾步,悄聲道:“乖女兒,你沒吃虧吧?”
  姚千千窘迫的不知所以,“媽你怎麽問這種問題?”
  “我這不是關心你嘛。”姚媽媽笑著說。
  “那你剛才還叫我們繼續。”姚千千暈了。
  “那你們到底繼續了沒有?”姚媽媽不依不饒的問。
  姚千千臉已經紅透了,“你走開啦,我不要和你說話了。”
  “好了,不說這個了。”姚媽媽掐掐寶貝女兒的臉蛋,“他在幹嘛?”
  “睡著了。”姚千千聳聳肩。
  “他和你做什麽了,這麽累?”姚媽媽一臉震驚。
  姚千千臉上的紅潮還未褪盡,又把脖子也染紅了。
  “他沒對你怎麽樣吧?”
  怎麽又繞到這個話題上了,姚千千徹底怒了,“媽!”
  姚媽媽落荒而逃。
  姚千千長吐一口氣,一回頭,沈皓似笑非笑的倚在門邊。

  Chapter46
  姚千千頭一回如此虔誠的乞求老天,保佑沈皓有間歇性失聰的毛病。
  老天也確實滿足了她的心願,沈皓站在那裏,什麽都沒說,隻是笑。
  但姚千千寧可他說話,隻因他的笑容看來如此的詭異。
  “你你你你是什麽時候出來的?”姚千千驚的語無倫次。
  “睡醒了就出來了。”沈皓說,唇邊笑意似真切,似戲謔。
  那他到底有沒有聽見啊,姚千千快撓牆了。
  “多謝你的款待,”沈皓看看表,“時候不早,我應該走了。”
  “我送你。”
  走到門口,沈皓轉過身,笑了笑,“我得和伯母打聲招呼。”
  姚千千揚起眉,“不用了吧。”
  “要的,這是最基本的禮貌。”沈皓認真的說。
  “那……好吧。”姚千千猶豫了下,把他帶到廚房,這個時候姚媽媽一定在精心準備晚飯。
  沈皓一聲“伯母”才叫出口,姚媽媽答應的飛快,笑容妥帖大方,“小沈啊,就在這裏吃晚飯吧,我弄的差不多了,等千千爸爸回來,我再炒個青菜就可以開飯了。”
  沈皓表情波瀾不驚,“會不會麻煩您?”
  “不會,不會,多個人多雙筷子而已。”姚媽媽手在圍裙上搓了搓,笑容擴大。
  “那我就不客氣了。”
  姚媽媽笑眯眯的,“你就把這裏當做自己家一樣隨便好了。”
  “好的,好的。”於是沈某人就順理成章,從善如流的留下了。
  期間,沒人征求過姚千千的意見。
  “小沈你出去坐會,這裏油煙味怪重的。”
  沈皓明目張膽的對著姚千千眨了眨眼,她才明白過來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中。這人死皮賴臉到這種程度,姚千千自歎弗如。
  姚爸爸進門,見到沈皓先是一愣,很快咧嘴一笑,“小沈,我記得你。”
  “伯父。”
  “來,陪我下盤棋。”
  不等姚爸爸開口,姚千千已興衝衝的取來了棋盤。
  沈皓謙虛的道:“還請伯父手下留情。”
  姚千千得意的說:“我爸可是區級圍棋冠軍,你自求多福吧。”
  沈皓聲調懶洋洋的,“我肯定不是伯父的對手。”
  姚爸爸攤開棋盤,把姚千千拉到他原先的座位上,“你和小沈下一盤吧,我做你的軍師。”
  姚千千著實愣住了。她哪裏知道姚爸爸是突然想到萬一他失手輸給了未來女婿,那多沒麵子啊,所以隻好臨時把女兒推了出去。
  騎虎難下了,姚千千咬咬牙頗有氣勢的說,“好,我們下五子棋。”好歹這是她的強項,沈皓要想勝她沒那麽容易。
  “樂意奉陪。”沈皓笑笑。
  開戰。
  姚千千執黑先行。
  廚房裏驟然傳來姚媽媽的大嗓門,“老頭子,你快來幫忙。”
  姚爸爸應了一聲,還有點放不下戰局。
  他悶悶不樂道:“好端端的把我叫進來做什麽?”
  姚媽媽瞪他一眼,“你怎麽就沒點眼色呢。”她努努嘴,客廳裏那兩人頭挨著頭,正殺的興起。
  姚爸爸恍然大悟,“哦哦。”為了寶貝女兒的終身幸福,他自覺自願的留在廚房幫老婆擇菜洗菜切菜抹桌子。
  姚媽媽興致勃勃的躲在門背後偷看,姚千千表情歡愉,沈皓眸中泛起可讓人甘心情願溺斃其中的醉人的溫柔光芒。
  “多相配的兩個人啊。”姚媽媽憧憬的道,她想起年輕時和姚爸爸戀愛的光景,臉泛桃花。
  一晃一個小時過去了,姚爸爸捧著肚皮可憐兮兮的問:“老婆,可以開飯了麽?”
  感情是需要培養的這話沒錯,但浪漫不能當飯吃,姚媽媽也怕餓壞了他們,扯開了嗓子嚷:“吃飯了,千千來拿碗筷。”
  “來了。”姚千千如釋重負般的猛點頭,她還從來沒有如此積極過。
  “小沈也來點?”姚爸爸習慣了每天喝上半杯紅酒,據說這也是種養生之道。
  沈皓推辭,“不了,不了。”
  “那來支煙?”
  “不會,不會。”沈皓笑著說。
  “年輕人,你很好。”姚爸爸簡直對他讚不絕口。
  沈皓不勝惶恐,“應該的,應該的。”
  姚千千心情複雜,側過臉看了看他。
  “剛才你們下棋,誰勝了?”姚媽媽夾了塊雞腿放在沈皓的碟中,隨口問。
  姚千千巴巴的望著那塊雞腿,這原本可是隻有她才能享受的待遇啊。
  “互有勝負。”沈皓說,把雞腿又夾給了姚千千,柔聲道:“你多吃一點。”
  姚千千忽而滿臉通紅。
  姚媽媽則以讚許的目光打量沈皓,“小夥子你挺會照顧人的。”
  沈皓謙虛的回應,“這不算什麽。”
  “不知你家裏還有些什麽人?”姚媽媽眉開眼笑的問。
  姚千千在桌底下死命的用腳踢她,她不為所動。
  沈皓恭敬的說:“父親母親,還有個今年要考大學的弟弟。”
  “不知令尊令堂是從事什麽行業的?”姚媽媽下場,換了姚爸爸上陣。
  “老爸老媽,你們查戶口呢。”姚千千見暗的不行,就明著來。
  姚媽媽隻是笑,“現在就知道護著他了。”
  “……”
  “好了,順你的心,不為難他了。”姚媽媽摸摸千千的腦袋。
  “……”
  “我不介意的,伯父伯母還有什麽想知道的,盡管問。”沈皓唇邊掛著若隱若現的笑意。
  “……”姚千千徹底被打敗了。
  一頓飯吃的甚是融洽,飯後姚爸爸還邀請沈皓與他品茗對弈,沈皓自然求之不得。
  可惜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在接到一通電話後,沈皓不得不告辭。“老板召喚,沒辦法了,伯父留著您的好茶,下次再來陪您下棋解悶。”
  “好的,慢走啊。”姚爸爸已完全把當做未來女婿看待了。
  姚千千在廚房幫忙洗碗,等她回到客廳,沈皓早已離開。
  不覺悵然若失,翻開手機後,姚千千胸口被不知名的暖意填滿。沈皓發了一條短信給她:“我有事先走了,你早點休息,注意保暖。”
  仿佛隻是咧了咧嘴,她不知道,她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
  放下手機,發現姚媽媽很仔細的盯著她看,神情若有所思。
  姚千千皮厚的說,“是不是覺得你閨女越來越漂亮了?”
  “書上說,熱戀中的女孩是最美的,這話真沒講錯。”
  姚千千愕然,“……哪本書上說的?”
  “哪本書說的並不重要,關鍵在於準不準,乖女兒,你說是麽?”姚媽媽笑的著實有點奸詐。
  “哪有,”姚千千抵死不承認,隨口胡謅,“明明是我用的洗麵奶好。”
  姚媽媽再次認真的看了看她,“你還別說,這洗麵奶還是有點作用的,瞧你的臉,比脖子白嫩多了,話說你平時用什麽牌子的洗麵奶啊,我也去用用,最近皮膚不是很好。”
  “……”

  Chapter47
  姚千千回房間上網,一上線先搜索仗劍天涯的動態,令她失望的是,仗劍天涯並沒有出現在遊戲中。
  還好有林曦在,她不致太過孤獨。
  姚千千把白天發生的糗事敘述給林曦聽,林曦還沒聽完,就笑得驚天動地。
  嘻嘻哈哈:“千千啊,你還可以再迷糊點。”
  心有千千結:“我也不想的,幸好葉紫姐不會放在心上,要是碰上個小心眼的,我可就慘了。”
  林曦停頓了一下,道:“葉紫?你稍等下。”她扯開了喉嚨喊:“哥,哥,你進來一下。”
  林曦的兄長林森是名外科醫生,平時工作忙,幾個月都見不到人。今天在林媽媽的一力要求下,下班後接了妻子回來蹭飯,這會正陪著她拉家常呢。
  “什麽事?”林森很疼愛這個妹妹,不管她提出什麽稀奇古怪的要求總會盡力滿足,常常讓姚千千嫉妒的發狂。
  “哥,葉紫姐工作的公司是不是鴻祈國際?”林曦嬉皮笑臉的問。
  林森抿了抿唇,“我哪知道。”
  林曦略微訝異,“你會不知道?那我問嫂子去。”
  林森雙手插在褲兜裏,笑,“要我幫你叫她進來麽?”
  “我已經來了。”郭芷君笑眯眯的從林森背後閃出,“曦曦,你找我?”
  林森攬過妻子盈盈不堪一握的纖腰,“曦曦想問你葉紫現在上班的公司叫什麽名字。”
  “鴻祈國際。”郭芷君肯定的說。
  “難怪千千說起的時候我覺得耳熟呢。”林曦自言自語的道。
  “你打聽這個做什麽?”郭芷君好奇的問。
  “嫂子,你還記得姚千千麽?”
  “記得,”姚千千的性子和林曦十分相像,都是隨性爽直的人,也曾鬧過不少的笑話,令郭芷君印象深刻。
  “她也在鴻祈國際上班,葉紫姐算是她半個上司。”林曦捂著嘴樂。
  郭芷君大為驚訝,柔柔的說:“這世界真是小。”
  林森寵溺的揉揉妻子服帖的短發,低低的一笑。
  林曦撅起嘴,“知道你們恩愛啦。”
  “就你話多。”林森在她頭上輕輕拍了下。
  林曦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林森泰然自若的扶著妻子的雙肩,“累不累?我和媽說一下我們就回去。”
  林曦受不了的把他們往外推,“快走快走,出去的時候順便幫我帶上門。”
  姚千千已經在電腦另一頭等的不耐煩,“曦曦你搞什麽鬼?你倒是回話啊。”
  “來了,來了。”林曦仰起臉笑,“你要是知道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心有千千結:“神神叨叨的。”
  嘻嘻哈哈:“你應該還記得我和你講過我哥高中時代喜歡過一個女孩的事吧。”
  “嗯,”姚千千自然記得,林森長相英俊帥氣,穩重踏實,畢業於名校,現在又是所在醫院的骨幹,她為林森不平,一口咬定是那個女孩沒有眼光,不懂珍惜,將來一定會後悔。
  林曦越是著急越是容易打錯字,姚千千等了半天還沒回複,索性一個電話撥過去。
  林曦興奮的說:“她就是葉紫姐。”
  姚千千被震得措手不及,這八卦真是太勁爆了。她激動的都結巴了,“真真真的?”
  “千千千真萬確。”林曦學著千千說話。
  姚千千無暇顧及她話中的揶揄,急忙問:“那後來呢?”
  “後來你不是全知道了麽?”
  “……”姚千千權衡了半天說,“我收回從前說過的話。”
  林曦壓根反應不過來,“你從前說啥了?”
  姚千千自顧自道:“如果對象是向暉的話,葉紫姐作出這樣的選擇也無可厚非。”
  林曦憤怒了,“你的意思是我哥不如向暉帥?”
  姚千千把話筒拿開幾厘米,陪笑道:“稍安勿躁,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究竟是什麽意思?”
  “我信口開河,你別當真。”千千其實蠻無辜的,她不過是說出真心話而已。
  “哼。”林曦並不滿意千千的回答。
  姚千千再接再厲,“你大人有大量,千萬別怪我。”
  她這樣一說,林曦的氣也就全消了。她吃吃笑道:“千千,更為神奇的是,我嫂子和葉紫姐還成為了好朋友。”
  “你嫂子都不吃醋的麽?”姚千千驚異不解。
  “我嫂子是個特溫柔的人,和葉紫姐的性格全然不同。不知為何,她倆一見如故,聊的特別投機,大有相見恨晚之感。”林曦吸吸鼻子。
  姚千千嘴角往上勾了勾,“那究竟是葉紫姐漂亮還是你嫂子漂亮?”
  “各有千秋吧。”林曦挑一挑秀眉,才不會上她的當。
  她二人興高采烈的討論起葉紫和郭芷君各自的優勢和吸引人的地方,
  可憐的葉紫自從被沈皓出賣以後,耳根就一直隱隱發燙,而這樣一個深夜,她又莫名的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胡扯了近半小時後,姚千千突然無比正經的問:“曦曦,你說一個人有沒有可能同時喜歡上兩個人?”
  林曦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嚷道:“千千你戀愛了?”
  姚千千立即矢口否認,“怎麽會。”
  “那你問這個幹嗎?”
  “我就是想知道這種事的可能性有多大。”
  林曦摸了摸鼻子,“讓我這個知心姐姐來給你分析下。一般來說,人在各個時期喜歡的人可能會不一樣,但是很少會有同時喜歡兩個人的情況發生,除非……”她故意賣了個關子。
  姚千千急了,“除非怎樣?”
  “除非你人格分裂了。”林曦說完,躺倒在床上捧腹大笑。
  “……”姚千千大怒,“膽敢嘲笑我,看我不撕爛了你的嘴。”
  “你來啊,我在家裏恭候大駕。”林曦氣焰囂張,因為她知道現在已經沒有公交車,而鐵公雞姚千千是絕對不會打車的。
  姚千千咬牙切齒道:“明天就殺到你們建築師樓去。”
  “我會鋪好紅地毯歡迎你的。”林曦篤定千千的怒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到了明天,她早把這茬給忘了。
  姚千千歪在床頭,剛要反駁,眼角餘光瞄到電腦屏幕上彈出的對話框,凝神一看,是仗劍天涯在向她打招呼。
  她趕緊說了聲“有事先掛了”,匆匆收線,腿肚子一蹬翻下床,在電腦前坐定,打下一行字,全套動作一氣嗬成。
  心有千千結:“不好意思,剛才在聽電話。”
  仗劍天涯開門見山的就問:“昨天我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麽樣?”
  “什麽事?”姚千千裝傻。
  仗劍天涯輕笑:“關於見麵的事。”
  “似乎……太快了吧。”
  “你打算八年抗戰?”仗劍天涯調侃道。
  “呃……”
  “千千,你在害怕什麽?”仗劍天涯為了讓千千答應,不惜用上激將法。
  姚千千當然不會承認,“我沒有。”
  “放心,時間和地點都由你來定。”
  “讓我再想想。”姚千千頭疼了。
  “你沒給我肯定答複前,我睡不好覺。”仗劍天涯也不容易,連苦肉計都用上了。
  千千揚眉,“至於麽?”
  仗劍天涯十分肯定,“事實就是如此。”
  姚千千無奈撫額,“你給我點時間考慮。”
  “我長的絕對比古天樂帥,不會影響市容的。”沒轍了,上美男計。
  “可我不是李若彤。”
  仗劍天涯步步緊逼:“就算你是吳君如也沒關係。”
  “……”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仗劍天涯迅速把握了主動權。
  “……”
  仗劍天涯繼續循循善誘,“你想約在哪裏?人民廣場?淮海路?南京路?陸家嘴?”
  “……”
  仗劍天涯再接再厲,“你喜歡吃什麽?本幫菜?川菜?湘菜?粵菜?”
  “……”
  仗劍天涯永不放棄,“或者是日本料理?泰國菜?法國大餐?”
  姚千千終於投降了,“隨便吧。”
  “沒有隨便這個地方,也沒有隨便這家店。”仗劍天涯一本正經的耐心解釋。
  “……”
  “你不說話我就做主了。”仗劍天涯離光明又邁進了一大步。
  “隨便,喔不是,你拿主意吧。”姚千千簡直怕了他的死纏爛打。
  仗劍天涯勝利在望了,“明天晚上七點,大光明電影院樓頂雅科空中花園餐廳酒吧見。”
  “好的。”姚千千吐了口氣。
  “那你早點休息,明天見。”
  姚千千疑惑的問道:“我們不交換一下手機號碼麽?到時怎麽聯係?”
  仗劍天涯信心十足,“不必。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在第一時間認出你。”
  姚千千不由的點頭,考驗下彼此間的默契程度也不賴。她不否認對仗劍天涯有好感,但無法確認喜歡到了何種程度。或許見麵以後,她才能真正看清自己的心意。
  “那麽,就這樣吧,晚安了。”她說。
  “晚安。”仗劍天涯今天一定能睡個好覺。
  但心事重重的姚千千同學,怎麽也無法安睡。
  好不容易進入睡眠狀態,夢中還有人擾人清夢。他們大打出手,一個被打破了頭,一個折了腳,奇怪的是各自的衣服上還寫著名字,一個叫沈皓,另一個叫做仗劍天涯。
  “不要打了。”姚千千大吼一聲醒來,才意識到不過是做了一場夢。
  她苦惱的用被子蒙住頭,自我反省。

