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星期五的早上,剛剛開完交班會,累了一個晚上的左翼臉色蒼白的往更衣室走去,準備換了衣服回家睡覺。
“左翼!”
身後有人在喊她。
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她們那個大嗓門兼急性子的護士長周雪淩。
醫院裏有要求,為了不打擾病人休息,醫護人員說話的聲音不能過大,她們這個護士長是天生的大嗓門,怎麽也板不住,尤其是著急的時候。
停下腳步,回過身“淩姐,什麽事?”
“你臉色怎麽這麽差呀,累壞了吧?這些人也真是的,都趕到一個晚上來。”
昨天晚上是左翼的夜班,10點多的時候來了個急診,是車禍造成的脾破裂,從手術台上下來送到她們科的時候還沒有脫離危險。還好另一個患者是骨折,被送到了骨科,要不然還不知道要怎麽忙呢。這邊這個脾破裂的患者還沒有忙完,又來了一個急性闌尾炎的患者,這一個晚上連眼都沒合一下,好在她帶了一個實習的護士,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強,可憐了那個值班的醫生連做了兩台手術,累得都要哭了。
“有個事兒跟你說一下,下周門診靜點室的輪班輪到咱們科了,院裏讓派個人去靜點室,為期兩個月,你下周一就直接過去吧。”
“還是讓別人去吧,現在咱們科這麽忙,夜班時急診室那邊過來的患者也多,我哪能去靜點室躲清閑呀。”
“什麽躲清閑,你還當那兒是什麽好地方呢,不就是不用上夜班嗎,一天下來連個坐著的功夫都沒有,還清閑?我是看你這段時間夜班太累了,臉色也不好,好歹在那邊作息時間有規律,再說你就一個人,家裏也沒什麽事兒,咱們科的那些個大姐哪個能上常白班,讓她們去她們都不去。就這麽定了,我都已經報上去了,你下周一過去就行了。”
周雪淩走了兩步,想起了什麽
“對了,這個周日的白班你就不用過來了,我已經安排別人了,還有把你帶的那個實習生也一起帶過去,留在這邊我也不好再安排一個人帶她,在那邊正好可以讓她練練靜點技術,你通知她一聲吧,我就不再通知她了。”
左翼知道,淩姐這是有意照顧她。再怎麽說把實習護士留在科裏,這邊的人手壓力也會小一點。沒有再說別的隻是說:“我知道了。”
回到更衣室,文洛洛正在換衣服,看到左翼進來,抱怨地說:“唉!這一晚上,跟打仗一樣,要是天天都這樣,可要人命了。”
左翼笑笑:“怎麽,剛一天就受不了了,以後這樣的夜班還多著呢,你都來了有一個月了,還沒適應嗎?”
“以前哪知道呀,還以為護士的工作多好呢,現在看來咱們就是吃苦受累的命。”
“行了,別抱怨了,有兩個消息,一好一壞,你要先聽哪個?”
“什麽消息呀,這麽神秘?還是先聽好的吧,先讓我高興高興。”
“好消息是這個周日休息。”
“真的?”聽到這個消息文洛洛的眼睛都直放光。
“唉,我說你能不能淑女點兒,不就是休息一天嗎,至於這麽激動嗎?”
“我能不激動嗎,我都多長時間沒逛街了,這回我要好好去逛逛。”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在心裏盤算著怎麽安排時間。“對了,壞消息是什麽?”
“壞消息是下周一我要去門診靜點室,為期兩個月,而你作為我的實習學生也跟著一塊兒去。”
“這算什麽壞消息呀,我還以為不讓我去呢,要是那樣的話才是壞消息呢。”
“看來你還挺願意去的?”
“去哪兒都一樣,隻要讓我跟著你就行。”
文洛洛這個實習生左翼帶了有一個月了,這段時間裏,左翼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而左翼也喜歡她直來直去的性格。
“星期一,直接去靜點室就行了,這兩天好好休息,別光顧著逛街,周一上班沒精神。”
“知道了,左翼姐。”一邊說著還一邊行禮。
左翼看著她好笑,“行了,快走吧,回家好好睡一覺。”
兩人一邊說笑一邊走出了外二科。
在這樣一個北方城市,11月初的天氣已經是很冷了。
昨天下了小雪,白天氣溫高,有的地方的雪已經融化了,經過一夜,地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出了住院部,左翼和洛洛兩個人手挽著手小心翼翼地往醫院大門口走去。
“這鞋太滑了,看來明天得換一雙了,不然都沒法走路了。”左翼小心地走著,就像一個日本的小婦人。
“你還是想想現在怎麽走回家吧。”洛洛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左翼的家在本市,車程大概有一個小時左右,每天擠車上下班讓她很是受不了,因為她有暈車的毛病。老爸心疼女兒,在醫院附近買了一套小公寓。公寓離醫院很近,走路隻要10幾分鍾,所以她上下班都不坐車。可是今天這路,結了一層薄冰,每走一步都很艱難,看來隻能慢慢挪了。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洛洛熱心地說著,“你隻要供我一頓早飯就行,我的要求不高吧。”
“是呀,吃了飯以後,你還會讓我把床再分你一半,然後賴在我那兒就不走了,我還不知道你。“
這個洛洛呀,有事沒事就愛到她那兒蹭飯,尤其是下夜班的時候。吃飽了也不回去,非要賴在她那兒再睡上一覺。有時候兩個人下班一起走的,上班也是一起來的,因為洛洛根本就沒有回家。
”不行,你都幾天沒回家了,今天我那兒不歡迎你,不用你送我,我慢點兒走,不會摔倒的。“
正說著,她們已經走到了路口,捌個彎再有不遠就到醫院的正門了。不遠處有一輛黑色的轎車正向她們這個方向開過來,之所以說是黑色的轎車,是因為左翼是個車盲,分不出是什麽牌子,隻知道是輛轎車。
洛洛還在不停地說著,無非就是昨晚搶救時如何的驚心動魄,左翼低著頭走著,並沒有注意遠處的車已經越來越近了。偶然間抬起頭,車已經到了眼前,一個恍惚,腳下一滑就這樣倒了下去。
洛洛還沒有弄明白怎麽回事,就見左翼已經坐在了地上,路邊正好有一灘剛剛融化的水,就這樣濺了左翼一身,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吱”一聲,黑色轎車停了下來,司機趕忙走了下來,“小姐,怎麽樣,有沒有摔壞哪兒?”司機很是客氣。
“哎,你是怎麽開車的,沒看到人呀?”洛洛不客氣地喊起來。
“沒事兒,是我自已不小心,車根本就沒碰到我。”左翼趕緊解釋,要不然還不定讓洛洛鬧成什麽樣呢。這小丫頭就不怕事兒大。
“是我不好,有沒有傷到哪兒?要不去檢查一下吧。”
聽司機這麽一說弄得左翼哭笑不得。隻是摔了一下,有些疼而已,再就是濺了一身的水,樣子狼狽一些,還不至於需要檢查吧。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補充睡眠,要不然一會兒說不準她就在這水坑裏睡著了。
左翼掙紮著要站起來,無奈鞋太滑了,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而旁邊的洛洛還在忙著和司機理論無暇顧及她。她心裏這個恨呀,都什麽時候了,還理論什麽呀!
正在著急,眼前伸過一隻手。一抬頭,隻見身邊不知什麽時候站著一個穿休閑風衣的男人,正在伸手看著她。左翼抬起手想遞給他,可是因為剛剛跌倒時手正好按在水坑裏,現在羊皮手套上還在滴著水。猶豫了一下,左翼用另一隻手摘下手套,把手遞了過去。他的手握著自己冰涼的手,很溫暖。根本不用左翼使力,她已經被那隻手的主人扶了起來。力道用的剛剛好,既沒有弄疼她,又把她扶了起來,等左翼站穩後,那雙手才收了回去。
“對不起,小姐,你有沒有受傷?”好聽的男中音,低聲詢問著左翼。
“呃,我沒事兒,謝謝你了。”
“哎,你是不是腦子摔壞了,他把你撞倒,你還謝謝他?”洛洛在一旁說。
左翼這個氣呀,隻是有外人在場不好發作。“我是謝謝他把我扶起來。要不然我還在水坑裏坐著呢。”
被左翼這麽一說洛洛自知理虧,便不在吭聲了。
“是我自已不好,沒有注意到車過來,而且車子根本就沒有碰到我,你放心吧。”左翼對那個男人說。
男人跟司機說了句什麽,司機回到車裏,又回來,手裏多了張名片,遞給了左翼。
左翼沒有接,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男人。
“這是我的名片,請你收好,這上麵有我的電話,如果有什麽事,你可以跟我聯係。”
“不用了……”
“你收下吧,我還有事,先走一步。”男人說完從司機手裏接過名片放到了左翼的手裏。
車開遠了以後,左翼才想起手上的名片。隻見上麵寫著
“晨帆地產公司 景東來”
第二章
左翼謝絕了洛洛要送她回家的好意,一個人回到了家裏。
洗過澡後把髒衣服放在旁邊的洗衣籃裏,躺在床上,打算好好的睡一覺。本來是極困的,可現在竟然睡不著了。起身下了床,從包裏翻出剛才那個男人給她的名片,仔細地看著,上麵並沒有寫具體的職位,隻是寫著“晨帆地產公司 景東來”。
原來這個人是晨帆地產的,那麽他一定認識他了。手指一遍遍的撫摸著晨帆地產幾個字,就好像是希世的珍寶一樣,不知道他現在還好不好。
左翼坐到書桌前,從一摞醫學專業書籍下麵找到了一本機械製圖圖冊,一頁頁的翻過,前麵的多半本都已經做了標記,這說明那些都畫完了。翻到新的一頁,這頁圖中給出的是一個齒輪,左翼找出畫圖用的工具,拿起鉛筆開始在紙上畫了起來。
畫圖是左翼用來整理心緒的一種方法。什麽都不用想,隻是一心一意的畫著圖;又什麽都想了,一邊畫一邊想著點點滴滴,想過以後會覺得豁然開朗。畫著畫著,一滴淚掉在了紙了,隨即洇了開來。接著又是一滴。左翼用手去擦,可是那淚竟像止不住一樣,不停的往下落。索性放下筆,任淚水肆意地流。這是怎麽了,有多久沒這樣哭過了,不就是一個“晨帆地產”嗎,至於自己這樣嗎?心中不停地問自己,可是淚還是止不住。
還記得文洛洛第一次到她這來的時候,看到那厚厚的一摞已經畫好的圖紙很是驚訝。“左翼姐,這是什麽呀?”
“圖紙。”
“哪來的?”
“我畫的。”
“你還會這個?這跟我們的工作有什麽關係嗎?”
“沒有關係,這是個人愛好。”
“還好沒有關係,嚇我一跳,我還以為做護士還得會畫圖紙,那我就不要活了。不過你這愛好也太奇特了吧?”
左翼趴在桌子上,回憶著,回憶著自己為什麽會畫圖紙,又為什麽畫圖成為自己的業餘愛好。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星期一的早晨,天氣很晴朗,不過由於已經是冬天了天氣還是很冷。左翼剛剛走出公寓門口,就被迎麵而來的冷空氣嚇了一跳。“嗬,這麽冷了,看來冬天真是到了。”天氣雖然冷不過一路走到醫院覺得神清氣爽,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看來心情與天氣真的有很大的關係。
一走進醫院的大門就是門診大樓,靜點室就在門診二樓,與住院處相比還要少走幾分鍾。而且不用等電梯,節省了不少的時間。左翼到了靜點室後找到了護士長,跟她報到。
“左翼?是你呀,你們護士長怎麽舍得把你派我這兒來呀,她不把你摟在身邊了?”
靜點室的護士長姓關名冰冰,與周雪淩在護校是同班同學,聽說這兩個人在上學的時候就明爭暗鬥,所有的事情都要比個高下,看她們兩個人的名字就能想像出來當年她們的鬥爭有多麽的精彩,一個是雪淩,一個是冰冰,都是冰涼的。不過這並不影響兩個人的感情,她們倆可是最要好的朋友,隻是一見麵就要先鬥嘴。
“淩姐說了,我總在她那兒怕你有意見,這麽長時間你肯定也想我了,所以這次的輪班就讓我來了,順便讓我向您多學習學習。不光我來了,我還帶了個實習學生,也一起來了。”左翼說著。
“真難得她還想著我,不過向我學習就免了吧,你這全院學曆最高的護士,咱們林院長親自帶出來的學生,我那點墨水,還不夠你一個瓶底兒的呢。”
這話聽著多諷刺,不過這樣的話左翼聽的多了。她是林院長親自帶出來的研究生,一個護士已經達到了研究生的學曆在這個行業並不多見,何況還是由院長親自帶出來的。有很多人就問過左翼,為什麽不改學臨床,做醫生可要比做護士好很多,左翼隻有一句話“林院長不也是護士出身嗎?”在左翼來看,護士沒什麽不好,更何況她喜歡這個工作。但左翼知道,關冰冰的這番話裏一點嘲諷的意思也沒有,她是真心的希望左翼好。
“關姐你就別謙虛了,我這點水平頂多也就隻能算是紙上談兵,您的經驗就夠我學的了。”左翼說的真心實意。
第一天在靜點室的工作平靜無波,日子就這樣無聲無響的滑過。
這天一早,左翼正在處置室裏加藥,洛洛匆匆忙忙的進來。
“左翼姐,你快去看看吧。”洛洛急得滿臉通紅,都要哭出來了。
“怎麽了?看你這樣,什麽事兒能把你急成這樣啊,不是告訴你了,遇事要穩重點兒嗎。”
“我可穩重不起來了,我不跟他們吵就算好的了。哪有這麽不講理的患者啊,這麽冷的天,再加上正病著,血管根本就看不見,我哪能紮得那麽準啊。再說了,我第一針沒紮上的時候就說要換個護士了,是他自己說不用的,這會兒倒好,翻臉了。”
“行了,我還以為多大的事兒呢,不就是讓患者說幾句嗎,你不是也說了人家正病著,就多體諒體諒吧。還不快去給你家把點滴紮上。”
“我可不去了,再說人家也不用我了,讓我找個水平高點的,你去吧。”
“唉!我去就我去吧,不過你這不是給我增加心理壓力呢嗎,我這一針要是紮不上的話可怎麽向你家交待啊。”左翼一邊準備處置用品,一邊說著。
“不會的,他還欠你人情呢,你就是紮不準他也不會怪你的,更何況你的水平比我可高多了。”
“小丫頭,你就奉承我吧,反正你是躲開了。不過聽你這話的意思,這人我認識?”
“對,你認識,就是那天撞倒你又把你扶起來的那個人。”
左翼愣了一下,思考著洛洛的話。撞倒她又把她扶起來的人,難道是他——景東來?
第三章
怎麽會是他?左翼的心裏雖然很疑惑,但還是準備好處置用品跟著文洛洛一起向靜點室走去。
還沒走近,就看到景東來的身邊站著一個年輕的男士,不停地在抱怨著什麽,因為離的遠所以聽不太真切。看到這場景洛洛說:“就是那個人,挑三撿四的,剛才就是他,一會兒說右手不能點滴,一會兒又說這根血管太細,這不行那不行的,好像比咱們護士還專業,懂得還多。”
左翼好像沒聽見洛洛的話一樣,徑直向他們走去。
“你好,我是景東來,還記得我吧?沒想到你在這家醫院工作。”景東來看到她們走近先起身打招呼。
“你好,景先生,我是來為你做靜點處置的,這次你打算紮哪隻手?”左翼公事公辦的開口。
“你看哪個合適?”
“就右手吧,剛剛那兩針都紮在了左手。”左翼看到他的左手上還貼著兩塊醫用膠布。
“右手不行,會影響工作的。”站在他身邊的年輕男士不等景東來開口就搶先說。
“那依你的意思這一針要紮在哪裏呢?”左翼輕聲地問道。
“這……”男士突然沒了主意。
“聽你的,你是護士,你說了算。”景東來說,“這位是我的助理,一時著急,其實我們都不懂,你別見怪。”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把右手伸到了左翼的麵前。
左翼看著他伸過來的手並沒有進行處置,而是拿起藥瓶又核對了一遍,然後說:“你現在正病著,天氣又冷,所以血管不是很清晰,我這一針也不能保證成功,所以請你有心理準備。”
洛洛在一旁聽了,差點憋不住笑。心想還是左翼經驗多,先把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他說沒事,那麽要真是一針沒成功,他也怪不到別人,如果他說不行,那就請他另請高明吧。
景東來聽了眼裏閃過一絲笑意,很快又恢複了正常。他身旁的助理還想說什麽,被他攔了下來。
“你說怎樣就怎樣吧。”聽這話的意思好像豁出去了。
左翼沒說話,又檢查了一下輸液管,然後接過他的右手,係好止血帶、消毒、拔下針帽開始進針,看到回血後又向血管裏探了一下,解開止血帶,鬆開輸液閥,用膠布固定好針柄,最後調整了一下流速,動作一氣嗬成。這才開口說到:“你注射的是用來治療感冒的抗生素類藥物,雖然剛剛已經做了過敏試驗,但仍然不排除可能會發生過敏現像,所以在注射藥物的過程中,如果你有哪裏不舒服請馬上通知我們,另外在注射這種藥物其間,為了你的生命安全著想,請你不要飲酒。”停了停又接著說:“我不知道你從事的是什麽工作,但是點滴過後,手上隻是留下一個針眼,我想對你的工作不會有影響的。”說完後沒等景東來說話就拿著處置用品與洛洛回了處置室。
一回到處置室,洛洛就忍不住說:“左翼姐,你實在是太厲害了,平時看你溫溫柔柔的,沒想到這番話說得是棉裏藏刀。你都沒看見,那助理的臉都快氣綠了。”
“行了,我還沒說你呢,平時讓你好好練習靜點技術,你不聽,現在還不知道後悔?還好意思讓我給你收拾爛攤子。”左翼的話雖有點嚴厲,但臉上卻一直帶著笑,又接著說:“做護士就是這樣,我剛實習那會兒也是受了不少的委屈,人家一看你的胸卡上寫著‘實習’兩個字就不願意讓你處置,免強同意的,如果你沒一次處置成功,就算不馬上翻臉,也不會有好臉色。當然這也怨不得患者,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可能也不願意由一個實習護士來處置。這個工作就這樣,時間越長、經曆的事情越多,經驗也就越多,但是這些經驗不能全都建立在患者的痛苦之上啊,所以我們一定要努力練好自己的專業技術,使患者的痛苦降到最小。”
“你真是偉大的南丁格爾,我都看到你頭上的白色光圈了,我也想提高技術,可是誰願意當我的小白鼠啊。”洛洛委屈地說著。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等下午吧,患者少一點的時候,我做你的小白鼠。”
洛洛驚訝地看著左翼,嘴張成了O形,愣了半天才說:“剛說完你偉大,看來真是沒說錯,你什麽時候都已經偉大到為醫學事業獻身的地步了。”一邊說著一邊過來摸左翼的額頭,“我摸摸看熱不熱,你是不是發燒了,正在說胡話。”
“別鬧了,你的事情都忙完了嗎?”
一聽左翼這麽說,洛洛趕緊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洛洛沒想到,下午的時候左翼竟然真的把她叫到處置室。
“不行,不行。”洛洛連連擺手。“我以為你是說著玩的,我哪能讓你做我的小白鼠啊。”
“快點吧,別磨磨蹭蹭的,趁著這會兒快下班了患者少。”左翼很認真地說。
“不行,我不敢。”
“有什麽不敢的,你就把我當成上午那個助理,你不是正生他的氣嗎。我告訴你機會就這一次,你要是不好好利用,以後我可不幫你收拾上午那樣的爛攤子。”
最終洛洛還是下手了,隻不過技術真的不怎麽樣,把左翼的手背紮得青一塊紫一塊的。
“選好了血管,不要猶豫,下針一定要快,下針越慢就越痛,即使你一次成功患者也會抱怨的。”洛洛一邊紮著,左翼還一邊指導著。“行了今天就這樣吧,等過幾天我的手背養好了再練吧。”
“啊?還練啊?你不是說機會就一次嗎?”
“看你今天挺認真,就再多給你一次機會吧!”
這回洛洛可真是哭出來了,“你還讓不讓我活啊,你知道我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壓力啊,就算你的手不痛可我還心痛呢,你怎麽就這麽不珍惜你自己呢?”
“你知道嗎,其實靜點有的時候就是在與自己的心理作戰,你可能因為心情不好或者壓力大就影響了你的技術水平,所以不要有什麽壓力才能做到最好。好了,不哭了,你以為我真那麽偉大啊,我也是為了我自己。你想想,你是我帶的學生,要是你的技術水平不過關,人家笑話的是誰呀,還不是我。”
洛洛一聽又笑了出來,“你少安慰我了,我還不知道,你是為了讓我進步。”
“知道就好,行了,別哭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回家吧。”
第四章
第二日景東來照舊來點滴,隻是這次隻有他一個人,他的助理並沒有一起來。洛洛已經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了左翼,左翼無奈隻好披掛上陣。
景東來看到左翼過來,說:“昨天我的助理好像得罪了你們的護士,真是對不起,希望她別放在心上。”
“你太客氣了,她已經忘了,還是請你別放在心上。”左翼客氣地說。
看到左翼在一邊核對藥品和處置用品,景東來又開口:“你的傷不礙事了吧?”
“我的傷?”左翼疑惑地問,隨即明白過來他是在問那天摔倒的事。“我沒事,那天隻是不小心滑了一下,車子並沒有碰到我,而且我也沒受傷,你放心吧。”
“那就好。”看到左翼已經準備就緒,景東來把右手遞了出去。
“還是換另一隻手吧,昨天紮的就是這隻。”左翼說。
“沒事兒,就這隻吧。”
在他說的同時,左翼瞄了眼他的左手,原來也已經被洛洛的技術蹂躪的青一塊紫一塊了。左翼沒有再堅持,又檢查了一下輸液管中是否有汽泡,然後拿出止血帶係在了景東來的手腕上方。
“你的手是怎麽了?怎麽也青一塊紫一塊的?”景東來已經看到了左翼手背上的青紫。
“沒什麽。”左翼並不想多說。
“沒什麽?你看你的手,比我的青的還嚴重。”一邊說著,一邊還伸出自己的左手與左翼的對比著。
“噗。”看到他的動作左翼憋不住笑了出來,開玩笑地說:“真的沒什麽,隻是老天看你受的痛苦太多了,想懲罰我一下。”
說話間處置已經完成了,左翼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等一下,左小姐。”景東來出聲留住她。
左翼有一瞬間的疑惑,在她的記憶中她好像還沒向她做過自我介紹吧。看出了她的疑惑,景東來伸手指了指她胸前的胸卡,她明白了過來。
“你還是叫我左翼吧。”她大方地說著,並且問道:“還有什麽事嗎?”
景東來神色非常認真地說:“對不起,左翼。”
左翼以為他還在為摔倒的事道歉,笑笑說:“別再道歉了,我已經說了是我自己摔倒的,怪不到你。”
“不,我說的不是那件事,我說的是你的手。”
左翼很是驚訝,她想不到他竟然知道她的手是因為什麽弄成這樣的。“謝謝你的關心,與你無關,這隻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接下來的幾天,景東來的處置都是由左翼來完成,沒有幾天他的病好了,靜點也結束了。
這天左翼正在給一位患者做處置,白服口袋中的手機震了起來。醫院裏有規定,醫護人員的手機一律要調到震動檔,所以患者並不知道她的手機在震。一直到處置完畢,左翼才接起電話。左翼在處置的時候是從來不接電話的,因為兩隻手都在忙著,也實在沒有辦法接,時間長了大家也都知道了,所以都會很有耐心的等待。
電話是周雪淩打來的,開口就問:“怎麽樣,在那邊還適應吧?”
左翼笑著說:“挺好的,你還不知道我,在哪兒都能活。”
“那個關冰冰沒有為難你吧,要是有的話你可一定要跟我說,我去替你出氣。”
“關姐對我不錯,她也就是跟你才能吵起來。淩姐,你打電話不是就為了問我這個吧?”左翼知道她一定有事。
“你不說,我差點把正事忘了。昨天林院長打來電話找你,我說你不在,她也沒說什麽事,就是讓你什麽時候有時間去她辦公室一趟。你看看什麽時候有空去一趟。”
“嗯,知道了。”左翼一邊答應著一邊在想林院長找她能有什麽事。
“哎,我說我可是傳達到了,你要是忘了可別怪我。”
“知道了,我不會忘的。”聽到她的保證周雪淩才掛了電話。
下午左翼往林院長的辦公室打了個電話,聽到是左翼的聲音,林院長很是高興,說:“左翼啊,現在過來吧,我找你有點事。”
左翼來到林院長的辦公室門口輕輕敲了敲門,“是左翼吧,進來吧。”
左翼推門進去,見就林院長一個人,說:“林老師,您找我。”
林院長說了好幾次讓左翼叫她老師,但有人的時候左翼還是稱呼她為林院長,隻有在私下裏才會叫林老師。
“你坐”,一邊說一邊起身去倒茶,“他們送我的白茶,我喝著還可以,你也嚐嚐吧。”
“您別忙了,我自己來吧。”左翼趕緊接過她手中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細細的品著。
“怎麽樣,還可以吧?”林院長問著。
話說這位林院長,可是L市的市長夫人,人家送她的東西能不好嗎。
左翼對茶不太懂,平時也就喝點綠茶,對這白茶更是一竅不通,說:“我不懂茶,喝著還可以。”
林院長笑著說:“聽說你現在在靜點室,怎麽樣,那邊還可以嗎?”
“隻是正常的輪班,就兩個月,挺好的。”左翼答道。
話鋒一轉,林院長又問道:“左翼,你多大了?”
左翼一愣,不知道林院長問這個做什麽,但還是答道:“24。”
“哦,已經24了,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啊?”
這回左翼更不明白了,隻說:“您還不知道我,我還沒男朋友呢,結什麽婚啊。”
“我就等著你這句話呢”,林院長說:“我想給你介紹個男朋友,不知道你怎麽想的。”
左翼可是有點蒙了,這林院長跟她的關係亦師亦母,亦朋亦友,有的時候也會開玩笑,但介紹男朋友這還是頭一次。
見她不吭聲,林院長接著說:“這孩子是我朋友的兒子,現在自己經營一家公司,還算過得去,人也不錯,從小是我看著長大的,今年正好30歲,我覺得跟你挺合適的,就是不知道你怎麽想的?”
左翼心裏有點犯難。她是不想找男朋友的,就打算自己一個人了,可是林院長的麵子又不能不給。正猶豫間,林院長又說:“不管你是怎麽想的,你們先見個麵,我都已經和人家說好了,至於合不合適的,你們自己說了算。”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左翼要是還不答應就有點說不過去了,隻好說:“那好吧。您安排我們見一麵吧。”雖然嘴上答應著,可左翼的心裏已經想好如何應對了。
“那我把他的電話給你,你們聯係見麵的時間和地點。”
“不用了,還是您安排吧,我現在在靜點室不用上夜班,晚上都有時間,哪天都可以。”左翼想早晚要挨刀,還是早點吧。
沒想到林院長的辦事效率這麽快,拿起電話當著左翼的麵就撥了過去。放下電話說:“已經說好了,明晚8點他在你的公寓樓下等你。”
“公寓樓下?”左翼抬頭問。
“我告訴過他你的住址,他說過去接你。”林院長毫無愧色地說著。
左翼現在才明白過來,她是被林院長給出賣了。
事情已經這樣了,還能怎麽辦呢,左翼認命地說:“那林老師,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好,你回去忙吧”,左翼還沒碰到門把手,林院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對了,忘了告訴你,跟你見麵的人叫景東來。”
第五章
一直回到靜點室,左翼還在想著林院長的最後一句話。怎麽又是他?本來她還沒有理清自己的思緒,隻是想著應付一下了事,而這會兒景東來又蹦了出來,如果是個不認識的路人甲,那麽一切還好說,可是兩人好歹還算點頭之交,總不能裝做不認識吧。而且幾次見麵人家都是客客氣氣的,總要為人留些麵子才好,也不知道林院長是無心插柳還是有心栽花。唉!真是叫人頭痛。
一下午的工作就在這頭痛中過去了,還好也沒什麽煩心的事,本來以為下班回家好好休息一下順便想想對策,無巧不巧地,手機在這個時候震了起來。看到屏幕上顯示“艾晴”,嘴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
“喂,怎麽這麽閑?想起給我打電話。”
“想你了唄,明晚有空嗎?一起吃個飯,我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向你訴。”艾晴在電話那邊可憐惜惜地說。
“對不起,艾大小姐,你晚了一步,我明晚有約,要不今天吧,我現在心情也不好,別每次都是我做你的垃圾桶,這回你也收一收我的苦水。”
艾晴是她護校時的同學,那時候兩人同吃同住同學習,關係比閨密還閨密。雖然不在同一家醫院,平時都各忙各的,見麵不是很多,但絲毫不影響她們的感情。甚至左翼有的時候都在想,她倆還是不要見麵的好,因為大多數的時候見麵是為了傾吐苦水,所以不見麵才能說明她們心情很好,已經好到把閨密都忘了。
“算了吧,你能有什麽事呀?不會是我苦水倒多了,你受不了了找借口呢吧。”那邊的艾晴根本就不信。“我今晚要等章某人的電話,還是明晚吧。”
“你是不是也想我像章某人一樣隨傳隨到啊,我是真的有事,不然後天吧。”左翼有些無奈。
“什麽重要的事呀,不能往後推一推啊,誰這麽大的膽子,敢跟我搶?”艾晴嘴上這麽說著,不過左翼已經聽出她是同意把時間定在後天了。
“那就這麽說定了,至於是什麽事,等見麵的時候我再向你交待,好了我還有事先掛了。”趁著那邊還沒回過神來左翼先掛了電話,要不然還不知道艾晴會盤問什麽呢。
第二日,左翼下班後回到家裏簡單地弄了點吃的,又歪在沙發裏看了會書,可能是近來過的太安逸了,沒多一會上下眼皮打起架來。左翼想離8點還有一段時間睡一會也無妨。
她是被門鈴聲吵醒的,嚇了一跳,迷迷糊糊地走到門口接起了門鈴對講器。
“你好……”
“是左翼吧?我是景東來,我現在在你公寓樓下,你怎麽了為什麽不接電話?”
“呃……”左翼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又鎮定了一下說:“對不起,手機調成震動忘記調回來了,我馬上就下去。”梳理了一下頭發,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色毛衣、米色長褲,沒有什麽不得體的地方,看了下表,已經八點十五分了,拿起大衣和皮包就下了樓。下樓的時候發現手機上有好幾個未接來電,都是同一個陌生的號碼,估計都是景東來打來的。
樓下,景東來正站在車旁抽煙,還是上次左翼摔倒時看到的那輛車,不過今天沒有司機。看見她下來,他熄滅了手裏的煙,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她穿了件黑色的大衣,與白色的毛衣和米色的長褲很配,看起來文文靜靜的與她在醫院的樣子有點不同,又很相近。左翼被他打量的有些別扭,開口說:“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沒關係,我還以為你怎麽了呢,一直不接電話,沒事就好。”好在他並沒有問她為什麽下來晚了,左翼暗暗鬆了口氣,要不然真不知道要怎麽說,難道說睡覺睡過頭了。
上車後景東來問:“你喜歡吃什麽?我們去吃飯吧。”
“呃,我已經吃過了。怎麽,你還沒吃飯嗎?”
景東來沒有出聲,左翼也不再說話,隻靜靜地看著他的側臉。其實他長的應該算帥了吧,長長的睫毛,讓她很是嫉妒地想:男人怎麽也長這麽長的睫毛。大眼睛,雙眼皮,很是漂亮,不知道他要是知道左翼用漂亮這個詞來形容他的眼睛的時候會有什麽想法。雖然時下留行單眼皮男生,但左翼偏偏喜歡大眼睛雙眼皮。這樣的一雙眼睛再配上硬朗的臉部線條,給人一種很英氣的感覺。他好像發現左翼在看自己,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左翼趕緊移開目光,望向車外。過了一會兒景東來說:“我們去喝杯咖啡吧。”
本來左翼想說自己是不喝咖啡的,但想了想覺得太不給人麵子了,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左翼是很少喝咖啡的,因為她對咖啡因特別敏感,隻要一點點精神就會很興奮,原來以為喝的時間長了就不會那麽敏感了,可是喝了一段時間弄得她幾乎都不睡覺,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著,所以從那以後她就很少喝咖啡了。
他帶她來到一家意大利風格的咖啡廳,找了個靠窗的角落坐下來,問左翼:“你喝什麽咖啡?”
左翼對侍者說:“給我杯白開水。”他看了她一眼,並沒說什麽。
等侍者走後,左翼說:“我很少喝咖啡。”隻是這一句,並沒有再做解釋,而他也沒有問。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氣氛多少有些尷尬。過了一會侍者送來了咖啡和白開水,左翼撫著杯子在想如何開口,而這時景東來打破了沉默:“我想林院長應該已經介紹過我了,我覺得咱們倆個人挺合適的,知道你在林院長的醫院工作,所以就請她幫我把你約了出來。”頓了頓又接著說:“其實我可以直接約你的,但我是想以結婚為前提和你交往,不想引起你不必要的誤會,而且這樣更鄭重一些,如果有什麽不周之處還請你原諒。”
這一番話說的非常堅定,著實是嚇著左翼了,這個人讓她有些看不透。初見時的溫文而雅、靜點室的客氣有禮,現在的堅定認真,勢在必得。他到底有多少個麵,又還有多少個麵是左翼所沒見過的。
左翼抬頭,見他也在看著自己,眼裏有著堅定的執著。
第六章
久久左翼都沒有開口,好像在想怎麽開口,又好像根本就沒聽到他剛剛的話。
喝了口水,左翼還是開口了:“景先生,我不知道我的什麽地方吸引了你,讓你想以結婚為前提和我交往,但我要說的是,我今天之所以答應與你見麵完全是看在林院長的麵子上,也許我的話傷了你的自尊,但這是實話。”
景東來的臉上看不出神色的變化,他隻是坐在那裏靜靜地聽著,又好像在思考著。左翼看了他一眼接著說:“林院長是我的領導、我的老師,我出於對她的尊重,所以來與你見麵,在我還不知道要見的人是你之前,我就已經做好了拒絕的打算,換句話說今天無論我要見的人是誰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林院長跟我說你是她朋友的孩子,我不知道你的家庭什麽樣,但我想光是以你自身的條件就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一個人適合你,但那個人不會是我。”說完這些話左翼覺得鬆了一口氣,這不是她第一次拒絕人,但應該是最難拒絕的一次,因為畢竟景東來是那麽的優秀,還有就是林院長的那一關。
聽她說完後,坐在她對麵的景東來笑了笑,不過左翼好像在他的笑容裏看到了一絲轉瞬即逝的苦澀。還沒等她仔細地分析那苦澀的意義,他的聲音已經傳到耳裏:“看來我沒有想錯,你真的是衝著林院長的麵子來的,要是早知道林院長的麵子這麽管用,我就早用這招了。你可以拒絕我,但你不能阻攔我喜歡你,古人不是留下一句話嗎,叫‘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實話跟你說吧,我惦記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既然這麽長的時間我都等了,我也就不在乎這一時半時了,所以說這個賊我是當定了。我知道你說的是實話,你不隻是拒絕我,你是解不開你心中的結,我想我是你最好的解結人。”
他的話讓左翼原本放鬆的心又提了起來,他的話什麽意思?難道他知道什麽?
“你的話什麽意思?什麽我心中的結,我心中有什麽結我自己怎麽都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別在我麵前裝糊塗了,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左翼喝了口水,總覺得他是話中有話,還沒來得及問,他又接著說:“你不會是同性戀吧?”
撲哧一聲,左翼嘴裏的水差點噴了出來,嗆得她不停地咳。“你沒事吧,不會是讓我說中了吧?”景東來一邊玩笑地問著,一邊遞過來一張麵巾紙。左翼剛想伸手接過來,沒想到他的手已經拿著麵巾紙隔著桌子擦上了她的嘴角。左翼覺得他們應該還沒有熟悉到這麽親近的程度吧,準確來說應該還算不上熟悉,看到旁邊已經有人向這邊好奇地看過來,一時隻覺得血向上湧,感覺到自己的臉都燙了起來。
左翼有些閃躲,可是景東來卻反倒變本加厲地把另一隻手也伸了過來,把著她的臉說:“別動,這還有水。”他的樣子十分認真,讓左翼也不好責怪,隻好搶過他手中的麵巾紙說:“我自己來吧。”
景東來沒有堅持,把手中的紙遞給了她,不過目光卻沒有移開,就這麽灼灼地看著她,看得她的臉越來越熱。
“你怎麽了?臉這麽紅,不會是真的嗆到了吧,我幫你拍拍背。”說著他做勢要站起來。
“呃,不用了,謝謝你,我沒事了。”左翼趕緊說,要不然他真的會過來拍她的背的。又接著說:“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好,我送你回去。”
兩人出了咖啡廳,因為是冬天,到了晚上就更冷了,撲麵而來的冷空氣,讓左翼縮了縮脖子。景東來見狀把她的大衣領子立了起來說:“這樣會好些,趕緊上車吧。”
天已經晚了,又因為冷所以路上的行人並不多。景東來的車開的並不快,左翼回憶著剛剛在咖啡廳裏他說過的話,突然就想到了那句“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後麵他還說了什麽,“我惦記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對啊,他們才認識沒多長時間,仔細算算可能也就一個月多點,可是聽他剛才那話的意思,好像認識她很長時間了。
“你以前認識我嗎?”心裏這麽想著,嘴上就問了出來。
“嗬嗬,終於反應過來了。我還在想你什麽時候能想到這句話呢。”他好像早就知道左翼在想什麽。
“你以前認識我嗎?”左翼又問了一次,而腦子裏也在想自己以前是不是見過他。
“不認識。”沒等她理出頭緒,景東來先回答了她。
“那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啊?”
“哪句話?”
“你知道是哪句。”
“我現在又不知道了。”他耍賴地說。
左翼總算見識到了他的又一麵——耍賴。不跟他計較了,說“就是那句‘我惦記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們以前也不認識,你何來的惦記啊?”
“哦,你問的是這個啊。從你第一次見到我那天開始到現在也已經一個多月了,確實不是一天兩天啊。”
“你……”左翼知道他說的不是實話,不過一時也問不出來什麽,索性也就不再問了。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很快就到了左翼家的樓下,車停了下來,左翼沒有馬上下車,轉過身看著他說:“我想我今晚說的很明白了,我們並不合適,至於我是不是同性戀,要是這麽認為能讓你放棄的話,那你就當我是吧。還有,我並沒有傷你自尊的意思,你會遇到比我更好的,再見。”說完就要下車。
“等等。”左翼剛要打開車門,他的手就已經按上了她的。景東來的臉上有一絲怒氣,不過他控製的很好,左翼並沒有發現。他說:“我就那麽讓你難以接受嗎?甚至你不惜說自己是同性戀,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左翼這才發現,這個人怎麽這麽難纏,她什麽時候說過自己是同性戀了,那不是他說的嗎,她都不計較了,他反到和她較起勁來。平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她開口說:“你很好,真的,你很優秀,也沒有讓我難以接受,隻是我們不適合做男女朋友,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而且我也不想交男朋友,我們還是做普通朋友好了。”
景東來鬆開按著她的手,有些自嘲地說:“謝謝你還給我一個做普通朋友的機會,時間不早了你上去吧。對了,既然已經是朋友了就請你別在稱呼我‘景先生’了,還是叫我景東來吧,或者叫我晨子也行,朋友們和家人都這麽叫我。”
“那再見,景東來。”告別後下了車。
左翼下車後他沒有馬上開車就走。她進了屋子,打開燈後從陽台向下看,發現他的車還停在那裏,而人卻站在車旁抽煙,當煙燃盡的時候,他抬起頭向樓上看了一眼,左翼趕緊把頭縮了回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她,然後她聽到車子啟動並且漸行漸遠的聲音。
第七章
左翼的頭腦被景東來的一番告白攪得有點亂,她知道他是不會輕易放手的,今晚的一切剛剛是個開始。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思考著那一句句類似於告白又類似於決定的話語,知道自己如果夠聰明就應該離他遠點,可是照現在的情況看,決定權好像不在她的手裏。算了,不再想了,睡覺吧。
這一夜左翼睡得並不好,早上起來的時候眼睛下麵出現了黑眼圈,頭腦也不是很清醒。用冷水洗了臉,一是為了清醒一下,二來也是起到冷敷的效果,希望黑眼圈能不要那麽明顯。結果到了醫院還是讓洛洛搶白了一通。
“你這是怎麽了,平時早睡早起的,怎麽也會出現黑眼圈?”
“沒睡好。”
“沒睡好?左翼姐這不像是你說的話啊,你不是經常告訴我睡眠質量很重要嗎,有什麽大事能影響到你的睡眠啊?說,昨晚幹什麽去了?”洛洛不依不饒的問著。
“沒睡好就是沒睡好,這睡眠質量能是我決定的嗎,再說了還不行我做個惡夢啊。”
“你就騙我吧,我都看見了,你昨晚跟帥哥去約會了,看到那麽帥的帥哥還能做惡夢,你蒙誰呢?”
洛洛的話讓左翼的心一驚,說:“什麽帥哥啊,你看錯人了吧。”
轉念又一想約會怎麽了,她又沒做什麽虧心事,怕什麽。說:“約會又怎麽了,你是不是想讓我也帶你一起去啊,行,下次肯定叫上你。”
被她這麽一說洛洛也拿不準了,問:“到底是不是你啊?我離得遠也沒看清。”
“不知道,你說是就是吧。”左翼半真半假地說著。
洛洛見問了半天也沒問出個結果,也就不再問了。接下來的這一天很忙碌,可能是因為天氣冷的緣故,患者突然增多了。一直到下午接到艾晴的電話左翼才想起晚上要和她出去吃飯,想到這頭又疼了,還不知道要怎麽應付她呢,這個艾晴可比洛洛難對付多了。
左翼與艾晴約好到以前常去的那家火鍋店吃火鍋。艾晴說可能會晚一點到,所以下班的時候她並不著急,想等一會錯過下班的高峰時間,就這樣又在休息室裏看了會書,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出了門診樓。
來到火鍋店,艾晴已經到了,看她進來衝她招手:“這裏。”
剛走到跟前艾晴就開口說:“沒想到你比我來的還晚,害得我等了半天。”
左翼脫了大衣,笑笑說:“說吧,你又想向我吐什麽苦水?不過這次說好了,我可是要收費的。”
艾晴說:“先別說我了,還是先說說你自己吧,昨晚和誰去約會了?”
“哎,一猜你就會這麽問,也沒什麽,就是我的林老師給我介紹個男朋友,昨晚去見麵。”左翼不想騙她,也知道騙不了她,就照實說了。
“你想通了,打算交男朋友了?”艾晴問著。
“沒有,我隻是看在林老師的麵子上不得不去應付一下,想想還真對不起林老師的一片心意。”
“不是我說你,你那個林老師是何等人啊,對你好的是沒話說,她給你介紹的人肯定是個極品。我就不明白了,那個蕭逸帆有什麽好的,你怎麽就忘不了他,都這麽多年了,他聯係過你嗎?關心過你嗎?甚至人家都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喜歡他,愛他,這我都信,可你為什麽不告訴他呢?”艾晴有些生氣地說。
艾晴的臉紅通通的,也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被火鍋的熱氣熏的。沒等左翼開口解釋,她又開始說:“難道你真的想一直一個人?你的青春都浪費在一個毫不在意你的人身上,你覺得值得嗎?你應該敞開你的心,給你自己也給別人一個機會。”
左翼看看她問:“說完了?”
見艾晴不搭理自己,接著說:“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是我愛誰是不能由我做主的。”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說:“這裏才說了算。有時我也想把他忘了,甚至有的時候我覺得我真的已經把他忘了,可是每到一個人的時候,就會自覺不自覺地想起他,連我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有人說過,如果用盡了所有力氣愛上一個人,那麽就沒有多餘的愛再分給別人了,我想我可能就是這樣吧。”苦笑了一下又說:“我也想不顧一切地愛一回,可是沒有心動的感覺又何來的愛呢?”
“你從來都不給別人機會,又怎麽會心動呢?”艾晴反駁她的話。
“可能我的心已經在這麽長時間的等待中變得麻木了,所以很難再心動了。”不想讓話題總在自己身上轉,所以問艾晴:“你呢,又碰到什麽難題了?”
“我要出國了。”艾晴肯定地說。
“終於決定去找章某人了?”左翼問。
“不,不是去美國,是去新西蘭。”艾晴答。
左翼隔著蒸氣看到艾晴一臉的堅定,知道她已經是拿定了主意,不會再改變了。說:”既然你已經拿定了主意,那還找我幹什麽,不怕我拖你的後腿?”
左翼知道艾晴是一直想要出國的,前些年章年剛去美國的時候,她就張羅來著,那時候不外乎是因為受不了相思之苦,可是時間長了,兩個人的感情也淡了這件事也就放下了。看來這回出國是與章年無一點關係的,不由得又問:“怎麽又想起去新西蘭了,那你和章年怎麽辦?”
此時的艾晴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氣勢,說:“我們就這樣吧,走一步算一步,能走多遠就走多遠,而且我已經做好了分手的打算了。”
聽了這話左翼知道艾晴是心意已決,畢竟他們兩人的情況與自己還有很多的不同,也就不在勸說了,隻是問:“打算什麽時候走啊?”
“隻等簽證了,簽證一下來就走。”
看來一切都已經決定好了,今天見麵隻是通知她一聲而已。
兩個人從火鍋店出來的時候都有些傷感。天已經有些晚了,墨藍的天空中星星還是那麽的閃亮,靜靜地看著這人間的悲歡離合。艾晴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左翼那裏,兩人打算徹夜長談。
人啊,總有分開的時候,不知道下次長談會是什麽時候。
第八章
左翼與艾晴聊了一夜,到了早上天要亮的時候才沉沉地睡去。幸好左翼已經調好了手機上的鬧鈴,兩個人才不至於遲到。吃過早飯,在公寓的樓下分了手各自去上班。
左翼走在去醫院的路上想著,自從畢業以來兩個人就很少這樣聊天了,隻怕以後這樣的機會也是越來越少。唉!人就是這樣,長大以後就有很多事就由不得自己了,不禁歎了口氣。
突然發現經過一夜,樹上掛滿了霧淞,一串串地把這寒冷的冬天裝扮的更加美麗。思緒也隨著這霧淞飄遠。
還記得小的時候左翼最喜歡的季節就是冬天,漫天飛舞的雪花讓人看著就高興。那時候每到寒假蕭逸帆就會帶著她和一群小夥伴去打雪仗,又總是把她保護的最好,不讓沒有準頭的雪團傷害到她。回家的時候也總是拍淨她身上的雪,一是為了不讓她凍著,二來也省得她回家被媽媽罵,而他總是免不了一頓批評,蕭媽媽總是說他不注意自己的身體,把左翼也給帶壞了。想想她大概就是在那個時候愛上他的吧,甚至更早些。
怎麽又想到他了呢!昨晚不是對自己也對艾晴說過要徹底忘記這個人嗎。左翼搖搖頭,想把他甩出自己的記憶。
左翼到靜點室的時候大家都到的差不多了,開過早會就開始忙了起來。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練習,洛洛的靜點技術提高了很多,與患者的溝通也好了起來,心情自然也好了,天天都笑臉迎人。因為快到聖誕節了,所以大家的心情也都很好,已經開始商量去哪裏玩兒了。
“左翼姐,你聖誕節打算怎麽過啊?”洛洛問道。
“我啊,回家。”因為今年的聖誕節正好是星期天,而且左翼不用值班所以想回家陪陪父母,她這段時間在靜點室上常白班,周六周日值班也沒有時間回去,老媽老爸已經打過好幾次電話問她什麽時候回家,總是抱怨她把家都忘了。
“回家啊,那有什麽意思,我們打算出去狂歡一下,你也一起去吧!”
“算了,還是你們去吧,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可享受不了。”
“你啊,我看是人還沒老心就先老了,好像你比我大多少似的,人家冰冰姐不是比你還大幾歲,她都跟我們一起去,你怎麽就不行?”洛洛還在勸說她。
“冰冰姐?你說的是關護士長嗎?你不是一直挺怕她的嗎,什麽時候稱呼都變得這麽親切了?”
“這個啊……說起來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當我的小白鼠,激勵我認真工作,我也不能進步這麽快,我進步了冰冰姐對我也就不再那麽嚴厲了,所以我就不怕她了。”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哎,你別轉移話題,現在是讓你跟我們一起去狂歡,你到底去是不去?”
“我真的不能去,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回家了,家裏都下通緝令了,說我要是再不回去的話以後就不用再回去了,你說哪個重要?”
“聽你這麽說,這次就放過你吧,好在沒有幾天就是元旦了,那時候你可不能再推脫了。”
“好,好,那時候我一定去。”
這邊剛拒絕了洛洛的邀請,那邊景東來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左翼沒有把他的號碼存在手機裏,不過號碼她倒是記住了,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她有一瞬間的猶豫,但想了想還是接了起來:“你好!”
“是我,景東來。”
“你好,找我有事嗎?”左翼覺得這麽問有些傻,不過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這個周末是聖誕節你有時間嗎?”
“我答應我父母要回家,你有什麽事嗎?”這麽明顯的邀約是個人都聽的出來,不過左翼打算裝傻到底。
“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既然你要回家那就算了。”停了一下又說:“用我送你回去嗎?”
“呃,不用了,謝謝你。”
“那好,你自己路上小心,再見。”
“好,再見。”說完景東來先掛了電話。左翼估計他是生氣了,不過這樣也好,左翼不想讓他看到任何希望。
就在左翼以為景東來大概已經放棄了對她的追求的時候,下午又接到的林院長的電話。電話是直接打到關冰冰的辦公室的,左翼進去後,關冰冰找了個借口出去了,並細心地為她把門帶上了。
“林老師,我是左翼,您找我?”
“左翼啊,我這段時間忙,也沒問你,你和晨子相處的怎麽樣啊?”
“晨子?”
“啊,就是景東來,他小名叫晨子。你們相處的怎麽樣了?”
左翼想起來了,在他們相親的那個晚上,景東來告訴過她,家人和朋友們都叫他晨子。
麵對林院長的問題左翼有些犯難,她不知道景東來是如何對林院長說的,她實在不忍心欺騙這位老師,隻好硬著頭皮實話實說:“我們沒有相處。”
“怎麽,你對晨子不滿意?”
“不是,他很好,隻是他太優秀了……我想我們並不合適。”左翼斟酌著說出無害的回答。
“哎,你這孩子。有什麽合適不合適的,你們相處的好才是最重要的,你都不和他相處,怎麽就知道你們不合適。”林院長語重心長地說。
“你上午說周末要回家不是借口吧?”林院長又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這下左翼明白為什麽林院長會挑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了,她還在想怎麽會這麽巧,景東來上午剛來過電話,下午林院長就來問進展,原來是他先告了她一狀,但這氣不能衝林院長發,她隻好忍著解釋道:“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回去了,已經和父母說好了這個周末回去。”
林院長還是了解左翼的,說:“我知道,你不是找借口,但我是真的很看好你們兩個孩子,多跟晨子接觸接觸你就會知道他有多愛你了。”
林院長的這句話說得左翼有些心驚,他們隻能算是認識,還沒上升到愛的層次吧。
“當然決定權還在你自己的手裏,我隻是不想你錯過,希望你能好好考慮。”林院長又接著說。
“嗯,我知道了。”
結束了與林院長的通話,左翼馬上拿出手機給景東來打了過去,她要問問他是怎麽向林院長告的狀。電話接通後她還沒有出聲,景東來就先說道:“左翼?”聲音裏有著不確信,但馬上又恢複了正常:“找我有事。”這句是肯定句,因為以他對左翼的了解,他知道她找自己一定有事,要不然她是不會給他打電話的。
“你是怎麽對林院長告狀的?”左翼開門見山地問。
“怎麽了?”他聽得出她的聲音裏有氣。
“什麽是找借口,難道我就一定要答應你的邀約嗎,我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嗎?”
“她這麽跟你說的?”景東來靜靜地開口。
“沒有,林院長隻是問我是不是找借口才說周末要回家,我想以林院長對我的了解是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的……”
“所以,你就認為是我向她告狀?”還沒等左翼說完,他就已經問出了口。
“嗯。”
久久,電話那邊都沒有聲音,又過了一會,左翼好像聽到了一聲輕微的歎氣聲,她剛要開口景東來說話了:“上午我給你打過電話後,她來電話問我咱們相處的怎麽樣了,我說本來這個周末想要約你的,不過你正好要回家,沒有時間。可能是我的話讓她產生了什麽誤會。一會兒我再給她打個電話解釋一下。”
聽了景東來的解釋後左翼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衝動了,趕緊說: “不,不用了,是我不好,對不起打擾你了。”說完左翼打算掛斷電話。
“左翼!”電話那邊又傳來景東來的聲音。
“嗯?還有事嗎?”
“沒事,掛斷吧。”左翼聽出景東來的聲音裏有絲無奈。
第九章
周末,左翼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一個小時的車程並不算很長,不過為了防止暈車,左翼上車找到座位後還是把眼睛閉上了,這是她多年養成的習慣,因為這樣可以有效地緩解暈車的不適。
回到家裏後她把手機關了,打算過一個無打擾的周末。其實周雪淩和關冰冰那裏都有左翼家裏的號碼,關閉手機隻能減少部分打擾,如果醫院裏有急事她們還是可以聯係到她的。唉!這就是這個職業的無奈,但反過來想想,在其位謀其政,這也是應該的。
左媽媽打算給左翼包她最喜歡吃的香菇餡餃子,左翼幫媽媽擀皮,母女兩個有一搭無一搭的聊著。這是左翼最喜歡的生活,不再忙碌,不再喧鬧,平平靜靜的,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吃過了晚飯,本來左翼是打算回去的,省得明天一早擠車回醫院匆匆忙忙的,可是家裏的床實在是太舒服了,一躺上去就不願再起身,而且天已經晚了,老爸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非要送她,所以從各方麵考慮,左翼決定順從自己小小的貪圖享受的心理,就這樣住在了家裏。
第二天一早,在看到了公交車站那擁擠的一幕後,左翼決定小小的奢侈一次打車回醫院,其實也不是她想奢侈,實在是公交站台上人滿為患,每個人都虎視眈眈地衝著那已經擠得打不開車門的公交車摩拳擦掌,她估計自己就是拚了小命也擠不上去,還是不要試的好。
左翼以為打車會很快就到醫院,可是忘了今天是星期一,一路上人多車堵,走走停停的,到醫院的時候離上班時間就隻差10分鍾了,最可恨的是,這一路走走停停下來,她早上吃的那點東西已經開始在胃裏翻江倒海了。
下了車以後,左翼扶著醫院門口的樹站住,想要順一順氣,免得自己真的吐出來。她估計自己現在的臉色肯定也是難看到了極點,還是等一等再進門診樓,省得嚇到人。抬頭向院門的另一側看去,那裏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正在想這車怎麽這麽眼熟,景東來就已經從車裏下來,向她走了過來。
在看到她的臉色後,景東來問:“你怎麽了?病了?”
左翼擺擺手,表示沒事。她現在最好還是不要說話,不然的肯定會吐出來。景東來好像也看出她是暈車,走回車上拿了瓶水,對她說:“喝口水吧,可能會好點。”
左翼接過水,喝了幾口,覺得胃裏的波浪漸漸小了下去,才慢慢地開口:“謝謝你。”想了想又問:“你怎麽在這?”
景東來沒有說話,隻是從大衣口袋裏拿出紙巾,為左翼擦去頭上的冷汗,又撫著她的發絲替她整理好頭發。他的動作有著說不出的親密,左翼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也沒有說什麽。
左翼看了看表,才發現時間已經來不及了,著急地說了聲:“對不起,我要遲到了。”就向門診大樓走去。
景東來動作很快地抓住了她的胳膊說:“等等,我送你進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左翼拒絕著。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很輕但又很堅定地說:“我不放心。”
到底左翼還是拗不過他,隻好讓他送自己進去。在走廊裏迎麵碰到靜點室的醫生、護士正要去辦公室開早會,大家看到他們兩個拉扯著走過來,神情裏多少有些曖昧。好在這時關冰冰過來,大家也都散了。
關冰冰看到景東來握著左翼的手,衝著左翼笑著說:“左翼,不介紹一下?”
左翼無奈隻好介紹:“他是景東來。”又衝著景東來說:“這是靜點室的護士長,關冰冰。”
趁著兩個人點頭問好的時機,左翼想把景東來握著的自己的手抽出來,可是他表麵上在和關冰冰打招呼,手上的力道卻一點也沒有鬆,好在這力道並沒有弄疼她,試了幾次不見成效,她也就放棄了手上的掙紮,任他握著。
這時關冰冰才看出左翼的臉色不好,問:“怎麽了?”
左翼剛想說沒事,沒想到景東來已經接了話說:“有點暈車。”
“哦,那早會你就別參加了,也沒什麽大事,在休息室休息一下,我讓洛洛給你拿兩片藥。我先去開會了。”說完衝著他們一笑就走了。
左翼沒有去休息室,而是去了更衣室打算換上白服,而景東來就拉著她的手跟著她。到了更衣室的門口,左翼問:“你也要一起進來嗎?”
沒想到景東來竟然無賴地說:“我還真想進去看看。”
聽了他的話,左翼生氣地甩開他的手進了更衣室,“啪”地一聲,當著他的麵把門關上。站在門口的景東來眼裏閃過一絲憂傷,可惜左翼並沒有看到。
雖然左翼與景東來的接觸並不多,但在她的印象中,大多數時候景東來都是溫和的,隻有相親那次和今天有些不同,有點無奈,有點無賴,還有點憂傷。不過總的來說還算得上是彬彬有禮。
左翼故意在更衣室裏磨蹭了一會,在她認為景東來可能走了的時候才出來,沒想到一打開門就看見他站在更衣室對麵的窗前抽煙,身影竟然有些落漠。看著他孤獨的身影,左翼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麽抓住,有點緊。景東來見她出來,熄滅手上的煙。
左翼冷著臉說:“醫院裏不許吸煙。”接著又問:“你怎麽還沒走?”
“我有事要跟你說。”
“什麽事,說吧。”兩人就這樣站在更衣室的門口。
“過幾天就是元旦了,年末的最後一天我想和你一起吃個飯。”
這次左翼不忍再拒絕他,不過突然想起已經與洛洛他們說好元旦要一起狂歡,正在為難之際聽到有人說:“不行,左翼姐已經答應和我們一起去狂歡,你晚了一步。”洛洛走了過來,接過景東來的話。
景東來的臉上看不出表情,隻是說:“既然這樣那就算了。”
洛洛既想讓左翼和他們一起去狂歡,又不想她和景東來錯過約會,靈機一動說:“要不你也和我們一起吧。”
聽了這話左翼抬頭看著景東來,她認為他是不會答應的,景東來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痛快地說:“好,我也和你們一起。”
這兩個人一唱一喝就做出了決定,根本沒有征求左翼的意見。洛洛把手上的藥瓶遞給左翼:“這是冰冰姐讓我給你的維生素C,你別忘了吃。”又衝景東來說:“你們聊,我先忙去了。”
等洛洛走遠後,景東來才開口:“你是不是不願意讓我和你們一起去?”
左翼想,你都已經答應人家了,現在才想起來征求我的意見,你要是不去大家不都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好人都讓你做了,為什麽我就要當壞人啊。這麽想著,嘴上就說:“沒有,一起去吧,人多熱鬧。”說完後發現景東來眼裏狡黠的笑,才知道自己上當了。
第十章
左翼好不容易把景東來打發走了,回到辦公室,發現大家都在衝她曖昧的笑,原來洛洛已經把景東來要和大家一起去狂歡的消息告訴他們了。
有個好事的大姐問:“左翼啊,什麽時候交的男朋友,怎麽剛剛都不給大家介紹一下?”
左翼解釋:“隻是普通朋友。”
那個大姐還不依不饒地說:“我們才不信呢,普通朋友能一大早送你來上班?”
還沒等左翼開口,洛洛在旁邊添油加醋地說:“我想起來了,我上次在咖啡廳門口見到的就是你們兩個,你不承認,我還以為自己真的看錯了,今天見到了,我可以肯定那天和你約會的人就是景東來。”接著又說:“昨天不跟我們出去,還找借口說回家,原來是去約會了,你跟我們明說啊,我們也不是不讓你去。”
大家聽了洛洛的話,你一言我一語地跟左翼開著玩笑,左翼也不吭聲,她知道這種情況下越描越黑,索性不理她們。
關冰冰有些看不下去了,說:“行了,都各忙各的吧。”大家聽見護士長發了話也就散了。
左翼也打算去忙,剛邁步就被關冰冰叫住了:“左翼,我看那小夥子不錯,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左翼還以為關冰冰有什麽工作上的事要交待,沒想到說的話題還是圍著景東來轉,心想,大家這是怎麽了。
“關姐,怎麽連你也加入她們的行列中了,我說了,我們隻是普通朋友。”
“是,現在是普通朋友,可以後就不一定了。難道你沒看出來,人家是在追你,你也不小了,是該交個男朋友了。對了,人家已經答應洛洛參加咱們的年末聚會了,你可不能攔著不讓去啊。”
左翼心想,我倒是想攔,可我攔得住嗎,怎麽這麽一會兒大家就都成了景東來那一國的了,恨不得趕緊把她清倉甩賣了。
年末這一天,大家早早就盼著了,快要下班的時候左翼給景東來打電話:“關護士長已經在國色天香訂好了位子,我們下班後就過去,你也過去吧。”
“我去接你。”景東來說。
“不用了,我們大家一起打車就可以了。”
“我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就到,我在醫院門口等你。”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因為景東來知道如果他給她開口的機會,她說的一定是拒絕的話。
左翼和大家剛出門診大樓,遠遠地就看到景東來的車停在那裏,看到她出來,景東來下了車衝她的同事打招呼,並要她們一起乘車。大家誰也不願意做電燈泡都推辭著。正好那邊已經攔到了車,大家就丟下他們兩個人過去了。
景東來與左翼一起坐在了後麵,這時左翼才發現前麵的駕駛位上已經有司機了。看到他們上了車,司機轉過頭來向左翼問好:“左小姐,你好。”正是上次她摔倒時,下來賠禮的那個司機。
左翼大方地笑著說:“你好,叫我左翼吧。”司機沒有再出聲。
到了灑店後,司機就把車開走了,關冰冰她們也剛好到,一行十多個人,浩浩蕩蕩的,讓左翼沒想到的是連周雪淩也來了。
左翼上前打招呼:“淩姐,你來了。”
“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你放心今天我不會和關冰冰吵的,我是來看他的。”周雪淩說著把目光放在了景東來的身上。
“看他?”
“唉,要說這關冰冰也算做了件好事,還記得通知我來看看你的男朋友。”一邊往包房走著周雪淩一邊說。
左翼想解釋,可還沒來得及說大家就已經進了包房,接著就被關冰冰安排到景東來的旁邊坐了下來。周雪淩和關冰冰分別坐在他們倆的兩邊,其他人在四周。左翼怎麽看怎麽覺得別扭,想要換個位置,卻又被她們兩個人攔了下來,真是難得她們兩個人也有意見統一的時候。
還好席間大家並沒有難為左翼,隻是和景東來簡單的聊著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相對於左翼的不安,景東來倒是顯得很大方,體貼地為她夾菜遞飲料。倒也讓她說不出什麽。
就在左翼以為相安無事的時候,關冰冰拿著杯子站了起來,對她說:“左翼,你在我們靜點室呆了也快兩個月了,元旦一過你就要回科裏了,我心裏雖然舍不得可也沒辦法,誰讓我沒爭過你們周護士長。這杯酒我敬你,你看在我這顆受傷的心的麵上也一定要喝。”
左翼很少喝酒,其實她覺得自己應該是能喝一點的,但實在是不喜歡那種味道,而且一喝完就頭痛,所以從來都不喝。大家都以為她不能喝,以往聚會的時候也就不讓她喝了,這事關冰冰也是知道的,可看今天這陣勢不喝恐怕是不行了。
左翼也站了起來,在她的右手邊有杯周雪淩剛剛倒好的酒,她硬著頭皮拿了起來,心想就當是咽藥了。其實大家都是知道左翼不喝酒的,平時聚會的時候,還會幫她擋一擋,可今天卻沒一個人站起來,都抱著一種看熱鬧的心態。
左翼說:“關姐,我也要謝謝你這兩個月來的照顧,這杯酒我喝。”
手裏的酒杯還沒碰到嘴,就被一隻大手截了去,她身邊的景東來站了起來,對著關冰冰說:“真是對不起,左翼不能喝酒,這杯酒我替她喝。”說著一仰頭把酒就幹了,而左翼還沒有反應過來。
關冰冰笑了,說:“你替她喝也行,不過可不能是一杯,得喝三杯。”
“行。”說著又把酒倒滿,就這樣又連喝了兩杯。等左翼反應過來想攔的時候,他已經把酒都喝完了。
關冰冰看了眼周雪淩,她們倆個人都笑了。又說:“看你這樣我就放心了,我們左翼不能喝酒,你以後可要記住了,不論什麽場合都要替左翼擋酒。”
景東來也笑了,說:“關姐,周姐你們放心吧,我不光替她擋酒,一切風險我都會替她擋住的。”
左翼這才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心裏很是不滿,大家都不征求一下她的意見,就這樣把她打包送人了。
接下來大家都沒有再難為左翼,熱熱鬧鬧地吃完了這頓飯。
就在左翼以為可以回去的時候,看到洛洛把景東來叫到了一邊不知對他說什麽,然後就聽洛洛說:“大家先別走,景先生要請大家去唱歌。”
聽了洛洛的話左翼望向他,他衝她無辜地笑笑。
聽說景東來要請去唱歌大家的熱情都很高,竟然沒有一個反對的,就連平時唱歌跑調,最最不喜歡這種活動的周雪淩也舉雙手讚同。左翼想既然已經這樣了,索性就讓他們瘋個夠好了。
來到KTV洛洛就搶過麥克風成為地地道道的麥霸開始一首接一首地唱著,不過她唱的確實不錯,博得了大家的陣陣叫好。又過了一會,估計洛洛是唱累了,才放下麥克風坐到左翼的身邊。
“左翼姐,你也去唱一首。”
“算了吧,我唱歌不好聽,會影響大家情緒的。”左翼並不願意湊這熱鬧。
“你蒙誰呢,我可是聽過你唱歌的,你實在是太謙虛了吧。”洛洛不放過她。
聽到洛洛這麽說周雪淩說:“對,我也聽過你唱歌,唱得不錯啊,你又不像我一唱就跑調。”想了想又說:“要不你和景先生一起唱吧。”
“對,對,你們兩個一起唱”洛洛在旁邊起哄。並把景東來拉到了左翼的身邊,還拿過歌本讓景東來選歌。
景東來倒是大方,拿起歌本翻了翻,又把歌本拿到左翼麵前給她看,說:“就唱這首吧。”
左翼一看是張國榮和辛曉琪唱的那首《深情相擁》,剛想說不會唱,那邊的洛洛已經揭了底:“這首好,你怎麽知道左翼姐喜歡這首歌?”