  Chapter48
  晚上睡的不好,第二天上班姚千千精神很差,偏偏公司剛接了顯奕集團的大單,她的工作量劇增,忙的連午飯都沒有時間下去吃,匆匆叫了個飯盒解決。
  沈皓一大清早就不見人影,大堆的事情更是全部落在了姚千千的頭上。
  事情雖多,忙而不亂,經由她分類歸納,辦的妥妥帖帖,沒出任何的差錯。
  如此一直忙碌到下午四點的樣子,她才能喘口氣,坐下來泡杯奶茶好好的歇一歇。
  林曦在MSN上呼了她很久,她一直沒空搭理,急得林曦就快跳腳了。
  “我忙了一天了,什麽事啊?”千千想了想,還是撥電話給她比較直接。
  林曦笑嗬嗬的問:“親愛的,你今天穿了什麽衣服,讓我這個愛情專家來給你參謀參謀。”她早上收到了千千的短信,知道她今天會和仗劍天涯碰麵。
  姚千千聞言一囧,“昨晚你還是知心姐姐,今天就成愛情專家了,身份太多,你應付的過來麽?”
  “別岔開話題。”
  “我有哪些衣服,你不是很清楚麽。”姚千千心中對沈皓懷有愧疚感,沒敢穿的太漂亮。
  林曦嘲笑道:“你也一定沒做頭發對吧。”
  “我哪來的時間啊,這還是我今天喝的第一口水呢。”
  林曦極其鄙視的說:“拜托你對自己好一點,你今天可是去相親呢。”
  “噗,”姚千千把水噴的電腦整個屏幕都是。她哀求道:“求你了,以後再不要語不驚人死不休。”
  “我哪裏說錯了。”林曦死不認賬。
  同事們好奇的看過來,姚千千歪頭夾住電話,一隻手騰出來用紙巾小心的擦拭電腦屏幕,壓低了聲音說:“沒空聽你胡扯了,先這樣了。”
  她擱下了電話,獨自沉思。林曦的話說到了她的心坎上,好像不好好打扮一下就去見仗劍天涯,總是不太禮貌。似乎這也是為悅己者容找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姚千千跑去葉紫的辦公室,委婉的提出家中有事,想提前兩個小時下班。
  葉紫爽快的答應了。
  千千整理好東西,又和Elva交待了一下,提起拎包坐上電梯。
  她打算先回家換套衣服,再去做個形象設計,粗略算了算時間並不寬裕。她加快步伐,剛要邁進寫字樓的旋轉門,她瞧見沈皓正從另一個門進來,心虛加上緊張,她忙側過身,想避開他偷偷的拐到後門去。
  誰料她走的又快又急,不小心撞在了側門上,發出一聲巨響,吸引了底樓所有人的視線,也包括了沈皓。姚千千被撞的七葷八素之際,還不忘伸手摸了摸玻璃門。
  沈皓原本臉色大變,焦急的跑來察看她的傷勢,見此情景,忍不住笑了出來。“呦,姚千千,你被結界給擋了回來。”
  千千被撞後本就暈頭轉向,現在又被沈皓這麽一刺激,又急又怒,氣血上湧,一口氣緩不過來,兩眼一翻,腿一軟,當真暈了過去。
  可把沈皓急壞了。他輕拍姚千千的臉,“千千,千千。”得不到任何回應,急得他滿頭大汗,打橫抱起她,出門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最近的醫院。
  一路上,沈皓一直緊張的千千抱在懷裏,摟的緊緊的,不時的催促司機加快車速。
  司機慢條斯理的說:“我這不是救護車,先生,這已經是在市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了。”
  沈皓心急如焚,恨得牙根癢癢的,卻也拿他沒辦法。
  他用外套攏緊了姚千千,幫她捋順奔跑途中散亂的長發,輕手輕腳的撫過她撞傷的額頭,喃喃自語,“很疼吧,我不該笑話你的。”
  其實早在出租車發動時,姚千千就醒了過來。隻不過兩人現在的姿勢太過曖昧,讓她不好意思出聲。她就像隻乖巧柔順的小貓般依偎著他,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的薄荷的味道混雜著須後水的清香,使她沉醉。
  司機在後視鏡裏瞥了一眼,淡定的說:“先生,這位小姐沒事吧,怎麽表情怪怪的。”
  沈皓詫異的低下頭,剛巧對上姚千千睜大的雙眼,眼波如秋水般蕩漾迷離,不疑有它,驚喜的說:“千千,你醒了。”
  姚千千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裝著剛醒過來的樣子,茫然的問:“我這是怎麽了?”
  “你撞在了玻璃門上,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姚千千瞬時想起之前發生的事,俏臉如灼燒了一般,往沈皓懷裏蹭了蹭,“哎呀,我頭好暈。”
  司機先生又淡泊的道:“這位小姐不是撞傻了吧,她額頭上也就有點發紅,連皮都沒蹭破一塊,她暈個啥啊。”
  他說話也太直接了吧,姚千千無地自容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沈皓哪能不知道姚千千那點小心思,也不拆穿她,無聲的笑了笑,“頭暈的話就躺會,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
  “嗯,”姚千千順從的點點頭,把腦袋埋在他懷裏,沈皓求之不得,半摟半擁著她,溫香軟玉在懷,感覺好得不得了。
  “十五元。”
  沒人理睬他,司機不得不又大聲說了一遍,“到醫院了,十五元,先生你是刷卡還是現金。”
  總算驚醒了相擁的兩個人,沈皓摸出鈔票遞過去,“麻煩你了。
  “現在的年輕人啊,唉。”司機先生邊倒車,邊搖頭。
  沈皓小心的扶著姚千千,慢慢朝門診大廳走去。
  姚千千抬眼看他,“我已經沒事了,不用去醫院了吧。
  “還是檢查下放心。”沈皓不容置疑的說。
  “我真的沒事了,不信你摸摸。”姚千千情急之下抓起沈皓的手就往自己額頭摸去,一個勁的問,“怎麽樣,怎麽樣?”
  觸手肌膚細膩柔滑,手感好的不可思議,沈皓心口一蕩,麵上紋絲不露,他輕描淡寫的道:“表麵上是看不出什麽的。”
  “內部也絕對沒有問題。”姚千千就差沒舉雙手發誓了。
  沈皓的手還撫在千千的額頭,努力保持正常的語調,“那可說不好。”
  “你讓我走吧,我還有急事呢。”姚千千頻頻看表。
  沈皓頓了一下,“這樣吧,我打個電話給伯父伯母,由他們來決定你要不要看醫生,怎麽樣?”
  姚千千挫敗的道:“那還是去掛號吧。”
  排隊等號的時候,姚千千猛然想起林曦的哥哥林森就是這家醫院的外科醫生,這年頭有個熟人好辦事,她撇下沈皓,踩著高跟鞋蹬蹬蹬的挨個科室尋找。
  她運氣不壞,今天門診正是林醫生當值,她在最左麵的一間會診室找到了林森,不顧後麵還有多人排著隊,闖進去甜甜喚了聲,“林大哥。”
  沈皓跟在她身後,鬱悶極了。上次是向暉,這回是林森,帥哥太多,都快泛濫成災了。
  林森瞧一眼千千,笑道:“姚千千。”
  姚千千找熟人的本意是想開個後門,免除排隊的麻煩。但一見後頭每個人都用怨念的眼神瞅著她,她不好意思開這個口。她略微笑了笑,“林大哥,我還是出去排隊。”
  林森也沒有阻止她,挑挑眉,“好的。”
  沈皓又跟著千千出了會診室,追問:“他是誰?”
  “我閨蜜的哥哥。”
  “哦。”沈皓放下心。
  姚千千又抬腕看了看表,換衣服,做頭發,通通都別指望了,一會隻能直接打車去赴約了。她垂眸思量,神色間帶一點不自知的嫵媚。
  沈皓心中一動,情不自禁的揉了揉她受傷的頭部,柔聲問:“還疼麽?”
  姚千千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聽得沈皓問話,懵懂的一抬頭,唇從他的掌心擦過,一張臉瞬時紅通通的。“你,你剛才問我什麽?”
  “我問你還痛不痛?”沈皓笑起來。
  “不,不痛了。”
  “姚千千,你撞了下玻璃門,撞出口吃的毛病了?”沈皓就是忍不住逗她。
  姚千千破天荒的沒有還嘴,許是知道說不過他,又或許是心神不寧,根本沒有留意到他的話。
  沈皓眯眼注視她,姚千千隻顧發呆。
  “姚千千,到你了。”沈皓輕輕推了她一下,語氣分外溫柔。
  姚千千這才察覺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排到了門前,下一個就輪到她。
  林森笑問:“姚千千,你哪裏不舒服?”
  “頭,被撞了一下。”這種丟人的事,姚千千都不太好意思說。
  林森自然不會笑她,仔細替她檢查後,說:“沒什麽大礙,抹點藥,貼塊膠布,過幾天就會消腫了。”
  姚千千抬起眼睛看沈皓,意思是:我說沒事吧,就你大驚小怪。
  沈皓隻是微笑。
  林森在電腦中輸入資料,隨口問:“男朋友?”
  “啊……”姚千千剛要反駁,沈皓插嘴道,“林醫生謝謝你啊。”
  “不客氣,小事一樁嘛。姚千千和我妹妹都是迷糊蟲,時常需要人費心照顧。”林森說。
  “應該的,”沈皓笑容得體,落落大方,仿似那已是不爭的事實。
  姚千千愈發的麵紅耳赤,張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
  沈皓陰謀得逞似的輕笑,拍拍她的肩膀,“你坐著休息,我去交款。”
  姚千千靜默了幾秒,“哦。”
  “你男朋友很體貼,文凱可沒他這麽細心。”林森笑著說。
  “林大哥,我和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係。”姚千千急著辯白,這要是讓林曦知道,不定怎麽寒磣她呢。
  “哦?”林森無聲的笑了,顯然不相信。
  “我們是……是……”姚千千也不知該如何解釋,要說是上下級關係,哪有上司陪著下屬看病的,如果說在談戀愛,可雙方又沒有互相表白過。
  林森沒有追問,他也是把千千當做親妹妹般看待,小女生的羞澀,他能夠理解。
  沒說上幾句,沈皓就回來了,林森指著最裏麵的一間屋子,讓他帶著姚千千進去找護士小姐上藥。
  門虛掩著,姚千千輕敲了幾下沒人回應,就推開了門。
  一位年紀在三十上下的護士正在抹指甲油,頗不耐煩的問:“幹嗎?”
  姚千千陪著笑臉:“我來上藥。”
  護士不情不願的說:“進來吧。”
  沈皓剛一露臉,護士耷拉著的臉立馬變了樣,她用屁股把姚千千擠到一邊,露齒一笑,“你先來吧。”
  沈皓表情沒什麽變化,“不必,我是陪她來的。”
  護士的臉色就像六月的天,說變就變,一下烏雲籠罩,她對著姚千千不陰不陽的說:“坐到這裏來。”
  離的近了,她身上混合著濃重的香水味和廉價指甲油刺鼻的味道,姚千千一個沒忍住,用力的打了個噴嚏。
  “不好意思。”她吸吸鼻子道。
  護士白了她一眼,沒說話。
  上藥時可能手勢有點重,姚千千倒抽一口冷氣,沒敢叫的太大聲,護士已經很不滿了,瞪眼道:“忍著點,人家五歲的小孩都沒你這麽怕疼。”
  姚千千委屈的低著頭,她下手沒輕沒重的,自己感覺不到,但真的很痛。
  沈皓在旁抿了抿唇,想說幾句公道話,到底還是忍下了。
  好不容易上好藥,包紮完畢,姚千千迫不及待要離開,護士又冷冷的丟下一句話,“每天來換一次藥。”
  “這麽麻煩啊。”姚千千低聲說。
  “嫌麻煩可以配藥回去自己敷。”護士求之不得呢,她也可以省點事。
  沈皓唇角略微上翹,溫柔的攬住千千,“那就把藥配回去,我幫你敷。”
  姚千千臉上的熱度持續不下。
  護士臉繃的緊緊的,鼻尖泄出一絲輕蔑的“哼”。
  沈皓將姚千千安置在門診大廳座位上,自己去排隊、付款和配藥,忙前忙後的,不時回頭給她一個暖暖的笑容。
  姚千千悠閑的看著過往人群,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身邊有這樣一個人陪伴也不錯。
  她被突如其來的想法嚇到了。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沈皓取了藥回來。
  此刻,這念頭無比清晰的在姚千千腦中再次顯現。她悶悶的答:“沒什麽。”
  “剛才你和林醫生聊了什麽?”沈皓在她身邊坐下,問。
  姚千千心無芥蒂,誠實回答:“他把你當做我的男朋友,我和他解釋呢。”
  沈皓狹長黑眸閃過一絲不悅。
  姚千千並沒有注意到,她漫不經心的說,“我們怎麽會是那種關係呢。”
  沈皓清亮的眸子定格在她身上,冷著臉,“你說呢?”
  姚千千怔怔的咀嚼他的那句話。
  “走吧,”沈皓輕歎一聲,目光轉為柔和。
  姚千千乖乖的跟著他。忽然她問:“什麽味兒?”
  沈皓轉身看她。
  “你沒有聞到怪味麽?”姚千千詫異,有點像酒味,又有點像醋味,還有點腥,難聞的很,他竟聞不到?
  沈皓笑而不語。
  “大概是誰家把餿菜隨便往哪裏一扔,太不講文明了。”
  沈皓停頓了一下,好意提醒道:“姚千千,那是你抹的藥酒的味道。”
  姚千千嘴巴張的幾乎可以塞進一整隻鴨蛋。
  “藥酒的味道是這樣的,多聞聞就習慣了。”沈皓也不知是在安慰她,還是在打趣她。
  姚千千一張臉皺成了一團,她這樣子還能見人麽?
  經過一排櫥窗時,姚千千順便當鏡子一照,當場石化。鏡中的她,額頭上貼著快碩大無比的膠布,就像個傷殘人士。她不過是頭上稍微有些紅腫罷了,需要包紮的如此誇張麽?
  “去哪裏?我送你。”沈皓伸手攔了輛出租車。
  “回家。”姚千千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她這副尊榮,是人看到都會被嚇跑的。
  沈皓淡淡一笑,“好。”

  Chapter49
  姚千千不是沒有想過要通知仗劍天涯她臨時有事失約,無奈他並沒有留下聯絡方式。原本是為了玩一把心有靈犀的遊戲,卻原來浪漫過頭是要付出代價的。
  時間已很晚,姚千千堅持在線上等仗劍天涯,放了人家鴿子總要交待一下,否則她良心難安。
  其實,到底為何突然爽約,她姚千千心中明亮如雪。
  難聞的藥酒味和不雅的形象是極小的一部分原因,主要是因為她忽然產生了一種愧疚感。感覺她和仗劍天涯的約見,是極不道德的。就像是瞞著丈夫出去偷情,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出。
  她苦惱地把臉埋進枕頭裏,叫道:“煩死了啦。”
  林曦興衝衝的QQ上呼她,“喂喂,怎麽樣,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啊?”姚千千打不起精神來。
  “你和大神的會麵。”
  “沒有見到,讓你失望了。”姚千千挑一挑眉。
  “他敢放你鴿子?”林曦大叫。
  千千輕笑了下,“是我沒去。”
  林曦發了一堆問號過來。
  姚千千目光從電腦屏幕上輕輕掠過,輕描淡寫道:“我受傷了,去醫院包紮了下,形象不好,想想還是算了。”
  “哦,不嚴重吧?”
  “已經沒事了。”姚千千揚了揚唇角,“還是你哥給看的。”
  林曦笑,“我哥的醫術那是絕對放心的。”
  閑扯了一陣,林曦打著哈欠與她話別。
  姚千千又掃了眼在線名單,仗劍天涯依舊沒有出現,千千給他留了言,對失約的事報以歉意。
  早上姚千千醒來時抓起枕下手機一看,已是八點,昨晚匆匆忙忙的睡覺,忘記調鬧鈴。她急忙翻身下床,胡亂披上外衣就衝去衛生間。
  偏偏門推了半天打不開,姚媽媽從廚房探出腦袋問:“你爸在裏麵呢。今天這麽早就起了?周末也不多睡會。”
  姚千千呆了足足有兩分鍾才反應過來。被萬惡的資本家剝削慣了,連休息日都忘得一幹二淨。她笑了,“我再去睡個回籠覺。”
  躺在床上卻已經無睡意。這就是大多數上班族典型的通病,上班起不來,放假睡不著。
  不知過了多久,姚千千迷迷糊糊的聽見姚媽媽在外麵敲門,“千千,你小姨剛打電話來,說是帶冬冬來玩,你陪我去買菜。”
  冬冬是姚千千小姨愛子的小名,因為出生在冬天,故以此為名。小姨全家住在郊區,來一趟不易,怎麽也應該好好款待。姚千千應了一聲,以最快的速度穿戴完畢,洗漱後,從桌上抓了片麵包就陪媽媽出了門。
  “你額頭怎麽回事?”昨晚姚爸姚媽有飯局,很晚才回的家,現在才發現女兒光榮負傷。
  姚千千不想再提這件糗事,但老媽問起她怎敢不答。簡略敘述了一遍前因後果,抹去自己見網友的事。
  姚媽媽若有所思,“你一個人去的醫院?”
  “沈經理送我去的。”姚千千不知道,她提起沈皓的時候,眼角眉梢俱是甜蜜。
  “這小夥子我和你爸都覺得可以。”
  “可以什麽?”姚千千困惑的問道。
  姚媽媽用看白癡的目光看女兒,“當然是可以做女婿。”
  “我和他真的隻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姚千千急了。
  “我怎麽生出你這麽個笨女兒。”姚媽媽伸手去擰姚千千的耳朵,她嚇得抱頭鼠竄。
  “哪個上司會對下屬這麽殷勤,下班送你回家,陪你一起散步,帶你看醫生,請你吃飯。你不要告訴我情人節和你生日那天晚上你不是和他在一起。”姚媽媽嗤笑,“女兒啊,你自個好好想想吧。”
  “……”姚千千仔細思量,誠然,母親說的不無道理。
  在菜市場逛了一圈,收獲頗豐。
  姚媽媽看到碧綠的蔬菜就揀一斤,瞧見新鮮的瘦肉又切上幾斤,反正有姚千千幫忙提著,累不著她。
  等到回家的時候,姚千千左右手都提滿了東西,而姚媽媽悠閑的拿著一份剛買的新聞晨報,邊走邊看,不時的回頭催促千千走快點。
  姚千千抱怨道:“重死了。”
  姚媽媽似笑非笑,“找小沈撒嬌讓他幫你提唄。”
  “……”
  小姨帶著表弟冬冬姍姍來遲。
  冬冬今年讀高三,功課很緊,難得有機會出來玩,長時間處於亢奮狀態,飯桌上直拉著姚千千問東問西,討教玩遊戲的攻略和經驗。
  姚千千耐心的一一作答。冬冬還沒上高三時,他們還一起打過怪,後來小姨就不讓他碰電腦了。
  姚媽媽做的菜既營養又美味,酒足飯飽後,小姨提出打幾圈麻將消磨時間。姚千千數了下人,小姨,老媽,老爸,三缺一,豈不是要她頂上。她忙想找借口開溜,被姚媽媽識破,“你小姨難得來一次,你就陪她玩玩。”
  姚千千隻得硬著頭皮坐下。
  冬冬扯著她的衣袖,“姐姐,我要玩電腦。”
  姚媽媽大手一揮,“去你姐姐房裏玩去,冰箱裏有飲料,茶幾上有零食,自己去拿。”
  冬冬捧著姚千千最愛的香飄飄奶茶,費列羅巧克力和來伊份的鮮奶話梅,樂顛顛的玩姚千千的電腦,而可憐的姚千千隻能陪著其他人研讀第一百四十四號文件。
  她水平有限,手氣倒是不差,連著自摸了幾把,底子豐厚,腰杆也挺直了。而打麻將和打仗一樣,有時需要的是魄力和膽量,姚千千越打越順,幾乎是想什麽牌就來什麽。玩到最後,三輸一贏,姚千千眉開眼笑,揮著手中的票子得意的說:“晚上我請客吃飯。”
  自然無人有異議。姚千千回房拖起玩到天昏地暗不肯放手的冬冬,一起殺到家門口的川菜館,搓了一頓。
  冬冬仿佛還惦記著遊戲,坐立難安。
  小姨問起姚千千的感情歸屬,姚媽媽笑了笑,“讓她自己說。”
  姚千千陪著父親喝了幾杯啤酒,稍帶醉意,眯眼笑道:“我今年一定會把自己嫁掉。”
  姚媽媽聽得兩隻耳朵豎立起來,“寶貝女兒,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比珍珠還真。”姚千千眼兒朦朧,嬉皮笑臉道。
  姚媽媽搖了搖頭,不無憐惜道:“這孩子喝醉了。”
  姚千千擺手,打著飽嗝說:“我哪能喝醉呢,我可是遺傳了老爸的酒仙基因的。”
  姚爸爸笑著不說話。
  手機鈴聲響起,是姚千千新換的張國榮的《為你鍾情》,表弟冬冬鄙夷的瞥了她一眼,嘟囔,“這麽老的歌。”
  姚千千酒全醒了,連外套都顧不上披,紅著臉躲到外間去接電話。
  “喂。”她輕聲說。
  “是我。”沈皓溫和而緩慢道。
  姚千千垂下睫毛,“我知道。”這是她為某人特意設置的個性鈴音,怎會不曉得。
  沈皓輕笑,“藥換過了麽?”
  “呃……”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忘記。”沈皓在電話裏笑得愉快,“我馬上去你家。”
  姚千千吃驚的問,“現在?”
  “對,你不就是在等我給你換藥麽?”
  “……”姚千千發誓她從來沒有這麽想過,她不過是沒把這事放在心上而已,可一時半會又找不到話反駁。她沉默了一下,“不用了,我媽會幫我換的。”
  “是不用還是不想見我?”沈皓突然問。
  姚千千一陣語塞,無論怎麽回答都不合適。說不用的話豈不是搞的好像很想見他,說不想見,又太傷人。她思考了半天,說:“我在外麵呢,回去就換藥。”
  沈皓沒有再堅持,“你在哪兒呢?”
  這一回姚千千答的飛快,“和爸媽還有小姨表弟在飯店吃飯。”
  “嗯,好吧,那我先不打擾了。晚上見。”沈皓牽起唇角。
  姚千千驚訝道:“晚上見?”
  沈皓的氣息微微不穩,“我的意思是,晚上再打電話給你。”
  “哦,好。”姚千千收線,嘴角笑意加深。