景東來笑了:“是嗎?左翼喜歡這首歌啊,那就更要唱這首了。”
當音樂響起的時候,左翼有種想哭的衝動,這首歌讓她想起蕭逸帆。歌還是一樣的歌,可是身邊的人卻不同。
不願放開你的手
此刻可否停留
愛的樂章還在心中彈奏
今夜怎能就此罷休
我的感受
與你相同
不願陪月兒般滑落
對你的心
有星辰來為證
愛如風雲翻湧
再次深情相擁
時間這一刻停留
千萬不要開口再對我說
愛情隻為今夜不走
既然相信會有思念的憂
就讓你我倆長伴左右
一曲唱完,大家都還沉浸在那深情的歌聲中。他們兩人雖然是第一次合唱這首歌,但配合的很好,其實左翼明白,是景東來唱得好,中間的一部分甚至是他在帶著她唱。洛洛有些誇張地說:“唱得太好了,真是太感人了,感動得我都快哭了。”
左翼向景東來看去,發現他也正在看自己,她沒有移開目光,他也沒有,墨一樣的眸子盯著她看,看得左翼有些不自在,終於還是她移開了目光。
這一晚大家玩得都很盡興,隻除了左翼外,她始終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這麽說也許有些誇張,總之是心裏毛毛的。
從KTV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了,終於迎來了新一年的第一天,大家三五成群的打車,把左翼留給了景東來,走的時候還曖昧地衝兩人笑笑,最可恨的是關冰冰,竟然當著景東來的麵對左翼說:“我批準你明天休息,你可以再晚點睡,不用擔心早起。”左翼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其實關冰冰早就已經通知她明天休息了,她是故意說給景東來聽的。
大家都走了,景東來的司機也來接他們,上了車以後,景東來報出了左翼的地址,司機就專心的開車。
“你怎麽知道我不能喝酒?”左翼問出了埋在心中多時的疑問。
景東來答道:“這還不容易,看你那痛苦的表情就知道了。”
“我表現的有那麽明顯嗎?”
“不,不明顯,是我觀察的仔細。”他玩笑地說著。
左翼知道他又開始打太極了,給了他個白眼,不再說話。
很快就到了左翼公寓所在的小區,整個小區黑壓壓的一片,隻有路燈還亮著。說了聲再見,左翼下了車。景東來也從另一邊下來,拉住了左翼的手說:“今天,是我的生日。”
左翼有些吃驚地問:“你生日?1月1號?”
“對。”
“景東來,生日快樂!”左翼看著他真誠地說。
“我今天很高興,在生日當天的第一秒就能看見你,我很高興。”景東來笑著。
左翼發現這一晚他的臉上一直掛著微笑,剛開始還以為他是在客氣地對她的同事笑,現在才發現,他是真的高興。
“我雖然高興,不過你還是要送我生日禮物。”景東來有些孩子氣地說。
“好,你想要什麽,我明天去買。”左翼大方地應允。
“不用買,”他看了看左翼,“就像剛才那首歌唱的一樣,給我一個深情的擁抱就行。”說完景東來又有些後悔,他以為她會拒絕,沒想到左翼竟然點頭答應了。
左翼看到他一愣,遲遲沒有動作,便衝他張開雙臂說:“抱吧。”
這回景東來沒有猶豫,緊緊地抱住了她,深深地把她擁在了懷中。
他的懷抱是那樣的溫暖,讓左翼有一瞬間的失神。
“好了,我該上樓了。”他抱了一會,左翼看他沒有鬆手的跡象,出聲提醒他。
沒想到他就像沒聽到一樣,一動也不動。左翼有些掙紮,想要掙出他的懷抱,可是他卻抱得更緊,看著懷裏的她,頭就這樣低了下來,嘴唇壓上了她的。
第十一章
當景東來的唇壓上來的時候,左翼本能的想要躲開,無奈景東來緊緊地抱著她,使兩個人緊緊地貼在一起,甚至他的一隻手已經扶著她的頭牢牢地固定,讓她無處躲藏。那灼熱的唇帶著堅定的執著、不容動搖的決心就這樣印在了左翼的唇上。帶著淡淡地混合了煙草、酒精、剃須水的氣息向她襲來,讓左翼一陣眩暈忘了反抗。
他並沒有加深這個吻,隻是小心地抱著她,把唇印在她的唇上,仿佛懷裏抱著的是一件珍寶稍一鬆手就會溜走。
景東來就這樣又抱了她一會兒,直到覺得自己和左翼都有些缺氧才慢慢地鬆開懷抱。
左翼覺得自己的臉很燙,想來肯定是紅得不成樣子,還好在這夜色的掩護下景東來看得並不明顯。她有些生氣,不知道是在氣景東來還是在氣自己。
平順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才開口:“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日禮物?你不是隻要一個擁抱嗎?現在連吻都已經得到了,請問景先生你對這份禮物還滿意嗎?”本來她是想狠狠地打他一個耳光的,但又一想那又能怎樣,抱也抱了,吻也吻了,難道一個耳光就可以當什麽都沒有發生嗎?何不大方一點,就當送他份生日禮物好了。左翼這樣勸慰著自己。
景東來知道她是生氣的,可是他卻不後悔。他知道她是故意顯得不在乎,因為她越在乎他就越得意。
“總體來說還算滿意,但如果是你主動的話我會更滿意。”景東來說完後,發現左翼的臉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害羞變得更紅了。“擁抱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這個吻是我送你的新年禮物,要禮尚往來嗎。謝謝你的生日禮物。也祝你新年快樂。”他又補充道。
左翼本來是想讓他自責一下的,沒想到他竟然得了便宜還賣乖,看來再與他理論自己也得不到好處,索性不再理睬他,轉身上樓。
這次景東來沒有攔著她,直到看到她的窗口亮起了燈,便拿出手機撥了她的號碼。
左翼剛進到屋裏打開燈,手機就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是景東來的號碼,沒有猶豫地按了拒接鍵,沒想到手機馬上又響了起來。如此幾次,景東來好像並不放棄,忍無可忍接了起來,火大地說:“你還有完沒完?不就是一個吻嗎,值得你這麽炫耀?”
那邊的景東來顯然一愣,然後話筒裏傳來了他爽朗的笑聲,接著說:“左翼,沒想到這個吻對你的影響這麽大,我沒有炫耀的意思,隻想確認你是不是安全進了屋。”
“轟”地一下,左翼臉上剛剛有些退去的紅在聽到景東來的這句話後又極快地布滿了臉,甚至比剛才還要燙,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對著手機說了句:“你去死!”馬上就關了機。
樓下,景東來的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抬起頭又看了眼左翼的窗口才上了車。
左翼心裏真是後悔,早就該知道這個人是不會那麽善罷甘休的,都怪自己沒事心軟做什麽,對那種人就應該永遠冷著一張臉。唉!後悔啊,可是後悔藥沒處買。
難得休息,左翼真是好好地利用了一下。沒睡上幾個小時,一早就爬了起來,把屋子裏裏外外來了個大掃除,又洗了窗簾、床罩,她是化憤怒為動力,要借勞動來麻痹自己的神經。一天下來憤怒沒化解多少,體力可是消耗了不少,到了下午連做飯的力氣都沒有了,靜下心來想想,自己這是跟誰過不去啊,有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個吻嗎,可是那是她的初吻啊,算了,忘了吧!她這樣安慰著自己。
元旦過後第一天上班,大家的精神都不錯,加上大過節的患者不是很多,所以工作很輕鬆。這是左翼在靜點室工作的最後幾天了,這個星期結束她就要回到原來的科室了,說起來她還真有些舍不得。
日子就像手中握著的沙,越想抓住它,它就溜得越快,轉眼左翼和洛洛已經回到外二科快一個月了,農曆的新年也快到了。這些日子,洛洛的進步很快,周雪淩跟左翼商量了一下,決定過完春節就讓洛洛單獨值班。當然,前幾個班還得讓左翼跟一下。
周雪淩還是有些擔心左翼的身體:“你自己也有班,還要再跟著文洛洛,會不會身體吃不消?”
左翼一邊畫著體溫表一邊說:“沒事的,我隻是跟著她,一切的操作還都是由她自己來執行,隻是怕她出錯。我在靜點室的那段時間,一直都沒有上夜班,清閑得很,再說了,你不是打算過完春節才讓洛洛單獨值班嗎,我這段時間還可以清閑一陣子。”
聽她這麽說,周雪淩也沒有再堅持,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
第十二章
春節一天天的臨近了,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那麽一點期盼,而真正所期盼的是什麽就隻有自己知道了。
這天,大家都在辦公室裏商量著春節值班的事,商量來商量去總是定不下來,每個人都不願意在除夕值班。最後周雪淩有些火大地說:“我把你們找來,和你們商量是想有個最好的解決辦法,沒想到你們一個推一個,全都不願意除夕值班。好!既然這樣,我也不和你們商量了,我自己決定,安排到誰就是誰,這回看你們還找什麽借口。”大家聽了她的話誰也不吭聲,都懷著僥幸的心理,希望不是自己。
左翼看著周雪淩:“除夕我值班吧。”
“不行。”周雪淩馬上說:“去年就是你,怎麽能年年都讓你值班,輪也該輪到她們了。”
“還是我來吧,我年輕,家裏也沒什麽事。”
周雪淩看左翼態度堅決,想了想說:“要不這樣吧,既然你除夕值班,那其餘的那些天就不安排你了,你就在家好好休息。這樣也算公平,大家沒意見吧?”
大家覺得周雪淩說的有道理,都沒有反對,很快值班表就排好了,把大家探親的、訪友的時間都錯了開,貼在了護士站的牆上。正在這時,左翼白服口袋裏的手機震了起來。
電話是艾晴打來的,左翼還以為她是想和自己商量春節去哪聚聚,沒想到艾晴的第一句就說:“我的簽證下來了。”
“什麽?怎麽這麽快?”
“這還快啊,已經好幾個月了。”
“我是說怎麽這個時候下來啊。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走?”左翼問著。
“我已經訂了後天的機票,晚上6點的飛機,票一訂好趕緊告訴你一聲。”
這可真是讓左翼有些措手不及:“怎麽不等過完春節啊,我還想和你好好聚聚呢。”
“那邊的醫院著急,而且人家也不過春節,所以當然是越快越好了。”艾晴回答著。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都已經定好了,不能改了。”
“那我去送你。”左翼說。
“不用了,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你還要上班。”
“我後天下夜班,就算是上班,請假我也要去,要不然下次見麵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呢。”左翼很堅決“我後天下午就去你那,跟你一起去機場。”
艾睛知道左翼有的時候是很固執的,也就不再勸說她“那好吧,我在家裏等你。”
左翼和艾晴一起坐在去機場的出租車上,看著兩旁疾馳而過的景色,兩人都沉默著,想著這些年來兩人走過的每一個瞬間,左翼覺得自己的眼淚就要滴下來了。穩定一下自己的情緒,左翼打破了沉默“到了那邊安頓好以後記得給我打個電話,別讓我惦記著。以後多給我發郵件,要是那邊不好就趕快回來。”
艾晴的父母在她上護校的時候因為車禍去逝了,雖然留下了一筆遺產讓她的生活無憂,但是失去親人的巨創卻讓她差點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是左翼陪伴著她走過了那段痛苦,經過這件事,使原本就很要好的兩個人感情更好了。雖然現在的艾晴要比原來堅強很多,但左翼還是擔心她一個人在異國他鄉的生活。
“嗯,你放心吧,我現在已經很堅強了。”艾晴露出讓左翼放心的笑容。
機場真是個奇怪的地方,有人哭,有人笑,多少悲歡離合天天都在這裏上演著。登機的時間到了,艾晴轉過身來抱住了左翼,左翼也抱住了她,淚水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
“好好照顧自己。”左翼囑咐著。
“嗯,你也是。”艾晴也哽咽地說著。
兩個人就這麽抱了好久,終於還是放開了彼此。左翼發現艾晴一直盯著她的身後,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看到景東來正站在不遠處向她們這邊望過來。
艾晴擦了擦眼淚問:“那人你認識嗎?他都往這邊看了好久了。”
“認識,他就是景東來。”
“就是你們林院長給你介紹的那個極品?”艾晴說著又向著景東來的方向打量了幾眼。
“嗯。”
“我說左翼,這種要容貌有容貌,要身價有身價的極品你還不滿意嗎?別再為了個蕭逸帆錯過大好的機會了,要是這麽好的男人你都抓不住的話,你可真是個大笨蛋。”艾晴教育著她,一掃剛才的悲傷。
“行了,行了,時間來不及了,趕快進去吧。”左翼一邊推著她進安檢一邊說,“別忘了給我打電話。”
直到把艾晴送走,擦了擦臉上的淚,才回過身麵對景東來。而景東來也正朝著她走過來。
這一個多月來左翼都沒有見到景東來,兩人也沒有聯係,沒想到今天卻在這裏碰到。
“好巧,在這裏碰到,你也來送朋友?”左翼先打招呼。
“是啊,好巧,我剛從紐約回來,還以為你是來接我的呢。”景東來看著她。
“我的好朋友,去新西蘭,剛剛我們兩個都有些激動,讓你見笑了。”左翼扯著嘴角笑了笑,不過笑容很難看。
“唉!要是你什麽時候對我也能這麽激動就好了。”景東來感歎地說。
左翼知道他是在逗自己,沒理他徑直走出了候機廳,站在大廳門口招手攔車。景東來見她在攔車,上前扯住她的手“我的車在那邊。”
正說著,司機已經開著車停到了他們麵前。
“你打車回去吧,我自己來開。”景東來一邊打開車門讓左翼上車,一邊對司機說。關好車門後,繞過車頭坐到另一邊的駕駛位上,伸手為左翼緊好安全帶才開動車子。
左翼的神情有些恍惚,好像還沒有從剛剛的送別中回過神,景東來側過臉來看了她一眼:“你還沒吃飯吧,想吃什麽?”
“隨便。”左翼答道。過了一會又像是反應過來說:“我想吃我們學校附近的那家麻辣麵。”
“好。”景東來答應著,在下一個路口轉了方向,向她的學校開去。左翼的思維還在神遊,以至於根本沒想到他怎麽會知道自己說的是哪家麵館。
麵館的老板娘是個五十多歲的婦人,看見左翼很是熱情“怎麽就你一個人?那個總是和你一起的女孩子呢?”剛問完話,看到停好車隨後進來的景東來又露出了然的笑容“原來是和男朋友一起,那邊正好有位置,你們等一下,馬上就好。”
看見她曖昧的笑容,左翼也懶得解釋,和景東來坐了下來。麵館不是很大,收拾得很幹淨。來吃麵的人不少,大多都是護校的學生,也有一些附近的居民。
他們沒等多一會,麵就端了上來,左翼一勺勺地往碗裏放著辣椒,看到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景東來皺起了眉,伸手阻止她“好了,你放的太多了。”左翼這才反應過來。
“你吃我這碗吧。”說著他要把自己麵前的那碗麵遞給她。
“不用。”左翼很堅定的拒絕。
可剛吃了一口就被辣椒嗆得咳了起來,臉也脹紅了,然後淚就這樣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在看見她的眼淚流下來的那一刹那,景東來的心也跟著一緊。他起身坐到左翼的旁邊,伸手把她摟在了自己的懷裏。小聲地勸著“好了,好了,別哭了,一會眼睛都腫了。”
左翼任他抱著,把頭埋在他的懷裏,淚止不住的流,哽咽地說著:“你不知道,以前我和艾睛總是來這裏吃麵,可現在她走了,以後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不會剩下你一個人的,還有我,我會永遠陪著你。”他輕聲地在她耳邊說著類似告白的話語。可惜大腦有些混亂的左翼好像並沒有聽到。
第十三章
最終,麵還是沒有吃成,因為左翼已經哭得沒有胃口吃東西了。景東來擦幹了她臉上的淚“我送你回去吧?”
“嗯。”
上了車以後,左翼把頭靠在座椅背上,沒多一會就睡著了。景東來慢慢地開著車,怕把她驚醒。到達公寓樓下的時候,他靠近了她,發現她的眼角還有淚,伸手為她把淚擦去,小聲地說:“左翼,醒醒。”
聽到他的聲音,左翼睜開眼,但眼神還是有些迷蒙。“到了?”問完伸手就去開車門打算下車。
景東來把車熄了火,“我送你上去。”也跟著她一起下來。難得左翼沒有拒絕,他苦笑了一下想,可能是她的神誌還沒有清醒。
一直到上了樓,進了屋,左翼的意識才有些恢複過來,想起自己在麵館的失態,她有些不好意思。
“剛才真是不好意思,把你的衣服弄髒了。”左翼看見景東來的休閑上衣胸前有一片濕跡,估計是她的淚水,“要不你把衣服留下來,我洗完了再還給你。”
景東來正在打量著她的屋子。整個房間都是由幹淨的白色和溫暖的淺桔色組成,雖然白色有些清冷,但和桔色搭配在一起又透出溫暖。房子不大,一臥、一廳、一廚、一衛,卻收拾的很幹淨,也很溫馨。
見景東來沒有反應,左翼又問了一遍。
這回他回過神來,開著玩笑說:“不用了,這件上衣我不打算洗了,就把你的眼淚留給我當紀念吧。”接著又說:“一晚上了,你也沒吃點東西,你這有什麽?我給弄點吃的吧。”說完就向廚房走去。
“不用了,我沒有胃口,不想吃。”左翼跟著他一起進了廚房。
“你不餓,我還餓呢!我還是下午在飛機上吃的那點東西,陪了你一晚上你就讓我餓著回去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打開冰箱找找什麽東西可以利用。廚房不大,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該有的烹飪工具都有了,而且一些常用的食材也都有,看來左翼平時也經常自己做飯。
看他在冰箱裏找到了肉餡,放在微波爐裏解凍,然後又在一邊洗著嫩綠的蔥,左翼問:“你要做什麽啊?我幫你吧。”
聽到左翼這麽問,他說:“本來想做皮蛋瘦肉粥的,可是你這沒有皮蛋,就隻好做瘦肉粥了。不用你幫忙了,你把米找到就行了。”
左翼到米櫃裏盛了碗米,他接了過去“行了,你去歇著吧,這就交給我好了。”
左翼無奈到客廳裏打開了電視,可是思緒卻還都纏在廚房裏的那個男人身上。心想要是讓艾晴看到這一幕,她一定又會在自己的耳邊教訓著說:“這樣的居家好男人,你還不趕緊抓住,而且再也不要鬆手。”這樣想著,又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左翼感覺有人在看她,灼灼的目光讓她漸漸地醒了過來,睜開眼看到景東來就坐在她身邊溫柔地注視著她。
“醒了?吃點東西再睡吧。”
“粥做好了?我睡了多長時間了,你怎麽不叫醒我?”
“粥剛好,看你睡的香沒忍心叫你。”說完他起身去廚房盛了兩碗出來。
左翼接過他遞來的粥,一股米香撲麵而來,白白的粥混著肉末,上麵飄著淡淡的油花,還撒了一層細細的嫩綠的蔥末,光是看著就讓人有胃口。
“看什麽,快吃吧。”景東來催促著她。
拿起勺子盛一口送到嘴裏,不用嚼,米和肉就溶在了口中,齒頰留香。
“沒想到你的廚藝這麽好,一碗粥就做得這麽香。”左翼真心的誇獎著他。
他笑笑“鍋裏還有,你慢慢吃。要是喜歡的話,我以後常給你做。”
左翼一愣,沒再吭聲,接著吃眼前的那碗粥。
吃過粥以後,兩個人爭著洗碗,最後還是左翼說:“你做的粥,碗應該由我來洗。”景東來沒再與她爭,靠在廚房的門口看著她把碗一個個洗幹淨。
回到客廳後景東來抬頭看了眼牆上掛著的表,已經11點半了,“時間不早我該回去了。”
這時左翼才想起來,他剛剛下飛機還沒有回去休息,一定很累了。
“真對不起,忘了你剛下飛機,還讓你陪了我一個晚上,快回去休息吧。”
景東來深深地看著她“應該謝謝你給我機會,讓我陪了你一個晚上。”
左翼裝作沒看見他眼裏的深情低下頭。
他趁著左翼低頭的時候摟過她,在她的額頭印下了一個吻,輕聲地說:“你也好好休息,我走了。”
這一夜左翼睡得很好,可能是因為肚子被填飽的原因。早上一睜開眼,外麵的陽光已經大亮了,時針也已經指到了九的位置。還好昨天下夜班,今天休息,要不然上班肯定遲到了。
剛剛洗漱完畢,景東來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起來了?”
“嗯。”
“上班有沒有遲到?”
“沒有,今天休息。”
“哦,眼睛有沒有腫?”他的聲音從電話那邊低低的傳過來。
“還好,有一點點,有冷水敷一下已經看不出來了。”
“那就好。”
他的聲音就像情人間的低喃,讓左翼有些不適應,感覺臉也燙了起來,“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隻是想問問你春節有什麽安排,要值班嗎?”
“我就除夕值班,其餘的時間回家陪父母。”左翼如實回答。
“能把時間分給我一天嗎?”過了一會沒聽到左翼的回話他又說:“算了,就當我沒說。”
“哪天?”左翼輕聲地問著。
“初五吧。”
“行。”
這回換成他那邊沒了聲音,左翼耐心地等著,好久,他才說:“那好,我再給你打電話。”
經過了一夜,左翼突然有些想通了,其實景東來沒有什麽不好,他對她的溫柔都寫在了眼裏,讓她想裝作看不到都不行,既然不能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那麽有個這麽愛自己的人在身邊陪伴著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以前是想過自己一個人,可是那種孤獨和寂寞有多難熬隻有自己知道。愛上一個人不是自己所能決定的事,更悲哀的是人家根本就不愛你,所以她從來沒有對那個人表露過心跡,因為她希望她愛的那個人能夠沒有負擔地生活著,她隻要知道他還好就可以了。
人啊,總是自私的,以前艾晴就總是勸她多為自己考慮一下,看來她是該為自己考慮考慮了,希望她現在自私還來的及。
第十四章
除夕這天,左翼很早就到醫院去接班。
“左翼,這剛幾點啊,怎麽來這麽早?”周雪淩在走廊裏看到左翼。
“反正我在家也是閑著沒事,還不如早點來,讓大家也好早點回去。”
換好白服去辦公室,發現大家都在,說:“你們都回去吧。”
大家還有些不好意思,沒人動。
“行了,既然左翼都來了,大家就下班吧,要不然都在這靠,也是浪費時間。”周雪淩說。想了想又囑咐:“都記好自己是哪天值班,別光顧著過年連值班都忘了。”
大家聽周雪淩發了話也就都散了,還不忘衝左翼說:“辛苦了!”
周雪淩又陪著左翼呆了一會才回去,走的時候說:“晚上我來給你送餃子。”
“不用了,食堂裏什麽沒有啊,再說今晚院裏的領導們肯定會過來的,每年他們都帶餃子過來,你明天還要去院裏總值班,就別折騰了。”
周雪淩沒再堅持就回去了。
醫院裏的患者隻要是還能動的都出院了,誰也不想留在醫院裏過年,科裏的患者少了很多,該處置的也處置完了,突然顯得很安靜,其實這除夕夜的夜班也沒什麽不好。
左翼在護士站裏看書,跟她一起值班的醫生吳姐過來問:“怎麽不去看電視?”
“難得這麽清靜,看會書。”左翼笑笑。
“你看書吧,我過去看會電視。”
“嗯,你去吧,有事我叫你。”
左翼看的是一本古詩詞賞析方麵的書,這種書對有的人來說是很枯燥的,偏偏左翼很喜歡,閑來無事的時候看看很放鬆,覺得整個人好像都沉浸在那浩瀚無邊的詩詞海洋中。
走廊上傳來腳步聲,左翼以為是吳姐,聽見腳步聲到了門口,沒有抬頭就問:“你怎麽又回來了?”
等了一會沒人回答,抬起頭一看竟是景東來站在那裏。
“怎麽是你啊?”左翼放下書,有些驚訝地問。
“那你以為是誰?大過年的,我們優秀的左護士一個人值班多寂寞啊,我來陪陪你。”他開玩笑地說完又衝左翼舉了舉手中的保溫桶“我來給你送餃子。”
“你也知道是大過年的,上這來幹什麽啊?太小看我們醫院了,難道食堂連盤餃子都沒有?”左翼也開著玩笑。
“快趁熱吃吧。”景東來打開蓋子,夾了個餃子就往她嘴裏送。
左翼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要接過來:“我自己來。”
他卻執意不肯,非讓左翼張開嘴。左翼的臉刷地一下就紅了,可景東來就像沒事人一樣,還舉著筷子在那等著。無奈,左翼隻好張開嘴吃下餃子,又趕緊搶過他手裏的筷子。景東來的臉上泛起得逞的笑。
看左翼隻吃了一個就把蓋子蓋上了,景東來問:“怎麽了,不好吃。”
“不是,我還不餓,一會再吃吧。”
景東來隨手拿起左翼剛才放在桌上的書笑道:“你看的?”
“嗯,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想你已經夠文靜了,還看這種書,怕是要飄回古代了。”
左翼笑笑:“純屬個人愛好。”接著又說:“謝謝你的餃子。”
兩人正在護士站裏說著話,就聽到走廊裏傳來文洛洛的聲音:“左翼姐,我來給你送餃子了。”
景東來看了她一眼,說:“看來惦記你的人還真不少。”
話音剛落,洛洛就進了來。一眼就看見景東來和他帶來的保溫桶,有些不滿:“原來有人比我還早啊。”
“洛洛,你怎麽來了?”
“我來給你送餃子唄,沒想到有人比我還快一步。”她不滿地看了景東來一眼,又轉過頭笑著對左翼說:“你快嚐嚐,我媽包的。”
見左翼吃完問:“怎麽樣,味道不錯吧。”
“嗯,替我謝謝你媽媽。”
洛洛說:“既然好吃,就多吃幾個。”
左翼擺擺手:“吃不下了,我一會再吃吧。”
洛洛又坐著隨便地聊了一會,然後對景東來和左翼說:“你們聊吧,我該回去了。”
“時間不早,我也回去了,我送你吧。”景東來也站了起來。
“不用了,我打車就可以。”洛推讓著。
“現在晚了不好攔車,再說也不安全,還是讓景東來送你吧。”左翼也勸說著。
“好吧。”說著洛洛就出了護士站,把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景東來對左翼說:“明早下班我來接你。”
“幹嘛?”
“送你回家啊!”
“不用,我明天打車回去,你別麻煩了。”
“然後又像上次那樣暈得臉色蒼白?”
左翼還想再說什麽,可惜景東來沒再給她反駁的機會就走了。
快到12點的時候,院裏的領導到各個科室慰問值班的醫護人員,一隊人呼呼啦啦地過來。林院長也在其中,看到左翼衝她笑笑。
趁著其他人都在高談闊論的時候,林院長把左翼叫到一旁問:“晨子來了吧?”
“嗯。”左翼點頭。
“我就知道這小子今晚肯定來。他人呢?”
“回去了。”
“這麽早就回去了?沒給你帶餃子?”林院長又問。
“帶了。”
林院長看了看她“丫頭,好好把握。這小子就你能治得了他。”
說完就跟著大隊人馬呼呼啦啦地走了。把左翼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第二天一早,接班的護士、醫生都遲了一會才到,估計是昨天睡得太晚了,一進科室就很是不好意思,左翼笑著說:“過年好!”一句話打破了他們的尷尬,催著左翼趕緊換衣服回去。
出了住院部沒走多遠,左翼就看到景東來的車遠遠地停在醫院的大門口,她以為他隻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他真的來了。
景東來也看到了她,下了車,遠遠地望著她。
“我不是不讓你來嗎,你還真來了。”走到跟前左翼說。
“我昨晚回去就睡了,一早反倒睡不著,沒什麽事就來了。”
左翼看到他臉上的疲憊,一聽就知道他在說謊,不過也沒拆穿他的謊言,開了車門上了車。
車開起來沒多久,左翼就犯起迷糊來,可是怕他找不到路還堅持著不敢睡。景東來看出她的堅持,說:“你睡吧,一會快到的時候我要是找不到路再叫你。”
聽他這麽說,左翼放心地閉上了眼。
大年初一的早上,大家還都沒有起床,路上的車和行人都不算多,景東來一路開的很平穩,但速度也不慢,隻用了半個小時就到了左翼家的小區,把車停在了樓下。
剛好這時左翼也醒了,有些奇怪的問:“你怎麽知道我家住這裏?”
景東來的臉上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我一路打聽的唄。”
雖然和景東來接觸的時間並不長,但左翼知道,一旦他的臉上泛起這樣的笑容就說明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問得再多也不會告訴你答案,索性不再問他。
打開車門還沒等下車,景東來的聲音從身後傳了來:“回去好好休息,初五我來接你。”
左翼既沒有回頭也沒有回聲,下了車關上車門就上了樓。
第十五章
初五,左翼剛吃過早飯景東來的電話就打了來。
“我在你家樓下呢,下來吧。”
“這麽早?”
“下來吧,我等你。”沒再多說就掛了電話。
左翼換好衣服後,匆匆忙忙地下了樓。
一打開車門左翼就後悔了,把手裏的大衣和包包放下,對景東來說:“再等我一下,我上去換件衣服。”
景東來拉住她要開車門的手,看著她“這不是挺好的,我喜歡,不用換了。”
見左翼還要堅持,又說:“時間來不及了,就這樣吧,而且真的挺好的。”說完就啟動了車子。
左翼真是後悔,自己幹嘛要穿這件毛衣。毛衣是左翼自己織的,是照著VALENTINO情侶裝中的女款織的。
記得有一次逛街,無意中看到那套白色的情侶毛衣,左翼一下就喜歡上了,再看看那嚇死人的價錢,得花上她好幾個月的工資,而且人家還不單賣,想想還是算了。不過她是真的很喜歡那件毛衣,所以就買了毛線,又在網上找了樣子,自己織了一件。
看看坐在她身旁那個悠閑自得的開著車的男人,身上竟然穿了件跟自己一樣的毛衣,隻不過他那件是男款的。越想心裏越是氣,總聽說明星有撞衫的,沒想到自己也會碰到這樣的事,而且還是和個男人撞衫。
景東來看出她在生氣,可還是火上澆油地說:“我們相親那次,你穿的就是這件毛衣。”
“你……你是故意的。”聽到他這麽說左翼更氣。
“對,我是故意的,那件女款還在我家裏,明天我給你拿來。你的那件男款呢?給我吧。”他大方地承認,看到她氣得紅了臉。不知怎麽他就是喜歡看她紅著臉的樣子,害羞的、生氣的都喜歡。
“沒有,就這一件。”
“你騙誰啊,人家不單賣的。”
“這件是我自己織的。”
這回景東來可是有些驚訝“你還會這個?”然後又笑了起來“要不你再給我也織一件吧。”
左翼知道他無賴起來誰也比不上,把頭扭到一邊看著車外。過了一會,看到他竟然把車開出了市區,開口問:“你要帶我去哪?”