  Chapter50
  吃完飯,送走了小姨表弟,姚千千回房打開電腦。昨晚她沒有等到仗劍天涯,終歸心懷內疚,怎麽也要當麵和他說一聲才能安心。
  仗劍天涯依舊不在線。
  姚千千懶得打怪,意興闌珊的在遊戲場景裏隨意晃悠。
  逛到平時經常打怪的地方,她見盈盈一笑正在對付BOSS丁春秋,便上前助她一臂之力。
  有了姚千千的加盟,自然事半功倍,她見丁春秋的血液值已快見底,便功成身退。
  盈盈一笑得了經驗值和爆出的武器裝備,猶豫了下,給千千發來一條訊息:“謝謝啊。”
  姚千千大刺刺的回道:“不用這麽客氣。”她還想再和盈盈一笑聊上幾句,她卻嗖的一下不見了。
  態度有點奇怪呢,姚千千和盈盈一笑雖稱不上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關係卻也不差,每每盈盈一笑有所求,她總是盡力幫助。可今天,說不出的古怪。
  她又往前走了幾步,碰見本門的師兄衝冠一怒為紅顏。自從上次那件事以後,他們還沒照過麵。
  姚千千躊躇著是否該主動打個招呼,衝冠一怒為紅顏二話不說舉劍當頭劈來。
  玩家衝冠一怒為紅顏惡意攻擊你,姚千千看著係統提示,懵了下,很快反應過來,拔劍抵擋。
  衝冠一怒為紅顏是本服第一高手,盡管在仗劍天涯手下沒有打得了好去,但對付姚千千綽綽有餘。
  姚千千本身功力差他一大截,又吃虧在沒有準備,被衝冠一怒為紅顏搶了先機,她的性子又極為倔強,明知不是他的對手,還是不願意逃跑。
  十招一過,從輕傷到傷痕累累,再到重傷,命在旦夕,被送回新手村,就用了幾秒鍾的時間。
  衝冠一怒為紅顏殺死她,姚千千並不會掉經驗值,身上那些裝備她也不在乎,可就是想不通他為何要偷襲她,要知道他們可是同門師兄妹啊。
  姚千千大怒,她就站在新手村廣場給衝冠一怒為紅顏發信息:“你是不是還在為上次的事遷怒我?”
  衝冠一怒為紅顏倒也沒有回避,爽快的說:“人妖,人人得而誅之。”
  姚千千一口水差點沒有噴出來。“什麽人妖,你說說清楚。”
  “人妖,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否則我見一次殺一次。”
  姚千千一頭霧水,再問,衝冠一怒為紅顏不再回話。“莫名其妙。”千千氣壞了。
  她繼續在遊戲裏遊蕩,沿途碰上幾個以前一起並肩作戰過的好友,不是對她愛理不理,就是拳腳相見。這一回姚千千學乖了,好漢不吃眼前虧,打不過就跑。
  她詢問以後得到的答案和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如出一轍。
  一定有什麽事發生。姚千千靈機一動,跑到俠骨柔情論壇去搜刷帖子。這一刷之下,她驚得眼珠子都瞪了出來。
  在俠女大賽的帖子裏,各位參賽者的名單下,有人貼出了心有千千結的照片,這張照片是用電腦攝像頭拍攝以後直接上傳的,照片上的人姚千千不僅認識,還非常熟識,就是她的表弟冬冬。而發照片的用戶名正是心有千千結。
  姚千千一下子全明白了。難怪衝冠一怒為紅顏等人叫她人妖呢,原來如此。她的遊戲賬號設置為自動登錄,表弟便趁機搞了個惡作劇。
  她從手機裏調出小姨家的電話,凶神惡煞一般的撥過去,準備把冬冬罵個狗血淋頭。然,長久無人接聽,細想,小姨家住在郊區,這會兒人還在長途車上呢。
  姚千千苦著臉,這才幾個鍾頭的時間,她的人氣一落千丈,支持率從第一嘩嘩嘩的落到了第五。
  她鬱悶的抱著腦袋,這下可被表弟害慘了。
  “叮”,仗劍天涯上線了。
  姚千千像是溺死之人攀上了救命稻草似得向他求助。
  仗劍天涯久久未回。
  姚千千大腦發熱,劈裏啪啦的打了一行字,“不會連你也認為我是人妖吧。”
  仗劍天涯:“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他又補充了一句:“剛才去衝茶了。”
  姚千千感覺心頭有暖流上湧,“謝謝你相信我。”
  “你不用擔心,我會幫你的。”
  姚千千歎息:“要想翻身談何容易。”
  仗劍天涯一笑:“其實很容易。”
  “你有什麽好辦法?”姚千千笑容諂媚,臉就快貼上電腦屏幕了。
  “我娶你。”仗劍天涯言簡意賅,連一句廢話都沒有多說。
  “……”姚千千徹底呆住了。
  “你想想,隻要我娶了你,謠言不攻自破。”仗劍天涯分析的頭頭是道。
  “好像有點道理。”
  “你嫁給我,人氣肯定會跟著上漲。”仗劍天涯的口吻帶著一種別樣的蠱惑。
  “嗯嗯。”姚千隻顧著點頭了。
  “我的那些兄弟們也一定會給你投票和拉票的,你要得第一名還不是輕而易舉。”仗劍天涯哄騙加誘惑的招數全用上了。
  姚千千似乎是被說動了,她等著仗劍天涯再一次求婚,她就可順水推舟的接受,誰料仗劍天涯說道:“你考慮一下吧。”
  姚千千一下子沒了方向。“真沒誠意。”她嘴裏嘀咕著。想了想,問道:“你有收到我昨晚給你的留言麽?”
  “嗯。”仗劍天涯再沒提起娶妻這回事。“沒事,我們可以約下次。”
  “好,到時再說。”姚千千有一點點的遲疑。
  仗劍天涯靜了幾秒後道:“身體不適就早點睡吧。”
  “好吧,那我下了,晚安。”
  “做個好夢。”仗劍天涯溫柔的說。
  姚千千在睡夢中又夢見了沈皓和仗劍天涯,她煩躁的用枕頭蒙住腦袋,翻個身繼續睡。

出版書手打開始
  
  6.這樣好的天所也不出去約會?
  第二天是周日,陽光明媚。
  吃了午飯,姚千千百無聊賴地抱著維尼熊抱枕,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嗑爪子。
  電話鈴聲響起,話筒就擱在姚千千身邊的茶幾上,她順手拿起。
  電話是小姨打來的,她對昨天千千全家的盛情款待表示感謝。
  姚千千自然說一些“不用客氣啊,應該的”之類的客套話。
  聊了幾句後,她問起表弟,小姨還以為千千找冬冬有事,忙把話筒塞到冬冬的手裏。
  冬冬怯生生地喚了聲姐姐。姚千千哼哼兩聲。
  冬冬忙在電話裏給她道歉,解釋他一時貪玩才會那樣做。
  其實姚千千並不是個記仇的人,氣過也就算了。既然表弟已經認識到了錯誤,她也不會揪住他不放。她囑咐道:“以後不能再這麽調皮了。”
  講完了電話,繼續嗑爪子,拿遙控器調頻道。
  姚媽媽在露台上把曬著的被子翻了個麵,瞥了一眼悠閑的姚千千,陰陽怪氣地說:“你很閑嗎?”
  “我又怎麽了?”姚千千納悶地問。
  “這樣好的天氣也不會出去約會?”
  姚千千索性蹬掉拖鞋躺在沙發上,懶懶地說:“沒人約我。”
  “小沈呢?他怎麽不約你?”姚媽媽問。
  姚千千幹笑幾聲,並不回答。
  “電話拿來。”
  “啊?”姚千千一愣。
  “把小沈的電話告訴我,我打給他問問。”姚媽媽從容不迫地說。
  姚千千大為頭痛:“媽,你就別瞎摻和了。”
  姚媽媽把雙目一瞪:“我哪裏瞎摻和了?我倒要問問他,他把我女兒的芳心給攪亂了,現在她心神不定了,意亂情迷了,他又沒動靜了,他到底想怎樣?”
  “哪有這回事啊。”姚千千臉紅得不像話,還在拚死抵賴。
  “你是我生的,我還不了解你。”姚媽媽笑眯眯的說。
  姚千千語塞:“我,我回房了。”
  還沒走到門口,她睡衣口袋裏的手機響起動聽的音樂,還是那首《為你鍾情》,姚千各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回房間,合上房門。
  “喂。”她紅著臉說。
  “在做什麽?”沈皓的嗓音慵懶優雅。
  姚千千漫不經心地說:“看電視打發時間。”
  沈皓笑得雲淡風輕:“也就是說你沒其他安排?”
  “暫時還沒有而已。”姚千千嘴硬道。
  “給你30分鍾時間做準備,我來接你。”沈皓口吻淡定,笑聲無害。
  “幹嗎?”姚千千心裏樂顛顛的。
  沈皓絮絮低語:“怕你在家悶壞了,我就吃虧點,帶你去一個地方。”
  姚千千臉上已綻開了笑容:“這麽勉強,我看還是算了。”
  沈皓忙不迭地說道:“不勉強,一點都不勉強。”
  姚千千故作矜持地想了下說:“嗯……那好吧。”
  “半小時夠不夠?”沈皓笑問。
  “絕對夠了。”她自上班後練就的一身本領,洗漱換主上廁所加起來都用不了20分鍾。
  “那以,一會兒見。”
  “一會兒見。”
  姚千千放下電話,馬上打開衣櫥挑選衣服。
  她扯了一件衣服在身上比劃,覺得不好就扔在床上,換一件再試,感覺不合適,又丟在床上,接連換了七八件,始終覺得不滿意。
  姚媽媽大概聽到了聲響,推門而入,驚叫:“哎喲,我的小祖宗,你在忙活什麽啊?”
  姚千千一眼瞥見約定時間快到了,急得胡亂拿起一件匆忙套上,問:“媽,好看嗎?”
  “好看,我的女兒嘛,穿什麽都漂亮。”姚媽媽自豪道。
  姚千千自感問錯人了,瘌痢頭的兒子也是自家的好,自己就算披一塊布,姚媽媽也會認定她跟天仙似的。
  她在鏡子前站定,鏡中人臉紅撲撲的,比抹了胭脂還滋潤,嘴角上翹,一副幸福甜蜜的小女人樣。
  姚媽媽捂著嘴笑:“女兒啊,和小沈出去?”
  姚千千支支吾吾的說:“媽,床上的東西我回來收拾,來不及了,我走了。”她在門口換鞋時,不住地拍胸口,慶幸溜得快。
  殊不知姚媽媽早打開客廳的窗戶,這裏居高臨下,風景獨好,可將小區內各處景觀盡收眼底。
  “我們去哪裏?”姚千千熟門熟路地打開車門,坐上副駕駛座的位置,係上保險帶後問。
  沈皓眼神微微一動:“到了你就知道了。”
  “好吧。”
  沈皓嘿嘿一笑。
  他把車停在市中心的某處停車場,看一眼千千,毫不吝嗇地讚美道:“千千,你今天很漂亮。”
  姚千千垂下眼簾,難得細聲細氣地說:“謝謝。”
  走在熙熙攘攘的馬路上,沈皓順勢將她從左邊推到自己右邊:“你走這邊吧。”
  姚千千茫然抬頭,根本沒意識到他是為了保護她,傻傻地問:“為什麽?”
  沈皓笑了一下,不回答。
  他帶著千千走入商場,坐電梯直達8層,微微含笑:“到了。”
  “你帶我來打電動?”這簡直大大出乎姚千千的意料。
  “是啊,喜歡嗎?”沈皓笑得露出潔白的牙。
  姚千千開心得合不上嘴:“太好了。”她一直很喜歡打電動,奈何從前米博不允許她玩這麽幼稚你給的遊戲,她的好朋友又鮮少有喜歡的。
  一開始她還會一個人偷偷跑去玩,久而久之也就失了興致。
  “你等著,我去換遊戲幣。”沈皓帶著點好笑的神情,眼睛亮亮的。
  從賽車、格鬥到俄羅斯方塊、跳舞毯,再到桌球、網球,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沈皓一臉的孩子氣,偶爾分數落後於姚千千,還會耍賴叫嚷著再比一局。
  玩了將近兩小時,沈皓側過身問她:“累不累?”分外自然地把她一簇滑落到額前的碎發捋到耳後。
  姚千千低下頭,臉發燙:“有點兒。”
  “你先去那邊坐坐,我去買飲料。你想喝什麽?”沈皓眸光閃動。
  “隨便。”
  “沒有隨便這種飲料。”沈皓笑睨她。
  這話怎麽聽來有幾分耳熟。姚千千苦思冥想了一番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揉著頭發說:“你看著辦吧。”
  一杯熱巧克力下肚,姚千千從四肢到心窩都是暖意融融的。
  “還想不想玩?”沈皓把玩著手中剩餘的幾枚遊戲幣。
  姚千千緩緩地搖了搖頭。
  “那你還想去哪裏?”
  姚千千想了想,咧嘴笑道:“去書店。”
  “好。”
  姚千千站起身,沈皓突然拉住她:“等一下。”
  “怎麽了?”
  沈皓伸手撫上她的麵頰,姚千千臉熱心跳,徐徐閉上眼。
  沈皓從她眼角撥開一根細小的睫毛,笑了。
  姚千千羞憤地低頭抬腳就走。
  沈皓麵容隱在半明半暗的燈光下,得逞的笑容看不真切。
  沈皓載著姚千各驅車前往福州路上的上海書城。
  他將車停在小巷中,姚千千已迫不及待地衝上書城2樓。
  她直接走向2樓西南角,那裏擺放的全是小說類的散文集,多是女生在那裏翻閱蹭書。沈皓跟在她後麵,表情古怪。
  姚千千善解人意地說:“你去別處逛逛吧,不用陪著我。”
  沈皓點點頭:“那我去3樓,你一會兒來找我。”
  等姚千千左挑右選完,就蹦跳著上3樓找沈皓去了。
  他駐足於工具書架前,正認真地搜尋一本電腦書。
  姚千千注視著他,他神情一絲不苟,唇角緊緊抿著。他的側麵尤其好看,英俊得令人窒息。
  仿佛感覺到姚千千的目光,他往這裏看過來,勾唇一笑:“你來了。”
  姚千千臉上又是一紅,暗暗罵自己就像個花癡似的盯著他,隻差沒流口水了,實在丟臉極了。
  她含糊地應道:“嗯。”
  “挑了什麽書?”
  姚千千把手中的書遞過去,大多是一些言情讀物。
  沈皓牽動嘴角,猶豫著小心問:“你知不知道一本叫做《一受封疆》的書?”
  “當然知道了,好虐,好好看的。不過那個不是……你,也看過?”姚千千一開始還兩眼放光,活像是找到了知音,後來一想到這是本DM小說,又有些遲疑。
  沈皓忙急著澄清:“我當然沒看過,不過我家裏有這本簽名書,你如果喜歡,送給你好了。”
  “好啊,好啊!太棒了。”姚千千興奮過後,懷疑地問,“你沒看過這書,那你家裏為什麽有這書?”
  “是裴子墨送給我的。”沈皓沒好氣地說。
  “難道裴子墨有斷袖之癖?他送這書給你,難不成他是想和你……”姚千千張大了嘴。
  沈皓嘴角抽搐了幾下,用力拍了下姚千千的頭:“你腦袋瓜裏究竟裝了點什麽啊?”
  姚千千摸摸頭,“嗬嗬”傻笑。
  沈皓瞟她一眼,也忍不住笑了。
  從上海書城出來已是5點,沈皓征求姚千千的意見:“幹脆吃了晚飯再回去吧。”
  “不了,我出來很久了,也該回家了。”姚千千下意識地先拒絕。
  “好吧,我送你回去。”
  姚千千欲哭無淚,再邀請一次會死啊。和那個仗劍天涯是一路貨色,哼。
  沈皓將姚千千送到樓下,從車後座上拿出一個紙盒:“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紙盒裏是一條純白色的羊毛圍脖。姚千千的心頭比剛才喝過的熱巧克力還要暖。
  沈皓的笑容不複以前的自信從容,竟然有一丁點兒的靦腆:“今年好像特別冷,圍著它暖和點兒。”
  “很漂亮。”姚千千說。
  “我幫你戴起來。”沈皓目光柔和,修長的手指搭在千千的肩頭,仿佛有電流擊過。
  “很適合你。”沈皓由衷讚賞。
  姚千千皮膚白皙,配什麽顏色都不顯突兀,她語調輕鬆:“謝謝你的禮物。”
  “趕緊上去吧。”
  姚千千目送著沈皓駕車離去,有一種回到過去的青澀之感,好像是15歲時,偷偷暗戀隔壁班的籃球隊長那樣的懵懂和戰兢。
  她是一路笑著邁進家門的,姚爸爸姚媽媽正在吃飯,姚媽媽撇了下嘴角:“吃了晚飯沒?”不等千千回答,她又說,“以為你不回來吃的,沒準備你那份。”
  “……”
  姚媽媽忽然看到姚千千戴的圍脖,雙眼一亮:“小沈送的?”她打趣道,“吃飯還舍不得摘下來?”
  姚千千扯著爸爸的衣袖撒嬌:“爸,你管管媽媽。”
  姚爸爸隻是笑,兩邊都不得罪。
  吃完飯姚千千照例打開電腦上網,她沮喪的發現,她的人氣已落到第8位,再過一天,恐怕連前十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她愁眉苦臉的,唉聲歎氣。
  一個小時後仗劍天涯向她打招呼時,她仍舊保持著一張苦瓜臉。
  不采取措施看來不行了,她鼓足了勇氣,厚著臉皮問:“天涯,你昨晚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什麽話?”仗劍天涯不知道是裝傻還是根本沒放在心上。
  姚千千咬了咬唇,決定臉皮可以再厚一點:“你說你要娶我的事。”
  “當然,隻要你同意。”
  “我答應你。”姚千千答得飛快。
  “那太好了。”
  “還等什麽,我們這就去登記。”姚千千急於恢複愈來愈低迷的人氣,顧不得矜持。
  仗劍天涯:“現在還不行,你忘了當時逍遙不能和你成親,就是因為正邪不兩立嗎?”
  姚千千恍然,她泄氣地說:“那你之前說的豈不是廢話。”
  “凡事都有例外的,千千。”
  姚千千頓時來了精神:“說來聽聽。”
  “正邪兩派通婚必須完成3個艱難的任務,以示兩人愛情的忠貞。”
  “哪3個任務?你快說。”
  姚千千眼角染上明媚的色彩,做任務她可不怕,何況還有仗劍天涯這一等一的高手幫忙。
  仗劍天涯夫奈笑道:“千千,你都不看攻略的嗎?”
  “呃……”她心有千千結查看攻略或者登陸論壇,一般都是搜索如何能賺更多的經驗值和怎麽升級最快,她那會留意這些事呢。
  仗劍天涯:“你聽好了,任務有三,一、撮合一對有情人;二、拿到仇人的禮物;三、兩個人一起過一處最危險的場景。”
  姚千千更糊塗了:“你說具體點。”
  “我沒辦法說具體,任務是月老派的,要我們一起去月老祠後才知道。”
  “這麽麻煩啊。”姚千千最怕麻煩,她幾乎想打退堂鼓了。
  仗劍天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要得到點兒什麽總要付出些代價的。”
  姚千千眉梢輕微一挑:“那我們先去瞧瞧任務是什麽再做決定吧。”
  “也好。”
  白衣翩翩的少女和同樣一襲白衣的少年攜手走向月老祠,就如同踏進教堂般神聖而莊重。
  仗劍天涯:“我握住月老的左手,你握住他的右手,姻緣簽就會開啟。”
  “好。”姚千千深深吸了口氣。
  白衣少女和白衣少年伸出手,與此同時,從月老的手中掉下一張紙。
  紙上寫著幾行字:正邪兩派要摒棄前嫌締結良緣,必須完成以下三項任務。
  其一,撮合一對有情人。其二,從仇人手中拿到禮物。其三,曆經患難,共度險關。兩位三分之一要開啟姻緣簽嗎?
  白衣婆婆媽媽好像是瞥了少年一眼,少年沒有絲毫猶豫地點了確認。
  隻聽轟隆一聲響,月老身後裂開半人高的窟窿,自上而下垂下巨幅書卷。
  上書:姻緣簽若解,武林從此再無正邪之分。此乃造福武林的大事,兩位確定要開啟姻緣簽嗎?
  姚千千差點暈倒,搞出這麽多花頭,這還隻是前奏。
  仗劍天涯再次耐心地點了下確認。
  剛才那副書卷被收了回去,繼而垂下另一幅,上麵寫道:姻緣簽在百年以後再度開啟,兩位勇氣可嘉。
  姚千千嘀咕:這遊戲變態到極致了,連發布任務都可以這麽羅嗦。
  她接著往下看:請依次完成下列三項任務。第一項,撮合陳家洛和霍青桐這對有情人。
  姚千千給仗劍天涯發信息:“哎,我最討厭陳家洛了,這個優柔寡斷的男人哪裏配得上翠羽黃衫。這任務也太強人所難了。”
  仗劍天涯回複:“這還不算什麽,你看第二項。”
  第二項,拿到玩家衝冠一怒為紅顏的禮物,謹記,隻可巧取,不可豪奪,否則無效。
  姚千千懵了:“係統怎麽會知道衝冠一怒是你的仇人?”
  仗劍天涯歎氣:“係統是實時更新的,各種數據它都了如指掌。”
  姚千千著急看第三項。
  第三項:兩位齊心協力,一起跨過臥龍澗。
  “臥龍澗是什麽?”她問。
  “是兩處懸崖的銜接處,稍有不慎,跌下去便粉身碎骨。”
  “也就是說會掉經驗值?”姚千千追問。
  仗劍天涯:“那是一定的。”
  “我們還是放棄吧。”開什麽玩笑,死一次要掉10%的經驗值,就憑她現在的懶勁,兩個有都未必練得回來。
  這一切仿佛沒有影響到仗劍天涯的好心情,他笑著說:“千千,你又忘了,任務沒有完成之前是不能領取其他任務的。”
  “……你為什麽不早說?”
  仗劍天涯一派淡然沉著:“這是常識。”
  “……”姚千千鬱悶壞了。難怪上百年來都沒有人去開啟姻緣簽,這根本就是吃飽了撐著才會去做的無聊事!
  “也就是說,我們必須竭盡全力去完成這3個任務,不然這遊戲就沒法繼續玩了。”
  姚千千訕訕地說:“我知道了。”
  轉眼間,書卷又換上另一行字:請務必在兩日內交付任務,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祝兩位順利歸來。
  轟隆一聲,窟窿合閉,緊密無縫,看不出有打開過的痕跡。
  姚千千抿了下唇:“這不堪設想的後果會是什麽?”
  “不清楚。”
  “會不會僅僅是嚇唬人的?”姚千各抱著僥幸的態度問。
  仗劍天涯半真半假道:“完全可以試上一試。”
  “……”即便借她一個膽子,她姚千千也是不敢的。
  仗劍天涯:“走吧,去找陳家洛和霍青桐。”
  “嗯。”現在開始必須抓緊一分一秒的時間。
  兩人運用暖意移位功能,轉換到天山腳下。
  姚千千突發異想:“你說,要是我們把他倆做打暈了拖入山洞,造與一夜情的假象,那樣算不算撮合他們了?”
  “……”
  “當我沒說過。”姚千千也知道自己隻會出餿主意。
  霍青桐的造型是按照書中描寫來打造的,一襲黃衫,頭上插著翠給的羽毛,手執長劍,英姿颯爽,真正是一個墨水營之圍大敗清兵的女英雄形象。
  此時,她正在給她性愛的馬兒喂食,眼神有一絲飄忽。
  姚千千點上她發起對話。霍青桐說:“喀絲麗養的羊跑了幾隻,麻煩你幫我找回來。”
  姚千各苦笑:“我們不是來當媒人的,是來做苦力的。”
  要找到跑丟的羊群並不難,草原就這麽點地方,一路往西走,很快就牽回3頭羊。
  霍青桐說:“謝謝,還有一件事情要請你幫忙,請給我剜幾捆青草回來。”
  姚千千隻得照做。
  隨後霍青桐又派給他們砍柴、挑水、甚至還有洗衣服,照看新生嬰兒的任務。都是些瑣碎的家務事,沒有難度亦用不上技術。
  好在隻是鼠標點點,鍵盤操作,若是在真實的生活中估計累得夠嗆。
  這樣來來往往十來回,霍青桐露出一絲笑容:“請你幫我找陳家洛,要回我的短刃。”
  終於和第一項任務攀上點關係了,姚千千長出一口氣。
  陳家洛是一個青衫男子,身形有些偏瘦,唇紅齒白,相貌堂堂,書卷氣十足,溫文儒雅是足夠了,但缺少了一點英挺之氣。
  他此時正在天山上學藝,白衣少女和少年爬上天山,將霍青桐的話轉達給他。
  陳家洛說:“既已送出的短刃怎能收回?”
  這樣就完了?姚千千不死心地持續和陳家洛對話,他反反複複這樣回答。
  仗劍天涯:“看來是要把這句話傳達給霍青桐,任務才能繼續下去。”
  兩人看喘籲籲地下山,誰料霍青桐隻給了一句話:“既然無情,何必還留著信物?”
  可憐的心有千千結和仗劍天涯隻能再次充當傳話筒。
  如此上上下下來回了十幾趟,心有千千結一屁股坐在地上,再度突發妙想:“天涯,我們現在做的任務,我想到了一句絕妙和廣告詞。”
  “是什麽?”
  姚千千眨巴著眼睛:“上上下下的享受,上海三菱電梯。”
  仗劍天涯足足過了10分鍾才回話:“以後和你說話時,千萬不能喝水。”
  這話是讚她呢,還是損她呢?反正,姚千千通通當表揚的話笑納。
  最後,陳家洛終於隨他們下山和霍青桐會麵,霍青桐羞答答地背過臉將一隻耳環送給姚千千:“這是給你們的報酬。”
  這不過是件防禦力+5的普通裝備,姚千千不屑道:“枉我們費了這麽大勁,就送給我們這玩意兒。”
  仗劍天涯失笑:“千千,這不是給你用的裝備,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給月老的證物。”
  “原來是這樣。”姚千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想了想又說:“這任務沒什麽難度嘛,輕而易舉就能夠完成。”
  “我想,第一個任務考驗的是彼此的耐心和在一起的決心,所以靠的不是經驗值也不是攻擊力,而是恒心和毅力。”仗劍天涯分析道,姚千千聽得點頭如搗蒜。
  她突然發出一聲怪叫,忙說:“不知不覺都兩點了,明天還要上班呢,我得去睡了。”
  “嗯,好的,一起。”
  姚千千頭沾著枕頭立馬睡著了,這一夜沒有夢見任何人。

  7.瞧瞧這對野鴛鴦
  周一上班,葉紫在公司門口先後遇上了遲到的沈皓和姚千千,兩個人都頂著黑眼圈,精神萎靡不振。她取笑道:“怎麽了?你們倆昨晚合夥去偷菜了?”
  “當然沒有。”異口同聲的回答。
  姚千千臉發熱,沈皓咳嗽一聲,進了辦公室。
  “有古怪。”葉紫心道,這二人之間的暗潮洶湧,怎能瞞得過她的火眼金睛。
  午休時,她拿著文件去找沈皓,用一隻圓珠筆指著他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沈公子,你還不爭取寬大處理。”
  沈皓懶洋洋地轉著筆說:“葉大小姐,你要我交待什麽?”
  “你和千千,嘿嘿嘿,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葉紫笑得開懷。
  沈皓落落大方地承認:“沒錯,我是想追她,不過革命尚未成功,還需多加努力啊。”
  “還有你沈公子搞不定的?哈哈,遭報應了吧。”葉紫幸災樂禍地笑,眉眼彎彎的。
  “喂,我可不是到處留情的裴子墨,我還是很潔身自好的。”沈皓笑一下,眉目疏朗。
  葉紫捧著肚子笑道:“對對,你是賢良淑備的良家婦男。”
  沈皓作勢揮了揮拳頭,葉紫笑得滿場亂跑,躲到正從門口經過且被裏麵的鬧劇搞得不知所措的姚千千身後。
  “千千,沈經理找你有事。”葉紫把姚千千推進門,衝著沈皓眨眨眼,那意思仿佛在說“夠朋友吧”。離開時,她還順手把門帶上了。
  “沈經理,你找我什麽事?”在公司和沈皓單獨相處,姚千千稍稍有點不自在。
  沈皓微笑:“今晚有沒有空?請你吃飯。”
  姚千行在同沈皓約會和與仗劍天涯做任務間猶疑不決。
  沈皓不由笑問:“有約了?”
  “不是。”姚千千答得飛快,似乎是怕他誤會。
  沈皓不容她再考慮,徑直說:“那下班後等我,就這麽說定了。”
  “哦。”
  他的霸道並沒有讓姚千千感覺不妥,她的脾氣和性格決定了有時就是需要別人來給她拿主意。
  這一天時間過得飛快。
  離下班還有5分鍾時,沈皓撥內線電話給姚千千:“可以收拾東西準備走了。”
  姚千千探頭探腦地四處張望了一番:“再等等。”
  “還有事沒做完?”沈皓順手打開電子郵箱,姚千千抄送給他的最後一封郵件分明是半小時前的。
  “呃……”姚千千這麽說當然是有原因的。
  她可不敢明目張膽地和沈皓出雙入對,Judy當初對她講的話她還記得清清楚楚。公司裏對沈皓有好感的女子不在少數,膽子大點的,曾公開表達過愛意的,就有Rose和穎兩人,還有玩暗戀的,遞情書的,數不勝數。
  她姚千千大好年華,不想英年早逝。
  沈皓嘴角微微下沉:“姚千千,和我出去吃飯,很丟你臉嗎?”
  “當然不是,事實上,是我怕丟你的臉。”姚千千幹笑。
  “我和你,男未婚女未嫁,需要這麽偷偷摸摸地交往嗎?”沈皓有些惱怒,搞得像是地下情人似的。
  姚千千敏銳地抓住了關鍵:“你剛才說什麽?”
  沈皓狡辯道:“我說,和我吃飯很丟你臉嗎?”
  “不是這句,後麵一句。”姚千千自信耳朵絕對沒問題。
  “我問你走不走。”沈皓一時情急說漏了嘴,隻能裝傻。
  姚千千不置可否地哼道:“你方才說的明明不是這句。”
  沈皓狡黠地笑了笑:“那我說的是什麽?”
  “你說我和你……”姚千千猛地閉上嘴,幸好收得快,又差點上了他的當。
  一絲悶笑自沈皓鼻尖溢出。
  姚千千惱羞成怒:“到底走不走?”
  “走,馬上走。”
  於是這一天下班後,整個辦公室的人都看到姚千千被沈皓從公司接走,一時議論紛紛,一周之內都是茶餘飯後的最佳談資。
  這一回,沈皓沒有征求姚千千的意見,直接將她帶到沈氏靚湯。
  “看來你對這裏情有獨鍾,果然500年前是一家,這麽照顧他們的生意。”姚千千證據生硬,剛才的事她還記得呢。
  沈皓停下腳步,似笑非笑:“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是不是最近睡眠不好?我特地帶你來喝這家獨門秘方的靚湯,喝完包你每晚睡得香甜。”
  姚千千未料沈皓是一心為她著想,語塞半晌,憋出一句話:“我看,是你需要喝這湯才對。”
  兩人互相望著對方眼下的黑眼圈和眼中泛起的血絲,禁不住大笑起來。
  湯很美味,姚千千連喝了兩盅,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
  沈皓挑了挑唇角,又給她叫了一盅:“你不怕待會兒拚命去洗手間就多喝點,我不會和你搶的。”
  就像是催命符一般,話音剛落,姚千千就感覺小腹脹脹的,她狠瞪沈皓一眼,跑出去找廁所。
  奇怪的是,當她回來的時候,又看到上次的那對中年人。
  “哦,你們是公司的大客戶,我記得的。”姚千千笑道,溫和且有禮。
  沈皓麵色不改地摸了摸鼻子。
  那中年女人笑得可親切了:“這孩子太瘦了,是得多吃點。”
  姚千選舉隱約瞧見她說話的時候,伸手在沈皓的胳膊上狠狠擰了一把。
  她渾身直冒冷汗:這年頭打工不容易啊,還得忍受客戶SM。
  沈皓臉上表情沒有變過,還是一派的鎮定自若。
  等到他們一離開,姚千千張口就問:“怎麽又會碰見他們,這麽巧?”
  “嗯,這裏的湯很出名的。”沈皓麵不改色心不跳。
  “我好像看到她掐你胳膊。”姚千千並不是很肯定地問。
  沈皓從容不迫道:“哦,她和我開玩笑而已。”
  “你們很熟啊?”
  “嗯,一直都很支持公司發展,認識很久了。”
  沈皓不知什麽時候學會了一張麵癱臉,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難怪呢。”姚千千籲了口氣。
  “喝湯吧,快涼了。”
  姚千千悶頭又喝下一大盅養顏美容湯,她的體質吃不胖,這是她素來引以為傲的。
  “吃撐了。”走出門,姚千千眨巴著眼睛道。
  沈皓心中警鈴大作:“你不會又想走回去吧?”
  “哪能呢。”姚千千訕訕地說,上次折騰以後腿到現在還酸著呢,“我們就在這附近走走。”
  沈皓一口答應。
  姚千千戴著沈皓送的圍脖,臉紅紅的,走路一蹦一跳,說不出的可愛。
  沈皓緩緩走到她身邊,用手臂擁住她的肩,與她並肩前行。
  於是,姚千千的臉更紅了。
  “千千。”沈皓忽然低聲喚道。
  “嗯?”這一聲無意識的鼻音,甚是柔軟,把姚千千自己都嚇一跳。
  沈皓扳正她的身體,明亮幽深的雙目,炯炯地凝視住她。
  姚千千對上他的目光,心裏越發慌亂:“我,我們回去吧。”
  “姚千千,你要逃避到什麽時候?”沈皓臉上揚起一抹近乎愉悅的表情。
  姚千千並不是不懂,也不是害怕,隻是她還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太,太快了。”
  沈皓輕笑,一用力,順勢把她扯到懷裏。
  姚千千神思恍惚,枕著他結實的胸膛,腦中閃過一邊串亂七八糟的念頭。
  “嘖嘖,瞧瞧這對野鴛鴦。”突如其來地,有旁人的聲音響起,驚得二人迅速分開。
  定睛一看,他們竟不知不覺地走到一處荒僻的小路上。眼前是4名五大三粗的壯漢,猙獰地笑著。
  姚千千警覺地問:“你們要幹嗎?”
  “自覺點,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省得哥兒幾個動手。”
  沈皓不動聲色地將姚千千推到身後,她探出頭,沈皓又把她按回去。
  “呦,還挺懂得心疼人。”劫匪譏笑道。
  “行,都給你們。”沈皓爽快地拿出手機和錢包丟在地上。
  姚千千哪裏會讓他們得逞,趁劫匪低頭撿東西的一瞬間,飛起一腳,將領頭的那人踹翻在地。
  領頭劫匪捧著胸口,啐了一口唾沫,目露凶光:“敬酒不吃吃罰酒,兄弟們上。”
  姚千千輕蔑地甩了甩手,擺開架勢,準備迎戰。沈皓動作比她還快,已經和其中二人扭打在一起。
  別看沈皓平時斯斯文文的,發地狠來也挺厲害,他的戰略很清楚,不去管落在身上的拳頭有多重,他隻顧盯著一人痛打。
  那人發急了,吼道:“喂,你幹嗎隻打我一個人?”
  沈皓毫不理會,他隻想盡快解決掉這兩人好去幫姚千千。
  姚千千急壞了,沈皓不會功夫,怎麽會是這兩個人的對手,她趕忙衝過去,另兩個人攔住她,將手指扳得咯咯作響,以為她是好捏的軟柿子,得意地笑。
  沈皓一拳重重捧在劫匪的臉上,回頭焦急叫道:“千千,你快跑。”
  “跑你個頭啊。”姚千千道,心想:沈皓這人平時看上去運籌帷幄,機智過人,怎麽一碰上這事就變得傻兮兮的,明知道會吃虧,還要硬撐下去。
  沈皓大喝一聲,手足並用,放倒了其中一人,另一人見他氣勢驚人,先自膽怯幾分,往後退了幾步。
  這邊,姚千千三下兩下就把人打得滿地找牙,一人苦苦哀求,另一個見勢不妙,拔腿就跑。
  其他三人也跟著逃跑,有兩人反應快,溜之大吉,剩下那個動作慢了點,姚千千伸出一腳,把他絆了個狗啃泥。
  姚千千對沈皓叫:“你看著他,我去追。”
  沈皓說:“不用追了,捉到了這一個,其他三個也跑不了。”
  這倒也是,姚千千點點頭:“把他的鞋帶解下來。”
  沈皓一怔:“做什麽?”他有些疑惑,但還是照做了。
  姚千千用鞋帶把劫匪兩隻手的大拇指捆在一起,一擊掌:“搞定。”
  劫匪垂頭喪氣的,隻能自認倒黴。
  “你怎麽會這招的?”沈皓真是對她刮目相看。
  姚千千大言不慚道:“電視劇裏都是這麽演的。”
  沈皓咧嘴一笑,牽動了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姚千千沒好氣地瞪他,埋怨道:“你簡直笨死了,你又沒功夫,還衝在前麵幹嗎?活該被打得鼻青臉腫。”
  沈皓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是個男人,有責任保護你的。”
  姚千千白皙的麵孔上染上了嫣紅,低聲說:“可你自己受了傷。”
  “隻要你沒受到傷害就好,我這點傷不算什麽。”
  沈皓的語調有一種似水般的溫柔,英俊的麵子柔和放鬆,目光堅定澄澈。姚千千頰邊飛紅,心潮跌宕起伏,隻覺得這怕是她聽過的最動聽的情話。
  沈皓輕輕的一抬手,她千千整個跌入他的懷裏。
  “二位,打擾一下,商量個事兒,你們放了我,我口袋裏的錢全給你們。”劫匪在一旁不識時務地說。
  姚千千眼波迷離,正沉溺在沈皓的懷抱中,被劫匪擾亂,她恨得咬牙切齒,大怒:“你做夢吧,馬上送你去警局。”
  沈皓一把握住她的手:“附近就有派出所,跟我來。”
  穿過幾條馬路就是派出所,姚千千和沈皓將劫匪扭送進去,值班民警一看到此情景眼睛都發直了。
  再一看劫匪的相貌,他更是激動,他握著姚千千的手說:“最近有好幾起攔路搶劫的案件,根據受害人的拚圖和立案偵查,此人有重大嫌疑。沒想到這麽快就會落網,實在太感謝兩位了。”
  沈皓不著痕跡地將姚千千的手從民警的手中解救出來,笑道:“應該的。”
  姚千千則不好意思地搓搓手。
  “回頭我會上報上去,給予兩位一定獎勵。”
  姚千千笑眯了眼眸:“獎勵倒不必了,給一麵良好市民的錦旗就可以了。”
  民警大笑:“這位女同誌很幽默啊。”
  隻有沈皓明白她是港劇看多了的後遺症。
  “咦,兩位似乎有些麵熟,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他這麽一說,姚千千也仔細端詳起他的麵容。一看不打緊,姚千千舌頭都打結了:“你不就是那個,那個……”
  “哈哈,原來是你們兩個!真是何處不相逢啊。”民警也回憶了起來,拍了拍沈皓的肩膀,“你們兩個冤家居然湊成一對了,緣分果真奇妙無窮。”
  這位民警同誌便是當初姚千千誤闖入沈皓家中時趕來處理的110民警。姚千千在派出所解釋了前因後果,所以他對這件事印象特別深刻。
  姚千千尷尬地撓了撓頭皮:“怎麽又碰上你了。”
  “我上個月才調到這來的,這充分證明了我們有緣分啊,你們結婚的時候可要請我喝酒,我也算是你們半個媒人吧。”他笑得極大聲,且足夠真誠。
  姚千千無語,此人的八卦程度可以和Judy一較高下。
  沈皓極有修養地點頭微笑,滿口答應:“就這麽說定了。”
  姚千千怔怔望他一眼,沈皓回以絢爛而舒心的笑容。
  兩人走在林蔭道下,姚千千腳步輕快,一回頭,發現沈皓的影子和她的重疊在一起了。
  她玩心大起,幾步上前踩住了他的影子。
  沈皓似笑非笑:“千千,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說?”
  “啥?”姚千千瞪圓了眼眸。
  “據說把腳印印在愛人的影子上,來世他還會來找你。”沈皓輕輕笑了笑。
  姚千千臉色窘紅一片。
  坐上車,沈皓細心地給姚千千綁好安全帶。
  千千笑問:“你還能開車嗎?”
  沈皓笑容加深:“關心我啊?”
  姚千千不語。
  “我傷在臉上,不會影響我開車。”
  姚千千斜睨他。他右臉頰這邊腫起了一大塊,嘴角淤青,額頭上也擦破了皮。
  她幸災樂禍道:“哈哈哈,毀容了。”
  沈皓輕扯嘴角,指一下姚千千的額頭:“嗯,天生一對。”
  姚千千臉皮薄,唰的一下臉就紅了。
  沈皓心情無與倫比的舒暢,這頓打,挨得值了。
  沈皓送姚千千回家,照例將車停在她家樓下。
  “要不要上樓坐一下?”姚千千聲音很低。
  沈皓唇邊含著笑:“如果你不怕我的樣子嚇到伯父伯母,我很樂意。”
  “那……還是不要了。”
  靜默了一會兒。
  姚千千拉開車門:“我,我走了。”
  “嗯,晚安。”
  姚千千下車後,依依不舍地走了兩步,回過頭:“你怎麽還不走?”
  “我看你上去了再走。”沈皓說。
  千千臉紅紅的:“那,好吧。小心開車。”
  沈皓眼底不自覺掠過一絲柔情:“明天見。”
  姚千千邊哼著小曲邊洗澡,情緒好得不像話。
  姚媽媽在門外聽了一會兒,笑容滿麵地說:“老頭子,看來好事近了。”
  姚爸爸目光中含著了然。
  姚媽媽精神抖擻道:“有些東西該準備起來了,省得到時措手不及。老頭子,明天陪我去趟城隍廟。”
  “買什麽?”姚爸爸納悶道。
  “被子、被套、枕頭、毛毯、碗筷、子孫桶、喜帖……哎呦呦,我得寫張單子下來,以免遺漏。”
  “……”