“幾個朋友說要聚一聚,他們都在滑雪場等著呢。”
“喂!你停車。”
“幹嘛?”
“我要回去換衣服。”本來左翼以為隻有他們兩人,沒想到還有他的朋友,穿成這樣不是等著讓人家笑話嗎。
“好了,別鬧了,大家都等著呢,再說滑雪的時候穿那麽厚,誰還能發現咱倆穿一樣的毛衣啊。”
左翼無奈地望著窗外,不再理他。
到了滑雪場,果真如他所說,大家都已經換好了衣服在等他們。他們每個人都好奇地看著左翼,有一個已經開起了景東來的玩笑:“晨子,行啊,這回總算沒一個人來。還不快給我們介紹一下。”
景東來把她介紹給大家:“這是左翼。”又對左翼說:“這些都是我朋友。”
左翼微笑著和他們打招呼。
算上他們一共八個人,四男四女,想必那些人帶的都是女朋友。
左翼正打量著他們,又有人開口:“晨子,這就是傳說中的那位……”那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景東來用眼神製止住。
左翼覺得奇怪看向景東來:“傳說中的什麽?”
“別聽他們胡說,他們就喜歡開玩笑。”
左翼見大家都在看著他們也就不好再多問,不過她覺得景東來是越來越神秘了。自己的事情他好像都清楚,而他的事情自己卻什麽也不知道。這種感覺讓人有點喘不過氣來。
景東來見她在發呆:“想什麽呢?”
“啊,沒什麽,我在想我不會滑雪。”
“沒事,有我呢。”
換好了滑雪服,景東來又幫她穿上滑雪板,看著她笑了起來。
“有什麽好笑的,還不是你給我挑了件這麽厚的衣服。”左翼抱怨著。
“我不是怕你凍著嘛,再說穿得厚點摔了也不會那麽疼。”景東來無辜地說。
說完牽起她的手向雪場走去,左翼甩開他的手不理他。可一到了雪場左翼就後悔了,她站在雪地上一動也不敢動,其實這裏的坡度並不大,可是腳上穿著那笨笨的滑雪板,再靈活的人也要摔跟頭,更何況是她這個缺少運動細胞的人。
看著站在不遠處一臉壞笑的景東來,左翼衝他喊:“喂,你過來扶我一下啊。”
“你不是不用我,剛才還甩開我的手。”
“剛才是剛才,你沒看到現在我都動不了啊。”
景東來還是壞笑著:“那你就動啊,誰也沒攔著你。”
左翼知道他是故意的,心想自己以前怎麽會被他外表的假象給蒙蔽了,還以為他是個彬彬有禮的紳士,沒想到他逮到機會就欺負她。
“你過不過來?”左翼瞪著他。
“沒見過你這樣的,求人還這麽橫。”說著景東來滑到了她跟前,一把抱住了她。
“你幹什麽,快鬆開我。”
“是你讓我過來的。”
“我是讓你過來扶我,也沒讓你抱我啊。”
“你也太小氣了吧,讓我扶你,還不給我點報酬。”
聽他這麽說,左翼隻好讓他抱著,誰讓現在她得指望著他做自己的拐杖呢。
景東來又抱了她一會才不舍的鬆開手,然後扶著她慢慢地滑,一邊滑著還一邊告訴她技術要領。
幾圈下來,左翼已經是氣喘籲籲了,不過景東來把她保護的很好,沒有讓她摔到:“沒想到滑雪這麽累,還這麽難學。”
“你怎麽不說是你自己缺少運動細胞,體力太差,缺乏鍛煉。”
“誰說的,我還會滑冰呢。”左翼不服氣地說。
“你還會滑冰?那好啊,哪天讓我見識見識。”
歇了一會,景東來又拉著左翼滑了幾圈,最後她說什麽也不滑了:“唉!不行了,你自己去滑吧,我的腰都要折了。”
他看左翼累成這個樣子:“算了,我也不滑了,一起去休息室等他們吧。”
兩個人在休息室休息了一會,大家也都回來了,看到他們兩個穿著一樣的毛衣坐在沙發上,有人取笑著說:“喲,晨子,都穿上情侶裝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名草有主了。”
一句話就把左翼的臉說紅了。趁著別人不注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景東來看著她,眼裏泛著笑,又扭頭對那人說:“好不容易追上的,可不是要好好炫耀一下。”
伸手攬上左翼的肩,好像在向大家宣告著所有權,不顧左翼的掙紮又對大家說:“走吃飯去。”
四輛車一路從郊區開回市中心,來到一家五星級的酒店,下了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了酒店,早有大堂經理迎了上來:“景先生,已經準備好了。”
景東來點頭,大堂經理領著大家來到了一間豪華的包房。
左翼的眼裏充滿了迷惑,看來她對景東來了解的還是太少了,這並不是普通人說來就能來的酒店,這裏的豪華是左翼以前所沒有見過的,再打量一下景東來,現在的他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貴氣,高高在上,這是她以前從來沒有看到也沒有感覺到的。不禁問自己,究竟是自己太遲鈍沒有發現,還是他隱藏的太好?
第十六章
這頓飯從下午一直吃到晚上,四個男人一邊喝著酒一邊聊著天,都有點喝高了,左翼幾次想提前離開,但忍了又忍還是沒有開口。
左翼是個慢熱型的人,景東來的這些朋友她是第一次見到,不可能在第一次見麵就和人家相談甚歡,即使是女人她也做不到,所以當幾個女人坐在沙發裏聊天的時候,左翼大多數的時間隻是一個傾聽者,好在她們也都不在意左翼的態度,要不然還以為左翼多麽清高呢。
女人們的話題從服裝到美容,從如何抓住男人的胃到如何抓住男人的心,可謂是包羅萬象,左翼靠在沙發上聽他們聊著,眼皮漸漸合上。
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問:“晨子,最近怎麽總是見不到蕭逸帆,聽說公司也是你一個人在打理,他在忙什麽呢?”
當聽到蕭逸帆這個名字的時候,左翼的心跟著一動,其實她早就知道蕭逸帆在晨帆地產,當第一次見到景東來,他給她名片後,就猜想到他們可能認識,但聽剛剛那個人問話的語氣,他們不僅僅隻是認識這麽簡單,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是合作夥伴。“晨帆地產”,她早就應該想到的。
那人問完話後景東來半天也沒有回答,左翼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合著眼靠在沙發上,但是她能感覺到景東來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
又過了一會,景東來好像才反應過來:“逸帆前些日子還在公司裏,現在大多數的時間都在紐約。”
“說的也是,你們兄弟這麽多年了,他怎麽可能把所有的工作都壓在你一個人身上自己跑去躲清閑,原來是想在紐約發展啊。”
“哎,我說他知不知道你已經把你的真命天女追到手的事啊?這事你可別瞞著他,我們大家可都等著喝你的喜酒呢。”
左翼聽到景東來好像輕輕地笑了一聲:“他也等著呢,而且說要包個大紅包給我,你們也都把紅包準備好。”
再往下他們又說了什麽左翼已經聽不進去了,思緒隻圍繞著景東來的那一句“他也等著呢”在打轉。
嗬嗬,多麽可笑啊,其實蕭逸帆早就知道她喜歡他,可是左翼沒有說出口,他也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左翼默默地愛著,他也在默默地拒絕著,一直裝了這麽多年的傻。而現在,當他的好朋友,好兄弟在追求她的時候,蕭逸帆仍然什麽也不說,即不對左翼說,也不對景東來說,他隻是在遠處看左翼和景東來像兩個小醜一樣表演著。
從酒店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景東來給她打開車門,讓她上車。
“你喝了不少,還能開車嗎?”左翼問著。
他開著玩笑說:“要不你來開?”
“好啊,隻是不知道我敢開,你敢不敢坐。”
“有什麽不敢的,黃泉路上能有你做伴我也知足了。”歎了口氣他又接著說:“隻是我寧可一個人孤單地走也不願意你陪我。”
左翼看著他那炯炯的眼覺得有點無處可逃,隻好笑笑:“說什麽醉話,快開車吧。”
上了車,景東來開得很穩。左翼一直在打量他,心想如果沒有蕭逸帆她可能會愛上他吧,可這世間的事就是這樣,永遠不會在你的掌握之中。
“有什麽要問的,問吧。”景東來依然目視前方。
“你怎麽知道我有問題要問你?”
“你剛才沒睡著,不是嗎?”
既然他什麽都猜到了,左翼也就不再繞彎子,開口問道:“為什麽大家都叫你晨子?”
景東來以為她會問蕭逸帆的情況,沒想到她開口卻問了這麽個問題,愣了一下:“我是早上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出生的,所以父母就給我起名叫東來,晨子是我的小名。”
“所以你和蕭逸帆的公司叫‘晨帆’?”
“對。”
“你是怎麽認識蕭逸帆的?”
“我們是高中同學,後來又考進了同一所大學,他學機械,我學建築,再後來我們又一起出國。”景東來耐心地回答著她的問題,可謂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為什麽我對你一點印象也沒有?”
景東來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那時你的眼裏隻有一個蕭逸帆,別的人根本入不了你的眼。”
“你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我的吧?”
景東來點點頭,想了想又搖搖頭“準確地說,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是十年前,那時我和逸帆都已經上了大學,正在辦理出國的事。在逸帆20歲的生日聚會上,我見到了你。那天你來晚了,當你進來的時候,逸帆正在和我的表妹林卉熱情擁吻,看到你哭著跑出去,我就跟了出去。”
聽到景東來的回答,左翼好像又回到了那個讓她傷心的晚上。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喜歡上蕭逸帆的,但是她知道他們之間的差距,她知道蕭逸帆隻是把她當成一個孩子看,所以她希望自己能快點長大,長到能開口向他表白的年齡。可是她還沒有等到那一天,就在蕭逸帆20歲的生日聚會上看到他抱著一個女孩熱情的吻著,這對當時才隻有14歲的她來說是個很大的打擊,所以那晚她顧不得理會大家異樣的眼神、顧不得藏好自己的心事,就那樣哭著跑了出去。後來當她終於長到可以表白的年齡的時候,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表白了,因為她聯係不到他了,也因為她失去了表白的勇氣,但她一直在心裏默默地為他祝福著。
“那……”左翼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既然你已經知道我喜歡的是蕭逸帆,為什麽還來追求我?”
這回景東來的眼裏透出一抹苦澀:“當我看到你哭的時候,我的心沒由來的也疼了起來,看著你哭著走過一條又一條街的時候,我就在你的身後默默地跟著,直到看著你安全地進了家門。這可能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吧,可是連我自己都不明白我為什麽會對當時隻有14歲的你鍾情,並且一直念念不忘。”頓了頓他又接著說:“20歲之前我談過戀愛,可是因為遇到了你讓我覺得那戀愛是那麽的索然無味。20歲之後,我想用一場又一場戀愛來忘卻你,可是無論對方是誰,都無法讓我把你從心裏拔除,我管不了我的心。所以當逸帆提意回國建立公司的時候,我同意了,我想既然忘不了你,那就站在離你最近的地方吧,哪怕看看也好,我已經不在乎你心裏想的是誰了。”
當他說完這番話的時候,左翼才發現車已經停在了她公寓的樓下,她沒有下車:“我們這樣交往對你不公平,還是就此打住吧。”
聽了景東來的一番表白,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是她明白自己的心很難再容下第二個人:“我們不要再聯係了,因為我忘了不蕭逸帆,這樣下去對你也不公平。”
景東來定定地看了她好久:“左翼,我知道你忘不了他,可是我想讓你明白,愛情不是說停止就能停止的,你忘不了他,我一樣也忘不了你,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即使不公平也是我心甘情願的。”
左翼知道他是鐵了心要和她糾纏下去,不再多說開門下車,不讓自己回頭,把脊背挺得直直的進了公寓。
第十七章
左翼上了樓,想想景東來喝了不少的酒,再加上她剛剛的言語刺激,真怕他開車出什麽事。要不要打個電話囑咐一下?她一時拿不定主意。又一想好歹也算朋友,不允許自己再猶豫,拿出手機撥了過去。
電話接通了,卻沒人出聲,沉吟了良久終於還是她先開了口:“我到樓上了,你放心吧。”
“嗯,我看到你的燈亮了。”他的聲音低低的傳過來。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還有事嗎?沒事我掛了。”景東來好像突然沒有了耐性。
“你……你開車小心點。”終於她還是把心底的擔心說了出來。
“哈哈……”電話那邊傳來景東來諷刺的笑聲,不知他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左翼。接著他用清冷的聲音說:“謝謝你還關心我的生死,放心吧我命大一時半會還死不了。”緊接著,嘟嘟地聲音傳到左翼的耳朵裏,原來他已經掛斷了電話。
左翼出神地想,他是生氣了吧。也對,這種事放在誰身上誰都要生氣,自己掏心掏肺地表白半天,沒想到還是被拒絕,看著自己愛著的人卻愛著別人,這種滋味大概是最難受的吧。
左翼突然發現自己原來可以這麽殘忍,殘忍地傷害一個真心愛著自己的人。在大多數人的眼中,左翼是個溫柔的人,不爭強、不好勝,真是一個水做的女人。對患者她和和氣氣、對同事她知書達理、對朋友她傾囊相助、對家人她乖巧聽話,大家都以為這些是她與生俱來的,可是他們都不知道,她骨子裏還有那麽一股堅定的固執,有時連她自己都討厭自己的固執。人們常說“不撞南牆不回頭”,可左翼自己知道,她是撞了南牆也不會輕易回頭的人。
這種固執在左翼對蕭逸帆的喜歡上體現的淋漓盡致,在左翼對景東來的拒絕上也體現得淋漓盡致,但讓她沒想到的是景東來也是一個固執的人。
她覺得自己對景東來還是愧疚的,那麽好的一個男人,為什麽偏偏就喜歡上了她這麽個固執的人呢。
春節過後剛上班左翼就忙了起來。
周雪淩終於決定讓文洛洛獨立值班,不過開始的一個月左翼會全程監督,不提任何建設性的意見,隻是在她出錯的時候及時地糾正、製止。
下午剛剛結束了白班的工作,4點半的時候洛洛來接班,左翼向她交待了科裏一天的情況,急重患者和新入院患者的注意事項後,時針指向了5點,科裏的其他人都已經收拾著下了班。正常的情況下,這個時候左翼也可以下班了,但現在她還要和洛洛一起值夜班。
其實有時候的夜班還是挺輕鬆的,就好比現在,洛洛在整理大夫下達的醫囑,以便準備好晚上點滴的藥品,左翼坐在她的對麵低頭看著書。
“左翼姐,這個24床的患者不是有糖尿病嗎,怎麽還用葡萄糖注射液?”
左翼抬頭看了看她:“他還有高血壓,所以也不能用鹽水。”
“那怎麽辦?”
“洛洛,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以前你不是也碰到過這樣的患者嗎?”
“可是以前的醫囑中有寫到要在糖水中加入胰島素,但這個並沒有啊?”洛洛還是有些疑惑。
左翼並沒有解答她的問題,而是問:“如果今天隻是你一個人值班,我不在這裏,你會怎麽辦?”
“那我隻好按醫囑執行了。”洛洛答道。
左翼笑了:“按醫囑執行固然是對的,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是醫生出了錯怎麽辦?”
“這個……”洛洛答不出來了。
“醫生是人不是神,他們也會有出錯的時候。相對來說醫生是允許出錯的,一旦他們的醫囑出了錯還會有護士發現,但是護士是不允許出錯的,因為我們是最後的執行者,在我們手中執行的不僅僅是醫囑,還是患者的生命。”
聽了這番話洛洛還是有些不明白,左翼又接著說:“現在你手中的那份醫囑很有可能已經出了錯,如果你隻是照醫囑執行難免會錯上加錯。”
“那我現在應該怎麽辦?”
“既然你有疑問,那為什麽不問問下醫囑的大夫呢?”左翼提醒她。
“對哦,我怎麽沒想到呢。”說著洛洛拿起電話要給吳醫生打過去。
“不用了,我已經問過了,那個患者在三餐之前都要注射胰島素,而且他白天注射的藥物裏也有加入,如果晚上這針再加入胰島素的話很有可能會造成低血糖,所以吳大夫決定晚上這針先不加入,等化驗結果出來以後再做進一步的決定。”
“是這麽回事啊,那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害我嚇了一跳。”洛洛抱怨著。
“現在是你值班,我不提任何意見,隻是在你出錯的時候提醒你。”左翼有些嚴肅地說:“你一定要認真,我們的工作不允許我們出錯。還有,找個時間把搶救車裏的藥品熟悉一下,要不然碰到有患者搶救的時候又該不知從何處下手了。”
直到這一刻,洛洛好像才體會到自己身為一名護士的責任重大。
這些日子左翼是很累的,每天忙完自己的工作還要和洛洛值班,好在沒有幾天一個月的時間就到了,她就可以輕鬆一下了。
可就是這樣某人還不讓她好好地睡一覺,難得今天她和洛洛都沒有班,早早地上床睡覺,電話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看了眼來電顯示,是景東來的號碼,其實這幾天他都有給左翼打電話,不過很是不湊巧,不是左翼正在忙著,就是沒有聽到,等她看到的時候就隻是個未接來電了,她也沒有回過去,心想他要是有事還會再打過來的,不過估計他也沒什麽大事。
“喂。”左翼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聲音有些沙啞。
電話那邊的人顯然是一愣:“你怎麽了?病了?”
“沒有。”
“那嗓音怎麽這樣?”景東來還是難掩心中的擔心。
“我在睡覺。”
“還想叫你出去,沒想到這麽早就睡了。這剛8點,你怎麽這麽早就睡覺?真的沒生病嗎?”
左翼笑他:“哎,我可是護士啊,我自己生沒生病我還不知道。”
“那好,我去看看你,你要是真沒生病我就放心了。”
“不用了,我很困。”
“我就在你樓下,開門吧。”他堅持著。
左翼無奈地按下樓宇門的按鈕,趁著他上樓的時間洗了把臉。當她打開自家大門的時候,景東來正好從電梯裏走出來。看見她穿了件棉布睡衣站在門口,皺著眉說:“快進去,小心感冒。”
左翼心想,是誰打擾她的好夢讓她起來開門的,這會倒擔心她感冒了。
進了屋他說:“去披件衣裳。”
左翼進了臥室,在睡衣外麵又披了件毛衣,出來的時候看到他正在翻看自己書桌上的書。
他拿起一本圖冊問:“你畫的?”
“嗯。”左翼點頭。
“畫得不錯,有蕭逸帆的風格。”他讚許道。也不知道是讚左翼還是讚蕭逸帆。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左翼打開電視坐在沙發上,蜷起雙腿把下巴放在膝蓋上。
“我那有幾張圖,有時間幫我畫一下。”他一邊說著一邊也坐到了沙發上。
“我這隻是業餘愛好,你那兒有那麽多的專業設計師,哪用得著我啊。”
“怎麽不穿襪子?”在看到左翼光著腳,抱著腿坐在沙發上,他剛剛舒展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被他這麽一說,左翼也有氣:“我剛剛在睡覺啊,難道你讓我穿著襪子睡?”
“你也看到了,我沒生病,現在你放心了吧,回去吧,我要睡覺了。”左翼生氣地趕人。
他動了一下,左翼以為他要回去了,想站起來送他,沒想到下一秒已被他摟在了懷裏,左翼掙紮著:“喂,你幹嘛?”
“別動,讓我抱抱你,我想你。”他還是緊緊地抱著她。一邊製止了左翼的掙紮,一邊用手撫摸著她的發。
左翼的頭發很長,隻是因為工作的原因一直都盤起來,剛剛洗過澡,現在正散在背後。
景東來把頭埋在她的發裏,聞到了洗發水與淡淡的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怎麽,你還用消毒水洗頭?”
“你才用消毒水洗頭。”瞪了他一眼左翼才解釋:“我總是在醫院裏,時間長了身上就有消毒水味,我的同事們也都是這樣,他們甚至開玩笑說,連呼吸裏都是消毒水味。”
“是嗎?讓我聞聞。”說著景東來把鼻子湊到了左翼的鼻子上,嘴貼上了她的。
“你……”左翼推拒著他,可是根本就推不開。
他用他的溫柔包圍著左翼,唇舌在她的嘴裏探索著,溫柔中又透著一股難以抗拒的堅定,好像要永遠這樣把她擁在懷裏。左翼覺得自己就好像大海中的一葉孤舟,被海水包圍著,無處躲藏,一個浪打來就深深地沉入了大海的懷抱。
過了好久,他的唇才離開她的,但還是把她圈在自己的懷裏,左翼靠在他的胸前急急的喘著氣,不知道是因為缺氧,還是因為緊張,臉上一片通紅,把她圈在懷裏的那個胸膛也在上下起伏著,胸膛下的那顆心髒跳得很快,“呯,呯”的聲音撞擊著左翼的耳膜。
當左翼想起要離開他的懷抱的時候,已經又過了一段時間。他還是不肯鬆手,壞笑的著看左翼的臉越來越紅,最後看左翼的眼圈也紅了才稍稍鬆開手。
“景東來,你很得意是不是?你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我,是為了什麽?別告訴我什麽一見鍾情,去騙三歲的孩子吧,我不信。”
景東來見她有些激動,低低的聲音說:“我隻想這麽抱著你,希望永遠也不要鬆手,就這樣一直抱一輩子。” 說完他又把左翼攬進了懷裏。
聽著他的聲音靠在他的懷裏讓左翼覺得很安心,雖然她嘴上不願意承認,但自己心底的掙紮、猶豫她卻清清楚楚。
既然掙不開,左翼索性放棄,由他摟著,半夢半醒間聽到他問:“你怎麽好像瘦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左翼困得睜不開眼,懶得理他。一會兒又聽他歎著氣說:“好好睡吧。”
第十八章
第二天,左翼是在臥室裏醒來的,想了好一會也沒想起自己是怎麽回到臥室的,隻記得半夢半醒的時候好像聽到景東來在耳邊說讓她好好睡,那麽大概是他把自己抱進臥室的吧,想到這又懊惱了一番,自己怎麽就這麽毫無防備地在一個男人的懷裏睡著了,看來這些天真的是太累了。
春節過後天也一點點地地暖了起來,窗外陽光明媚、冰雪消融,春天的腳步越來越近,左翼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放下心頭的懊惱,決定把景東來拋在一邊好好享受一下這難得的好天氣。正在這時電話響了起來。
“起來了。”電話那邊傳來景東來的聲音。
讓他這麽一問,左翼的臉又紅了:“那個……昨晚真是不好意思,這幾天實在是太累了所以不小心就睡著了,你什麽時候走的?”
“把你抱進臥室我就走了。”
他這哪裏是在回答她的問題啊,怎麽聽都有些炫耀的成份。
半天沒聽到左翼回話,景東來又接著說:“晚上一起吃飯吧。”
“不行,今天我還要跟洛洛值夜班。”左翼很幹脆地拒絕。
“那我晚上過去你們科裏。”他也不放棄。
“找我有事?”
“沒事,就想見見你。”景東來誠實地說出心底的企盼。
“昨天不是剛見過,而且我不希望你打擾我的工作。”
“可是我又想你了,我隻是看看你,不會打擾你工作的。”他說的有些可憐。
左翼想他什麽時候學會把耍賴的功夫發揮的這麽好了,假裝沒聽到他的話:“我上班要遲到了,掛了吧。”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晚上值夜班的時候景東來真的來了,洛洛看到他來熱情地打招呼:“景大哥你來了。”
聽到洛洛對景東來的稱呼,左翼想這洛洛變得可真快,以前還稱呼景先生,沒想到這麽快就變成大哥了。
“你怎麽來了?”左翼明知故問。
“想你了,就來看看。”景東來故意地說。
左翼看了眼旁邊正在曖昧地笑著的洛洛,沒再搭理景東來。洛洛看兩人都不說話還以為左翼是在不好意思,找了個借口溜出了護士站。
左翼還是沒有理他,隻是低頭看書,而景東來也不出聲就在她對麵坐著,又坐了好一會,左翼被他看得心裏直發毛,忍不住說:“喂,你快走吧。”
“我再坐會,你看你的書,不用管我。”
左翼心想他在對麵這麽盯著,自己還怎麽能靜下心來看書,但一時又趕不走他,隻好讓他在自己對麵坐著。不知過了多久,對麵傳來均勻地呼吸聲,一抬頭,看他已經閉著眼頭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她細細地打量著他,這是第一次,以前她從來沒有如此仔細地看過他。其實他長得真是不錯,濃眉朗目,讓身為女人的左翼都有些羨慕。他的臉上明顯的透著疲憊,看了一會見他沒有醒來的意思,左翼猶豫著要不要叫醒他,正想著隻見他已經睜開了眼,視線牢牢地鎖住了她的。左翼仿佛做了壞事的孩子被人發現一樣,慌張地與他錯過眼神。
“怎麽,趁我睡著的時候偷看我?是不是覺得我很帥,有些喜歡上我了?”
左翼本不想理他,但想起他臉上的疲憊又不忍心,隻好說:“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
“是不早了,我還真得回去了。”難得景東來這麽順應她的話,可馬上又變了:“明早我來接你下班。”
“不用了……”
不等左翼說完,他打斷她說:“我走了,明天見。”完全是自言自語,也不管她聽沒聽到。
從那天起,景東來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溫柔依舊,隻是追求的話不再掛在嘴上,他用實際行動表現著他的追求。隻要左翼上班他就車接車送,風雨無阻,有時還會在左翼夜班的時候去科裏,就和那次一樣什麽也不說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偶爾也會到左翼的公寓,讓她幫他畫圖,而他則在廚房裏忙著飯菜。在左翼的工作與生活範圍內彰顯著他的所有權,完全以男朋友自居。
左翼也由開始對他的反抗變得不再理睬,因為她發現她的反抗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作用,反而成為他的一種樂趣;對眾人的解釋也隨之變得沒有意義,因為隻會越描越黑,幾乎所有的人都把他們看成了一對。
總之,生活正在朝著景東來所向往的樣子一步步地前進著,左翼反倒成了這生活的享有者,沒有幹預的權力,他也不給她幹預的權力。而最最讓左翼想不通的就是她似乎並不想幹預,隻想享受這樣的生活,這樣有人愛的平靜的生活。
第十九章
人都是有感情的,左翼也不例外,相對於景東來的一見鍾情,她的應該算是日久生情了。這些日子的接觸讓左翼更加明了自己內心的波動,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是動了心,隻是午夜夢回的時候還是難免會想起那個不愛自己的人。
曾經,左翼把全部的愛都給了蕭逸帆,雖然沒有真正地表白過,但她明白他是看得到的,可是蕭逸帆並沒有做出任何表示,無論是接受還是拒絕都沒有表示過,就這樣帶著左翼的愛消失在了大洋彼岸,音信全無。
她站在茫茫滄海的這一頭等了他十年,用自己青春中最美好的十年來等他,希望他在回頭的時候可以看到自己就站在原地,可是十年過去了,他也確實回過頭,但卻從來沒有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一直站在那裏等,站得自己都累了,也曾經輕聲地對自己說,就這樣算了吧,放棄吧!可最終還是舍不得。
看到了景東來,左翼就好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但景東來的愛更博大、更深沉,她自認是做不到的。他從來沒有要求過左翼要忘記什麽,甚至隻是陪在她的身邊,哪怕明知左翼在等待著另一個人,他也無怨無悔地陪著她。
左翼告訴自己,這就夠了,她何德何能,能讓一個男人這樣地愛著自己,試問還有什麽不知足呢。放棄吧,學會珍惜眼前,不要讓那個癡心的人等到白了頭。
這一天,景東來又來接左翼下班。他把車停在醫院的大門口,人下了車靠在車身上等待著。下班的時間到了,陸續有人經過大門口,都對他這個英俊的男人和那輛名貴的轎車施以注目禮,但這一切他都不放在心上,唯一能吸引他眼球的隻有那個美麗的女人。
左翼不是什麽美女,但也算清水出芙蓉,白白的皮膚、清秀的五官、長長的頭發,還有那外柔內剛的性格都是景東來的最愛,這可能就是所謂的情人眼裏出西施。
正想著,看到左翼已經遠遠地朝他走了來,嘴角泛著笑,一步步向他走來。這樣的左翼是景東來以前所沒有見過的,以前的她對他總是不冷不熱的,偶爾也有微笑但並沒有像今天這樣燦爛,更多的時候笑中夾雜著一抹憂鬱。
看到她走近,景東來問:“什麽事,這麽開心?”難得他也有好奇的時候。
“沒什麽,隻是想到你在等我就很開心。”
聽到她這麽回答,景東來的嘴角也揚了起來:“終於想到我的好了,那我以後天天來接你。”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上了車,車子還沒有啟動,左翼就伸出手圈住景東來的頸項在他的臉上印了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但很快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又縮了回去。
她的這一舉動著實讓景東來愣了一下,兩個人相處的這段時間雖然也吻過,但都是景東來主動,而且左翼每次都會抗拒,他是說什麽也沒想到這個膽小的女人也會有主動吻他的一天,雖然隻是輕輕地親了一下,但對他內心揭起的波浪不亞於深吻所帶來的悸動。
左翼見他愣愣地看著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臉紅得像一隻烤熟的蝦子。但景東來馬上就整理好自己受寵若驚的情緒,在看到她臉紅的一刹那壞壞地一邊抱過她一邊說:“我不介意加深這一吻。”
被他抱在懷裏的時候,左翼的臉更紅了,忙推開他:“快開車吧,我們去買菜,回去你給我做飯。”
難得他痛快地鬆了手,一邊啟動著車子一邊說:“好,這個吻先欠著,我們先去買菜。”
其實左翼的廚藝也還是不錯的,當然和景東來比起來還有一定的差距。每次他做飯時左翼要幫忙,都被他趕出了廚房,直說不想讓她沾染到油煙味,幾次下來左翼也不再跟他搶著做飯,反到習慣了飯來張口的感覺。也曾問過他為什麽會有那麽好的手藝,他隻是笑而不答,左翼也就不再追問。想來一個不願讓你沾染到油煙味,一心一意為你洗手做羹湯的人一定是真心愛你的吧。
兩個人來到超市,景東來問左翼:“想吃什麽?”
“什麽都可以,隻要是你做的就行。”
“這個可難辦,範圍太大了。”
看他狀似苦惱的樣子,左翼挑了一把西芹放在購物車裏。
“想吃西芹炒百合?”他問道。
“不,隻是炒西芹,不加其他的東西。”
“你這吃法夠獨特。”
左翼也不解釋,問:“你想吃什麽?”
他想了想說:“吃肉吧,你都選了那麽素的菜,怎麽也要葷素搭配才好。”接著又問:“你想吃紅燒排骨還是糖醋排骨?”
“我想吃炸小排。”她故意難為著他。
“好,就吃炸小排。”景東來寵溺地答應著。
兩個人選好了食材開著車回到左翼的公寓。
一進屋景東來就脫掉外套係上圍裙進了廚房。左翼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擺弄著自己的手指,最後終於還是忍不住,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忙活。
“怎麽,餓了?”看她站在門口,景東來問。
“沒有,隻是想看看你是怎麽把那些菜做得那麽美味的。”
“弄了半天是想偷師學藝啊。我看還是算了吧,女孩子不要進廚房。”他半真半假地說。
“那也不能總讓你給我做飯啊。”
“誰說不能,我還打算給你做一輩子的飯呢。”他的話沒經思考,脫口而出,說完就後悔了,因為他知道左翼臉皮薄,說不定因為他這句話又把和諧的氣氛給弄僵了。
看了眼左翼,她好像沒太在意,隻聽她說:“我小時候最不喜歡吃西芹了,可是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又變得非常喜歡吃,無論怎麽做都喜歡吃,而且百吃不厭。”
左翼說完他也沒有反應,又過了一會才說:“去客廳等著吧,飯一會就好了。”
簡單的兩菜一湯,沒有一會功夫就做好了。那道炒西芹做的火候剛剛好,嫩綠的顏色,咬在嘴裏脆脆的,左翼很喜歡。一頓飯吃下來,兩人都沒有太多的交流,好像是各懷著心事。
飯後,照例是左翼去洗碗,這好像成了他們倆的規矩,一個做飯一個洗碗,分工很明確,其實每次都是左翼從他手裏把碗搶過來的,她總不能讓人家又是做飯又是洗碗。
左翼一個人在廚房的流理台前認真地洗著碗,冷不防被一個溫暖的懷抱從後麵擁住,一回頭唇就被他的唇覆上。這次左翼沒有掙紮,隻是承受著他的索取,任他緊緊地抱著自己不斷地加深這個吻。
他用放在左翼肩上的手扳正她的身體,使她麵對自己,用自己堅硬的懷抱感受著懷裏的柔軟,看著她像一灘水一樣融入自己的懷裏。左翼的手圈上了他的腰,手上的水弄濕了他的襯衫。
久久他才結束這個吻,耳邊是兩個人沉重的呼吸聲,待呼吸稍稍穩了下來他才開口:“我能成為你喜歡的那顆西芹嗎?”