  8.不知為何,姚千千有想哭的衝動
  “嗨。”姚千千連上俠骨柔情,仗劍天涯已然在線。
  仗劍天涯:“你來了。你自己先練一會兒級,我找衝冠一怒為紅顏聊幾句。”
  心有千千結:“你有把握說服他?”
  “沒有。”仗劍天涯顧慮重重。
  “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嗎?”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姚千千希望可以盡她一份力。
  “千千,這是我和他之間的恩怨,不想把你卷進來。”仗劍天涯語調輕鬆自然。
  “呃……好吧。”
  這個時候姚千千很想找人說說話,以排解胸中的悵然。
  衝冠一怒為紅顏恨仗劍天涯入內,她不認為他會甘心情願地奉上禮物。
  “親愛的,怎麽站在廣場發呆?”林曦發來問候語。
  心有千千結:“曦曦,問你個問題,你覺得衝冠一怒為紅顏和仗劍天涯化敵為友的可能性有多大?”
  “萬分之一。”林曦答得幹脆。
  連她也這樣認為,還有什麽指望,姚千千心中更抑鬱煩悶了。
  林曦好奇道:“為什麽這麽問?”
  前因後果一時之間難以說清,姚千千正想著措辭,林曦忽然急促地敲她:“千千,你快來雲蒼山,仗劍天涯好像要跟衝冠一怒為紅顏決鬥。”
  姚千千心急火燎地趕去,就算談崩了也不必決鬥啊,那梁子豈非越結越大了。
  她趕到的時候,雙方已經開戰,令她意外的是,仗劍天涯任憑衝冠一怒為紅顏攻擊,沒有還手,更加讓她難以理解的是,仗劍天涯身上沒裝備任何武器,攻擊力和防守都是最低值。
  強弱懸殊,撐不到幾招,仗劍天涯便被送到了鬼門關。
  姚千千目瞪口呆,他究竟在搞什麽鬼?
  林曦問:“仗劍天涯瘋了?”
  心有千千結:“我也弄不清楚。”
  發給他的信息他也不回,很快卻又看到他站立在了原先的位置上。身上依舊沒有裝備,也沒有還手,他第二次回到新手村。
  嘻嘻哈哈:“他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了?”
  心有千千結:“他沒瘋,我快被逼瘋了。”
  林曦說:“要麽就是他有什麽把柄落在了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手裏。”
  姚千千一個激靈,依稀明白了什麽。
  仗劍天涯第三次戰死後,姚千千再也忍不住了,她衝到衝冠一怒為紅顏麵前,怒喝道:“我要和你決鬥。”
  衝冠一怒為紅顏一口回絕:“你打不過我。”
  “打不過也要打。”姚千千堅持。
  “你們兩個還真是有意思,嗬嗬。”
  姚千千氣得渾身發抖,打字都不利索了,仗劍天涯的信息悄然而至:“拿到仇人的禮物了,可能去做第三個任務了。”
  “……衝冠一怒為紅顏送你禮物的條件就是殺你三回?”
  仗劍天涯嗬嗬一笑:“還好隻是3回,他心腸不算太狠毒。殺我發後立刻把禮物給了我,也算言而有信。”
  心有千千結:“你的排名掉到第5了,你覺得值得嗎?”
  仗劍天涯毫不在乎,姚千千可心疼壞了。
  “這些隻是虛名,有什麽舍不得的。”仗劍天涯心態極好。
  姚千各垂眸對著鍵盤苦笑:“我感覺挺對不起你的。”
  仗劍天涯:“你要是浪費我一片苦心,才真正對不起我。”
  不知為何,姚千千有想哭的衝動。
  像是能猜到她的心思,仗劍天涯緊接著說:“別太感動了哦。”
  姚千千吸吸鼻子:“誰感動了?”
  “嗬嗬,走吧,去臥龍澗。”
  “好。”
  這是一處姚千千從沒有涉足過的場景。
  絕壁懸崖之上,隻有蒼鷹棲落,岩羊出沒。兩處懸崖蹭,懸掛著一根搖搖晃晃的鐵索。
  仗劍天涯:“這裏就是臥龍澗。我們需要互相扶持著從這根鐵縈上跨過去。”
  姚千千呐呐道:“你沒開玩笑?走的這才怪。”
  “沒有難度的任務,月老是不會派發的。”仗劍天涯笑曰。
  姚千千扁扁嘴,對完成此項任務不抱絲毫希望。
  “已經到這裏了,你還要考慮?”
  姚千千挪動了下坐疼的:“天涯,這根本就是係統BUG,你覺得我們可能走的過去嗎?”
  “不試下怎麽知道。”
  千千揉揉酸疼的眼睛,“天涯,你為什麽這麽堅持?”
  “你知道的。”
  “拜托,我怎麽會知道?”姚千千扶額。
  “我以為你早就懂得我的心意。”
  “……”這是赤祼祼的調戲。
  “我看氣氛嚴肅,開個玩笑輕鬆一下。”仗劍天涯頓了頓說,“你不想做武林第一俠女了?”
  仗劍天涯極聰明地擊中了她的軟肋,剛才她抽空上論壇,她的支持率跌破了前十,還有一堆認識和不認識的人在那裏她人妖的罪行。她欲哭無淚。
  “好吧,那就試一下吧。”姚千千咬咬牙。仗劍天涯為了她掉了3級,正好他所說,不過這最後一關,他的苦心就白白浪費了。
  屏幕上白衣少女和白衣少年牽手,先後走上鐵索。鐵索晃動得愈加厲害了,兩人在風中左右搖擺,好不容易才站穩住腳跟。
  “你和仗劍天涯跑哪裏去了?一轉眼就不見了蹤影。”林曦的信息突如其來,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姚千千身體晃了晃,嚇得差點摔下深淵。
  姚千千沒好氣地回複:“回頭說,現在忙著呢。”
  仗劍天涯關切地問:“你還好吧?”
  心有千千結:“沒事,我們繼續往前走。”
  兩人速度極緩慢地跨出第2步。
  有了先前的經驗,掌握住某種規律,這一步穩紮了許多。
  二人相視一笑,照這樣走下去,安全到達對麵也不是不可能。
  就這樣穩穩當當走過三分之一的路,眼看勝利在望,姚行行心中喜悅之情難以言表。
  然,這變態的遊戲又怎麽會讓他們如此輕易過關。
  不知從哪裏飛來一隻巨鳥,用它寬大的翅膀對著白衣少女使勁一扇,姚千千毫無反抗之力,跌了下去。
  所謂樂極生悲說的就是這麽一回事。
  現實中的姚千千閉上了雙眼,不敢看自己的慘樣,因此也錯過了白衣少年縱身一躍跳下懸崖的舉動。
  過了良外,姚千千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崖底,毫發無傷。
  她不應該回到新手村的嗎?難道遊戲規則改了?
  身邊是仗劍天涯,對著她粲然一笑。
  “你怎麽也下來了?”她吃驚道。
  “我跟你跳下來的。”仗劍天涯淡淡道。
  “……”
  “千千,你看過那麽多的武俠小說,總該懂得同生共死的道理。”
  姚千千心下動容,這樣刻骨銘心的愛情,原來不止存在於書中的。眼角滲出了幾顆淚珠,向來沒心沒肺的姚千千居然流淚了。
  “我又連累了你。”她抽泣著說。
  仗劍天涯淺淺笑了:“哪有你這麽容易感動的俠女。”
  她千千破涕為笑。
  “我們為什麽會在懸崖底而不是新手村?”她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仗劍天涯顯然也不知情。他思索半晌,腦中乍然靈光閃現,難道是……他忙道:“千千,我們現在去月考祠。”
  “啊?我們沒完成任務呀。”姚千千腦袋還沒開竅。
  “應該是完成了,如果我沒領會錯誤的話。”
  姚千千還是不能理解,不過仗劍天涯所說的話,她絕無異議。
  兩人在一天後重返月老祠。
  月老笑眯眯地問:“我交代的任務你們都完成了?”
  姚千千搶著點下確認。
  月老說:“很好。”
  他伸出手,仗劍天涯把霍青桐贈送的耳環、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一份禮物,還有懸崖底摘得的一株青草遞過去。
  月老收入囊中,笑道說:“你們可以成親了。”
  姚千千不可置信。
  月老接著說:“你們通過了3道考驗。第一關,考驗的是恒心和堅持在一起的決心有多大。第二關,是否有願意為對方付出所胡的勇氣。第三關,能否生死與共。你們都做到了,恭喜二位。”
  頭一次,姚千千覺得這遊戲不是那麽變態。非但不變態,還很的哲理性。
  若不是他的執著,她恐怕早就放棄了。
  她臉上的笑,比百花齊開還要燦爛幾分。
  “天涯,我們可以成親了。”她情不自禁地說。
  “對,不過不是現在。”
  姚千千愣住了,他們排除萬難險過三關,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我不想這麽草率。”仗劍天涯說,“明晚,我等你。”
  “好。”姚千千心頭甜得發膩。
  之前沒注意到時間,這時一看屏幕右下方,都快淩晨3點了。
  倦意襲中來,姚千千道了句晚安,匆匆下線。
  夢中,仗劍天涯的形象似乎和沈皓同樣高大。
  翌日上班,沈皓和姚千千兩人不僅眼圈浮腫,雙目充血,沈皓更是臉上掛彩。
  葉紫調侃道:“看來昨晚不僅一起去偷菜,還被人逮了個正著。”
  姚千千假裝沒聽到,轉身去茶水間接水。
  沈皓灑脫地掀起嘴角:“葉大小姐,你最近很八卦。”
  “切。”葉紫不屑地挑了挑秀眉。
  中午,葉紫又蹭進沈皓的辦公室,眼睛一轉:“瞧你那春風得意的模樣,一定是有了實質性的進展。”
  沈皓桃花眼笑得彎彎,就是不回答她。
  “哎,你不說,我隻能去找千千聊聊了。晚上請她吃飯,吃什麽好呢?”葉紫邊說,邊作勢轉身出門。
  “怕了你了。”沈皓終於開腔。
  葉紫笑得很無賴。
  “其實也沒什麽,昨晚一起吃了頓飯,然後碰上打劫的,就開弄成這個樣子了。”沈皓輕描淡寫地說、
  葉紫先是一驚,又接著說:“昨天你倆一起離開後辦公室炸開了鍋。你們的事傳得沸沸揚揚的。”
  “哦?”沈皓撲哧笑出聲,“有點意思。”
  “沈公子名草有主,跌碎了一地的芳心。”葉紫嘖嘖道,“遠的不說,我的助理應穎,那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沈皓聳了聳肩,忽正色道:“葉紫,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個忙。”
  “樂意效勞。”葉紫抿了抿唇。
  這一天下班後沈皓沒有約會千千,她惦記著和仗劍天涯的約定,早早回家。
  在公車上,沈皓打來了電話。
  姚千千在擁擠的人群裏努力空出一隻手,手忙腳亂地從包裏摸出手機。
  “千千,你在哪裏?”
  “我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一個急刹車,千千沒能抓緊扶手,倒在一個中年婦女的身上。
  “沒長眼睛啊。”中年婦女破口大罵。
  “對不起啊。”千千連連道歉。中年婦女見她態度良好,也就作罷。
  沈皓從電話裏聽出些端倪:“怎麽了?千千。”
  姚千千重新拉住扶手:“沒事,我剛才撞到人了。”
  “在最近的站台下車,等我。”沈皓略一停頓,“我送你回去。”
  “呃……不用麻煩你了。”
  沈皓莞爾:“我從來不覺得送你是件麻煩事。”
  “那……好吧。”
  車到下一站,姚千千擠下車。
  沈皓倚靠在車門旁,溫煦優雅地對著她笑。
  姚千千囁嚅一下:“其實真的不用這麽麻煩。”
  “你想我說甜言蜜語可以直接要求,不必繞彎子的。”沈皓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
  姚千千一時說不出話。
  他從來就是有讓人無從反駁的本事。
  沈皓捉起她的手放入他大衣口袋,姚千千心口怦怦亂跳。
  “以衙都讓我送你回去,你就不用每天辛苦地擠公車了。”
  姚千千還未開口,沈皓“噓”道:“不麻煩的。”
  千千笑出聲,她脫口而出:“像我這樣有專車接送的小職員,大概也算是公司第一人了。”
  沈皓點了下頭,大言不慚道:“尤其是像我這麽英俊瀟灑的專職司機,還真是不多見。”
  姚千千笑得直打跌。
  沈皓捏捏她的臉,一低頭,嘴唇輕輕擦過她的麵頰。
  姚千千渾身的血液叫囂著湧到臉上,被他吻過的地方如灼燒般滾燙。
  沈皓眸色幽沉,再度俯下身,姚千千緩緩閉上眼。
  車窗在這時被敲響。
  一位老大爺站在車前,好心提醒:“此處是違章停車,再不把車開走,就要吃罰單了。”
  姚千千俏皮眨眼,捂住嘴促狹地笑。
  沈皓臉上笑意絲毫不改,極其溫柔地用指腹摩挲過她的麵容:“坐好了。”
  姚千千在網上等了不多時,仗劍天涯翩然而至。
  “來望月樓,給你聘禮。”
  仗劍天涯要迎娶心有千千結這事,在遊戲中引起不小的轟動。
  不少人在論壇上勸他需三思而後行,他毫不理會,堅持他的決定和承諾。
  許多人不理解,覺得他為了個人妖犧牲這麽多,不值得。
  仗劍天涯一笑置之。
  他在貼子的最後留下成親的時間和地點,希望能得到更多人的祝福。
  於是,千千到達望江樓時,那裏已是人滿為患,說的好聽點,是來見證這美妙的一刻,說的不好聽,那些人全是來湊熱鬧的。
  仗劍天涯奉上精心準備的聘禮,以調笑的口吻說:“請夫人笑納。”
  眾人一片嘩然。
  那出神竟是一件天蠶衣,薄如蟬翼,可根據天氣變化而變換顏色。
  “你,你怎麽得來的?”姚千千激動得口齒都不清了。
  “做任務得來的。”仗劍天涯輕飄顠地說。
  誰都知道天蠶衣是難得的極品裝備,全服可能僅此一件。要得到它,談何容易。
  “你,你把它送給我?”
  仗劍天涯語調鄭重:“當然,最好的東西自然要留給夫人。”
  姚千千戰戰兢兢接了過去,這聘禮,似乎太貴重了。
  “我,我還沒準備嫁妝。”她囁嚅。
  姚千千使勁地想,她倉庫裏的裝備雖然不少,但配得起仗劍天涯的寥寥無幾。
  “不急。”
  “那,那等我想好了再給你。”
  仗劍天涯笑:“隨你、”
  旁觀者唏噓。在他們眼裏,心有千千結占了大便宜,卻一毛不拔。
  “我們現在去注冊登記。”仗劍天涯說。
  來到婚姻登記處,大門緊閉,牆壁上貼了一張告示:家有喜事,停業3天。
  兩人麵麵相覷。
  良久,姚千千氣憤地說:“這遊戲還是那麽變態。”
  仗劍天涯企盼這一刻已多時,受此打擊,一口氣憋了許久才順暢。
  姚千千看他情緒不佳,有心逗他開心:“哎,你說要是逍遙知道我們結婚,他會不會生氣?早先我可是先答應過他的未婚的。”
  仗劍天涯惡聲惡氣道:“他敢!”
  “……”
  “哼,諒他也不敢。”仗劍天涯的語氣明顯緩和了不少。
  姚千千嗬嗬笑。
  “千千,我們再約個時間見麵吧。”仗劍天涯忽然重提。
  姚千各猝然受了一驚,她呐呐道:“天涯,我很感激你給予我的幫助,但是我不想把我們在遊戲中的友情延續到現實中去。”
  “我們是不是很談得來?”仗劍天涯急促地問。
  “是。”
  “你也並不討厭我?”
  “嗯。”
  “那你對我有沒有好感,哪怕一點點?”
  姚千千猶豫了一下,實話實說:“有。”
  仗劍天涯精神大振:“那我們從網絡發展到現實中有什麽不對?”
  姚千千咬住了下唇,沈皓和仗劍天涯的身影在她的腦中輪番閃過。
  她也有過掙紮,有過矛盾,但最終沈皓先入為主的占據了她的心。
  “對不起,我已經喜歡上了一俱,我不想騙你。”
  “他是誰?”
  姚千千坦蕩地回答:“他是我的上司。”
  “如果我沒記錯,當初你說他自大無理又自戀。”
  “我有說過這話?”姚千千根本不記得了。
  “你說過。”
  姚千千咧開嘴笑了笑:“就算他自大無理又自戀,我還是喜歡他。”
  說完,臉一下紅到了脖子。她輕輕笑著,心想:姚千千,你沒救了,你喜歡這個人,已到了無法自製的程度了。
  電腦屏幕的另一端,半天沒有回應。
  “你,還在嗎?”千千問,“天涯,謝謝你對我無條件的信任。還有,你所做的一切都令我十分感動,但是,我隻能說抱歉。如果你後悔,現在還來得及,反正我們的婚約還不作數,我可以馬上把聘禮退回給你。”
  “千千,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仗劍天涯匆匆打下一行話。
  “哦。”
  姚千千不無擔心,莫不是她把話說重了,害得內心脆弱的他躲牆角淚奔去了?
  等她從廚房倒水回來,驚喜地發現,久未出現的逍遙正神采飛揚地向她打招呼。
  “你去哪裏了?這麽久都不見人。沒有一點症狀就平白無故地玩消失,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呢。”姚千千劈頭蓋臉一頓怒吼,不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
  “稍安毋躁,我這不是回來了嘛。”逍遙痞痞笑道。
  “切,你還回來幹嗎?本姑娘不稀罕看到你。”
  看到逍遙,姚千千剛才緊繃的神經完全放鬆了。
  逍遙笑得花枝招展:“千千,你要和我哥結婚了吧?瞧我上線的多是時候。恭喜你啊。”
  “你哥?”姚千千納悶。
  “嗯,仗劍天涯是我哥。你還不知道?”
  姚千千心下迷惘:“咦,親兄弟?”
  “是啊。他還警告我不準勾引你呢。哼,拿著雞毛當令箭,說我要參加高考,限製我上網的自由。這不,好不容易模擬考結束,我才有機會上來透透氣。”
  逍遙義憤填膺道,對仗劍天涯有一肚子的怒氣。
  “原來你還是小屁孩。”姚千千取笑道。
  “我平時把年齡隱瞞得可緊了,沒人看得出我隻有18歲。不過告訴你也無妨,你早晚是我嫂子。”
  姚千千深以為然地點頭,他裝老成的本領一流。她認識逍遙這麽久,還是無法從他的字裏行間判斷出他真實的年齡。
  “我哥就是小氣,現實中天天能見到你,都近水樓台先得月了,網上還不讓我接近你。”
  姚千千怔愣了一下:怎麽可能!
  逍遙不覺有異,接著往下說:“你們現在可好了,每天上班朝夕相對,遊戲裏又要結為夫妻,羨慕死人了。”
  “你說什麽?”姚千千心一下漏跳了半拍。
  逍遙:“哎呀,貌似我闖禍了,原來你還什麽都不知道啊。賽門鐵克覺得好困,我下去睡覺了,下次再聊哈。”
  心有千千結:“逍遙!!你今天不給我說清楚,你別想開溜。”
  要是得不到答案,她今晚就別想睡踏實了。
  逍遙可憐兮兮地回複:“我真的不能說,我哥會罵死我的。”
  “你都已經說一半了,反正也是死,不如死得痛快點。”姚千千話中帶了絲惡意。
  “你答應我千萬別告訴我哥是我說的。”逍遙苦苦哀求。
  “行。”這個時候,姚千千自然是滿口答應。
  “那個,那個……”
  “那你個頭,快說!!”
  逍遙經不起恐嚇,什麽都招了:“仗劍天涯就是沈皓,沈皓就是你的上司,也就是我哥。報告完畢。哎呀我哥上線了,我真的走了,記得你答應我的事。”
  一下子,這小子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姚千千已完全懵了,腦中沒有意識,等緩過神來,心情極其複雜。
  逍遙的話言猶在耳,仗劍天涯是沈皓,沈皓就是仗劍天涯。
  她臉上隱隱透出惱意,她在生氣,而且是十分的氣憤。
  雖然她不清楚沈皓是如何知道她的身份的,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對他隱瞞了實情。
  她是真正把他當朋友看待的,還對他袒露心事,而他呢,一直在看她的笑話,瞧著她掙紮、矛盾、出醜。
  實在是太過分了!
  “千千,我回來了。”
  姚千千注視著電腦屏幕,又氣又傷心。兩手機械地敲著鍵盤,打下一連串雜亂無章的字符。
  “千千?”
  姚千千撇撇嘴,隻是單純不想和他說話。
  “我剛才好像看到逍遙來過了,是嗎?”
  “沒有。”她說到做到,答應了逍遙不說,就不會食言。
  “也許我看錯了。”仗劍天涯語氣淡淡的。
  姚千千氣不過,她抓起手機就想撥給沈皓,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她說:“天涯,你剛才不是說要見麵?”
  “是啊,不過你已經拒絕我了。”
  姚千千努力平複氣息:“不,我收回剛才的話,我想見你。”
  “……”
  “我發現,其實我還是喜歡你多一點兒。”
  “……”
  “讓那個沈皓見鬼去吧。”
  “……”
  “就約在上次你說的那個地方好了。”
  “……”仗劍天涯一時無法適應姚千千突如其來的轉變:“千千,你怎麽了?”
  姚千千向來直來直往,有點裝不下去了:“沒怎麽,你到底要不要見我?”
  “當然要,我還有話想當麵對你說。”
  姚千千冷笑一下:“你是不是還想說不必交換手機號碼,你可以憑感覺在第一時間認出我?”
  “對,千千你太了解我了。”仗劍天涯沒有意識到禍從口出。姚千千已瀕臨爆發的臨界點了。
  “你還在裝!!!”姚千行氣得發抖。
  “……”
  “你去死吧,沈皓。”姚千千咬牙切齒地詛咒。
  她退出遊戲,關閉電腦,還惡狠狠地拔去了電源線。
  她的手機在同一時間響起:“為你鍾情,傾我至誠,請你珍藏這份情。”
  “呸。”她用力按下OFF鍵,再一想,索性抽掉了電池板。
  “我讓你騙我,讓你騙我。”姚千千對著枕頭一頓猛打,可憐的枕頭代替沈皓默默受罪。
  她用褲子蒙住頭,哇哇亂叫,發誓一定不要原諒他。