左翼靠在他的胸前:“你聽明白我那番話的意思了?”
景東來輕輕地點頭。
“那你剛剛還裝傻?”
“我沒裝傻,我剛才是真有點傻,有點受寵若驚。”他低頭看著她:“你真的願意接受我嗎?”
左翼的眼裏一片坦誠:“說實話,我還是忘不了他,最起碼現在忘不了,但我願意試著把他忘了……”
他打斷她的話: “你不用忘記誰,畢竟那曾是你投入的第一份感情,我沒有權力要求你忘記什麽,如果你不愛我,那麽忘了他也是不會愛上我的,我相信有一天你會愛我比他更多。”
左翼輕聲地說:“謝謝。”
“傻丫頭,應該是我謝你才對。”
左翼突然覺得對他坦誠自己的感情後反而變得輕鬆了許多。就連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也比以前自在了不少。
時間晚了,景東來打算回去:“我回去了,明早再來接你上班。”
“不用了,我這到醫院走路也就十幾分鍾,你就別在折騰了,在家多睡會。”左翼沒有去過景東來的住所,但是她知道從景東來那裏到她這大概有40分鍾的車程,公司也離他的住所不遠,所以每天景東來送她上班後還要再返回去,以前是不忍拒絕他的好意,現在既然已經決定要接受他那也應該試著去關心他。
見景東來還想堅持,左翼想起什麽:“你等一下。”
隻見她到電視櫃下的抽屜裏取了樣東西,紅著臉放在景東來手裏。景東來打開手掌,一隻鑰匙躺在他的手心裏,在看清掌裏的東西的一瞬間,景東來是感動的,因為以他對左翼的了解,他明白左翼是真心想要接受他,要不然她是不會把自己家的鑰匙給他的。
如果說廚房裏左翼沒有拒絕他的那個吻讓他心中飄飄然的話,那麽他現在真的是心花怒放了,他明白這把鑰匙在左翼心中的含義。也有可能左翼還沒有接受他,但最起碼她已經在試著努力了,這就足夠了。
第二十章
日子過得平淡如水,無風無浪。這種生活在很多人看來是乏味的,但左翼偏偏很喜歡。她喜歡的生活就是這樣,不用過多的激情澎湃隻要細水長流就好。
自從那次把鑰匙交到景東來的手裏後,兩人的關係也算是確定了下來,在左翼的拒絕下他不再每日來送她上班,但隻要是不出差晚上一定會來左翼這報到,要不然也是兩人一起出去,儼然一對幸福的情侶。
這幾天兩個人都沒有出去,因為左翼的胃有些不舒服,開始是脹脹的,吃了幾片藥沒有效果,後來又疼了起來,今天疼得就更厲害了。
下了班回到家,開門的時候發現屋裏已經有人,想是景東來在,進了門沒有見到人,倒是他聽到了開門聲從廚房走了出來。
“你怎麽這麽早就下班了?”左翼有些奇怪。
“你的胃怎麽樣了?”他沒有回答她的問話,打量著她的臉色。
“還是有些不舒服,但是已經好多了。”左翼有意隱瞞著,不想讓他擔心。
“你看看你的臉色,蒼白的嚇人,到底有沒有去看醫生?”他的語氣裏有一絲擔憂。
“隻是胃疼,又不是什麽大病,吃點藥就好了。要是真去看醫生讓他們一番小題大做,再檢查個胃鏡什麽的,我的小命可就真交待了。”
“虧你還是護士呢,你這就是諱疾忌醫。”景東來還是不放心。
“放心吧,我身體好著呢,以前也沒有胃病,這次可能是吃壞了東西。”說完她又強露出笑容。
“先吃飯吧,我做了粥。”
左翼根本沒胃口,不想吃。但一想景東來肯定是知道她胃疼才提前回來做了粥,要是一口都不吃也說不過去,而且一會兒還要吃藥,沒辦法拿著勺子喝了幾口。
隻喝了幾口,她就放下了勺子,看見她沒有繼續的意思,景東來問:“吃這麽少?”
“胃不舒服,吃多了更難受。”
聽她這麽說景東來也不再勉強,但說什麽都要帶她去醫院。左翼也固執起來,說什麽都不肯去,兩個人就這麽頂著,誰也說服不了誰。
最後左翼想了個折中的辦法:“這樣吧,明天,如果明天我的胃還是不好的話我一定去看醫生。”見景東來有些猶豫,她又說:“我剛下班已經很累了,你就別在折騰我了。”
他看著她白得沒有血色的臉有些心疼,還是妥協了:“那好,就明天,明天一早一定要去看醫生。”
飯後左翼連碗也沒有洗,吃了兩片藥就蜷在了沙發上,景東來則坐在她的旁邊專心地看著文件,不時地看她兩眼。
左翼被他看得不自在,起身說:“你看文件吧,我去臥室裏躺著,走的時候記得幫我把門鎖好。”
“我陪你。”說完他收好文件也要和她進臥室。
“不用了,你就在這看吧。”左翼心想被他那麽盯著誰還能睡得著。
景東來看她的臉色比剛才好了些,想是疼痛緩解了,也就不再堅持,隻是說:“那好,我就在這看文件,你要是不舒服喊我一聲就行。”
可能是剛剛吃的藥發揮了藥效,左翼躺下沒有多一會兒就睡著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11點,坐起來聽了聽客廳裏沒有響動,她想景東來可能已經回去了。
起身想去廚房倒杯水喝,打開房門看到客廳裏有微弱的光,景東來的身影伏在客廳角落裏的書桌上,不知道在畫著什麽。
他好像聽到了響動,回過頭來看到是她,問:“怎麽起來了?”
“口喝了,倒杯水喝。”
“不是讓你有事叫我嗎。”他放下手中的筆,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去廚房幫左翼倒水。
“我以為你走了。忙什麽呢,還沒忙完。”
“已經忙完了,看你書桌上的圖沒畫完,一時手癢畫兩筆。”他倒了水,拿著水杯向左翼走過來。
“這都幾點了,忙完了還不回去?”左翼接過水喝了幾口。
“我今晚不回去了,留下來照顧你。”他說道。
“不用,我已經沒事了,你回去吧。”左翼有些吃驚他的決定。
“你放心,我不進臥室,就在客廳裏,你一叫我,我就能聽到。”他好像看出了左翼在擔心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你說什麽呢。”聽了他的話左翼的臉一下子紅了。
“快回去吧,我真的沒事了,你也好好休息明天還上班呢。”左翼開始趕人。
見左翼如此的不自在,他知道再多說什麽她也不會讓他留下來的,收拾好文件說:“那我走了,要是有事給我打電話,我馬上就過來。”
“嗯,你開車也別太快了。”
把景東來打發走以後,左翼反倒睡不著了,看著書桌上畫了一半的圖紙,她也拿起筆畫了起來,可是畫了沒有多一會兒,就覺得剛剛平息了一陣的胃又疼了起來,而且比剛才疼得還嚴重,隻好又吃了兩片藥回到臥室躺在床上等著藥效發揮作用。心想這胃是怎麽了,看來明天真得去消化科檢查一下了,總不能老是用藥頂著啊。
左翼蜷縮在床上,覺得胃一陣疼得比一陣厲害,而且身上也一陣陣泛起冷來,中間她起來一次預熱了熱寶摟在懷裏,疼痛並沒有緩解,但好在有了熱寶的溫度身上不再那麽冷了,隻希望疼痛也能一點點地緩下來。
看來左翼是過於樂觀了,時間又過了大概一小時,她覺得疼痛已經漫延到了整個腹腔,而且以右下腹的絞痛為最重,身上也忽冷忽熱,這樣的症狀讓左翼有了不好的預感,勉強夠到床頭櫃抽屜裏的體溫計夾在了腋下,隻希望這個指標能打破她的猜測,估計過了五分鍾後,左翼拿出體溫計,上麵的顯示的溫度是38.7度,看著這個溫度,左翼想自己應該是得了急性闌尾炎。
其實她早就應該想到的,胃疼了好幾天,吃了很多胃藥也一直不見效,還真是應了景東來的那句話“虧她還是個護士”。沒想到連自身的症狀都不能準確的判斷,如果她能早一點判斷的話,這幾天口服或靜點一些抗生素可能症狀已經緩解了,但照現在這個情形來看,大概隻能手術了。
腹部的絞痛一陣強過一陣,左翼知道自己是挺不到天亮了,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蜷縮著身體撥出了那串熟悉的號碼。
第二十一章
電話很快就撥通了,隻響一聲就接了起來,那邊傳來景東來略有些緊張的聲音:“左翼,你怎麽了?”
左翼強忍著疼,穩了穩呼吸才開口:“你過來一趟……送我去醫院。”
聽她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景東來緊張地問“你怎麽了?”他的聲音透著前所未有的焦急,但很快他又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說:“你別動,也別掛斷電話,我馬上就到。”
左翼知道自己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隻是這一陣陣的絞痛讓人有些難忍,以她的估計景東來最快也得半小時才能到,她無論怎樣也要忍下去。一隻手緊緊抱住自己,另一隻手緊緊地握住電話,因為用力十個手指都已經泛白,蜷縮著身體,好像這樣疼痛會減輕一些。
透過電話,她聽到景東來急促的呼吸聲,他好像在奔跑,又好像在壓抑著自己的緊張。左翼想,要不是自己肚子疼的太厲害的話她一定會笑出來的,她怎麽覺得景東來有些緊張過度了。
原以為這痛苦等待的半小時會很漫長,沒想到景東來真如他自己所說“馬上就到”,不知他是怎麽飛車過來的。
景東來上了樓,打開大門直奔臥室,當推開臥室門的那一瞬間,他看到左翼縮成一團躺在床上,身上還有些發抖。走近了才發現她的臉上因為疼痛已經沒有了一絲血色,汗水把頭發粘在了額頭和脖子上。掰開她的手,把她擁在懷裏:“你怎麽了,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去醫院。”他眼裏有著不曾有過的擔憂。
左翼深吸了口氣,感覺周圍都是他的氣息,放心地縮在他的懷裏,任他抱著自己下了樓。
在車上左翼把手裏的電話遞給他,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我得的應該是急性闌尾炎……大概需要馬上手術……你給洛洛打個電話讓科裏準備一下。”
景東來接過電話,一邊開車一邊和洛洛聯係著,把左翼的話轉達給文洛洛。
好在公寓離醫院很近,景東來一路把車開到住院處,抱著她直奔外二科。那邊洛洛與值班醫生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見他們一到,馬上給左翼做了簡單的檢查。確定是闌尾炎後又做了簡單的處置就把她推進了手術室。
這個時候,景東來才感覺到自己已經是一身的汗。在這個初春的夜裏,天氣還是有些涼,他隻穿了一件襯衫,可是不知是奔跑還是擔心或者是其他的什麽,讓他身上的襯衫早已經被汗水濕透,到了這個時候,他才覺得有些冷。
他站在手術室的門口,等待著。洛洛也在一旁,看到他有些發抖的身體,對他說:“景哥,你去科裏等著吧,有我在這呢。”
他搖搖頭,走到稍遠一點兒的窗口前點燃一根煙。可能是因為窗口的風有些大,也可能是因為他的手有些抖這根煙他點了好一會兒才點燃。
看著煙霧緩緩地升起,他好像放鬆了點兒。洛洛知道他是在擔心左翼,但沒想到隻是一個簡單的闌尾炎會讓他擔心成這個樣子。
“景哥,你放心吧,隻是闌尾炎,很簡單的一個手術,左翼姐很快就會出來的。”
他回頭看了洛洛一眼沒有吱聲,又看了看手術室門上的表。左翼被送進手術室已經有半個小時了,其實他也知道這隻是一個小手術,但不知為什麽心卻像吊在空中的秋千一樣搖擺不定。這可能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吧。
如文洛洛所說,手術很快就結束了,當左翼被推出來的時候,他上前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她還是清醒的,看到他的時候努力衝他露出笑容,他知道她是想讓他放心。
很快左翼被安排到了一間單人病房,沒有多一會兒,因為麻藥的關係她又昏昏沉沉地睡去。在做完一切處置後,差不多是早上5點了,洛洛忙著去準備早上的工作,交待了一下就走了。隻有景東來一個人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手握著左翼的手,看著輸液器裏的藥一滴滴的流進她的血管裏。
左翼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病房外的走廊裏傳來不時的說話聲。景東來還是維持著最一開始的姿勢,看到她醒來定定地注視著她。
“醒了。”一開口他的聲音竟然比病人還沙啞。
“嗯。”左翼輕輕地應了一聲,目光也停留在他身上。
現在的景東來拜她所賜已經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風采。平日裏光滑幹淨的下巴上已經冒出了胡茬,眼晴裏布滿了血絲,身上的襯衫皺巴巴的,臉色也沒比左翼好到那去,看上去可能比她這個病人還糟糕,但就是這副邋遢像也還是透著一股頹廢的美。
左翼有些奇怪,她沒想到這個時候自己竟然還有心思欣賞他,而且被他的邋遢樣所深深吸引。甚至與平日裏的樣子比起來她更喜歡景東來現在的樣子,多了一些平常人的氣息。平日裏的他太完美了,完美的左翼有些不敢接近。完了,她什麽時候被他吸引得這麽深了,看來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景東來看見她望著自己,不知在想些什麽。雖然她的臉色依然不好,但比起進手術室之前還是要好上很多,心也就跟著放了下來。
摩挲著左翼的手背,輕聲地說:“以後不許你再這樣嚇我。”
左翼知道他是真的擔心了,到現在她還記得景東來剛衝進臥室的時候看著她的那種眼神。那眼神裏有著擔憂、心疼、悔恨以及害怕。是的,她真的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害怕。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放心吧,我現在沒事了。”左翼柔聲地安慰著他。
他還是在摩挲著左翼的手背,就像在把玩一件稀世的珍寶,小聲地說著:“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左翼突然想起什麽問道:“你去我那兒的時候怎麽那麽快就到了?是飛車過去的吧。”一想到他在夜晚的道路上飛車狂飆左翼就有些後怕。
“你這車開得也太快了,怎麽開也不能那麽快就到了。”她覺得他大概5分鍾就到了她那裏,而這一路即使是狂飆5分鍾也到不了,這裏麵一定有問題。
開始景東來隻是閉口不答,他越是不回答左翼就越是好奇,耐不住左翼的盤問,他有些不好意的說:“我根本就沒回去。”
左翼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種表情:“沒回去,那你在哪兒來著?”
“就在樓下的車裏坐著。”他怕她晚上不舒服,來不及趕過去,所以就沒回去。
“你沒回去是因為擔心我。”左翼說的是肯定句。
“我看你的臉色實在是不好,怕有什麽事。”
左翼想起自己趕他走的時候,他的不情願,那時候她隻想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尷尬,卻沒有看到他對自己的一片用心,她不得不在心裏罵自己“左翼,你這個大笨蛋。”
心裏罵歸罵,嘴上卻說:“那你怎麽不早說。”
景東來突然來了火氣:“早說?你還讓我怎麽說啊,我都說了不進臥室了,可你還是把我趕了出來,就好像我要把你怎麽樣似的,我就是真想把你怎麽樣也不能挑那個時候啊,你都病成什麽樣了,你把我當什麽人了。”
被他這一番搶白,左翼也深知自己理虧,不再吱聲,過了一會才說:“你也一晚沒睡了,回去休息吧。”
景東來的氣還沒有消,聽她這麽一說就更氣了:“又來了,你又開始趕我走,我走了誰照顧你。你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男朋友?”
經過這一夜,景東來覺得自己突然變得有些焦燥,以前的他是不會這樣的,他明白這一切隻因為左翼在他心裏的份量太重。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想讓你回去休息一下。”左翼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變得焦燥起來,但他的關心她是明白的。“回去吧,我不想讓我父母知道我住院的事,你要是累病了可真是沒人管我了。”
自從兩人認識以來,除了那次艾晴出國,左翼總是表現出自己堅強的一麵,難得她偶爾的軟弱一下,景東來竟然很是受用,氣也消了大半,看來他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
看了眼自己的邋遢樣,想到公司還有些事情需要交待一下,他點頭說:“我回公司交待一下就回來,你要是有事就叫護士。”
“放心吧,她們都是我的同事,對我關心著呢。”
景東來還是不放心,又去護士站交待了一番才離去。
第二十二章
這邊景東來剛走,那邊文洛洛就過了來。
左翼看看了病床對麵牆上的表,已經是上午9點了:“你怎麽還沒回去。”
“我回去也沒事,留下來照顧你。”
剛打發走景東來,沒想到又來了個文洛洛,左翼揚起嘴角笑著說:“我什麽時候人緣變得這麽好了。”
洛洛見她開著玩笑,也打趣地說:“可不是,大家都爭著要來照顧你呢,隻是見你的正牌男友在這都不好意思進來打擾,怎麽說也得把表現的機會留給人家不是。”
左翼見她這麽說,抬眼向門口的方向看去:“那你還不趕緊把大家叫進來。”
洛洛走過去把門打開,大家呼呼啦啦地進了來,一下子竟站了一屋子的人。這些人裏有她的同事、領導,甚至還有患者,他們無不表達著自己的關心。
左翼有些不好意思:“謝謝大家的關心,我沒事了,讓大家這樣興師動眾我真是過意不去。”又轉過頭對洛洛和昨晚值班的王醫生說:“你們也回去休息吧,都是我害你們忙了一晚上。”
見大家都表達了自己的關心,周雪淩開始趕人:“行了,大家都見著左翼了,也都放心了,都回去忙自己的事吧,左翼也要休息。”
聽見周雪淩發話,人們都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開始忙碌起來。看著人都出去了,周雪淩才開口:“怎麽這麽不小心?給你做手術的王醫生說如果再耽誤一會兒的話可能就要穿孔了。”
“是我自己太大意了,隻是胃疼所以也就沒當回事,以為吃點藥就好了。”
“你啊,從來都不注意自己的身體,虧你還是個護士,連自己得病都不知道。”周雪淩嘮叨著。
左翼心想這番話景東來也說過,看來她這個護士還真是不太稱職。
兩個人正聊著,門被人推開了,看見進來的人,周雪淩站了起來,左翼也撐著身體想要坐起來。
“別動,你好好躺著。”林院長見左翼要坐起來,趕緊製止。
周雪淩一邊招呼林院長坐下,一邊問:“您怎麽過來了。”
“聽說左翼病了,我過來看看。”林院長坐到左翼的身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周雪淩見狀:“林院長您和左翼先聊著,科裏還有事我先去忙了。”
“去忙你的吧。”
見周雪淩出去又關上了門,左翼才開口:“隻是小病,怎麽還把您給折騰來了。”
“我學生病了,我還不能來看看啊!小病也是手術,你給我好好養著。”
打量了一下病房又問:“還住得慣嗎?”
“嗯,挺好的,不過我倒挺想住住四人間的病房,這就我一個人還挺無聊的。”
“晨子呢?怎麽沒見到他?”林院長問出進門時就有的疑惑。
“他公司裏還有點事需要交待一下,再說他也忙了一個晚上了,我讓他回去休息一下。”
“我說這臭小子怎麽讓我馬上就過來,原來是怕沒人照顧你。”
“是他告訴您的?”
左翼隻知道景東來是林院長朋友的兒子,但沒想到他竟然會讓一位長輩來照顧她,而且這位長輩還是市長夫人,堂堂的一院之長。但從林院長的語氣裏卻聽不出一點的不高興反而透著一股寵溺,想來兩家的關係很是不一般。
“景東來也真是的,您這麽忙,又是長輩,怎麽能讓您過來呢。”左翼嘴上這麽說,心裏想一會兒見到景東來一定要好好說說他。
“左翼啊,你是有所不知,我這個兒子……”林院長察覺自己說錯了話,馬上打住,可是“兒子”二字還是已經說出了口。
乍一聽到“兒子”這個詞,左翼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看到林院長不自在的臉色她知道自己沒有聽錯。
“您說誰是您的兒子?景東來嗎?”左翼定定地看著林院長。
眼見瞞不住,林院長索性也不再隱瞞:“是,晨子是我兒子。”
“可是他姓景啊?”左翼知道林院長的愛人,那位L市的市長明明是姓顧,她應該沒記錯吧。
“晨子跟她奶奶姓,我們一家三口三個姓。”林院長解釋道。
左翼很是吃驚,她覺得自己一時間好像還有些接受不了,那個自己尊敬的領導、老師,這麽一會兒竟然成了自己男朋友的母親。
過了一會兒她問出心底的疑惑:“那你們為什麽要瞞著我?”
“這個……”林院長見左翼有些受傷的眼神,一時不知說什麽好,想了想決定把這個沉重的包袱丟給自己那個可憐的兒子景東來:“這個,你還是去問晨子吧。”
林院長又坐了一會兒,見左翼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不知想些什麽,她知道自己的兒子大概又有的受了,怕左翼再問出什麽她不好回答的問題,起身對左翼說:“你好好養病,過些日子我再來看你。”
第二十三章
左翼覺得自己的頭腦有些亂,撐著身子一點點慢慢地坐起來,努力地為景東來找著各種各樣的借口,可是最終又被自己一個一個地推翻。如果不是剛剛林院長不小心說錯了話,那麽他們還打算瞞她多長時間。越想頭越疼,腹部的刀口因為麻藥過了藥效也一絲絲地抽痛著。算了,不要再想了,何苦這樣為難自己。
景東來的手放在門把上,在開門的一刹那他有些擔心。剛才他接到了母親的電話,知道此時的左翼可能又鑽進了死胡同中。他從來沒想騙過她,更不想傷害她,可是想到母親提起她受傷的眼神,明白她已經因為他這個善意的謊言而受到了傷害。
推開門,看見左翼臉色蒼白地坐在床上,不知是因為病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她的臉色好像比他離開時更白了。
病床上的左翼也在打量著景東來,他已經換過了衣服,下巴上的胡茬也消失不見,整個人又恢複了往日的清爽,隻是臉上的疲憊還是那麽地顯而易見。
見她靠在床頭,他有些擔心:“怎麽坐起來了?”
“躺的時間太久頭有些暈,坐起來清醒清醒。”
接下來大段的時間裏沉默圍繞在兩個人的周圍,誰都沒有再開口。景東來以為她會質問他,會不理他,但沒想到她除了臉色更蒼白一些外,神色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像是突然想起什麽,景東來說:“我剛才回去給你取了幾件換洗的衣服,一會兒你換上吧。”
昨晚急著上醫院,隻穿著一身睡衣的左翼就那樣被他抱下了樓,雖然現在換上了醫院的病號服,但總是不比自己的衣服穿著舒服,她沒想到他會這麽細心,連這麽微小的細節都注意到,那麽如果說景東來是忘了向她說明他和林院長的關係,很顯然理由有些牽強。
景東來開口還想說些什麽,外套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拿出電話按了接聽鍵。
“什麽事?”
聽不到那邊的回話,隻聽他在這邊接著說: “不是說好交給你處理嗎,我過不去。”
左翼不知道電話是誰打來的,她也不想知道,但是從景東來這單麵的話語中還是能聽出大概的內容的,想是公司裏有什麽事需要他回去。
不知電話那邊又說了些什麽,隻聽他接著說:“明天也過不去,一切就交給你了,你自己做決定吧。”
從他說話的語氣中左翼判斷這個人很顯然是他所信任的,難道是……
又聽景東來歎了口氣:“那好,你們過來吧。”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幾乎是在他掛斷電話的同時左翼開口:“你回去公司吧,別讓人家再折騰到醫院來。”她的語氣有些急。不,千萬別讓她猜中,千萬別是他,她最最不想見到他。
景東來看出她的擔心:“你以為是誰?他們已經過來了,是江瀚和藍瀾,不是他。”
“誰?你以為是誰?”左翼反問他。
“你以為是誰就是誰。”他回答她,兩個人像在說著繞口令,末了他又補充一句:“他在美國,回不來。”其實兩個人早已心知肚明他們說的是誰,隻是又都不願意麵對,最起碼左翼是不願麵對的,所以隻好打這樣的啞迷。
江瀚和藍瀾左翼都是見過的,第一次見麵是過年那次在滑雪場。江瀚是景東來生意上的朋友,也可能還有什麽其他的關係,但那都是左翼所不知道的,她知道的隻有這些。她不明白性格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是如何成為朋友的,但是能看的出他們很要好,不僅僅是生意上的夥伴那麽簡單。
相對於景東來的溫文爾雅江瀚要更霸氣一些,也許景東來也是有那麽一麵的,隻是她沒有見過。至於藍瀾,她應該算是江瀚的情人吧,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左翼就看出兩人都很重視對方,但不知是什麽原因又使得兩人的關係有些撲朔迷離。
藍瀾和她隻是在聚會上見過幾麵,次數不多,但幾次交談下來兩人都很喜歡對方,反倒成了朋友。當他們兩人來到病房的時候,看到一身中性打扮的藍瀾,左翼的嘴角有了一絲笑意。她就知道這樣的藍瀾更吸引人。
左翼自認身高不矮,可是藍瀾比她還要高出一塊。她大概有175吧,這樣的身高配上一頭齊耳短發和一身的中性服飾,從背後看還以為是個英俊的帥小夥,就是正麵看也透著一股英姿颯爽。
“怎麽弄得,成天在醫院工作還不夠,還要住進來?”一進屋藍瀾就開著玩笑。
“我要是不住院你哪能來看我啊!看來這醫院還真是住對了。”難得左翼也與她開著玩笑。一邊與江瀚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藍瀾拉起坐在左翼床邊椅子上的景東來:“一邊兒去,讓我們姐妹好好聊聊。”說話間坐了下來。
看著兩個女人似要粘在一起,江瀚對藍瀾比了個抽煙的姿勢拉著景東來向門口走去。
“去吧,去吧。煙鬼。”藍瀾一邊說還一邊做著趕人的動作。
左翼看著她:“你們兩人的感情真好。”
“哪有你和晨子好,為了你他放下大筆的合同不去談判,專門回來陪你。這要是江瀚,早把我扔下了,在他的生命中比我重要的東西多著呢,我根本就排不上數。”
“他今天要去談判?”
“是啊?你不知道嗎?”藍瀾想了想又接著說:“也對,要是我我也不告訴你,反正錢是掙不完的,再說還有江瀚呢。”
“他們一起?”左翼知道江瀚也有自己的公司,不過涉及的範圍可謂是包羅萬象。
“嗯,這次是他們合作。不過你這一病,晨子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江瀚了,這不他又來和晨子商量談判的事。”
“他沒跟我說過,我還以為是公司的事需要他去處理呢。”
“你也別怪他,他要是跟你說了你肯定又會趕他走,其實在晨子心裏最重要的就是你,他恨不得天天都陪在你身邊。”
“你怎麽知道他想什麽?快別開我玩笑了。”
“這些都是江瀚告訴我的,他說當年晨子在美國的時候,為了你還和逸帆動了手,兩人傷得都不輕,蕭逸帆更是進了醫院。你想想他們是多要好的兄弟,什麽時候動過手啊!”停了停藍瀾又接著問:“難道你看到那些照片不感動?”
左翼還沒有完全消化藍瀾的話,又聽她問了一句, 直覺地接過話:“什麽照片?”
這回藍瀾可是有些驚訝:“別告訴我你還沒去過晨子那兒。”
“我是沒去過。”左翼如實回答。
“唉!沒見過你們這麽談戀愛的。”轉念想想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她也就見怪不怪了。“其實我也沒見過那些照片,不過聽江瀚說,晨子那兒有個房間是不讓任何人進的,裏麵都是你的照片,不同時期的,滿滿一屋子。他們也是好奇,想看看裏麵有什麽,所以就硬闖了進去,害得晨子差點和他們斷交。”藍瀾說完,見左翼還在愣著,一看這反應就明白她什麽也不知道。
她有些擔心:“哎,你可別和他生氣啊。我告訴你這些隻是想讓你明白,這麽好的男人不要錯過。要是有個男人肯這麽對我的話我早嫁給他了。”頓了頓她又接著說:“更何況你不是也愛他嗎?既然愛他又為什麽要弄得兩個人這麽辛苦呢。”
“我愛他嗎?”左翼輕輕地問。
“愛!你的眼神告訴我的。”藍瀾肯定地回答。
“那你愛江瀚,江瀚也愛你,為什麽你們兩人也會這麽辛苦?”左翼反問她。
這回變成藍瀾啞口無言,停了好久她才開口,聲音竟然有絲哽咽:“如果我們也像你和晨子一樣,我們肯定會在一起的,任誰也分不開。可是我們不是你們,我們背負的東西太多了,怕是永遠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左翼自知提起了藍瀾的傷心事,心裏有些愧疚:“對不起。”
藍瀾抬起頭又恢複成那個英氣十足的女人,笑著:“別替我們操心了,過好你自己的生活吧。”接著又說:“別太難為晨子,也別太難為自己。”
左翼點頭:“我不會難為他,不過有些事情還是要問明白。”
第二十四章
晚上左翼靠在床頭想著一天裏發生的事,天色早已暗了下來,看著窗外的路燈長長地牽成一條線,屋裏的兩個人卻各懷著心事。
送走了江瀚和藍瀾後,景東來就一直坐在沙發上處理著文件,縱使左翼有一肚子的疑問也不好打擾,兩個人就這樣無聲無息地任時間流淌著。天已經越來越暗了,走廊裏的燈光打了進來,病房內沒有開燈,左翼有些懷疑他還能不能看清文件上的字。
坐在沙發上的人動了動,起身去開了燈,在燈光亮起的一刹那左翼條件反射地舉起手擋了一下,在黑暗裏坐的久了燈光竟然有些刺眼,再放下手的時候景東來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坐了好長時間了,躺下來休息會兒吧。”聲音還是那麽溫柔,雙手扶著左翼的肩幫著她躺了下來,替她蓋好被子後又要回到旁邊的沙發裏。
左翼從被子裏伸出手拉住了他,他回頭望著。
“你不覺得應該對我解釋一下嗎?”左翼問道。
“你想聽我的解釋嗎?”
“嗯。”她點頭。
“那我的解釋你會相信嗎?”他又問。
沒有經過思考左翼直覺的點頭,不知為什麽她總覺得景東來不會騙她。
景東來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把她摟在懷裏,替她理順了長發才開口:“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你和我媽在同一家醫院上班,但我不知道你們兩個人認識,而且她還是你的老師,畢竟這家醫院很大,而她這些年也已經很少帶學生了。”
左翼靠在他的胸前,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你第一次見到我的那次,我是有事來醫院找她,但沒想到那麽巧你滑倒在我的車前,老天替我製造了一個讓你認識我的機會。
曾經我想到用正常的方式來接近你、追求你,但在見識了你對別人的拒絕後,我知道你同樣也不會給我機會。
去靜點室吊鹽水的那幾天隻是對你的試探。你甚至在明知我在晨帆工作的情況下都不向我打聽一下蕭逸帆,那讓我清楚的明白你已經把心門緊緊地關閉。
我試著向媽提起你,想找到一個跟你進一步接觸的機會,沒想到你竟然是她的學生,而她是那麽的喜歡你,她對我們的事樂見其成,所以才有了後來的那次相親。
之所以不告訴你我們的關係,是因為我們都太了解你。我們知道如果我以她朋友兒子的身份出現,那麽即使你不願意,但看在她是你的領導、你的老師的麵子上你也會和我見上一麵,即便你早已經做好拒絕的打算,也不會影響到你和我媽的感情。而如果一開始就告訴你我是她的兒子,那麽你是絕對不會去見麵的,因為你寧可說你不願找男朋友而拒絕相親,也不能在見麵之後又不認可她的兒子。
我一直想找機會向你說明這件事,可是一直也沒說出口,今天讓你知道了也好,因為總是瞞不住的,我心裏的一塊石頭也可以放下了。”
左翼驚訝於他把她的心理分析的這麽透徹,抬起頭看著他。
他衝她笑了笑:“不用這麽吃驚,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是的,景東來說的一點也沒錯,如果她早就知道他和林院長的關係,那麽那次相親她是說什麽也不會去的。
但她還是有些生氣:“你有一下午的時間,為什麽不向我解釋?”