  Chapter 5
  我排著隊拿著愛的號碼牌
  When I wake up hope you were here by my side

  沈浩把她擁進懷裏,一低頭便捕捉到她的唇,吻得熱切纏綿。
  濃情蜜意,一切盡在不言中。
  小白女姚千千的幸福生活從此翻開嶄新的一頁。

  1.你耍我耍得很開心是吧?
  第二天姚千千起床後像個沒事人一樣打的去上班。
  她神清氣爽,而另一位當事人則臉色青白,黑眼圈愈加嚴重。
  葉紫見狀,嚇了一跳:“你沒事吧?臉色這麽差。”
  沈浩無奈道:“沒事,昨晚沒睡好。”
  姚千千淡淡地瞥了一眼,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心中暗爽:活該!
  葉紫一眼看出有事發生,但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她不好張口相詢。
  裴子墨趕在最後一分鍾進門,大呼小叫:“好險,幸好沒遲到。”
  他一轉身看到了一臉晦氣的沈浩,勾肩搭背道:“兄弟啊,你有什麽傷心事,說出來讓大家開心一下。”
  沈浩一丁點兒反應都沒有。
  “不對勁啊。”裴子墨和葉紫對視一眼。沈浩素來毒舌,又喜歡喝裴子墨抬杠,今天這樣的情形太不尋常了。
  沈浩懶得理會,回了辦公室。姚千千處理完工作郵件,起身轉了轉脖子,端起茶杯往茶水間走。
  沈浩就像是觸電一般從座位上彈起,緊跟在姚千千後麵,在經過會客室時,連拽帶拉地把她拖了進去。
  “你要幹嘛?”姚千千反應過來時,沈浩已經用身體堵住門。
  “千千,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我昨晚給過你機會了。”姚千千微微皺眉。
  沈浩欲言又止:“我不該隱瞞你的……”
  姚千千打斷他:“說完了?說完我走了。”
  沈浩拽住她的胳膊:“其實我早就想告訴你的,可是……”一貫能言善辯的沈浩居然詞窮了。
  “你想看我出醜嘛,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姚千千怒火中燒,一雙黑白分明的眸中也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燒。
  沈浩急得臉色都變了:“當然不是,隻是一直沒找到恰當的時機。”
  “麻煩你撒謊前先打好草稿,我們有過那麽多次單獨相處的機會,說出真相對你來說很困難嗎?”姚千千的憤怒也是情有可原的。
  沈浩沮喪,他早該想到千千會生氣,但沒料到她的反應會如此激烈:“我不是存心欺騙你,我約你出去也就是想告訴你這件事。”
  他不說還罷,一提這個姚千千更加憤慨:“你耍我耍的很開心是吧?”
  沈浩連連擺手,姚千千現在在氣頭上,他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
  他們兩人離開的太久,已經有好事的同事頻頻往這裏張望。
  姚千千決定速戰速決,她忽地仰頭詭異的一笑:“沈經理,你知道我喜歡你哪一點嘛?”沈浩還以為千千原諒了他,笑得燦若桃花:“哪一點?”
  “我喜歡你離我遠一點!”姚千千一字一頓,使勁推開他,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沈浩一動不動靜立良久,麵色變了又變,最終化作一聲無可奈何的低歎。
  下午兩點左右,姚千千泡了杯咖啡提神,剛喝一口,意外接到一紙調令。
  正常的人事變動,將她從沈浩助理的位置調到葉紫那裏,職位不變。
  相對於應穎的一臉燦爛,千千笑不出來。
  她不過是和沈浩鬧別扭,怎麽就被踢出局了?
  她悶悶不樂地收拾了東西,和應穎交換座位。
  如今應穎得意了,占據了全公司最好的位置,無論從哪個角度,都可從最佳角度欣賞到帥哥。
  之前沒覺得什麽,離開時才有一絲依依不舍。
  姚千千板著張臉,心情極差。
  葉紫把她叫進自己的辦公室,笑問:“怎麽了?不想跟著我啊。”
  在葉紫麵前,姚千千也沒什麽好隱瞞的:“葉紫姐,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太突然了。”
  葉紫拍拍她的肩膀:“你要相信沈浩,他這麽做必然有他的原因。”
  姚千千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葉紫卻沒有繼續往下說。
  晚上姚千千約了林曦出來訴苦。
  “天哪,你說的是真的?仗劍天涯就是你的上司沈浩?”林曦震驚得無以複加。
  姚千千重重點頭。
  “緣分啊,親愛的。”林曦抿嘴笑。
  “你還有心思和我開玩笑,我都快被氣死了。”姚千千臉上的笑意本來就很清淡,這會兒更是完全收斂了起來。
  林曦穩了穩聲音說:“其實你該高興才是啊,他們兩個既然是同一個人,你就不用心煩該選哪一個了。”
  “那也不能抹煞他欺騙我的事實!”
  林曦瞪了下她烏黑漂亮的眼睛:“給他點教訓無可厚非,但別玩的太過火了,把他氣跑了,你哪裏還找得到這麽優質的男人?”
  “……我怎麽感覺你已經被他收買了?”姚千千沒好氣地說。
  “呸,我是那樣的人嗎?”林曦一掌狠命拍在她肩頭。
  姚千千可憐兮兮地用眼角瞟她:“我說錯了還不行嗎,你非要這麽用力。”
  林曦氣焰低矮了下去,她寧可姚千千與她冷嘲熱諷,互揭對方的短處,也好過她現在還沒開戰就繳械投降。
  “好了,好了,你想怎麽做,我都無條件支持你。”
  姚千千露出一絲笑,悄聲同她耳語幾句。
  林曦噴出一口茶:“你真要這麽做?”
  “他能耍我,我就不能耍他?再說,他都把別的女人弄到身邊去做助理了,我給他小小懲罰也不過分吧?”姚千千冷哼,嘴角倔強地抿著。
  輪到林曦換上哀婉的表情:“我真怕他到時妒火中燒,一刀把我劈了。”
  “他敢!”這口氣這麽熟悉。嗚嗚,她中沈浩的毒太深了。
  “千千,別那麽衝動,你再考慮一下。”林曦替沈浩哀悼,他這次真的是把姚千千惹惱了。
  姚千千聲音極平靜:“我不管,反正你得幫我。”
  “幫你是沒問題啦,但是……”
  “好,那就這麽定了。”姚大小姐一錘定音,林曦反對無效。
  林曦夾了一口菜放進嘴裏慢慢咀嚼,忽然偏過頭問:“千千,旁邊那桌有個人一直在看你,是熟人?”
  姚千千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頓時呆若木雞。
  那張英俊的臉,那個無害的笑容,不是沈浩又是誰?
  他在這裏出現,要麽是在姚千千身上安置了GPS全球定位係統,要麽就是偷偷摸摸一路尾隨而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她們剛才的對話。
  見行蹤暴露,沈浩故作悠閑地走來。
  姚千千壓低了聲音說:“記得配合我。”
  林曦恍然大悟,如臨大敵。
  沈浩說:“千千,這麽巧。我可以坐在這裏嗎?”沒等別人招呼,他已經厚著臉皮坐下。
  姚千千黑這張臉不說話。
  “這位是?千千,你不給我介紹下嗎?”沈浩試圖活躍氣氛。
  姚千千笑著摟過林曦:“This is my darling.”
  沈浩被水嗆了一下。
  林曦配合地往千千身上靠了靠:“討厭。”儀態千嬌百媚,表情陶醉,很有進軍演藝圈的潛質。
  姚千千笑得快內傷了,索性把戲做足了,她輕佻地勾起林曦小巧的下巴:“我會好好寵你的。”
  沈浩的神情活像見了鬼。
  林曦小鳥依人般伏在千千肩頭,咬著耳朵低聲說:“怎麽樣,我的演技不錯吧。”
  姚千千誇讚地捏捏她的臉,她兩人旁若無人的親昵勁兒,快把沈浩逼瘋了。
  “千千,全是我的錯,你可別嚇我。”
  姚千千哀怨地望著他:“我到今天才發現,男人都不是好東西,隻有曦曦對我最好。”她蜻蜓點水般在林曦臉頰上親了一口,“從此以後,我就隻喜歡女人了。”
  林曦趁著她不注意,伸手去擦臉,結果摸到了一手的口水。
  沈浩已完全不知所措,臉色變幻不定,唇微微開啟,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姚千千捕捉到他異樣的神情,得意的在底下比了比大拇指。
  沈浩仔細瞧了她一會兒,忽露出詭異的笑容:“千千。”
  姚千千對他的笑容毫無免疫力,不由張口應道:“嗯?”
  “其實,我早就想和你說了。”他嬌羞地說:“上次在書店裏,你說的裴子墨的那事,是真的。”
  姚千千被自己的口水嗆得猛烈地咳嗽起來,林曦忙幫她拍後背順氣。
  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想作弄沈浩,反被他將了一軍。這人道行這麽高,她哪裏會是他的對手。姚千千沮喪地想。
  她惱羞成怒地瞪了沈浩一眼,灰溜溜地對林曦說:“沒胃口了,回家。”
  “還沒結賬呢,你等等我。”
  沈浩輕咳一聲:“你去追她,我來埋單。”
  “謝啦。”林曦緊跑了幾步,又折了回來:“你也別心急,千千就是這個牛脾氣。晾她幾天,她自己就會想通了。”
  不過是幫她付了一頓飯錢,林曦就倒戈了,姚千千若是知道,一定會罵她沒出息。
  沈浩口吻輕柔無比:“謝謝你,替我好好照顧她。”
  “我會的。”
  晚上姚千千喝著姚媽媽自製的蜂蜜柚子茶,一邊上網和林曦有一句每一句地聊著。
  “那你和仗劍天涯還結不結婚啊?”林曦問。
  “不結!”姚千千氣還沒消,惡聲惡氣地說。
  林曦摸摸鼻子:“你不想要俠女大賽的冠軍啦?”
  “姑奶奶沒興趣了。”
  “撒謊。”林曦了解她的每一處弱點。
  “我寧可輸了比賽,也不會和他結婚的。”姚千千斬釘截鐵地說。
  “不成親,也有其他辦法的。”
  “什麽辦法?”
  林曦神秘兮兮地說:“山人自有妙計。”
  “……”
  “你就等著瞧吧。”林曦扯著笑。
  姚千千也隻能選擇相信。