“你正在生氣,我解釋你會聽嗎?”
“我哪有生氣?我既沒和你吵也沒有不理你。”
“我倒想讓你和我吵或者不理我,你越是正常說明你越生氣。”
聽他這麽說,左翼問:“既然這麽了解我,那你猜猜我現在在想什麽?”
他抱著她,歪著頭裝模作樣地想了一會兒:“你現在在想,這麽好的男人錯過太可惜了,不如現在就嫁給他吧!”
聽了他的話,左翼白了他一眼,伸手推他:“一邊兒去,沒正經。”
景東來的臂圈的不太緊,但無論怎麽樣左翼還是掙不開,他的嘴角泛起壞壞的笑,唇就這樣壓了下來,不給左翼喘息的機會舌向深處探去。左翼有些掙紮,但被他從背後摟著竟有些使不上力,掙紮中牽動了傷口,被他堵住的唇傳來一聲悶哼。
聽見她的悶哼,他鬆了手,緊張地問:“怎麽了,碰到傷口了?”說著伸手撩開她的衣襟下擺向她的小腹探去。
左翼忍著疼,拍開他探過來的手:“別碰我。”
他眼內有一絲著急:“讓我看看,傷到哪兒了?”
“你會看什麽,你又不是大夫。”
他好像才反應過來:“那我去叫大夫。”說著就要往外走。
“不用了。”左翼及時叫住他:“隻是抻了一下,一會兒就好了。”
聽她這麽說,他好像才鬆了一口氣,走到床邊又要把她摟在懷裏。
“你還碰我?剛才是怎麽弄的?”
景東來的嘴角向上勾起,笑得像隻偷了腥的貓:“那不能怪我,誰讓你非要掙紮,你要是不動肯定不會牽扯到傷口。”
一聽他這麽說左翼更是生氣,沒見過他這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你走吧,別在這兒惹我生氣。”她趕他走。
一瞬間他的眸中閃過一絲怒意,但馬上又恢複了正常:“你想趕我去哪?還到樓下的車裏坐著?你可真夠狠心的,也不可憐可憐我這個兩天一夜沒合眼的人。”一邊說著一邊抱起左翼往床的一邊挪了挪,然後脫了外套,隻穿著件襯衫掀開了左翼的被子。
左翼被他一係列的動作給嚇到了:“你……你要……幹什麽?”
“不幹什麽,睡覺。”說著鑽進了被窩,一把摟過左翼抱在了懷裏。
左翼僵硬著身體,推拒著他,沒想到他一點也沒有鬆手的意思,開口說:“別再掙紮了,小心一會又牽扯到傷口,還得叫醫生進來,難道你想讓你的同事進來看到我們兩個躺在床上。”
他的話有效地製止了左翼的掙紮,但她的身體還在僵著:“放鬆點,我隻是抱抱你,有什麽好緊張的。”說完他還故意拍了拍左翼的屁股。
被他這麽一拍,左翼的身體僵的更厲害了,過了好一會兒見他閉著眼摟著她沒有放手的意思,左翼放軟了語氣:“你去沙發上睡吧,兩個人睡在床上太擠了,我是病人你不能欺負我。”
他睜開眼,注視著她,左翼以為他要答應了,沒想到他卻開口冷冷地說:“不去。”
“去吧,我不該趕你走,我錯了還不行嗎?”左翼還在和他商量著。
“本來我是想在沙發上將就一晚的,不過你好像不太願意讓我睡在沙發上,既然你這麽心疼我,應該也不介意和我分一張床吧。”
左翼還在抓著一線希望:“這床太小了,我們還是分開睡好,要不我去沙發。”
“你也說了,你是病人不能欺負你,怎麽能讓你去睡沙發呢。這張床比家裏的是小了點,但比單人床還是寬上許多的,睡兩個人不成問題的,你要是嫌小可以離我近一點。”他一邊說一邊還把左翼往懷裏又摟了摟。
“景東來!”看著他的無賴樣左翼有些生氣的喊。
“噓……別喊了,你就算喊破了喉嚨,把大家都叫來我也不會鬆手的。”停了停他笑著,不過這笑意並沒有到達眼裏:“這是對你趕我走的懲罰。”
聽了他這番話,左翼知道他是鐵了心要和她一起睡在床上,自知多說無用,僵硬著身子任他抱著。感覺他的呼吸噴在自己的頸項間,癢癢的,讓她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
第二十五章
夜已經深了,左翼根本沒有睡著,一直被景東來摟在懷裏身體因為長時間的僵直已經開始泛痛,頭頂的燈沒有關,晃得她有點眼暈,聽著耳畔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想來他是已經睡著了。左翼小心地動了動,想下床去把燈關了,順便活動下自己僵直的身體。
剛把身體往外挪了挪,那一直圈在她腰間的手瞬間縮緊,左翼抬頭看,枕邊的人並沒有睜眼,呼吸也沒有變,可能是自己的錯覺。停了會兒,她又繼續小心地挪動身體,這回腰間的手縮得更緊了,像是要把她揉進懷裏,還沒等她開口沙啞的嗓音已經傳到她的耳裏:“你要幹嘛去?”
左翼抬頭,對上他的眼,臉上的疲憊顯而易見,但眼眸還是那麽的黑亮。
“我想去把燈關了。”
“麻煩!”景東來看了她一眼,鬆開圈著她的手臂,掀開被子下床去關燈。
瞬間,一室的黑暗籠罩著兩人,他摸著黑上了床,一伸手又把她帶進了自己的懷裏:“這回睡吧。”
左翼有些哭笑不得,長這麽大,除了小時候,何時被人這麽摟著睡過覺啊,一時她還真是難以適應。可從他剛剛的臉色來看,景東來的心情大概還沒有轉好,隻好委曲求全地縮在他懷裏一動也不敢動。又過了許久,在她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他的聲音又傳了來。
“給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吧!”
“嗯?”左翼一時沒明白他話的意思。
“講講你小時候和逸帆在一起的事。”他要求著。
這是第一次他問她關於她和蕭逸帆的事,那些事左翼不願提,不是怕他知道什麽,而是不想自己沉浸在那曾經的幸福當中。
想了想她還是開了口:“我已經不記得是什麽時候認識蕭逸帆的了,我們兩家是鄰居,我媽媽與蕭媽媽還是要好的同事,大概從我一出生就認識了他。
他大我六歲,在我出生的時候他同樣也是個孩子,但當我漸漸地長大,這六歲的差距卻足以使他成為我心目當中的神。他知道的東西永遠比我多,教會我許多,他可以用他那還很弱小的身軀保護我,雖然這一切在大人看來是那麽的微不足道,那麽可笑,但在一個孩子的心裏,影響卻是巨大的。
他從小就喜歡研究機械方麵的東西,什麽新奇的玩具都要拆開來看看,雖然這些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是那麽的枯燥,可是因為看到了他的樂趣所以我也是高興的。
他畫圖,我也跟著畫,開始隻是照著樣子一筆一筆的臨摹,後來漸漸的,圖中也融入了我自己的思想,這就是為什麽你會在我的圖中發現蕭逸帆的風格。所不同的是他把愛好當成了終生的事業,而我把枯燥當成了愛好。
說實話,我不喜歡畫圖,但是這麽多年下來畫圖已經成為了我的一種習慣,一種戒不掉的癮,好在這個癮也沒什麽壞處,我也就順其自然了。”
左翼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但是每句話都恰到好處地傳到了景東來的耳裏,一下一下地敲擊著他的心。可能是因為沉入了回憶中,她的身體已經漸漸地放鬆了下來,軟軟地靠在他的懷裏。
“我的童年過的很快樂。因為有他,所以每一天都是美好的。春夏秋冬、寒來暑往,任何的一天翻開來都充滿著歡聲笑語。
當我漸漸地長大,有了少女的心事,我發覺我喜歡上了他,甚至說愛上了他,我以為那就是愛,不過現在回頭想來那可能隻是一種迷戀。”
景東來有些痛苦地開口,聲音澀澀的:“你知道嗎?曾經我很嫉妒他,非常地嫉妒他,嫉妒他和你一起擁有過那麽美好而又快樂的時光。”
他的這些話讓左翼想起下午藍瀾對她說的那些事。
“所為……因為嫉妒你找他打架?因為嫉妒你把他打到住進了醫院?”左翼責問著。
黑暗中他苦笑著,眼裏的憂傷深不見底。可惜她並沒有發現,他也不會讓她發現。
“不,我跟他動手不是因為嫉妒,而是因為他不愛你。”
“轟”景東來的一句話,就如同神佛手中的照妖鏡,把她徹底地打回了原形。是啊,他的話說的一針見血,“他不愛她,蕭逸帆不愛她。”
強忍住眼中的淚,她哽著聲問:“那麽……如果他愛我呢?”
她感覺到在她身後擁著她的景東來好像有些微微地顫抖,好一會兒才聽到他的回話:“如果以前他是愛你的,我也不知道我會怎麽做,但是現在,他愛你,我也不會放手!”
一句話,就好像誓言一樣深深地烙在了左翼的心頭,止不住的淚順著眼角流進鬂發沾濕了枕頭。左翼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麽哭,是因為終於放下了對蕭逸帆的愛,還是因為身後這個深愛著自己的男人,可能都有吧。
景東來一手圈著她,一手擦拭著她臉上止也止不住的淚,灼熱的唇伏在她的耳邊,小聲地哄著她:“都是我不好,不該提你的傷心事,別哭了,好好睡吧!”
窗外的月光照著黑暗中緊緊相擁的倆人,滿天的繁星像是在偷聽著情人間的呢喃,靠在景東來堅實溫暖的懷抱裏,左翼慢慢地合上了眼。誰也不知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個怎樣的明天?
第二十六章
左翼住院的這幾天,景東來可以說是形影不離地照顧著,白天公司裏的事能交給別人處理的都交給別人處理,晚上就更是不必說,定是留在醫院裏陪著左翼。但隻有第一晚兩個人是相擁而睡,其他的時候他都睡在了沙發上。其實左翼的心裏也是有些過意不去的,那麽樣身材高大的一個人,縮在沙發裏其難受的程度可想而知。
這晚,左翼不忍心,衝著蜷縮在沙發上的身影說:“哎,你到床上來睡吧。”
他睜開眼,黑亮的目光鎖住她,沉著聲:“不用了。”
雖然身處黑暗中,但他逼人的眼神還是讓左翼有些不自在。被他這麽一拒絕,左翼更是有些不好意思,臉一下子熱了起來,想是紅得不成樣子,好在夜晚的黑暗掩示了她的窘迫,沒再多說什麽,蓋好被子躺下,不再理他。
黑暗中的他自是沒有看到左翼的臉紅,但不用想也知道那丫頭肯定是不好意思了,輕輕的話語裏夾雜著一絲笑意:“你別瞎想,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床太小了咱們兩個一起擠著都不舒服,還不如我一個人在沙發上將就了。”
左翼還是不理他,心裏卻想著,也不知道第一晚是誰非要和她擠在一張床上,這會兒倒嫌棄床小了。暗暗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跟周雪淩說出院的事。
第二天一早,周雪淩和王醫生來查房的時候景東來正好出去接電話,趁著這個間隙左翼說:“淩姐,我已經住了四天了,現在好得也差不多了,我想明天就出院。”
“不行。剛四天,刀口還沒長好。”周雪淩堅定地拒絕。
“已經差不多了,這幾天入院的患者特別多,咱們科的床位本來就不夠,我還是出院吧。”
“床位再不夠,也不能少了你住的啊,你著什麽急,不養好了小心刀口裂開。”
“現在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你也說了隻要好好養著就行了,我回家去養著吧,不信你讓王醫生再給我檢查一下。”
周雪淩聽左翼說的也有道理,有些猶豫,左翼趕緊趁熱打鐵:“景東來都已經在醫院陪了我四天了,晚上休息不好,白天還要忙公司裏的事,總這樣下去他會扛不住的。”
聽她這麽一說,周雪淩樂了:“我還當什麽原因呢,原來你是心疼他啊,沒想到你們這小兩口還挺相親相愛的。”
左翼被周雪淩取笑的有些臉紅,但也沒多解釋。這幾天裏景東來的對左翼的照顧,她的同事們都看在眼裏,過多的解釋隻會越描越黑。
經過王醫生的一番檢查,證實左翼的刀口恢複的不錯,而且現在醫院裏的環境有些嘈雜也確實不適合靜養,經過種種考慮周雪淩總算點頭同意左翼出院了,不過走的時候還不忘囑咐著:“回去好好休息,別急著來上班,讓景東來好好伺候著。”
剛剛接完電話的景東來一進屋就聽到周雪淩說什麽“好好伺候”,見他進來,周雪淩和王醫生也沒多做停留,轉身去了別的病房。
“你們剛剛說什麽?”景東來問。
“沒什麽,王醫生和淩姐說我明天可以出院了。”左翼說的有些心虛。
“出院?不行,我不同意。”他的聲音有些急。
“不同意?你有什麽好不同意的,醫生護士都同意了,你懂什麽?”左翼據理力爭。
“你的刀口還沒長好,怎麽能出院……”兩個人正吵著,病房的門被人推開。
“臭小子,吵什麽吵?在門口就聽見你的聲音。”進門的正是林院長。
“林老師,您來了。”左翼打著招呼,想從床上坐起來。
一旁的景東來一邊按住她要坐起來的身體命令道:“好好躺著!”一邊對林院長說:“媽,你來的正好,左翼要出院,你快好好勸勸她。”
左翼撥開景東來按著她的手,還是坐了起來。
“怎麽?你想出院?”林院長問著左翼。
“剛才王醫生和淩姐來查過房,又仔細檢查了一下,說我的刀口恢複得不錯,可以出院了。”左翼故意省略了遊說周雪淩的細節。
林院長想了想“現在出院是有點早,不過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你們科這幾天患者特別多,在這住著也休息不好。”
“是啊,剛才淩姐也說,回家去更有利於靜養。”
林院長點頭:“不過,你那就你一個人,出院了也沒人照顧你,要不這樣吧,讓晨子把你送我那兒去,我讓張嬸給你好好補補。”
左翼還沒吱聲,景東來先反對:“不行,要住也是住我那兒,你那兒離我公司太遠,我過去一次把時間都浪費在路上了。”
左翼看著這對母子,想這是哪跟哪啊,剛剛還在討論出院的事,怎麽這麽一會兒就變成討論她該住哪兒的問題了。
林院長瞪了景東來一眼:“就知道你小氣,把你媳婦借來陪陪我你都舍不得。”
“你也說了,是我媳婦,當然我說了算。”景東來得意的笑著。
左翼是徹底被這對母子打敗了,八字還沒一撇的事,這麽一會兒就成媳婦了,但林院長就在她身邊坐著,她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能用眼睛瞪著景東來,可他卻像沒看到一樣。
“不用了,我回我那就行了,我能照顧自己。”左翼趕緊表明自己的態度,要不然一會他們還不定說出什麽呢。
林院長看出了左翼的不自在,開口說:“回你那兒是不行,我和晨子都不放心,既然去我那兒你也不自在,那還是去晨子那兒吧,我讓張嬸天天過去。”
左翼本來還想拒絕,但看著麵前的林院長那慈愛的目光她也不忍再拒絕好意,點著頭算是答應了下來。好在景東來總算是不再反對她出院了。
第二天出院,林院長沒有過來,景東來一個人把她接了回去。
景東來住在市中心一個鬧中取靜的高級小區裏,無論是小區的環境、服務、保全等等各方麵都是一流的,以前左翼覺得自己的那套小公寓所在的小區各方麵都是不錯的,今天才知道了什麽是一山更比一山高,這裏的一切都是她那兒所不能比的。
下了車,景東來要抱她上樓,她避開他伸過來的手:“我沒那麽嬌氣,乘個電梯還要你抱著。”說完用手按在腹部的刀口上,一步步向電梯走去。
景江來無奈地跟在她身後,兩個人乘電梯上了樓,他按下密碼把門打開。
這是一套複式的公寓,上下兩層,樓下是客廳、餐廳、廚房、公用衛生間,另外還有兩間房。在客廳的盡頭是一個落地窗的觀景陽台,陽台拐過去卻是別有一番洞天。
這裏應該是一個露台,但是已經被主人改成了陽光花房,四壁、屋頂都是由透明的特殊材料的玻璃製成。現在是四月,在北方天氣還是有些冷,外麵的花還沒有開,但是這裏卻已經是花團錦簇、姹紫嫣紅了。一腳踏進這兒的時候,左翼就愛上了這裏。
站在花房的中央,沐浴著暖暖的陽光,左翼回頭望著站在花房門口的景東來:“我就住這兒了。”
景東來走上前,擁住她,把頭放在她的頸窩處,輕輕地說:“這裏的房間你隨便挑,但是不能住在花房裏,夜裏潮氣太重,對身體不好。”
聽到他說房間讓她隨便挑,左翼想起了那個藍瀾口中吸引無數人好奇心的房間,轉過身對他說:“我能去樓上看看嗎?”
景東來衝她點頭,拉著她的手把她帶到了樓上。
二樓的拐角處,花房上方的位置,大片的落地窗前放著茶幾、躺椅、小書櫃,看上去這是一個休閑區。左翼取笑著:“沒想到,你還挺會享受的。”
聽著她的取笑景東來但笑不語,輕柔地牽著她的手,引著她打開一個一個房間。樓上一共有四間,前兩間都是臥室,雖然布置的風格略有不同,但怎麽看也不像是景東來的臥室,應該是客房;第三間左翼剛一打開,就被屋內的裝飾風格所吸引,這間房比剛剛的那兩間要大出一倍,屋內的布置主要以白色為主,沒有什麽豪華的裝飾,風格簡約,但屋內的擺設,大到桌椅床櫃,小到窗簾飾物都能看出價格不菲。淡淡的白色給人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遙遠感又給人一種溫馨舒緩的感覺,左翼可以肯定這是景東來的臥室。
看左翼站在門口,景東來開口:“不進去看看?”
“不了。”左翼搖頭,伸手指了指最後的房間,問:“那間是幹什麽的?你的書房?”其實在問出口的同時,她已經知道,自己要找的迷底應該就在那個房間裏。
景東來臉上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測,沒有回答她,隻是說:“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第二十七章
左翼在景東來眼神的鼓勵下輕輕地推開門,這個房間跟他的臥室差不多大,色調也是以白色為主,不同的是屋裏的家具擺設並不多,隻在角落裏擺著一組寬大的藍色布藝沙發,沙發的旁邊是一組歐式的書櫃,可是書櫃裏既不是什麽中外名著,也不是什麽古今典籍,而是一本本精美華麗的影集,真是白白可惜了這麽好的書櫃。
整個房間的牆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照片,而照片的主角隻有一位,那就是左翼。
照片裏的她或嫣然巧笑或低頭沉思,或回眸顧盼或淚水漣漣,可以說她14歲之後,每一階段的成長、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有這裏的照片作見證。
這些照片拍的很美。不知情的人,會以為照片裏的女孩是一個專業的模特,在攝影師高超的攝影技術下展現著自己的美麗。
可左翼知道,這些照片都是偷拍的,她從來就沒有拍過這些照片,因為她最不喜歡的一件事就是拍照,她討厭站在鏡頭前或主動或被動地擺出一些姿勢。說是為了留住美好的瞬間,可美好的瞬間總是稍縱即逝。
左翼出聲問:“照片是誰拍的?”並沒有回頭,所以景東來看不到她臉上此刻的表情,但他猜想應該不是什麽愉悅的表情。
“我拍的。”
“哦,拍的不錯。”說著她轉身看著他:“看來你很有當攝影師的天份,不過我想你做職業偵探會做得更好。”
左翼的臉上看不出表情,沒有生氣,沒有高興,更沒有一般人看到這些照片時的驚訝。說實話,她不是不驚訝的,即使是在藍瀾事先告知的情況下,她還是有些驚訝。這些照片並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拍出來的,而她自己卻什麽都不知道,她說不出心裏是該因為景東來的良苦用心而驚喜的成份多一些,還是因為被偷拍而生氣的成份多一些,所以她隻能掩藏好自己的情緒。
“這些照片拍得真不錯,我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麽美的一麵。”
“你生氣了?”景東來問。
“生氣倒沒有,不過知道自己曾被人偷拍的感覺真的不怎麽好。”她如實地說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知道她沒有生氣,景東來放心地笑了笑:“其實一開始我隻是想看看你,遠遠的看看你,後來我越來越發現你的一舉一動已經深深地刻在我的腦海裏。我知道你不喜歡拍照,但這麽美麗的你可能是你自己都沒有見過的,所以我打算把這美麗的一麵記錄下來,隻留給你一個人看。”
看著左翼臉上的表情有一絲緩和,他又接著說:“要不哪天你也偷拍我一次,找回心理平衡。”
左翼不理他,繼續看著牆上的照片,她的目光定在一張嬰兒的百天照上:“這也是你偷拍的?”
景東來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照片上是一個長的胖嘟嘟的嬰兒在裂著嘴笑。
他看著她壞壞地說:“那是我最喜歡的一張,你知道為什麽嗎?”不等她回答,他湊到她耳邊小聲地說:“因為那是你的祼照。”
“流氓!”左翼紅著臉推開他,走到照片前仔細地看著:“你是在哪兒弄到這張照片的?我家裏有一張跟這個一樣的照片,不過那張是半身的,這張是全身照,我媽找了好長時間也沒找到,害得我從來都沒見過這張照片。”
“我的這張也是翻版,原版在逸帆那兒。”
“呃……”左翼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回頭問道:“怎麽會在他那兒?”
“我也不知道怎麽會在他那兒,隻是很早就看到他的錢夾裏放著這麽一張照片。那時候我還不認識你,也不知道照片裏的孩子是誰,隻是被那個孩子純真的眼神所吸引,後來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很自然就把你的眼神和照片裏孩子的眼神重合在一起……”
左翼突然不想讓他再說下去,打斷他的話:“你還真是少見多怪,是個孩子,眼神都會那麽純真的。”
“你說的對,每個人在孩提時代眼神都是純真的,但是隨著漸漸的長大,那種純真就會被汙染,可是你的眼神卻從來沒有變。”
“你知道為什麽嗎?”左翼問他。“因為我傻,我總是傻傻地告訴自己要學會知足,即使是在明知蕭逸帆不愛我的時候我也沒有怪過他,因為他從來都沒有騙過我,是我自己一廂情願。”
穩了穩自己的情緒,左翼又問:“那張原版的照片還在蕭逸帆那兒?”
景東來點頭:“我向他要過那張照片,可是他不肯給我。我想不明白他既然不愛你為什麽還要留著你的照片,後來他答應讓我翻拍一張,就是現在牆上的這張。”
“算了,他願意留就讓他留著吧。”左翼盡量無所謂地說。
景東來看了她一眼:“我想那張照片會一直陪著他的。”
左翼並沒有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不想再呆在這個房間裏,打開門走了出去。
一直到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景東來才開口問:“房間你都看過了,選好住哪間沒有?”
左翼看了看樓下的那兩扇房門:“那兩間是做什麽的?”
“書房和健身室。”
“哦。”她抬頭看了看景東來,有些祈求地說:“我還是想住花房。”
“不行!”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景東來堅決的拒絕了她的要求。“你快點選,要是還選不好就幹脆跟我住一間房算了。”
“不行!”這回是左翼堅決的拒絕。她想來想去能睡覺的房間就那麽幾間,無奈地說:“我睡客房。”唉!她是真的很喜歡那間花房。
景東來笑著:“我還以為你會選那間掛滿照片的房間。”
“那裏又沒床,我才不睡沙發。”
“那張沙發也很舒服的,不比床差。”景東來建議道。
“沙發跟床怎麽能比?”左翼不想再跟他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討論,忙說:“哎!你這裏有沒有吃的,我餓了。”
他一邊起身去廚房一邊說:“早上的時候張嬸過來燉了湯,你等著,我去熱熱。”
看著他的背影,左翼知道他真是把自己寵到了家,她在心裏一遍遍的告訴自己要學會知足。
第二十八章
晚上的時候,左翼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其實她不是一個認床的人,就是在醫院值夜班的時候,她也是能很快就能入睡的,隻是睡眠質量不怎麽好,稍有一點聲響就會醒過來。今天之所以睡不著可能是因為看到那一屋子照片的原因。雖然她不喜歡拍照,但不得不說的是那些照片真的拍的很好,讓她很是喜歡。這樣想著不由自主的起了身,披了件毛衫,打開門向那個房間走去。
左翼的腳步很輕,在經過景東來房間的時候更是放輕了腳步怕把他驚動。她不知道他睡了沒有,或者還在書房。自從晚飯後他就進了書房,沒看到再出來,左翼想可能是這些天積壓的工作太多了。
來到房間的門口,輕輕地打開房門,外麵的月光透過窗子照了進了,雖然沒有開燈,但牆上的照片卻被月光映的很是清楚,一步步地走上前去,仔細地看著,看著照片中那個本應是自己最熟悉的人,左翼覺得那個自己好像變得很陌生。
房間的門沒有關,景東來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他心中那個美麗的仿佛天使一樣的女人站在月光裏,她那輕輕仰起的臉被月光照得如同上好的白玉一般泛著晶瑩的光。再也移不開眼,隻想把她緊緊地擁在自己的懷裏,心裏這麽想著,他已經大步上前把她攬進了自己的胸膛。
在被擁住的一刹那,左翼緊張的僵住自己的身體,而她身後的那個人也感覺出了她的僵硬,把頭湊在她的耳邊溫柔地輕哄:“別怕,是我。”說完順勢含住了她小巧的耳垂。
左翼難得的沒有反抗,軟軟的身子柔順地靠在他的胸前,任由他的吻落在自己的耳垂、臉頰、脖子上。景東來轉過她的身體,使她麵衝著自己,深深地凝視後,灼熱的唇壓上了她的並且一再地加深這個吻。左翼身上淡淡的混合著消毒水與沐浴露的體香刺激著他的男性本能,手在她的背上遊移著。
這一切都是左翼所沒有經曆過的,她覺得此刻的自己已經不再受她控製,隻能被動的承受著景東來的索取,任由他將自己帶進一個全然未知的世界。
順從著自己的直覺伸出手環上他的脖頸,感受著他灼熱的體溫和男性氣息把自己緊緊地包圍。手順著景東來的頸項越來越向上,觸到他濃密墨黑的發,滿手的濕涼讓左翼瞬間抓回自己的理智,而景東來也在這時放開了壓著她的唇。
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左翼的目光落到他的頭上,他應該是剛剛洗過澡,墨黑的發還在滴著水,也正是他發間的濕涼才讓左翼及時的找回自己的理智。看著水滴滴落,順著他光裸的胸膛滑進浴袍的深處,左翼趕緊閉上自己的眼,手抵著他的胸,想要離開他的懷抱。
“等等……”景東來略顯幹澀的嗓音阻止著她,慢慢抽回自己探入她睡衣內的手,才緩緩地放開她。直到這時左翼才發現,剛剛景東來的手趁著她意亂情迷的時候已經探入了睡衣裏,所有的遊移並沒有隔著睡衣而是直接撫在了她光滑的背上。這個認知使她原本就紅的臉上更紅了一層,原本如同泛著光的白玉這會兒已經變成了血玉。左翼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景東來的目光依然灼熱,看著她嬌羞的表情真想再次把她摟在懷裏吻個夠。
左翼看到他越來越火熱的眼神,慌忙拉好自己的睡衣:“呃……我去睡了。”說完繞過他匆匆走出了房間。
身後傳來景東來愉悅的笑聲,他出聲嚇唬著她:“你可把門鎖好了,小心我闖進去。”
第二天一早,左翼早早就醒了。這一晚她睡得並不好,一閉上眼景東來那灼熱的眼神就出現在她的眼前。身上景東來留下的淡淡氣息也困擾著她。天要亮的時候才睡去,而長年的習慣形成的生物鍾讓她沒睡多一會兒就醒了過來。
既然睡不著,索性也就不再睡了,起來衝了澡後就到廚房裏準備早飯。
左翼不知道景東來喜歡吃中式還是西式的早餐,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對景東來了解的太少。
當她把早餐準備好正猶豫著該不該去叫他的時候,景東來已經從外麵進了來。
一身淺米色的運動服把他襯得更加迷人,看樣子是出去運動了,左翼想起昨晚還有些不好意思,反觀他倒是泰然自若。
“怎麽不多睡會兒,這麽早就起來?”在看到一桌豐富的早餐他又問:“你做的?”
“嗯,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隨便做了幾樣。”
“隻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不過以後還是我來吧。”
“我把牛奶熱一下,你去洗澡吧。”左翼一直沒有抬頭看他。
洗完澡後他坐在餐桌前,看著麵前豐盛的早餐,有三明治、麵包、果醬、火腿煎蛋、牛奶、鮮榨果汁、還有一盤水果沙拉。
左翼看著他隻是打量著食物,遲遲沒有吃的意思:“我想你在國外呆了那麽長時間,應該喜歡西式的早餐。”
“我不挑食。”說完他看著左翼:“你也吃吧。”
兩個人坐在餐桌前默默地吃著早餐,左翼喝了杯果汁,吃了片麵包就不再動了,隻是看著他吃。
“怎麽吃那麽少?”他抬頭問她。
“我吃飽了,你多吃點兒。”
“再吃點。”他說著把手邊的三明治遞了過去。
“真的吃飽了,要是一會兒餓了我再吃。”其實左翼並不太喜歡西式的早餐,而且她這幾天也不活動,吃的自然少一些。
景東來不再勉強她,開口說:“你以後別在進廚房,想吃什麽我來做,尤其是早上多睡一會兒。”
“我已經習慣了,反正也睡不著,再說早餐也很簡單。”
他們沒有再就這個問題繼續討論,景東來吃完後看了看表,起身收拾著桌上的餐具。
左翼和他搶著收拾,他停了手,一把抓住她:“你這個小女人,怎麽就那麽好強。”
聽出他話語間的怒意,左翼軟了下來:“你對我太好了,我也想對你好一點。”
一句話就讓景東來掉進了甜蜜的漩渦裏。
第二十九章
左翼充分發揮了她固執的本性,不理會景東來的勸阻依然每天早上準備早餐。對於她的固執景東來並沒有再說什麽,隻是不再像第一天那樣吃的津津有味。左翼想他肯定是故意的,以為這樣就會讓她放棄做早餐。
平心而論,左翼的早餐做的還是不錯的,隻是她本就不喜歡西式早餐,再加上這些天景東來也胃口缺缺的樣子讓她不得不懷疑自己的烹飪水平。下午趁著張嬸來的時候,左翼想向她好好學習學習。
這些日子為了給左翼補身體,張嬸每次來都要熬些湯,味道很是不錯,幾天下來把她都養胖了。今天張嬸要做烏雞湯,這會兒人正在廚房忙著,左翼站一旁一邊看著一邊和張嬸聊著。
“張嬸,景東來喜歡吃什麽啊?”左翼知道當景東來還是孩子的時候張嬸就已經在他們家工作了,所以她應該很了解景東來對食物的喜好 。
張嬸一邊忙著一邊說:“晨子啊,他不挑食的,我想隻要是你做的他肯定都喜歡吃。”
這是什麽回答啊,和沒回答一樣嘛,左翼鍥而不舍的問:“那肯定有什麽是他特別喜歡吃或者特別不喜歡吃的吧?”
張嬸停下手,想了想:“要說特別不喜歡的,那就是應該不喜歡吃西式早餐了,尤其不喜歡喝牛奶。”
“啊?”
看著左翼驚訝的樣子,張嬸問道:“怎麽了?”
“呃……沒什麽,張嬸你忙吧,我去花房看書。”她說著向花房走去。直到花房左翼還在驚訝之中。
景東來明明就不喜歡西式早餐,可還是每天都吃她做的早飯,雖然這兩天他有些胃口缺缺的樣子,不過還是把早飯都吃光,讓人根本就看不出他的喜好,左翼還以為他是故意的,原來他是根本就不喜歡吃。
真是的,明明兩個人都不喜歡吃,可偏偏誰也不肯說,這是別扭個什麽勁啊。
晚上,景東來剛一回來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可是看看左翼的臉色並沒有什麽異常,這讓他一時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吃晚飯的時候,左翼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不停地往他碗裏夾菜,這樣的情景是以往沒有過的,讓他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著碗裏堆得像小山一樣高的菜,覺得今天的她有些反常:“左翼,你怎麽了?”
左翼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隻是問:“不喜歡吃?”
“沒有,很好吃。”
“這不是我做的,是張嬸做的。”
“我知道,張嬸的手藝很不錯的。不過菜是你夾給我的,味道就更好了。”
景東來當然知道菜是張嬸做的,要不是她堅持,他連早飯也不會讓她弄的。
左翼白了他一眼:“既然那麽好吃,就把飯菜都吃光吧,然後罰你洗碗。”說完起身離開了餐廳。
“哎,你想撐死我啊?”
不理會他的叫喊,左翼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
洗完碗,走出廚房就看到左翼手裏拿著遙控器對著電視不停地播著。
走上前坐在她的旁邊,然後一把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圈進懷裏。拿過她手裏的遙控器,唇貼在她的耳旁小聲地問道:“怎麽了?誰惹你生氣了。”燙人的呼吸噴在她的耳朵裏。
“我哪有生氣?”他的呼吸弄得她耳朵癢癢的,她扭動著身體想要躲開。
“還不承認?不生氣你怎麽舍得讓我洗碗。”他說話的語氣是溫柔的、寵溺的,但手上的力道卻沒有放鬆,雖然沒有弄疼她,可雙臂還是霸道的圈著,讓她怎麽也掙不開。
掙了半天也沒能掙出他的懷抱,還累得自己氣喘籲籲,左翼徹底放棄了掙紮,靠在他胸前任由他摟著:“我做的早飯好吃嗎?”
聽到她的問話,景東來明白了問題的由來。
“好吃,隻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吃。”他繼續裝傻。
“還騙我,那我明天端給你一碗毒藥,你也喝?”
“當然,是你端給我的,無論什麽我都喝。”停了停他問:“不過,你舍得把我毒死嗎?”
左翼沒有回答他:“明明就不喜歡西式的早餐,還每天都吃光,真是佩服你。”
“你也說了,是不喜歡,又不是不能吃。再說你不是也不喜歡吃,你都堅持了我有什麽不能堅持的。”
“你知道我不喜歡吃?”左翼吃驚地問。
“嗯。”他壞壞的點頭承認。
“哪有你這樣的人,明明知道咱們兩個都不喜歡吃,還不早點告訴我。”她生氣的捶著他的胸膛。
景東來握住她捶打著的手,輕輕地揉著她有些泛紅的指關節:“你非要堅持做早飯,而中式的又太麻煩,就隻好讓你做西式的了。還有……”說到這兒他頓了頓。
左翼抬頭看著他追問著:“還有什麽?”
看著她抬起的臉, 景東來低頭含住她送上來的紅唇,在她嘴裏模糊不清地說:“還有……我想看看……你能為我……堅持吃多久的西式早餐。”
任由他的舌嬉戲著她的,左翼在自己還有一絲理智的時候,聽到心底泛起的聲音:這個男人太狡猾,你根本就鬥不過他。
第三十章
第二天一早左翼醒來的時候還有些迷迷糊糊,但一想到景東來昨晚的吻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還好他及時停了下來,要不然那個吻到最後演變成什麽結果他們都可想而知,而左翼不認為自己能拒絕的了景東來。
衝了澡任頭發還滴著水就向一樓的廚房走去。既然兩個人都不喜歡西式早餐那今天就做中式的好了。正想著已經到了廚房的門口,隻見景東來在裏麵忙著。
“你怎麽沒去跑步?”
聽到問話,他回過身:“早飯還要等會兒才能好,你再去睡會兒。”
“我問你話呢,回答我。”左翼堅持著。
“我在做粥啊,你沒看到嗎?”
“不是說好了早飯由我做嗎?”
“什麽時候說好的?我可沒說過。讓你做幾天西式早餐意思意思就行了。”他一邊忙著一邊說著,抬頭看到她那垂在身後還在滴水的頭發不由得皺起眉:“怎麽不把頭發吹幹了?你身體還沒恢複好,小心再感冒了。”
“不用你管。”
他開口哄她:“快去把頭發吹幹了,別任性。”就像哄個小孩子一樣。
“我任性?景東來,你說明白了,我怎麽任性了?你到底把我當什麽了,是當成三歲的小孩子還是當成你養在籠子裏的金絲鳥?
告訴你我已經25歲了,不是小孩子,更不是你的金絲鳥,我可以把自己照顧的很好,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
左翼一口氣說完憋在心中很久的話,因為生氣還因為語速過快她的胸口起伏著,臉上泛著紅潤的光澤,讓人牙癢癢得想咬一口。
景東來擦淨了手,向她走過來,在左翼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把她困在了牆壁與自己的胸膛之間。
“你……你想幹什麽?”左翼緊張地問著。
他不理她,隻是張嘴在她的臉蛋上咬了一口。他咬得力氣剛剛好,既咬痛了她又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齒印。
“你咬我?”左翼一邊揉著臉一邊看著他說。
“對,我咬你,我不光咬你我還想吃了你。”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火熱的眼神,盯著她粉嫩的唇就這樣壓了上去。
左翼無力的掙紮沒有推開他,反倒讓他把自己擁得越來越緊,炙熱的體溫隔著薄薄的衣料熨燙著她的皮膚,他在她的口中肆虐著,帶著懲罰的意味,過了好久才不舍地鬆開她,沒有看她一眼,隻是用低沉沙啞的嗓音說著:“過來吃飯吧。”
左翼手捂著胸口靠著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剛剛她還以為自己會因缺氧而暈過去,還好他及時放開了她。
過了好一會兒左翼才緩過神來,生氣地衝他喊:“景東來!你……你……”
“我怎麽了?”他邪邪地笑著:“快點過來吃飯。還是你想……”停了停他接著說:“還是你想再來個吻?不過我可不保證這次隻是一個吻那麽簡單!”
聽了他的話,看著他邪邪的眼神,左翼不敢再開口,也不敢再注視他,坐到桌前端起他盛好的粥喝了起來。
景東來的手藝真是沒話說,一碗普通的燕麥粥也能煮得這麽好。另外他還煮了蛋,蒸了雞蛋羹,做了配雞蛋羹的醬汁,還有張嬸昨天做的小鹹菜和饅頭。雖不是很豐盛,但味道非常好。
一頓飯吃下來,左翼的心情好了一些,但她還是不敢抬頭看景東來,就怕被他那火樣的眼神給燒到。
景東來坐在她的對麵看到她吃完了才幽幽地開口:“以後不要再問我‘你想幹什麽?’這樣的問題。我想幹什麽你早就知道,那樣問隻會讓我更想吃了你。”
左翼被他露骨的話嚇到了,慌忙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心裏想著:她要趕緊回自己那裏去。可惜的是,她沒有看到身後景東來臉上的笑容,那笑容裏有著一絲不容撼動的勢在必得。
直到景東來去上班,左翼才從房間裏出來,她想趁著景東來不再家,抓緊時間整理好自己的東西,然後偷偷地溜回自己的公寓,要不然過不了多久她就會被那隻狡猾的狼給吃掉,很可能連骨頭都不剩。可是她忘了,被狼盯上的獵物哪有那麽容易逃脫,更何況她已經被這隻狼盯上很長時間了。
這邊左翼正在整理東西,那邊洛洛的電話打了過來:“左翼姐,你在哪兒呢?我正在你家樓下,想要找你去逛街呢。”
“呃……我沒在家。”
“噢,我知道了,你在景東來那兒。好啊,快交待,什麽時候都住到一起了。”
“洛洛,你不是要逛街嗎?”左翼分散著她的注意力:“你剛下夜班還沒吃早飯吧,先到步行街路口的那家西點店邊吃邊等,我馬上就到。”左翼怕她再追問匆匆掛斷電話。但是她知道躲也躲不過,洛洛一定會問的,就怕她的交待洛洛根本就不信。
沒有時間收拾自己的東西了,她想好在東西也不多,實在不行先回去住,東西過幾天再說。對,今晚就回去。主意一定,心情立刻開朗了許多,換了件衣服,拿著包包出了門。
嗬,外麵的空氣真好啊!
左翼喜歡靜,平時沒事很少出門,這些日子在家養病,再加上景東來擔心她身體沒有恢複好也不讓她出門,所以她已經有好一陣子沒呼吸到外麵的新鮮空氣了。看來再喜歡靜的人也不能總是呆在家裏,還是要出來感受一下大自然,尤其現在已經是春暖花開了,正是逛街的好時候。
左翼趕到西點店的時候,洛洛已經吃的差不多了,為了怕洛洛追問,左翼拉著她衝向了商場。洛洛就像見了血的蚊子一樣,一頭就紮了進去,一上午馬不停蹄地逛完這家逛那家,還真是收獲了不少。相比之下左翼的收獲可是太少了,她隻買了幾團毛線。
中午,兩人找了家KFC解決午餐,本以為午餐結束洛洛的采購也告一段落,可沒想到洛洛還是跟上午一樣奮勇地向前衝。
“行了,洛洛,你買得差不多了,你不累嗎?”左翼看看自己拎著的洛洛的戰利品,從吃到穿再到用真是什麽也不少,她不明白洛洛還想再買什麽。
已經把左翼落下一段距離的洛洛,聽到她的話走了過來:“左翼姐,我什麽都不追問了,你就不能陪我好好逛逛嗎?要不咱倆找個地方坐下來一邊喝茶一邊聊聊,怎麽樣?”
這是怎麽了,怎麽連洛洛也學會和她談條件了?左翼哭笑不得,隻好說:“行了,你繼續吧!我不該打擾小姐你逛街的雅興。”
直到下午,景東來的電話才將左翼從洛洛的“魔掌”中解脫出來。
“在那兒呢?我往家裏打電話怎麽沒人接?”
左翼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渴望接到景東來的電話,接起電話的一刹那她都要感謝他了:“我正和洛洛逛街呢,你找我是不是有事?我馬上就回去。”
左翼積極主動的態度把景東來弄得一愣:“沒什麽事,就是想告訴你今晚咱倆出去吃。”
“好啊!那你現在過來接我吧。”左翼報出了自己的地址。
“好,你等我,我一會兒就到。”電話那邊的景東來雖然還有些弄不清狀況,但對左翼如此積極的態度還是很滿意的。
第三十一章
看到左翼接了電話,洛洛知道今天的采購怕是要就此結束了,她還有些意猶未盡。
看著她那可憐的模樣,左翼勸說著:“今天你也買了不少了,再買下去咱們倆個就拎不動了,又累又餓的,正好讓景東來請你吃頓好的。”
“算了吧,我還是不打擾你們的好。都已經讓你陪了我一天了,這會兒我要是再跟去做燈泡還不讓景大哥把我扔出去啊。”洛洛不想打擾到他們的二人世界,她想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沒關係的,一起去吧,你別把景東來想得那麽小氣,他不會介意的。”
“是啊,他什麽事兒都大方,唯獨舍不得你。我想他寧可拿錢讓我自己去吃一頓也不願意我跟著你們。”
洛洛說著伸出手去攔車,很快就有車停到了她們的跟前,她接過左翼手中拎著的她的戰利品上了車,關車門的時候還不忘取笑左翼一番:“祝你們兩個有個浪漫的夜晚。”左翼被她說的臉上一紅,目送著車子開遠。
這時景東來也到了,看見愣在路邊的左翼他探過身子打開車門:“看什麽呢?上車吧。”左翼這才回過神來,忙上了車。
“買什麽了?”他看左翼手上隻一個口袋。
“沒什麽,幾團毛線。”
“哦?想起來還欠我件毛衣呢?”他笑著。
被他這麽一說,左翼有些不好意思。毛線確實是打算買來給他織毛衣的,不過讓他這麽一問她是說什麽也不會承認的。
“少臭美,毛線是買給我自己的。”
景東來也不跟她計較,隻是說道:“等毛衣織好了,就知道是誰的了。”
左翼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開口問:“今天怎麽想要出來吃?”景東來知道她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所以兩人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在家裏吃的。
“有家泰國餐館,菜不錯,環境也好,我想你應該喜歡。”他一邊開著車,一邊轉邊頭打量了她一眼:“你今天也很奇怪,每次要帶你出來,你都推三阻四的,今天怎麽這麽痛快就答應了?”
聽他這麽問,左翼笑:“再不答應你,我的腿就要斷了。這洛洛也不知是怎麽了,拉著我逛了一天的街,她不累我可是受不了了。好不容易有個人救我於水深火熱,我能不答應嗎?”
“你也是的,身體還沒恢複好,陪她逛逛就行了,竟然逛了一天。”景東來嘴上這麽說著,可眼神卻很是不舍。
“哎,我說那家餐館還沒到啊,我都餓得不行了。”左翼一邊捶著酸痛的腿一邊問。
“這就到了。”景東來想,難得她也有這麽著急吃飯的時候,看來真是餓壞了。
“你中午沒吃飯?”
“吃了,不過逛了一下午早就消化沒了。”
到了餐館門口,景東來下車給她開了車門,看她累得攤在座椅上:“我抱你進去吧。”說著伸過雙臂。
“不用了,這幾步路我還能走。”左翼下了車跟著他進了餐館。
剛一走進去,撲麵而來的濃烈色彩讓人一下子就體會到泰國本土的異國氣氛。迎上來的侍者雙手合十,笑容滿麵,好像真的到了風情旖旎的泰國。
景東來拉著她的手,一直走上三樓。這裏都是單間,可是卻沒有傳統意義上的門窗和牆,坐在珠簾和幔帳隔離的單間裏,立刻就被東南亞絢麗的色彩包圍了。
很快侍者送來飲料,都是一些由熱帶水果榨成的果汁,左翼嚐了一口,味道很不錯,不由得多喝了兩口。
景東來沒有接侍者遞過來的點餐簿,隨口說了幾個菜名,最後又點了瓶葡萄酒。
“你開車還喝酒?”左翼問。
“沒關係的,都是果酒。”景東來不甚在意。
很快菜就被侍者一盤盤送上來,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佳。
左翼最喜歡的是檸檬肉片,酸酸甜甜的,還有點辣,但是很爽口。而肉片旁的咖喱炒蟹她卻連動也沒動。
景東來看著她:“嚐嚐這個。”
“不要,我不喜歡。”左翼是真得不太喜歡海鮮,一來是不喜歡味道,二來也嫌吃著麻煩。
景東來夾起蟹子,動手剝了起來。沒過多一會兒一盤蟹肉遞到她眼前:“嚐嚐吧,味道還不錯的。”
看著他剝好的蟹肉,左翼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要吃我自己剝。”
“快吃吧,都已經剝好了,你就別再弄髒手了。”
聽他這麽說,左翼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夾起一塊蟹肉送進嘴裏,濃鬱的咖喱味和辣椒味充斥著她的口鼻,其實味道還是不錯的,就是對她來說有些辣。
景東來看著她嘴唇通紅,辣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很辣嗎?我吃著剛剛好啊!”
左翼睜著被辣出淚水有些迷蒙的眼看著他:“景東來,你是故意的!”
“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可是一片好心啊!來,快吃點這個,這個能解辣。”景東來無辜地說著,夾了塊蜜汁炸香蕉放到她的盤裏。
吃完了香蕉,左翼覺得嘴裏的辣度小了點,放下筷子。
“怎麽不吃了?”
“我吃飽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還沒吃主食,再吃點。”景東來以為她生氣了,哄著她。
“我真吃不下了,你吃吧。”說著左翼還伸手揉了揉胃。“再吃我就成小胖豬了。”
他還是不放心,又問道:“真吃飽了?”
“嗯。”左翼點頭。
“那走吧,我也吃飽了。”
“你都沒吃什麽,怎麽就飽了?”左翼好像隻看他喝了杯酒。
“我也真吃飽了,走吧。”說完拉著她往外走。
外麵,天暗了下來,雖然已經是春天了,但到了晚上還是有些涼,剛一走出餐館門口,一陣風吹得左翼真打冷顫。
景東來握著她有些泛涼的手,看她隻穿著件雪紡的長袖襯衫不禁有些生氣:“出門的時候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不過生氣歸生氣,他還是脫下自己的上衣給她披上。
上了車,左翼披著他的那件上衣,身子漸漸暖了起來,聞著衣服上他的氣息合上了眼皮,臨睡前看了眼車行進的方向,應該是回他的住所。算了,再住一晚,明天再回自己那裏吧。
第三十二章
直到停了車,左翼還是沒有醒,景東來把車停好後就一直注視著她,沒有叫醒她的意思。看來今天洛洛真是把她折騰得夠嗆,平日裏左翼是很少睡得這麽沉的,何況還是在車上。就這麽坐在車裏看著她又睡了一段時間,才起身抱起她下車上樓。
在他抱起她的一瞬間,左翼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不知身在何處,任由景東來抱著她乘電梯上樓。
到了門口他停了下來,左翼這時神誌才有些恢複,疑惑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他笑著說:“開門。”
“哦。”她反應過來,伸手在數字按板上按下開鎖按鈕。
然後“0、7、1、5”一個一個地把數字輸入進去。
密碼是她剛住進來的時候景東來就告訴她的。左翼以為他會選個什麽特別的數字做密碼,沒想到卻是蕭逸帆的生日。她很不解他為什麽選這麽個數字,但是卻一直沒有問出口。
密碼輸入後,大門“哢”地一聲打開了,左翼輕聲說:“放我下來吧。”
景東來就像沒聽到一樣一直把她抱到二樓她住的客房才放下。
“你也累了一天了,睡吧。”說完他轉身要出去。
“ 等等。”扯住他的手臂“我有事想和你說。”左翼想告訴他自己要搬回去住。她不想隱瞞他,與其偷偷地搬回去惹他生氣,還不如現在就告訴他。
可是景東來並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快點洗洗睡吧,有什麽事兒明天再說。”在她額上印下一吻,離開了她的房間。
怎麽回事?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她,左翼不禁在想,他是不是看出什麽蛛絲馬跡。不行,明天一定要和他說明白,她一定要搬回去住。
第二天一早,左翼起來的時候,早飯已經做好了。反正也爭不過他,索性就讓他做吧。吃早飯的時候,左翼深思熟慮一番後開了口。
“那個……”
他停下來,看著她“想說什麽?”
“那個……我想搬回去住。”
“行。”他痛快地答應著。
左翼一愣,以為他生氣了,趕緊解釋道:“我身體好得差不多了,過些日子也要上班了,我那邊離醫院近一些,所以……”
他笑著:“不就是想搬回去住嗎,解釋那麽多幹什麽。你什麽時候回去?我送你。”
“呃……”被他這麽一問,左翼有點傻。
“你真的同意了?”她還有些不確定。
“同意了。什麽時候回去啊?”
“今天。”
“今天啊……”他有一絲遲疑。
左翼以為他要反悔:“哎,你剛剛可是答應我了。”
“下午吧,上午我還有個會要開。下午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忙你的吧。”左翼有些等不及了,就怕他下午再反悔。
“不行,要不然就別回去了。”
一聽他這麽說,左翼趕緊說:“好,好,我等你。”
下午的時候,景東來早早就回來了,一手拎著一個左翼收拾好的包下了樓。她跟在他身後,一邊走一邊想,自己什麽時候整理了那麽多的東西。
很快兩個人就回到了左翼的公寓,一進屋她就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心想還是自己的窩最好。
左翼住在他那兒的這幾天景東來都有叫鍾點工來打掃,所以屋子還和她走的時候一樣,甚至更整潔了一些。
放下手裏的東西景東來也坐到了她身邊:“說實在的,你這個窩還是挺不錯的,雖然小了點兒不過很溫馨。”
“你別看這兒小,可我住著卻很好,一個人住那麽大的房子幹什麽。就像你,自己住那麽大的房子你都不害怕嗎?”
聽到她問,他逗她:“怕,怎麽不怕,我怕得要死,所以才讓你陪我,可惜你現在不陪我了。”
左翼不理他,起身拎起包打算去臥室整理東西。
景東來見她進了臥室也起身去廚房準備晚飯。
他一邊在廚房忙著,一邊在心裏數著,沒過多一會兒,左翼拎著一個包衝了出來:“景東來!這是什麽?”
“行啊,挺有速度的,比我預計的還快了一點。”他笑著說。
“我問你話呢,這是什麽?”
“衣服啊。”他輕鬆的答道。
“我當然知道是衣服,誰的衣服?”左翼又問。
“當然是我的了,不過你要是想穿我也不介意。”
真是太可惡了。左翼進屋整理好自己的東西後,又打開了第二個包,她不記得自己還整理過其他東西。沒想到打開以後裏麵都是景東來的衣物,上衣、長褲、襯衫、領帶、襪子,連內衣褲都有。
“你把你的衣服拿我這兒來幹什麽?”
“我要在這兒住,當然要把換洗的衣物拿來了。”他一邊說著還一邊給洗了個蘋果遞給左翼,“你是不是餓了,吃個蘋果吧,飯還得等會才能好。”
左翼拍開他遞過來的蘋果,“誰讓你在這兒住的?”
“你不在我那邊陪我,當然是我過來陪你了。”他理所當然地答道,竟然臉不紅氣不喘。
“不行!我不同意。你現在就走。”左翼堅定的趕人。
“我說你也太小氣了吧,你在我那兒住了那麽多天我都沒說什麽,我剛到你這兒來,你就要趕我走。”他故意氣她“你同不同意也不重要,反正我有鑰匙。”
左翼徹底被他打敗了,生氣的說:“景東來,你這個小人!”
他也不生氣:“我從來就沒說過我是君子。”
她早該想到的,他怎麽會那麽容易就答應讓她回來住,原來他在這兒等著呢。左翼心裏這個後悔啊。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把鑰匙給他,她現在這樣算不算是引狼入室?
第三十三章
到底,景東來還是留了下來。吃過晚飯後,他就坐在沙發上,一邊看著文件一邊對著手提電腦敲鍵盤,不知在忙些什麽。左翼知道,其實他是很忙的。因為她,使景東來這段時間耽誤了不少的工作,每天都要忙到深夜。
她還是沒有放棄勸景東來回去的念頭,所以打算和他好好談一談,可現在看他正在忙著,也不好打擾。一直坐在這裏看著他,要多尷尬有多尷尬,左翼起身打算回臥室,站起來剛要走景東來就抬起頭問:“幹嘛去?”
“你忙吧,我回臥室看會兒書。”她停下腳步回答。
他溫柔地看著她,眼裏好像還有一些不舍,過了一會兒才說:“去吧,困了就早點睡。”想了想又補充道:“放心,我就睡這兒。”
一聽他這麽說,左翼就有氣。聽他那口氣,就好像她給了他多大的氣受一樣。
“你不睡這兒你還想睡哪兒?放著自己舒服的床不睡,跑我這兒來睡沙發,你這是自找苦吃。我沒把你趕出去就不錯了。”明知道是自己趕不走他,可左翼嘴上還是不肯承認。說完不等他回話就進了臥室。
看著她的背影,景東來的嘴角泛起無奈的笑,那笑裏有著一絲他早已經察覺到但又無力阻止的寵溺。
回到臥室,看到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一閃一閃地亮著,拿起,有一條未讀短信。
短信是艾晴發來的。自從艾晴出國後,兩人便靠短信和電子郵件聯係著,相比起她在國內的時候,聯係反而更加頻繁。
發往艾晴的短信無非是一些工作和生活上的抱怨。兩個人這麽多年的朋友,已經讓艾晴徹頭徹尾地把左翼當成了垃圾桶,隻要有什麽不順心的事總是第一時間向她吐苦水。而左翼恰恰與她相反,可能是因為性格的原因,她對任何人都是報喜不報憂,以至於有很長一段時間艾晴以為左翼的生活永遠是晴空萬裏。其實生活中哪來那麽多的順心順意,隻要還過得去就好。
這次艾晴竟然詢問她和景東來的進展情況。前些日子左翼決定和景東來交往的時候,征求過她的意見,她自然是雙手讚成,讓左翼不要錯過機會,沒想到現在她還一路跟蹤進展。左翼微笑著回複了短信,她可沒敢告訴艾晴景東來正在她家,要不然那個小女人肯定會想歪了的。
回完短信順手拿起本書靠在床頭看著,書沒看上幾眼,人卻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左翼這才想起來還沒有給景東來拿枕頭和被子。雖然不歡迎他住在這兒,不過也不能凍著他不是。出於人道主義精神,左翼從櫃子裏拿出被子抱著向客廳走去。
客廳裏隻開了盞落地燈,而景東來正在昏黃的燈光下專注地忙著。
“還沒忙完嗎?這麽晚還不睡?”左翼出聲打破了沉寂,引起了景東來的注意。
他回過身看她:“馬上就完,你怎麽起來了?”
說話間左翼已經放下了手裏抱著的枕頭和被子來到了他身前,剛想開口就被他一身奇特的衣著弄得又尷尬又好笑。
“你……你怎麽把自己弄成這樣?”
此時的景東來應該是剛剛洗完澡,頭上還在滴著水,說起他的衣著實在是不敢恭維。說衣著已經是誇他了,他上身披了件襯衫,真的隻是披在身上,露出結實的胸腹;而下身就更過份了,居然隻圍了條浴巾,而且還是那條左翼非常喜歡的卡通片中倒黴熊為主角的浴巾,而景東來臉上的表情也和浴巾上倒黴熊的表情異曲同工。
“我忘了帶浴袍,你的浴室裏又隻有這一條浴巾,所以……”他無辜地看著左翼。
“你等等。”左翼一邊笑著,一邊走進臥室,出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條白色的浴巾和電吹風。
把浴巾遞給他:“你換這條吧,一個大男人圍著條卡通浴巾實在太好笑。”
他接過浴巾“這不能怪我,誰讓你的浴室裏隻有這一條。”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解自己身上的那一條。
“哎……你……”左翼看到他的動作後嚇得大喊,並快速地轉過身去。
她身後的景東來卻絲毫沒有半點的尷尬,換好了浴巾對她說:“好了,把身子轉過來吧。”
左翼慢慢的轉過身,見他已經換好了浴巾,襯衫也穿在了身上。把手裏的電吹風遞給他“你這個暴露狂,快把頭發吹幹吧。”
他接過吹風機吹著頭發“你別生氣,明天我就回去把浴袍取來,你幫我想想,還有沒有什麽要一起拿來的。”
左翼瞪了他一眼“你想得美,明天你就回去。”
吹幹了頭發,景東來抱起左翼拿出來的枕頭和被子,向臥室走去。
“哎,你怎麽又抱回去了?”左翼追上去攔他。
“我又反悔了,我不睡沙發。”
左翼根本就攔不住他,眼看著他上了自己的床躺了下來,而他還衝著自己拍了拍床示意她也一起躺下。
左翼無奈“好,把床讓給你,我去睡沙發。”說完去抱枕頭和被子。
可是人剛一接近床,就被景東來一把拽到床上攬在了懷裏。沒等她掙紮,高大的身軀就壓了上來,嚇得左翼白了臉。
“你……你快放手。”
“其實我真的挺喜歡住在你這裏的,這樣我就可以天天摟著你睡了,不過看你臉都嚇白了,我決定還是給你個選擇的機會。”他貼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挑逗著左翼敏感的神經。
歎口氣,他又接著說:“你自己選吧,是住在你這兒,天天讓我摟著你睡,還是回到我那兒,同在一個屋簷下,但睡在不同的床上?”
聽了他的話,左翼好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你說的是真的?我要是跟你回去,你就不碰我?”
“嗯。”他把頭埋在左翼的頸間,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
左翼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與其這樣被他摟在懷裏,壓在身下,還不如回去和他同住一個屋簷下。
“行,我回去,不過希望你也能說到做到。”
聽了她的回答,景東來翻了身不再壓著她,但摟著她的手依舊沒有鬆開,“你也困了,好好睡吧。”
左翼還是想推開他:“我已經答應你回去了,你鬆開我,我去睡沙發。”
景東來就像睡著了一般,不說話也不動。過了一會兒才沉著聲說:“今天就這樣吧,快睡覺。”
回到景東來的住所也已經有幾天的時間了,他雖然有的時候還會抱著她、吻她,但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如他自己所言沒有再和左翼睡在一起,這讓左翼由一開始的擔心慢慢變得放心了。
這天,晚飯後兩個人靠在沙發上看電影。
他出聲叫她:“左翼。”
“嗯?”
“我爸回來了。”
不知道他想說什麽,左翼沒吱聲繼續看電影。
他接著說:“我爸讓我抽空回去一趟。”
左翼的大腦根本沒有思考,順著他的話說:“那你就回去吧。”
“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爸讓我把你也帶回去。”
第三十四章
左翼的臉上沒有表情,眼睛一直盯著屏幕,好像被電影情節所吸引。
見她一直不說話,景東來又開口:“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自知躲也躲不過,左翼轉過身麵對他,用非常認真的語氣問道:“你不覺得我們發展的太快了嗎?我還沒有心理準備。”
“我現在不是在提前跟你打招呼嗎,又沒讓你馬上就去見我爸,你覺得你幾天能準備好?等你準備好了我們再回去。”他的語氣有些急躁。
“別裝傻,景東來,你知道我說的不是見不見你父親的問題。”
“那麽你對什麽沒有準備?是對我們的關係還不確定嗎?我以為在你給我你公寓鑰匙的那一刻你已經做好了準備。”
他盯著她,不想錯過她臉上的一絲表情。當他說完這番話以後,他清楚地在左翼臉上看到了心虛以及歉疚。
看來真是讓他猜對了,左翼並不是像一般小女人那樣因為要去見男朋友的家長而緊張的沒有心理準備。她是對他想把他們之間的關係正式化而沒有心理準備,也許她根本就不想承認這份感情,畢竟這段時間以來都是他剃頭挑子一頭熱。想到這兒景東來竟然覺得有些心寒,想不到這幾個月來,左翼還是不能解開心中的結,而他卻不理會她的感受,隻是一味的對她好,可能在左翼的心中這並不是對她好,甚至有些糾纏的意味,那麽他又和市井無賴有什麽區別。
人們常說相由心生,心裏這麽想著,景東來的臉色也由剛才的充滿希冀變成了無奈、苦澀以至於失望。
察覺到他臉色的變化,左翼決定一次跟他說個清楚:“我以前就說過,我忘不了他,最起碼現在忘不了,也說過我們這樣交往對你不公平,現在我依然不能對你保證什麽。所以如果你不能接受,我想我們……”
如果說剛才景東來的臉色是失望的話,那麽現在已經是氣得泛起了青,他粗暴地打斷她的話“我也還是那句話,我從來沒想讓你忘記過誰。我知道你惦記著蕭逸帆,不再乎他愛不愛你,同樣我也不在乎你能不能忘記他,可是為什麽你就不能把你的心也分一點給我,哪怕一點點也好。
你知道每當一想到自己喜歡的女人卻深愛著自己最好的兄弟,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嗎?你知道那種想愛卻又不能愛的日子有多難過嗎?
這十年來每當我偷偷去看你的時候,我都在不停地問自己‘什麽時候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那個女人麵前,告訴她世界上還有一個景東來。’知道我為什麽要偷拍那麽多你的照片嗎?那是因為我不確定你是否屬於我,而那些照片卻一定是我的。
當你把鑰匙給我的那一刻你知道我有多感動嗎?我以為你已經準備好接納我,以為你終於願意把你的心分給我一小部分,原來我錯了,你根本就是長了一顆石頭心。”
景東來是徹底地絕望了,頭也不回的進了書房,留下左翼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屏幕上的電影還在繼續,可是左翼卻什麽也沒看到,她還沉浸在景東來所帶給她的震撼中,她覺得此刻自己的腦子有些亂,整個房間好像還在不停地回蕩著景東來深情的表白。
就這樣在沙發上坐了很久,久到她的身子都有些麻木,她覺得屋子裏的空氣越來越稀薄,讓她有些呼吸困難,她必須要出去透透氣。
景東來坐在書房裏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整個房間都籠罩在煙霧之中。他的煙癮並不大,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抽煙了,可是現在他卻需要借助香煙來趨趕心頭的煩躁。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當景東來走出書房的時候看到電影已經播完了,電視屏幕上刺眼的一片藍,走上前去關了電視,頓時屋子陷入了黑暗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走上二樓,在經過左翼房間的時候習慣性的想要打開房門看一看,想了想又放棄了心裏的念頭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可是在要推開自己房門的那一刹那還是沒能戰勝自己的情感,又走了回去。
左翼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還要走多久,可能就這樣一直走到天亮吧。身邊不時有人經過,其中不乏一些情侶。曾經她以為自己向往的就是那樣的愛情,可是她卻始終沒有得到,她愛的那個蕭逸帆從來就沒有給過她那樣的愛情,而那個她也說不清愛或不愛的景東來給了她,她卻總在拒絕。
褲子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很多次,總是一次剛停下一次又開始,手機那邊撥號的那個人好像正在與她較量誰更有耐性。掏出手機,號碼顯示是景東來,猶豫了再猶豫還是接了起來,沒等她開口,那邊傳來景東來氣急敗壞的聲音:
“左翼,你在哪兒?”
認識他這麽長時間,還從沒有聽過他這麽著急的聲音,一時愣在那裏。
“你在哪兒?快說話啊!”
看了看自己的位置“我在XXX路。”
“路口有家24小時營業的咖啡店你看到了嗎?”