  2.我原諒你,但不代表我們還可以在一起
  風平浪靜地過了幾天。沈浩聽從林曦的建議暫時放手,而姚千千在葉紫手下也逐漸得心應手。
  但每每看到應穎纏著沈浩問東問西、噓寒問暖的殷勤勁兒,她心裏就不是滋味。
  這一天下午,姚千千正在忙著趕一份報價給客戶,忽然接到一個匿名電話。
  電話裏雜音很重,對方意味不明地說了良久,千千才分辨出這是米博的聲音。
  自從姚千千生日那天拒絕他以後,兩人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聯係過了。
  米博的嗓音低迷沙啞:“千千,我現在在你公司樓下。”
  姚千千有點困惑,這麽久了,他還沒有死心?
  “千千,你能不能下來一次?”米博放低了姿態,甚至帶一絲哀求。
  “我,現在很忙,”她說的也是實話,一堆工作壓著,實在抽不出身。
  “算我求你了行嗎?你連幾分鍾的時間都吝嗇給我嗎?”
  姚千千心中一軟,她看了一眼手表:“那,好吧。”
  千千一出電梯門就瞧見了米博。
  他容顏憔悴,頭發淩亂,眼下有淡淡的陰影,不複往日那個光鮮照人、任何時候都儀表出眾的成功人士。
  姚千千心頭莫名有些酸澀,他們到底曾經深愛過對方,共同經曆過五年的快樂時光。
  哪怕米博背叛她,傷害她,她沒有真正恨過他。
  “你,怎麽弄成這個樣子?”她輕聲說。
  “這裏說話不方便,出門就有星巴克,我們去那裏坐一會兒好不好?”
  姚千千不忍拒絕,略略點頭。
  米博喜出望外,想要拉姚千千的手,千千輕輕掙脫開來。米博的手尷尬地停在空中,姚千千沒有看他,側過身說:“走吧。”
  兩人在星巴克尋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
  “喝什麽?”
  “隨便。”
  “還是焦糖瑪奇朵嗎?”米博說。
  姚千千貪戀焦糖瑪奇朵那種香甜如黃油融化在舌尖的感覺,每回必點,而米博則鍾愛摩卡的醇厚,從前經常來星巴克消遣,儼然已成習慣。隻不過他們今天不是來敘舊的,也沒有心情品嚐任何的美味。
  “千千,我過得很不好。”米博的開場白很像8點檔肥皂劇中的癡情男,可惜她姚千千從來都不是苦情女。
  姚千千很像說幾句安慰的話,誰知出口的卻是:“是嗎?知道你過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千千,你……”米博怔了怔。
  姚千千想笑又笑不出,她何時也變得這般毒舌了,全拜某人所賜。
  “開個玩笑,別介意。”她麵前坐著米博,腦中閃過的點滴卻都同沈浩有關。
  米博支吾著道:“千千,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我原諒你。”姚千千大度地說,米博眼中一亮。
  千千接著說:“我原諒你,但不代表我們還可以在一起。”
  “你還在怪我。”米博的臉在燈光照映下略顯蒼白。
  “你錯了,米博,我已經不再怪你了。”姚千千心平氣和地說,“隻不過過去的事情,很難再回頭。
  “千千,我一直不能忘記你。”
  “何苦呢?”姚千千低歎。
  “真的一點兒機會都不給我?”米博的聲音悶悶的,似乎受了很大打擊。
  “我希望你能開始自己的新生活,重新找一個愛你的女孩,但你千萬別再做對不起她的事,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容忍背叛,哪怕她再愛你。”姚千千真誠地說。
  米博挫敗地抱著頭,悶聲不吭。
  米博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從褲兜掏手機的時候,不小心把錢包也帶了出來,他蹲下身撿起順手擱在桌上。
  “喂,喂。”信號似乎不太好,米博自嘲地笑了一下,“抱歉,我離開下。”
  服務生送來咖啡,姚千千把手機和米博的錢包往旁邊挪一挪,動作稍微有些大,錢包裏微露出一張照片的一角。
  姚千千好奇地拿過來打開一看,是米博同一名女子的合影。那個女孩她從未見過,小鳥依人般靠在米博胸前,兩人神態親密無間。
  姚千千氣得七竅生煙,他既有新女友,剛才還和她說那些忘不了她的話。看著碗裏的想著鍋裏的,這男人死性不改,沒得救了!
  眼角掃到米博的摩卡,姚千千眼珠一轉,有了主意。她快速地將一整包鹽倒了進去,邊灑邊偷笑,並用小勺子攪拌均勻。
  做完這一切,米博打完電話回來,時間掐的剛剛好。
  姚千千笑容滿麵地端起摩卡:“口渴了吧?來,喝咖啡。”
  米博見千千態度轉變,受寵若驚地說:“好,好,我馬上喝。”
  他剛要接過杯子,從門口突然闖進來一個人,二話不說,搶過咖啡一口氣喝了個幹淨。
  姚千千和米博都呆住了,再一看闖入者,正是沈浩。
  倒黴的沈浩下午外出拜訪客戶,回來時剛巧看見千千和米博在一起,兩人有說有笑地進了星巴克。
  他心裏酸溜溜的,滿不是滋味。
  他在門外守了半天,見千千對米博態度良好,兩人深情平靜,他又氣又急。
  千千做小動作時,離得遠他看不真切,還以為千千親自為米博攪拌咖啡,她更是眉飛色舞,表情生動,他急得直跳腳。
  再聽林曦的建議將她晾著,這老婆就要被人搶走了。
  於是他三步並作兩步,衝進星巴克,喝了這杯加了很多料的摩卡。
  那味道……旁人不知,沈浩有苦難言,卻不得不為了麵子裝出心滿意足的樣子,嘖嘖道:“我們家千千就是賢惠,這咖啡調的多好喝啊。”
  姚千千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想了想,實在忍不住,抱著肚子笑到胃疼。
  米博幹瞪著眼,嘴角抽搐了下,好不容易能有同千千講和的良機,又被這人攪和了。
  眼看沈浩沒有離開的自覺,有他在旁邊監視著,這談話也無法繼續下去,米博沉著臉:“千千,我們再約下次。”
  “好啊。”姚千千笑容甜甜的,爽快地說:“保持聯係。”
  沈浩呼了口氣,一屁股在姚千千身旁座位坐下,叫:“服務員,給我倒一杯水,鹹死我了。”
  姚千千回憶起剛才的情景,又笑得東倒西歪。
  “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沈浩哀怨地說道。
  “你活該。”姚千千咬牙切齒道,誰讓他得罪她,也沒有叫他跟蹤她,全是他自找的。
  沈浩喝下一大杯水,還不住嚷著口幹。
  他癟著嘴,眨眼扮可憐相:“看在我受那麽大罪的份上,你就高抬貴手吧。”
  瞧他一副像是被蹂躪過的委屈模樣,姚千千頭口上說絕不原諒,心中早有鬆動。
  這一天晚上姚千千上網時,發現她在俠女大賽中的人氣又恢複到前三的位置,正納悶著呢,林曦得意洋洋地自賣自誇:“全是我的功勞,還不快來表揚我。”
  “你是怎麽做到的?”姚千千問。
  林曦丟過來一個鏈接。是論壇的地址,一刷開,一張半身照映入眼簾。
  相片上的姑娘看起來有幾分眼熟,不過應該是處理過的,朦朦朧朧的,即便如此也難掩其明眸皓齒,氣質出眾。
  姚千千仔細看了一會兒,恍然,這個這個,不就是林曦本人?
  “你怎麽把自己照片放上去了?”
  “你看,我為了你都犧牲色相了。”
  “啊?”姚千千不明所以。
  林曦解釋道:“我在底下注明這個才是心有千千結。”
  “噗。”姚千千受不了地搖頭:“你怎麽想到這個餿主意的?”
  “什麽餿主意啊?”林曦怪叫道,“你之前人氣下降,就是因為一張照片引發的血案,我現在撥亂反正,有什麽不對?”
  姚千千扯動嘴角:“別人憑什麽相信你啊?”
  “我不管,重要的是結果!你現在人氣攀升,全靠我!”林曦竭力邀功。
  “好好好,是你的功勞。”姚千千順了她的心。
  林曦滿意地說:“這還差不多。”她繼續說,“不過啊,真受不了你家大神,這麽肉麻的話也說得出來。”說完還善解人意地附了鏈接。
  這是一封仗劍天涯寫給心有千千結的情書,表明此生非她不娶的決心。
  其中最讓林曦唾棄的那句肉麻情話是這樣寫的:對於世界而言,你是一個人,但是對於我來說,你是我的整個世界。
  姚千千看得臉紅心跳。她捂著臉,這人怎麽這樣,羞死人了。
  情書的最後,真誠寫道:千千,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彌補一時的過失。
  “有沒有被打動?”林曦問。
  “沒有。”姚千千嘴硬,其實她備受感動,幾乎就要原諒他了。
  “你家大神又出新花招了,他今天晚上可真夠忙的。”林曦又甩過來另一張帖子。
  帖子上說,無論是誰,隻要有辦法讓心有千千結原諒他,他可以無條件滿足其3個要求。
  “千千你就從了他吧。”林曦說。
  姚千千不置可否地冷哼一聲。
  “要不這樣,你答應他的求婚,然後我去邀功,把他倉庫裏的裝備通通騙光後,你再悔婚。你既出了口惡氣,我也能撈點好處,你覺得怎麽樣?”
  “切,”姚千千極為不屑,“瞧你那點兒出息。”
  與此同時,姚千千的好友欄突然熱鬧起來,熟的,不熟的,都來詢問她為何同仗劍天涯結仇,又為何不肯原諒他,是否有和解的可能。
  另外,不斷有係統提示,玩家某某某請求加你為好友。
  她手忙腳亂難以應付,隻得暫時關閉添加好友通道,世界才清淨下來。
  “看不出仗劍天涯對你還挺癡情的。”衝冠一怒為紅顏也跑來湊熱鬧。
  “你真八卦。”姚千千凶巴巴地說。她和沈浩鬧別扭是一回事,別人摻和進來又是另一回事。更何況衝冠一怒為紅顏當時趁人之危,以仗劍天涯死3次來換取禮物的做法,絕對有理由讓她鄙視一輩子。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你說什麽?”姚千千大驚。
  衝冠一怒為紅顏放佛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岔開話題:“沒什麽,對了,仗劍天涯怎麽得罪你的?”
  姚千千對自己感興趣的話題反應總是十分敏銳,她敏感地嗅到一絲不尋常,她問:“莫非,你是女人?”
  衝冠一怒為紅顏一度沒吭聲。
  “被我猜到了?”姚千千興奮地說。
  衝冠一怒為紅顏終於開腔:“一不留神說溜了嘴,你倒是機靈。”
  姚千千對他的印象刹那間改觀。
  這年頭隻有男人為了騙取裝備和惹人憐惜申請女號,很少有女人扮成男人打拚。
  前者是讓人痛恨兼鄙夷的人妖,而後者憑借自身本領在男人的遊戲世界裏闖下一番天地,完全有驕傲和自豪的資本。
  “真沒想到啊,本服第一高手是個女人。哈哈,足以讓那些臭男人汗顏了。”姚千千一高興,和衝冠一怒為紅顏稱兄道弟起來,“小妹妹,你可算為我們女人爭了口氣。”
  “少占我便宜,還不知誰是妹妹呢。”
  “我是人妖啊。”姚千千故意這麽說。
  “照片都貼出來了,你還蒙誰。”衝冠一怒為紅顏道。
  姚千千神色如常:“切,誰貼你都信啊。”
  “……”
  “實話告訴你,那兩張照片都不是我。”
  “……”
  “小妹妹,你級別練得雖高,但看人處事的經驗尚淺。”
  “……”
  “好好跟姐姐我學學吧。”姚千千倚老賣老的感覺還不錯。
  “……我要和你決鬥。”一言不合便兵刃相見。
  “……”
  衝冠一怒為紅顏口氣猖狂:“心有千千結,你不願嫁給仗劍天涯的話,我幫你解決他。”
  “怎麽解決?”姚千千有些好奇,也想聽聽她有何高招。
  “見他一次殺一次,殺到他再也不敢煩你為止。”
  姚千千呆了呆,這人出餿主意的程度比起林曦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笑:“你打的過他嗎?上一次還要他脫下全部的裝備你才勉強殺得了他。”
  “你覺得他掉了三級以後還是我的對手嗎?”衝冠一怒為紅顏不以為然道。
  “……”
  “嘿嘿,”衝冠一怒為紅顏笑得詭異,“何況他現在忙著追求你,哪有空練級,而我可一天都沒有鬆懈過。”
  貌似仗劍天涯自從認識她以後,就沒怎麽練級,別人都在進步,隻有他不但停滯不前,還拚命地掉級。
  原來她才是罪魁禍首!姚千千鬱悶地想。
  衝冠一怒為紅顏:“就這麽講定了。”
  姚千千直冒冷汗:“講定什麽啊?"
  “我找他決鬥去。”
  “別……”姚千千急了。
  “心疼了?”
  姚千千死不承認:“當然不是。”
  “那為什麽要阻攔我?”
  “你冒然找他決鬥,師出無名啊。”姚千千總算想出一個理由。
  “這個你不用擔心,瞧我的。”衝冠一怒為紅顏絕對是行動派,沒一會兒的工夫她就得意洋洋地說,“仗劍天涯往雪山殺來了,我出手的理由夠充分了吧?”“你和他說了什麽?”
  “我告訴他,如果想娶你,必須先過我們師兄弟這關。”
  姚千千揚起眉,咕噥:“你可真夠狠的。”
  “謝謝。”衝冠一怒為紅顏毫不客氣,照單全收。
  “……”
  “來,參觀一下仗劍天涯是如何受死的。”
  姚千千躊躇了下,還是點了鼠標,移駕大雪山。
  仗劍天涯傲然站立於孤峰之上,一襲白衣,仿佛與雪山融為一體。
  4名雪山派弟子自四麵圍去,將他困住。
  “你家大神簡直帥呆了!”林曦興奮地撥來電話。
  “花癡。”姚千千從牙縫裏擠出倆字。
  林曦摸著下巴:“好緊張啊。”
  “虛擬世界而已,你緊張什麽?”話是如此,姚千千握著話筒的手微顫。“你說仗劍天涯打得過他們嗎?”
  姚千千冷笑:“以4敵1要是還輸,雪山派從此可以退出江湖了。”“可憐的仗劍天涯。”
  姚千千語調刻意輕鬆:“我會記得為他收屍的,以免他暴屍街頭。”“姚千千,你太變態了!”總是幫著千千的林曦也看不下去了。“等他掉到和我一樣的級別,我就不怕他欺負了。”姚千千故作淡定。林曦忍無可忍:“我不認識你!”
  姚千千吐了吐舌頭。
  此時,雪山之巔上,即將展開一場生死搏殺。
  姚千千正緊盯著電腦屏幕,臥室的門被重重拍響,是半夜起床上洗手間的姚媽媽:“姚千千,你還不睡,明天不要上班啦?”
  再嚷下去,怕是整棟樓都要被她吵醒。
  姚千千歎口氣:“睡了,睡了。”
  她慌裏慌張地關了燈,為營造黑暗效果,把一本《上海電視》雜誌擋在顯示屏上,聽得姚媽媽的腳步聲離去,她才把雜誌移開。隻一眼,她悔恨得想哭。
  就在她應付姚媽媽的這幾分鍾時間裏,她錯過了最精彩的決鬥場景,絕望地看著奮力反擊的仗劍天涯被4人的寶劍同時砍中,搖搖欲墜,又支撐了幾招,終於倒下。
  姚千千下意識地衝過去,卻來不及抓住他的一片衣角,仗劍天涯的屍身在她麵前消失了。
  胸口窒息,心像是被數輛馬車碾過似的劇痛。
  生離死別,永失所愛,人生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
  眼前一片模糊。
  腦中像電影膠片似的回放著他們自相識以來的一幕幕場景,從仇深似海到相熟相知,生死與共。
  她癡癡回味,邊想邊傻笑,麵頰上還掛著一行清淚。
  緊接著沈皓似笑非笑的俊顏闖人腦海,她終於回到現實。
  她破涕而笑,無比慶幸。
  幸好,幸好這隻是遊戲。
  她沒有鑄下大錯。
  她再無猶豫地給仗劍天涯發去信息:“我們成親!”
  仗劍天涯喜出望外:“什麽時候?”
  “立刻!馬上!”
  “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嫁給我?”這個時候仗劍天涯還不忘調侃她。
  姚千千根本不在乎他話中的椰榆,她心中隻有失而複得的狂喜:“我去婚姻登記處等你。”
  她笑眯了眼眸,甚至心情極佳地哼著不成調的小曲。
  結婚手續很簡單,很快禮成。
  姚千千尚沉浸在喜悅中,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信息來的很突然:“哈哈,你這個主意很不錯,心有千千結果上當啦。”
  “!!!!!!”
  “啊,怎麽是你?”
  “為什麽不能是我?!”
  “天哪!”
  先前的溫情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仗劍天涯竟同衝冠一怒為紅顏聯合起來騙她。
  姚千千勃然大怒:“沈皓,我要跟你離婚!”她憤而下線。
  剩下仗劍天涯和衝冠一怒為紅顏在那裏互相埋怨。
  “你怎麽就把信息發到千千那裏去了?”
  “準讓你們靠得那麽近,我不小心就點錯了。”
  “!!!!!!”

  3.原來你就是那傳說中的三陪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姚千千對沈皓總是愛理不理的。
  沈皓終日愁眉苦臉的,連葉紫都看不下去了,把姚千千叫進辦公室問話。
  “和沈公子鬧了那麽久的別扭還沒消氣?”
  姚千千垂眸,點點頭又搖搖頭。
  葉紫笑:“你到底想說是還是不是?"
  “葉紫姐,你就別管了。”姚千千扯著衣服的下擺,神情頗不自然。“我不管你行嗎?千千,你過來看看這份報價單。”葉紫整起眉心,指著手邊的文件夾說。
  姚千千疑惑地瞥上一眼,頓時麵紅耳赤。這是份錯誤百出的報價單,稅前價稅後價顛倒,小數點錯位,即便她剛入公司時都沒有犯過這等低級的錯誤。她呐呐道:“葉紫姐,不好意思,我馬上拿去改。”
  “千千,你坐下。”葉紫抿抿唇,“我不是在怪你,我隻是希望你能盡快解決好你和沈皓之間的問題,不要把私事帶到公事上去。”
  她照顧姚千千的情緒,口吻極輕柔,即使如此,千千還是沒臉抬頭和她對視。“你和沈皓的事我略知一二,你現在有心結未解,所以還在氣頭一上。不過你靜下心來好好思量,其實他並沒有犯什麽原則性的錯誤,你就當他和你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事實上,葉紫並不是稱職的調解員,但好在千千一向聽她的話,沈皓才拜托她打圓場。
  姚千千動了動唇,沒有出聲。其實一早就不氣了,但暫時還沒有找到一個台階以讓地順勢而下。
  “葉紫姐,我自己會處理好的,你別擔心了。”
  “希望如此吧。”葉紫唇邊掛著一絲笑。
  “那我先出去做事了。”
  “嗯。”
  但沒過多久,葉紫就匆匆撥內線給姚千千:”公司出售給弗瑞科技的一批設備出了點問題,你馬上調出相關資料,給我去趟南京。”
  “好的,葉紫姐。”
  姚千千很快找到當初的報價單、合同、詳細的設備介紹等葉紫所需的資料,用優盤拷貝一份以備不時之需,打印一份裝訂齊整,再以電子郵件的方式發送一份到葉紫的信箱裏。
  做完這一切,她接到行政部的通知:“車已經在樓下候著了,隨時可以出發。”
  行政部派了公司最老資格的司機文師傅跑這趟長途,他先送葉紫和姚千千回去取了些替換的衣物,然後駕車開上滬寧高速公路。
  文師傅人稱萊溫斯基,車開得又快又穩,葉紫將手頭的資料看完後,閉起眼睛養神,姚千千則無聊地摸出手機玩小遊戲。
  正玩得帶勁,忽而進來一條短信,一看屏幕顯示的名字,她登時心跳加速。是沈皓。
  他說:“路上小心。”
  雖隻有短短4個字,姚千千心頭泛起難以名狀的感覺,想了想,回複:“嗯,我會的。”
  弗瑞科技位於江寧經濟技術開發區,從南京市區過去還得行20分鍾左右的路程。
  葉紫睡功一流,一路上沒有睜開過眼,車剛開到弗瑞科技門口,她便醒來。
  看一眼手表,她小:“文師傅,你的車技越來越高明了,比上次還快了10分鍾。”
  文師傅靦腆一笑:“我在門口等你們。”
  弗瑞科技的采購許經理臉色不太好看,他們從鴻祈國際購買的設備,在操作過程中發生事故,險些釀成大禍。
  他給葉紫打電話通報這件事時,隻要求他們迅速趕來,其他什麽都沒有說。
  葉紫現在方知曉事情的嚴重性,神色嚴肅,眉頭緊蹙。
  “所有後果及造成的損失需由貴公司承擔。”許經理斬釘截鐵地說,沒有一點兒回旋的餘地。
  葉紫嗓音平和:“我們公司連續5年被貴公司評為優秀供應商,之前也從沒有類似情況發生,如果真是我們的責任,定然不會推卸,但我們也絕對不能蒙受不白之冤。”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是說我們冤枉你了?現在還有5名操作工人在醫院裏躺著,你們難辭其咎。”許經理凶悍得像要吃人一般。
  姚千千手心裏捏著一把汗。
  葉紫寸步不讓:“誰都不希望此類事故發生,對5名受傷的工人我深表同情,但是許經理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
  許經理砰地拍響桌子:“你……”
  “我們在這裏爭辯,永遠爭不出結果來。當務之急,請許經理立刻帶我們去出事的廠房,如果確是我公司設備的問題,我方會給貴公司一個滿意的交代。”葉紫表情沒什麽變化,語氣如常,不急不躁。
  許經理冷哼一聲,還是走到前方帶路。
  姚千千暗暗比了比大拇指:“葉紫姐,你真強,跟談判專家似的。”
  葉紫略笑了笑:“都是跟你家沈公子學的,他說,不能先輸了氣勢。”沈皓的名字被提起,姚千千心頭不禁微微一跳。
  廠房內一片狼藉,據許經理所說,是因為鴻祈國際出售的貼片機驟然升溫,引發爆炸,幸好當時正值工人換班,廠房內人員稀少,並且處理及時,才沒有造成更大傷亡。
  盡管做好了充分地思想準備,見此情景,葉紫的臉色還是變了變。
  “怕是有點麻煩。”她壓低了嗓音對姚千千說。
  姚千千聲音有些發顫:“葉紫姐,你能應付嗎?我們要不要搬救兵?“
  “遠水解不了近渴,走一步算一步。”葉紫說。她轉而麵向許經理:“我們倆現在開始檢查設備,請許經理留在這裏監督。”
  “好。”
  葉紫這樣做是有深意的,萬一她查出什麽對公司有利的證據,如果沒有對方公司的人在場,到時反而說不清楚。
  “葉紫姐,你還懂得檢查設備?”姚千千眼中紅心亂冒,對她極度崇拜。葉紫沉默了一下:“你一起來幫忙,檢查弗瑞科技有沒有違規操作,別放過任何可疑的痕跡。”
  姚千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兩人連續工作廠4小時,晚飯都顧不一上吃。
  當然,同樣陪在那裏挨餓受凍的還有態度無禮的許經理。他不是不惱怒的,但沒有辦法,惱歸惱,卻也不敢擅離職守。
  葉紫明眸善睞,微露一絲笑意。姚千千看在眼中,幾乎懷疑葉紫是不是故意在整那位許經理,,被惹怒的女人果然是可怕的。
  姚千千蹲下爬上,累得腰酸腿疼,見葉紫神色越發凝重,她不敢過分偷懶,用手托在腰部往後仰了仰頭。
  就在這時,他看見在另一側的一架麵目全非的貼片機下方,卡著一個煙頭。
  她疑是眼花,用力地揉一揉眼,再無遲疑,她扯扯葉紫的衣袖,指著那裏說:”葉紫姐,你看那是什麽?”
  葉紫的第一反應同姚千千一樣,也是用力擦眼睛,隨即微微側頭傾下身,極輕地笑一下:“千千,你立大功了。”
  姚千千大喜,忙要去掏那煙頭,葉紫阻攔住她,笑說:“還是請許經理代勞吧。”
  許經理早在姚千千和葉紫竊竊私語時就嗅到一絲氣息,許是近視的關係,他眯了半天眼,也看不出那白乎乎的究竟是什麽玩意。
  他蹲下身,將信將疑地把煙頭摸出來,拿在手上的瞬間,神情如遭雷擊:“這……這……”
  他語無倫次的模樣讓千千很解氣。
  葉紫淡淡道:“許經理,這事怎麽處理?”
  許經理靜默了半晌才開腔:“是工人在廠房違規吸煙引發的事故,我會盡快查明是誰幹的缺德事,並且嚴懲不貸。事故和貴公司設備無關,之前言語中如有冒犯,還請諒解。”
  “我們能理解許經理的心情。”葉紫完全是公事公辦的口氣。
  許經理歎一口氣:“今天實在是不好意思,還要兩位專門跑一趟。”
  “這都是小事,最重要是沒讓公司替人背黑鍋。”葉紫到最後還不忘將許經理一軍。
  許經理的臉都綠了,汕油道:“兩位還沒吃飯,我馬上叫人安排。”
  “貴公司出了這樣大的事,您也有得忙了,就不必招呼我們了,司機還在門口等我們。”葉紫還算厚道,沒有得理不饒人。
  許經理鬆口氣,他順著台階而下:“那我送送你們。”
  坐上車,葉紫和姚千千直接累趴下了,東倒西歪的,靠在哪兒是哪兒,一動都不想動。
  “葉姑娘,現在是回上海,還是去哪裏?”文師傅就像是從古代穿越而來,總是這麽叫人,葉紫糾正了他許多次未果,隻得作罷,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你等等。”葉紫這時才得空從背包裏拿出手機。
  進無塵室前,她和姚千千都被要求關閉電話。此時剛一開機,滴滴答答的短信聲不斷。
  姚千千亦是。
  一條來自林曦,一條是姚媽媽的,剩餘十七八條全部都是沈皓所發。“千千,你那裏的情況怎樣?”
  “千千,弗瑞科技那邊有沒有為難你們?”
  “千千,那采購經理出了名的難纏,你和葉紫要小心。”
  “千千,我很擔心你。”
  “千千,速回電話。”
  “……”
  最後一條是:“千千,你別怕,我和向暉已在趕往南京的途中。”
  這一條短信離現在差不多有兩個小時,也就是說他們差不多已到達南京城。
  “葉紫姐。”姚千千咧咧嘴角,一抬頭發現葉紫看短信看得春風滿麵。
  “他們正在往這邊趕。”葉紫說。
  “嗯。”
  “看來沒我什麽事了。”文師傅忽然插了一句。
  引來葉紫和姚千千大笑不已。
  同向暉通過電話後,文師傅把葉紫和姚千千安全送到夫子廟附近,自己驅車先回上海。
  她們倆在肯德基等了良久,葉紫接了個電話後,背起背包說:“這裏信號不好,我出去聽電話。”
  姚千千還沒想通葉紫出去聽電話為何要背包時,她自己的手機也響了。她接起,是一個扭捏的男聲:“需要特殊服務嗎?"
  姚千千愣了愣,看了眼來電顯示,立即心領神會,她問:“你能提供那些服務?”
  “隻要你有需要,什麽服務都行。”
  姚千千詭異一笑:“陪吃?”
  “可以。”
  “陪玩?”
  “可以。”
  “陪睡?”
  “可以。”
  “原來你就是那傳說中的三陪。”千千哈哈大笑。“姚千千!”
  從南京回來後,沈皓和姚千千這對冤家終於和解,雨過天晴,皆大歡喜。
  隻不過千千依舊很不爽應穎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圍著沈皓轉悠。
  姚千千哀怨地對沈皓提了好幾次,不過這一天沒讓姚千千等太久。
  他總是意味深長地一笑:“再忍幾天。”
  星期一早晨,姚千千請了半天假陪媽媽去醫院看病,進公司已是中午。剛踏進辦公室就發覺有點不對勁。同事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交頭接耳。順著他們的視線望去,應穎正坐在她的座位上整理東西,在裴子墨的監督下把私人物品全放入一個紙箱
  子,然後離開了公司。
  姚千千驚訝地問:“出什麽事了?”
  Elva說:“看情形是被炒了魷魚,具體我也不清楚。”
  姚千千雖然一向和應穎不對盤,卻也從沒想過要她丟了飯碗。
  她想了想,走過去敲響了沈皓辦公室的門。
  “進來。”沈皓抬頭,一見是千千,眼角先就溢出笑意:“來得正好,我有事要和你說。應穎的工作要先辛苦你跟進,公司會盡快招聘新的助理。”
  “沒問題。”姚千千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沈皓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文件,從容不迫地說:“你還有話要和我說?”“沒,沒了。”姚千千瞪大眼睛望著他。
  “你心裏有事就會結巴,”沈皓笑笑,“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為了應穎的事,對吧?”
  什麽都被他看穿了,姚千千幹脆點頭:“是,太突然了。”
  沈皓示意她坐下,伸出手去捏了捏她滿是疑惑的臉:“你別以為我耍了什麽手段,我還沒那麽大的能耐,都是她咎由自取的。”
  “啊?”姚千千愕然。
  “她把私人發票混人公司賬目報銷,被財務部發現了,就這麽簡單。”沈皓聳了聳肩。
  姚千千問:“那你當初把她從葉紫姐那裏調來,出於什麽動機?”
  沈皓薄唇微微上挑:“我承認存有私心,一來,我們的關係公開後再待在一個組總不是那麽合適;二來,她曾經陷害過你,有我看著她,她不敢造次。”
  他頓了頓,又說:“我也想過要幫你報那一箭之仇,不過還沒等我找她的茬,她倒先犯事了”
  姚千千斜睨他一眼、沒什麽表情。
  沈皓輕笑一聲:“你到底是想笑呢,還是感動得想哭?”
  姚千千似慎似怨地說:“哎,你果然很護短。”
  沈皓啥都沒說,直接把她拽進懷裏。
  姚千千嚇得東躲西藏:“這是在公司,你別胡鬧。”
  於是,沈皓聽從了她的建議,把胡鬧的時間改在了下班後。
  兩人吃過晚飯,又散步良久才分開。
  可沈皓依舊覺得難解相思之苦,深夜跑到姚千千家樓下,給她打電話。姚千千見爸媽已睡著,便攝手攝腳地開門下樓。
  兩人坐在街心花園裏的長凳上,情意綿綿,互訴衷腸。
  姚千千嘟起嘴:“既然我們已經在一起了,有幾件事我要問清楚。”
  “我的家庭住址,身份證號碼,交過幾個女朋友,年薪幾何,有多少存款,我不是都交代了嗎?你還想知道什麽?”沈皓促狹笑道。
  “哼,你和Rose是什麽關係?”姚千千翻出陳年舊事。
  “同事關係啊。”
  “有一次,她去你辦公室你們聊得很High,臨走時還說晚上見。說,是不是瞞著我去約會了?”姚千千在沈皓腰上狠狠擰了一把,嚴刑逼供。
  “這麽久的事情你還記得?”
  “當然!你說不說?”
  沈皓舉白旗投降:“我招。她說的晚上見,其實指的是‘俠骨柔情’遊戲裏見。”
  “啊?”這是姚千千萬萬沒想到的答案,“那她的名字是?”
  “小丸子。”
  “……”
  “她那時不是老纏著我嘛,我就摔掇她去玩遊戲。沒想到她還真玩上癮了,從此不再糾纏我,這步棋算是走對了。”沈皓得意地笑。
  難怪她和沈皓的戀情公開以後,Rose還跑來恭喜她,根本沒把她當情敵看。姚千千恍然大悟。
  “Rose是小丸子,那蠟筆小新呢?他又是誰?不會是裴子墨吧。”
  沈皓忽而扭捏起來,姚千千隻能下殺手銅:“不說是吧?我手機裏好像還存著米博的電話,有時間約他出來喝喝咖啡……”
  “早我媽……”沈皓這枚重磅炮彈直接把姚千千扔懵了。
  “天哪。”姚千千無語凝噎,“我要嫁的,究竟是怎樣一個被顛覆的家庭啊!”
  沈皓狠狠瞪住她“你逃不掉了。”他低頭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姚千千嬌喘著掙脫開:“最後一個問題。”
  “快問。”沈皓早就心癢難耐。
  “你,你怎麽會講童話故事?”
  沈皓想起那個讓他看清自己心意、和發現姚千千便是心有千千結的美妙夜晚,他笑彎了唇,表情千變萬化。
  “你是不是……”
  姚千千的話還未說完,沈皓便堵上她的唇,將她吻到七葷八素,吻得她主動將雙臂攀上他的脖頸,才惡作劇般的輕咬了一下她的耳朵,滿意地看到那裏染上嫣紅。
  “千千,你沒有童年嗎?會講這些故事不該是很平常的事?”
  “……”
  “這些故事裴子墨也會說,說得比我還好。他經常說,講童話故事也是追女孩子的一種手段。”
  我要殺了他!
  “裴子墨,我要殺了他!”
  正在家中書房上網的裴子墨沒來由地打了個冷戰。
  “沈太太,你還有問題沒?”
  “沒了。”
  沈皓把她擁進懷裏,一低頭便捕捉到她的唇,吻得熱切纏綿。
  濃情蜜意,一切盡在不言中。
  小白女姚千千的幸福生活從此翻開嶄新的一頁。
  又是一年情人節來臨之際,在沈皓的軟磨硬泡加死纏爛打之下,姚千千終於答應跟他回家見未來公婆。
  可想而知,當門被打開的瞬間,姚千千見到齊齊等候的三張似熟非熟的笑臉那會是一場多麽美麗的意外……
  
  Special X 我遇見你是最美麗的意外
  Meeting you is my most beautiful surprise

  【一】
  某一天,姚千千因一件小事和沈皓拌嘴。
  千千被沈皓說得無法反駁,她怒極了:“你再不讓讓我,我就休了你。”
  “你舍不得的。”沈皓嘴角上翹,笑得很是心滿意足。
  “呸,那我殺了你。”
  沈皓笑容更深:“殺人是犯法的,你必須償命。”
  “沒事,我殺了你以後再自殺。”
  “哇,你是要給我殉情嗎?千千,你原來這麽愛我,我太感動了。”沈皓一臉的陶醉狀。
  “不是殉情,是陪葬。我跟你過不下去了,不想活了,所以拉你陪葬。打個比方吧,如果我是秦始皇,那你的作用就相當於兵馬俑,還要加上一個前綴,叫‘秦始皇兵馬俑’。”
  沈皓笑容深不可測:“這個比喻可不好,兵馬俑有很多,而我隻是獨一無二的一個。”
  姚千千一拍腦袋:“哎呀,你提醒我了。對哦,我得多找幾個男人去,湊一支軍隊出來。”
  “……”沈皓那個悔恨啊。

  【二】
  有一次姚千千從蘇州出差回來,在火車上她就和沈皓說好,一會兒在某個路口等他來接。
  姚千千到時,沈皓已等在那裏。
  他倚在車門上,頗有點玉樹臨風的感覺。
  那裏恰巧是一個出租車揚招點,很多司機都在候客,見姚千千提著行李,便紛紛招攬生意。
  姚千千裝著不認識沈皓的樣子,拋了一個媚眼:“師傅,到某某路多少錢?”
  沈浩極其配合:“不要錢,你親我一下就得了。”
  姚千千就真的在他臉上印了一下,隨後樂顛顛地上了他的車。
  那些司機師傅們全看得傻了眼,有個好心的還勸她:“小姑娘,這人有頭粉麵,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你千萬不要上他的當啊。”
  沈浩那個汗啊,忙飛速駛離現場。
  姚千千在車上笑得停不住嘴,當然回去以後也受到了相應的懲罰。

  【三】
  這一天是沈皓和姚千千共同的生日。
  沈皓下午被客戶召喚前去談一份重要的合同,直至下班時間還沒回,姚千千隻得自己一個人去買蛋糕。
  等她取了蛋糕回家,沈皓圍著圍裙正在廚房忙碌,餐桌上已備下了豐盛的菜肴。
  “回來了也不告訴我。”姚千千低聲嘀咕,心裏美滋滋的。
  沈皓從廚房探出頭:“給你個驚喜不好嗎?”
  姚千千笑得跟朵花似的。
  沈皓端出煎到7分熟的牛排和一瓶紅酒,很有點居家男人的風範:“親愛的,可以開飯了。”
  兩人前一刻還溫情脈脈地對視,下一刻便毫不客氣地大快朵頤起來。
  “這是我的,別搶。”
  “你那份在那邊,還不夠你吃的嗎?”
  完全不顧形象,最後雙雙吃撐以後,倒在沙發上。
  過了半晌,姚千千說:“我們還沒吃蛋糕。”
  沈皓震驚。
  姚千千拚命拉著他的手:“生日蛋糕總要吃的。”
  打開蛋糕盒,沈皓又是一驚。
  蛋糕卜用奶油寫著:蹼瀚麟生日快樂。
  “你好粗心,蛋糕都會拿錯。”
  姚千千像看白癡似的白了他一眼:“笨,我這不是為了多騙點奶油嘛!”
  “……”沈皓徹底被她打敗了。

  【四】
  聖誕節那天,姚千千硬拉著沈皓去逛街,盡管沈皓對逛街不是那麽感興趣,但姚千千有命,他哪敢不從。
  姚千千看上一件大衣,睬一眼價格,拉著沈皓就走:“太貴了。”
  沈皓抿了抿唇:“試穿下,過過幹癮也好啊。”說罷,硬把千千推進了試衣間。
  姚千千換了衣服出來,站在試衣鏡前欣賞自己動人的體態、窈窕的身姿。
  沈皓見左右無人,抓起姚千千的手臂就跑:“趁營業員不在,我們趕緊跑。”
  姚千千一時懵了,任憑沈皓拽著她衝出商場。
  直到氣喘籲籲再也跑不動了,他們才停下來。
  想想以後要過膽戰心驚的日子,姚千千忍不住哭了。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道:“你就算不想陪我逛街,也不能這麽幹啊。”
  沈皓摸了摸鼻子,
  鄭重其事道:“現在還不安全,快走,你是不是等著被抓啊。”
  姚千千哭得更凶了,眼睛紅紅地說:“我們沒錢可以買便宜的,我們去把衣服還給人家吧。”
  沈皓再也忍不住了,笑了起來:“傻瓜,在你進試衣間時,我就把衣服錢付了。”
  姚千千這才知道又被耍了,她揮起拳頭,少不了又是一場家庭暴力。

  【五】
  某一個周末,姚千千、沈皓、葉紫還有向暉在沈皓家裏打麻將。
  麻將這玩意,向暉和沈皓是高手,葉紫略懂一二,姚千千就是湊數的。幾圈下來,三輸一勝,贏錢的竟是小白姚千千。
  葉紫瞪著沈皓:“哼,肯定是你存心放水。”
  沈皓無辜極了:“我沒有。”
  “把剛才那副牌翻出來給我看。”
  沈皓嬉皮笑臉地把牌往中間一推,嘿嘿笑道:“再打一圈。”
  葉紫冷哼:“好你個沈公子。”
  向暉好笑地拍拍葉紫的肩:“別太頂真了。”
  葉紫把怒氣撒到他頭上:“你看看人家,知道心疼老婆,自己做筒子還拚命把筒子送給她碰。你呢,一毛不拔,我這一對東風,就死在你手裏了。”
  向暉摸著鼻子不說話,姚千千和沈浩躲在一旁悶聲偷笑。
  “哎呀,居然贏了這麽多。”
  沈皓逗她:“那是不是該表示一下?”
  姚千千很大方從中抽出幾張塞給沈皓:“沒問題,算是給你的小費。”
  沈浩噴了一口茶。
  葉紫哈哈大笑:“鐵證如山啊。”
  “好像有點餓了。”向暉淡淡地說。
  姚千千立刻領會領導精神,討好道:“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麽吃的。”
  沈皓跟著一起過去。
  碗櫥裏除了幹淨的碗筷就是幹淨的碗碟。冰箱裏隻有茶葉、咖啡和飲料。
  沒有方便麵,沒有速凍水餃,沒有餅幹,沒有零食,沒有......
  沈皓是個對吃極其講究的人,所以在他家裏是找不到任何垃圾食品的。
  “出去吃吧。”沈浩說。
  “懶得動。”向暉說,“誰出去買一下?”
  姚千千眨眨眼:“黑白配吧。”
  “行。”一致通過。
  連著幾局2對2,終於在第5局姚千千一人出白,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出去買夜宵。
  沈皓本想陪著一起去,葉紫說:“我們3個還能鬥會兒地主。”他想到姚千千一身功夫,能欺負她的人還沒出生,也就放心地讓她一個人去了。
  也是千千倒黴,出去時樓道裏的感應燈還好好的,回來時,無論她怎麽跺腳那燈就是不亮。
  黑燈瞎火的她提著一溜飯盒,著實不方便,想打電話叫沈皓下樓來接她,手機還落在了家裏,她隻得憑感覺按下電梯。
  她怕黑的毛病倒是好了許多,但毛躁的個性難以改掉,剛走出電梯,一不留神就摔了一跤,膝蓋磕在台階上,痛得她毗牙咧嘴的。
  好不容易回到家,踏進門,就聽見葉紫開玩笑似的說,她其實和向暉商量好的,一直出黑,立於不敗之地。
  姚千千不怪葉紫、向暉作弊,
  怨氣全發向沈皓:“你笨死了,就不能和我統一戰線嗎?”
  她怒氣正盛,沈皓不敢接話。姚千千又疼又氣,捏著拳頭,把沈皓臭罵了一頓:“我膝蓋都腫了,全是你害的。”
  沈皓討好地說:“哪裏疼?我給你吹吹。”
  “哼,吹有什麽用啊?”
  那廂,葉紫和向暉邊吃宵夜邊看好戲。
  好不容易等姚千千嶙裏啪啦發作完畢,沈皓笑著說:“說完了嗎?說完了我給你拿冰塊敷敷。”
  難得他那麽貼心,姚千千氣消了大半,她問:“能用冰塊敷嗎?我膝蓋上蹭破了皮的。”
  沈皓翻了個白眼:“誰說給你敷膝蓋了?我是說給你敷腦袋!一進門就跟吃了火藥似的,腦子燒壞了吧你!”
  葉紫和向暉笑翻在地,姚千千衝上前對沈皓一頓拳打腳踢。

  【六】
  米博得知姚千千就要結婚,又來糾纏她。
  那天,千千和林曦正在港麗茶餐廳吃晚飯,林曦一見米博怒不可斥,她拿起千千放在桌上的手機猛地往米博頭上砸去。
  姚千千急壞了,叫嚷著:“別砸啊,我心疼。”
  林曦鄙視她:“這種人你還心疼。”
  米博很欣慰,畢竟千千心裏還有他。
  姚千千好不容易搶下手機,呼出一口氣,瞪了林曦一眼:“你就不能用別的東西砸嗎?我才新買的手機,可心疼死我了。”
  米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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