“嗯,看到了。”左翼被他的聲音有些嚇到,老實地回答著他的問話。
“你不要掛斷手機,不要亂走,在那家店裏等我,我5分鍾後就到。”完全命令的口吻,可是還沒過一分鍾他就聽到手機裏傳來“嘟,嘟”的聲音,不由得心裏一急,加大油門車子衝了出去。
第三十五章
景東來把車子開到咖啡店的門口,來不及熄火就下車衝進了店裏。時間已經接近淩晨,咖啡店裏隻有一對情侶坐在那兒密密私語,而左翼則坐在另一邊,麵前放著一杯白開水一個人發著呆。
看到景東來怒氣衝衝地衝進來,左翼著實嚇了一跳。隻見他大步向自己走來,一把抓起她緊緊地擁在懷裏,與他那泛青的臉色和生氣的表情比起來,他的擁抱是那樣的小心翼翼,他小心翼翼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不想傷害到她。
等到情緒漸漸平穩下來景東來才開口:“你知不知道現在很晚了,一個人出來很不安全?讓你不要掛斷電話你為什麽不聽?”
“我……”左翼剛想開口解釋又被他打斷。
“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電話掛斷的那一刻景東來是真的急了,還以為左翼出了什麽事,直到看見她安穩地坐在這裏,他的心才放下來。
左翼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的擔心,沒由來的想起以前在書上看到的一句話:愛情的世界裏,人人都在自保,如果那個人不管不顧地追了過來,那十有八九是真的愛,還等什麽呢,接受吧。
左翼知道景東來的愛不是十有八九,而是全心全意。他一次次追過來,她一次次躲開,明明知道會受到傷害可是他從沒有卻步。她一直認為自己是愛著蕭逸帆的,可是現在想想,她對蕭逸帆的愛跟景東來對自己的愛比起來是多麽的微不足道啊。原來自私的一直是她。
“對不起,剛剛手機沒電了。”她解釋。
景東來隻是道:“沒事就好。”
左翼看到那邊那對情侶歪過頭來看著他們,而此刻她和景東來還維持著剛剛抱在一起的姿勢,不由得臉上一熱,退出他的懷抱:“我們回去吧。”
景東來知道左翼臉皮薄,平日裏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他若做出什麽親密的舉動都會讓她臉紅半天,此刻被那對好奇的情侶盯著肯定會覺得不自在。於是點頭:“嗯,我們回去。”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雖然氣氛不至於那麽緊張,不過和以前相比還是少了那麽點融洽。直到車子停在了住所的樓下,景東來下車為她打開車門:“上去吧!”
“你呢?你不上去?”
景東來的眼裏一抹苦澀一閃而過:“公司裏還有點事,你上去吧,早點睡。”
雖然那抹苦澀稍縱即逝但左翼還是看到了。她知道公司裏根本就沒有事需要他回去處理,他不願意上樓多半是因為不知該如何麵對她。
是該她做決定的時候了,不讓自己再猶豫,拔下車鑰匙下了車:“我餓了,想吃你做的麵。”
景東來看著她的舉動:“你不是想一個人靜一靜嗎?要不剛剛為什麽一個人跑出去。”
看看她都做了什麽,到底她還是傷害了他,傷害了一個那麽愛自己的人,左翼突然惶恐不安,仿佛要向他尋求什麽一樣,一語雙關地說:“現在我終於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我隻想吃一碗你做的麵。”
“別勉強自己,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這一天而是將來的每一天。”
左翼抬頭迎視著他的目光,堅定地說: “我知道。”說完向他伸出手“我們上樓吧。”
吃麵的時候,左翼問:“什麽時候去你家?你父親喜歡什麽,我總得帶點見麵禮吧。”
景東來溫柔地看著她:“真的想好了?”
“嗯。”左翼點頭。
“什麽也不用帶,你人去了就好。”
“那怎麽行,第一次見麵總不能失禮。”
“還真沒發現我爸喜歡什麽,以前沒事的時候他喜歡喝兩口,但現在我媽擔心他的身體把家裏的酒都給封存了,你要是帶兩瓶酒去他肯定高興,不過我媽就該生氣了。”景東來故意難為著她。
可是聽他這麽一說左翼突然高興了起來:“我知道該帶什麽去了。”
“你不會真要帶酒去吧?”
“行了,你就不用操心了,肯定是你父親喜歡的,當然也不會惹林老師生氣就是了。”左翼自信滿滿地說。
跟景東來回去的那天左翼真的帶了兩瓶酒,用再普通不過的瓶子裝著,甚至連包裝都沒有。
“這是什麽酒?”景東來問。
“這是自家釀的米酒,對身體沒有傷害,而且還有保健的功效。”左翼解釋。
“你從哪弄來的?”
“托人從鄉下帶回來的。雖然現在商場裏也有包裝好的米酒,不過都是人工合成的,這個可是純天然的。林老師肯定不會生氣。”
景東來一邊開車,一邊扭頭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怪怪的。
“怎麽了?”左翼不明所以的問。
景東來本不想說,可是想了想還是開了口:“我怎麽沒見你對我這麽上心過?”
一句話說的她又羞又怒:“說什麽呢你,我可是去見你父母,你要是看我太上心,那還是別去了。”左翼故意嚇唬他。
“好,好,我錯了,你就當我沒說。”
又過了一會,左翼笑出聲來。
他問道:“笑什麽?”
“我笑沒見過你這樣的人,跟自己的父母還吃醋。”
景東來大方的承認:“怎麽能不吃醋?你從來就沒對我那麽好過。”
是啊,從來都是他對她好,左翼隻是被動的接受著,甚至都忘了要付出。像是保證一樣,左翼輕聲地說:“以後我一定對你好。”
第三十六章
第一次去景東來家左翼心裏還有有些緊張的。雖然與林老師已經很熟悉了,但是對於第一次見麵的景東來的父親,她的心裏還是有些沒底。
當車子漸漸開進那片別墅區的時候,左翼根本無暇顧及道路兩旁的美景,隨著目的地的接近心也漸漸提了起來。
下車的時候景東來看出她的緊張,上前握住她冰涼的手,打趣道:“你太緊張了。”
見左翼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他又接著說:“不過我很高興,你越是緊張就越是說明我在你心裏的重要性。”
這是什麽邏輯?左翼還沒見過這麽自大的人,瞪了他一眼:“自大狂!”
景東來就像沒聽見一樣,臉上還是掛著笑。
“進去吧,一會兒他們該等著急了。”
景東來的手還沒碰到門鈴按鈕,門就被人打開了。張嬸一臉笑容地站在門口,一邊把他們讓進屋裏,一邊對客廳裏的人說:“他們回來了。”
兩個人跟張嬸打了招呼進入客廳,林院長已經迎了上來,一手拉過左翼坐下,嘴裏還不忘數落著景東來:“你這臭小子,怎麽這麽晚才回來。”也不等景東來回答又轉頭和左翼聊了起來。
等了半天,景東來好不容易插上話:“媽,你這待遇差別也太大了吧。好歹我可是你兒子啊,你都把我晾這兒半天了。”
林院長怎麽會看不出景東來有意護著左翼:“就你小氣,這些天左翼天天陪著你,我跟她才說幾句話你就心疼。”
林院長這話要多曖昧有多曖昧,景東來怕左翼不好意思趕忙轉移話題:“我爸呢?”
“樓上書房呢,剛剛市裏來了個電話,不知道又忙什麽呢。”說完視線落到茶幾上他們帶回來的酒上。
順著林院長的目光看過去,左翼說:“也不知道顧市長喜歡什麽,就帶了兩瓶有保健功效的米酒。”說著又從包裏拿出盒包裝精美的茶葉:“知道您喜歡喝茶,可我對茶不太了解,上次見您喝的是白茶,就給您選了一盒。”
林院長接過左翼遞過來的茶,笑著說:“還是左翼會體貼人,哪像晨子,給他爸帶回來的都是洋酒,給我帶的都是咖啡。”
“這米酒好是好,可也不能多喝。”轉頭對景東來說:“快把這酒藏起來,別讓你爸看到。”
這邊景東來還沒動,那邊顧市長的聲音已經從二樓傳了過來:“藏什麽呢,什麽東西不能讓我看到啊?”
從樓梯上走下來的顧市長身材有點發福,不過因為保養的好完全看不出像六十歲的老人。看著他走下來,左翼和景東來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見他已經聽到談話的內容,林院長也不隱瞞:“左翼帶了兩瓶米酒過來,我讓晨子藏起來。”
顧市長嗬嗬笑著:“你不也說了,‘米酒好是好,可不能多喝。’我不多喝不就行了,還藏什麽啊!”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站起來的左翼。
看到顧市長打量的目光,左翼大方地打著招呼:“您好,顧市長,我是左翼。”
“快別叫我市長,叫伯伯。”說完又示意左翼坐下。
“總聽晨子和你林老師提起你,一直也沒有機會見麵,今天總算是見到了。”說完看了看林院長,又衝著左翼說:“我也得多謝你啊,要不然我哪有酒渴啊!”一句話說的大家都笑起來。
吃飯的時候,顧市長問道:“左翼啊,我聽晨子說你剛做完手術,現在身體恢複得怎麽樣了?”
“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我打算下星期就去上班。”她答道。
一旁的林院長聽了有些不讚同:“怎麽這麽急?再多休息幾天。”
左翼笑道:“沒事兒的,隻是個小手術,晨子把我照顧的很好,所以身體恢複的也很快。”
平日裏左翼對景東來都是直呼其名的,今天當著他父母的麵不好再那樣叫,隻好入鄉隨俗。 這麽稱呼,她還是有些不自在,扭過頭看了眼身旁的景東來,他也注意到了自己對他稱呼上的改變,此刻正看著她,嘴角扯起上翹的弧度,眼裏滿是欣喜與溫柔,還有一絲左翼沒有察覺到的灼熱。
一頓飯吃的很愉快,氣氛很融洽。看來左翼此前的擔憂是多慮了。顧市長完全沒有高高在上的感覺,就像是一位多年不見的長者。
吃過飯後,他們又與兩位老人聊了一會兒才離開。要是依著林院長的意思,就讓他們兩個住下了,好在景東來和顧市長都怕左翼覺得尷尬,在一旁勸說著,林院長也就打消了留他們住下的念頭。
回去的車上,景東來開口:“這回放心了吧?看來你比我還受寵。”
“真正放心的是你吧?你不是一直都想把我帶回去。”
景東來想起什麽又說:“剛才的事你別在意,我媽她隻是喜歡你,想讓你住下來多陪陪她。”
左翼笑:“我知道,我沒那麽小氣。認識林老師這麽長時間了,我還不知道她的性格嗎?”
車子又開了一段時間,左翼突然說:“我想回家,你送我回去吧。”
“怎麽了?怎麽又想回去了?”景東來有些狐疑地看著她。
看著他有些緊張的表情,左翼握住他把著方向盤的手:“我是說回我父母那兒,我有段時間沒回去了,要是下星期上了班,就更沒有時間了。”
聽完她的解釋,左翼覺得景東來好像鬆了一口氣,看著他在下一個路口調轉了方向,一路駛去。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左翼家的樓下,在她要下車的時候景東來拉住了她:“剛才在我家吃飯的時候,你叫我什麽來著?能再叫一遍嗎?”
被他這麽一說,左翼又想起了剛剛吃飯時的稱呼:“不要,怪別扭的。”
“我想聽。”
“隻是一個稱呼,有那麽多人都叫過,不差我這一個。”她還是不肯。
“我就想聽你叫我。”他不依不饒。
歎了口氣,左翼無奈,紅著臉輕輕地叫了一聲:“晨子。”
“什麽?聲音太小了,我沒聽清。”他又湊近了一點。
左翼瞪了他一眼,放大了聲音:“晨……”話還沒出口,景東來的唇就壓了下來。
輾轉、吸吮、挑逗,一會兒溫柔如水,一會兒又炙熱如火,左翼在景東來高超的吻技下徹底繳械投降,隻能被動的承受。過了好一會兒,景東來才戀戀不舍地離開她的唇,抱著她平穩著氣息。
直到兩人的氣息都平穩下來,他才放開手:“時間不早了,上去吧,周末我來接你。”
左翼顯然還沉浸在剛剛的吻中沒有回過神,但聽到他的話,依舊不忘囑咐道:“回去開車小心點兒。”
“嗯。”他答道:“看你上去我再走。”
左翼推開車門下了車,剛一抬頭,人就愣在了那裏,過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爸,媽,你們怎麽在這兒?”她那還沒有退去潮紅的臉,又泛起一層紅暈,隻希望在夜色的掩映下,不被看得太明顯。
左家父母的臉上也有一絲尷尬,清了清喉嚨左爸爸才開口:“有個老同學從外地過來,請大家過去聚一聚。這不,剛回來。”
車裏的景東來聽到他們的談話也下了車,相對於左翼的羞澀、左家父母的尷尬,他臉上的表情倒是一片坦然。
看到他下了車,左翼向父母介紹道:“爸,媽,這是景東來。”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我男朋友。”
她以為自己會在父母臉上看到驚訝,沒想到此刻父母的臉上已經出現了一片了然的神色,一掃剛才的尷尬。
景東來出聲:“伯父,伯母,你們好。”
左媽媽笑著說:“別站在這裏了,快上樓吧。”
左翼抬頭看了他一眼,眼裏的含意希望他快些離開。
景東來注視了她一會兒才說:“不了伯母,今天太晚了,改天吧,改天我再登門拜訪。”
第三十七章
左翼並不想對父母隱瞞她和景東來的事,隻是前段時間連她都拿不準自己和景東來的關係。今天回來主要也是想和父母談談這件事,沒想到卻在樓下被他們看到了那尷尬的一幕。現在回想,她還覺得臉上一陣陣發熱。好在左家父母也算開通,隻說了一句“女大不中留。”就沒再說別的。
左翼回到自己的房間,蜷縮在床上。沒多一會兒傳來敲門聲,左媽媽推門進來。
“媽。”左翼往一邊靠了靠,示意媽媽坐下來“您想問什麽?”自知躲不過,不如大方的有問必答。
“真的決定就是他了?”左媽媽本不想這麽問,但自己的女兒是什麽性格她怎麽會不知道,她怕不問清楚,會害了女兒也害了景東來。
“嗯。”左翼輕輕點頭。
“你心裏的那個人終於放下了。”她知道左翼的心裏始終有個人,隱隱約約也猜出是誰,隻是沒有點破。
左翼抬頭看著母親,眼裏一片清明:“媽,這麽長時間我終於明白了,我對蕭逸帆的感情不是愛,那隻是少女的迷戀。從小到大,他一直在我身邊,保護我、照顧我、對我好,我以為那就是愛了。可是現在想來,如果不是他,換成另一個人,我也一樣會愛上的,我愛的不是那麽一個人,而是那樣一種感覺。”停了停又接著說:“我不知道對景東來的感情是不是愛,也許我現在還沒有愛上他,但我卻清楚的知道對他的感情已經遠遠越過了對蕭逸帆的。”
聽了左翼的話,左媽媽放心了。以前母女倆也有過類似的談話,但左翼始終不肯說出心裏的那個人是誰,今天她能麵對自己的感情,明明白白地說出對蕭逸帆的迷戀,看來女兒是真的放下了。
微笑的看著女兒:“小翼,愛情是你自己的,生活也是你自己的,任何人都不能加以左右,你要自己學會珍惜。我和你爸爸隻是希望你幸福。”
“我會珍惜的。”左翼點頭。
星期五,左翼和景東來通電話的時候,她突然說:“你明天過來接我吧!”
“怎麽了?不是說好星期天的嗎?”
電話這邊左翼不吭聲,那邊的景東來卻壞壞地開口:“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我了?既然想我了就早說啊,還等明天幹什麽,我現在就過去接你。”說著作勢要掛斷電話。
“哎!”左翼在電話這邊輕喊“我說你能不能正經點兒。我星期一就要上班了,總要回去準備一下,另外……”
“另外什麽?”
“另外,我父母也想見見你。”
“好,我知道了。”他恢複了認真的語氣,想了想又問:“你父母喜歡什麽?我也得帶點見麵禮啊!”
“這個……你自己拿主意吧。”左翼知道景東來的禮物肯定是價格不菲,斷然不會像她那樣兩瓶酒、一盒茶葉就了事。而她勸說,他也不見得會聽,索性一切就由著他自己做主好了。隻希望不要太過貴重嚇到她的父母。
第二天,景東來去左翼家的時候特意給她打了個電話,讓她下樓接他。左翼狐疑地下了樓,看他正從車裏搬出兩盆花。
她迎上前去,接過了一盆,問道:“這是什麽花?”
“茶花。”
“這花很名貴吧?”
“還可以。”他含糊地回答。
見他不願多說,左翼也不再追問,換了個話題:“你怎麽知道我父母喜歡養花?”
“猜的唄,一般人上了年紀都喜歡養些花的。”看了看她又說:“不過像你這樣年紀輕輕就喜歡養花的倒是不多。你啊!是二十歲的人,五十歲的心。”
左翼瞪他:“怎麽?嫌我老了,誰年輕你找誰去。”說完裝做生氣,不再理他。
“我哪敢啊!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哪能嫌老呢!”兩個人一路說說笑笑地上了樓。
左翼從來不知道景東來還有這麽厲害的一麵,從他進屋起就把兩個老人哄得合不攏嘴,沒有阿諛奉承,卻每一句話都說的很中聽、說的恰到好處。兩位老人對他也很好,好像他才是他們的兒子。左翼能在父母的眼裏看出他們的滿意。
滿意歸滿意,臨走的時候左媽媽還是不忘囑咐道:“晨子啊,你別看小翼外表柔柔弱弱的,有時候是很固執的,什麽事都喜歡放在心裏,而且是吃軟不吃硬,你多讓著她點兒。”
聽母親這麽說,左翼趕緊插話:“媽,沒你這麽揭自己女兒短的。”
“好,好,我不說了。晨子你開車小心點兒,有時間多過來。”
“伯父、伯母,你們放心吧。”他象是保證一樣地說。
上了車,一路往景東來的住所開去,左翼緩緩地開口:“真是沒想到,你這麽會哄老人開心。”
“我這是愛屋及烏,你父母也是一樣,誰讓我們都愛著同一個人呢!”他的神色很是認真。說完又伸手拉過左翼放在膝上的手,緊緊地攥住。
“別鬧,好好開車。”左翼想要把手掙出來。
“好。”他嘴上答應著,可是手上卻沒有一點放鬆,就這樣握著她的手,靠邊把車停了下來,然後把她攬進了懷裏。做了今天自從見到左翼起,他最想做的事。
左翼任由他摟了一會兒,才開口問:“你怎麽了?”
“沒怎麽,就是想你了,讓我抱抱就好。”他的聲音從頭頂輕輕地飄進她的耳。
左翼柔順地靠在他胸前,小聲地說:“我也想你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夏天的腳步越來越近,而左翼和景東來卻都越來越忙。
景東來頻繁的出差,有時候他匆匆地趕回來,左翼科裏卻很忙,一起吃頓飯她又要趕回醫院;有的時候,左翼休班在家,他卻又要出差,總之兩個人總是聚少離多,但他們的感情卻沒有減少,反而相處的越來越好。
忙碌的工作讓他根本沒有時間照顧左翼的生活,就更不用說接送她上下班了。在左翼的建議下,他最終同意讓她搬回去住。
第三十八章
時間轉眼到了6月末,景東來去美國已經有半個多月了,明明走的時候說好一周就回來的,可是半個月過去了他還是沒有回來的意思,每次他給左翼打電話總是把歸期一托再托。
這天是左翼的生日,一早起來就接到母親的電話,讓她自己煮碗長壽麵。
左翼在電話這邊笑:“媽,我這不老不小的,吃什麽長壽麵啊!”
“我就知道你,自從和晨子交往後變得是越來越懶了,過生日哪有不吃長壽麵的,你要是懶得做,晚上回家來,我給你煮。”
“算了吧,兒的生日娘的苦日,不回去看你我這心裏就夠過易不去的了,哪能還讓你給我煮麵呢。”
左媽媽本想再說些什麽,可還沒開口左翼就在這邊說:“媽,我上班要遲到了,明天我回去,回去再聊。”
掛斷了電話,左翼一邊洗漱一邊想著母親剛剛的話,心裏不得不承認,她是變得越來越懶了。
自從和景東來交往,事事都有他替自己張羅著,不說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也差不了多少。人都是有惰性的,左翼在他這嗬護備至的關懷下也漸漸遠離了原來的勤勞。
就拿今早來說吧,雖然不喜歡西式早餐,不過為了圖省事,她還是熱了杯牛奶,吃了片麵包就了事,連煎蛋都省了。這要是擱以前,就算是自己一個人吃早餐,她也會起個大早,然後七個碟子八個碗的忙活著,並且自得其樂。可自從嚐過了景東來的手藝後,她對自己的廚藝徹底失去了信心,人也就懶了起來。更何況現在景東來不在,她更是一個人將就了。
咬了口麵包,又喝了口牛奶,心裏無限懷念景東來做的燕麥粥。
不由得歎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什麽時候回來啊!”
話一出口,她不禁一愣。什麽時候她已經把吃景東來做的飯當成一種習慣了。左翼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嚇了一跳,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成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了,真是可怕的習慣。
甩了甩頭,不讓自己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但是在拿起手機和包包出門的時候,心裏還是小聲的抱怨了一下“哼!竟然連電話也不來一個。”
大多數的時候都是景東來給她打電話,並不是左翼多麽清高,故作矜持不肯給他打電話,實在是他太忙了,幾乎每次左翼打過去的時候他都不方便接聽而由助理代勞,偶爾接聽也是說句“我一會兒給你打過去。”就匆匆掛斷,時間長了左翼索性也就不再給他打電話了。
可是今天不同,今天是她的生日,雖然左翼沒有告訴過他自己的生日是哪天,不過根據以往的經驗,左翼想以景東來的神通廣大又怎麽會不知道她的生日是哪天。其實她也沒有什麽要求,隻是想聽聽他的聲音而已,但盼了一個早上,也沒盼來那個她等的電話。
就這樣去了醫院,一天裏不知看了多少遍手機,就怕錯過了景東來的電話,可是直到快要下班,連手機都因為電量不足自動關了機,還是沒能等來那個人的一聲問候。
拿著沒了電的手機,左翼心裏想,算了,沒了電更好,這回省心了,省得總是惦記著。到更衣室換了衣服準備下班,就聽到不知是誰在護士站扯著脖子喊:“左翼,電話!”
她匆忙整理好衣服去接電話:“你好,我是左翼。”
“剛才是誰啊?那麽大的嗓門,嚇到患者怎麽辦?”電話那邊傳來林院長的聲音。
“林老師,您找我?”左翼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她知道這種在病房大聲喧嘩的事可大可小,剛才接電話的小王肯定沒聽出是林院長的聲音,要不然借她個膽子,她也不敢這樣大呼小叫的。
好在林院長也沒有深究的意思:“左翼啊,你的手機怎麽關機了,還有周雪淩辦公室的電話怎麽沒人接?”
“我的手機沒電了,正好要下班淩姐下病房去檢查,沒在辦公室。”
“幸好我電話及時你還沒回去,下班的時候順路來我辦公室一趟。”話鋒一轉:“告訴剛才接電話的小丫頭,以後在病區別大呼小叫的。”
“嗯,知道了。”左翼應道。
本來還打算下班後去艾晴那兒看看的,艾晴走後把自己家的鑰匙留給了左翼,讓她沒事的時候過去瞅瞅,看來今天是去不成了。
左翼來到院部辦公樓,剛到樓下就見林院長坐在車裏打開窗子衝她招手:“左翼,上車。”
上了車,關好車門林院長對司機說:“走吧。”
“林老師,我們去哪兒?”
“回家啊。你顧伯伯前些日子回L市了,家裏就剩我和張嬸兩個人,我知道這段時間晨子也沒在國內,正好讓你過來,我們三個女人一台戲好好熱鬧熱鬧。”說完才想起問:“你今晚沒有別的安排吧?”
左翼笑,都這個時候才想起問,就算她有什麽安排也去不成了,忙說:“沒有。”
到林院長家的時候,張嬸已經把飯菜準備好了,都是一些家常菜,沒有過多的花樣,但是味道很好,三個人圍坐在桌前有說有笑地吃著。
吃得差不多就聊了起來,不知怎麽就聊到了景東來小的時候,林院長感慨地說:“我這兒子啊,從小就斯文有禮,總是有很多女孩子圍著他。”
左翼不得不承認,剛認識景東來時,她也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不過接觸時間長了他的本性就露了出來。他在別人麵前什麽樣她不清楚,但是景東來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可不僅僅隻有斯文這一麵,霸道、耍賴、溫柔、狡詐一樣也不少,可她偏偏就象中了毒一樣喜歡著他的一切。
發現自己走了神,左翼趕緊拉回思緒,隻聽林院長又接著說:“可一直也沒見他真正喜歡上哪個,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心裏早就有人了,那會兒我還擔心晨子會給我找個什麽樣的兒媳婦回來。剛看到左翼的時候我就想,這丫頭不錯,要是能跟我們家晨子就好了,誰知道我兒子還真有眼光,竟然和我看上了同一個人。”
林院長的一番話讓左翼紅了臉,忙起身和張嬸一起收拾碗筷。
林院長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左翼,你別忙了,來了幾次也沒好好看看,去樓上轉轉。”說著和左翼一起上了樓。
樓上,景東來的房間內,床頭櫃上的相框裏一個少年翩翩而立,見她看的出神,林院長拿來影集和她一張張地翻看著。
相冊一頁頁的翻過,從小到大,她心裏的那個人也從男孩成長為男人。這時左翼才發現自己和他共同擁有的歲月太少太少。
看完相冊又陪著林院長到樓下聊天,直到三個人都有了困意,一看表已經11點多。左翼忙起身告辭,林院長見挽留不住,隻好讓司機送她回去。
左翼本想回自己的公寓,又想到該去景東來那兒看看花房裏的花,況且明天她還要回家,從他那裏回去會近一些,所以就讓司機把她送到了景東來的住所。
進了屋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機衝電、開機,可依然沒有景東來的來電,她不禁有些擔心,按了號碼撥了過去,手機關機,他在美國的住所和辦公室的電話都沒有人接聽,左翼不得不安慰著自己:可能他正好出去了碰巧手機又沒電。
換了衣服洗了澡又給花房裏的花澆了水,電話依舊靜靜的呆在那裏,拿起來又撥了一遍號碼還是聯係不到景東來,這時左翼才發現是這麽的惦記與自己失去了聯係的他,原來他在她心裏已經占了這麽重的份量。
攥著手機,蜷縮在花房的躺椅上,任夜裏的涼意侵襲著而不自知,隻是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他不會有事,可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樣的話還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不知過了多久,她手裏的電話響了起來,左翼從淺眠中醒來,看到是景東來的號碼,忙想接聽,可冰涼的手指卻僵硬著,按了好幾次才接起電話。
“左翼……”
那邊景東來剛開口,她已控製不住自己:“你在哪兒,快告訴我你在哪兒?”
“你在哪兒呢?”景東來輕聲地問。
“我問你呢,告訴我你在哪兒!”左翼說著要從躺椅上起身,可長時間不動她的半邊身子已經麻木,人還沒站穩,就摔在了花房冰涼的大理石地麵上。
“嘶……”左翼不由得抽氣。
而那邊的景東來也聽到了聲響,忙問:“你怎麽了?”
長時間等待的煎熬和摔倒的疼痛,讓左翼的淚就這樣流了下來,哭著說:“你別管我怎麽了,快告訴我你在哪兒!”
聽出她聲音裏的急切,景東來回答:“我現在在從機場回去的路上,再有半個小時就到你的公寓。”
聽到他平安,左翼心裏的一塊石頭總算落地,抽泣著:“別去了,我在你這兒呢。”
她的哭聲讓景東來的心也亂了,隻好安慰著:“好了,你別哭,我馬上就回去。”
第三十九章
曾經,左翼以為戀人之間最俗氣的話語,就是問“你在哪兒”。她覺得,即便再親密的戀人也不是彼此的附屬品,完全沒有必要整天糾纏在一起,更沒有必要在找尋不到對方的時候一遍遍地追問“你在哪兒”。可是今天她也不能免俗,竟然哭著向景東來追問那樣一個現在看來並不重要的答案。而此時她才明白,那樣的追問,求的隻是安心,她斷然不會追問一個毫不相幹的人,這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
直到景東來回來,她仍坐在花房的地上發呆,臉上的淚跡還沒有幹,看到那個多日不見的麵孔竟然鼻子一酸又紅了眼眶。
景東來把她抱到客廳的沙發上,圈在懷裏,用自己的體溫,暖著她冰涼的身體。左翼縮在他的懷裏隻是哭,鼻涕眼淚全都抹在了他那件價格不菲的襯衫上。
“讓我看看摔壞哪兒沒有。”當他挽起她的睡褲,看到已經泛紅的膝蓋,不由得心疼地說:“怎麽這麽不小心。”說完用手輕輕地揉著她的膝蓋。
過了一會兒,抽泣中傳來她的聲音:“你怎麽才回來啊!”
“好了,別哭,都是我不好,緊趕慢趕還是回來晚了。”他隻是輕聲哄著。
又過了半晌,她才止住淚,景東來取笑著:“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這麽能哭啊!”
“還不都是你,手機關機,電話也沒人接,我都擔心死了。”
“好,好,都是我不對。我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嗎!”
“你這哪是驚喜啊,這是驚嚇。”到此時,左翼覺得自己的心髒好像還沒有從剛剛的擔心中恢複過來。
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景東來看著她,深情地說:“左翼,生日快樂!”
可左翼並不領情:“昨天才是我生日,現在已經過了12點。”
景東來無辜地說:“你要怪就去怪航空公司,是他們的飛機晚點。”
“那禮物呢?”左翼衝他伸出手:“要是禮物我還滿意,應該可以原諒你。”
“哦?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勢力了?”
“我一直都很勢力,隻是你沒發現。快把禮物拿出來,不然別想我原諒你。”
她看著景東來從口袋裏拿出一條項鏈,鏈子是鉑金的並沒有什麽稀奇,關鍵是鏈子下麵的那個吊墜,即使她再不識貨也看的出那是一顆上好的鑽石,而吊墜則是由一整塊鑽石切割而成的心形,既使是在夜裏也晶瑩剔透、閃閃發光。另左翼吃驚的是,直到今天她才見識到像鴿子蛋一樣大的鑽石是什麽樣。
“景東來,你別告訴我你就是這樣把它揣回來的?”
“有什麽不對嗎?我確實是把它放揣在口袋裏帶回來的。”說著他撩起左翼的頭發把項鏈係在她骨瓷一樣白滑的脖頸間。
“我看你是瘋了,花那麽多錢買回一顆石頭心,還大搖大擺地把它揣回來。我怕我戴著它出去轉一圈小命就沒了。”
聽了左翼的話他的臉色有些難看:“怎麽,你不喜歡?”
“沒有,我就是覺得太貴重了。”左翼也覺得自己剛剛的話說得有些過分。
他一手摟著左翼,一手把玩著她頸間的石頭:“其實這顆鑽石是有瑕疵的,你看。”
左翼仔細地看著,發現在這顆鑽石的內部正中,果真有水滴樣的瑕疵,其實瑕疵並不小,隻是顏色與鑽石接近,二者又被設計師結合的恰到好處所以不易被發現。
他接著解釋:“一顆鑽石的價格主要取決於它的純淨度,瑕疵越少價格也就越高。我買它不是因為別的什麽,而是因為它特殊的設計和名字。”
“它叫什麽名字?”他的話挑起了左翼的好奇。
“滴水穿心!”
“這名字有什麽含義嗎?”
“名字本身沒有什麽特殊的含義,不過結合了它的設計意義就很特別。”看了眼左翼,他接著說:“它的名字主要來源於設計,一顆石頭心包含一滴水,所以叫滴水穿心。而那顆石頭心就是你,那滴水就是我。”
左翼並不傻,她知道高純淨度的鑽石已是難得,像這樣能恰到好處的表達某些意義的鑽石更是難得,想必景東來也是找了好長時間才找到,並且一定是花了大價錢,而他找到這麽一顆石頭僅僅隻是想表白一下自己的那份愛,她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呢。
傾身在他頰邊印下一吻:“你放心吧,我會好好收著它的。另外……”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的這顆石頭心早已經被你的那滴水給穿透了。”歎了口氣,她又說道:“今天林老師叫我去吃飯,她拿了你的相冊給我看,看過之後我想到一句話。”
“什麽話?”景動來問。
左翼定定地看著他,輕輕地說:“你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你的未來,我要緊緊相依。”聲音不大,一字一句卻敲打著他的心。
從左翼的種種舉動中景東來已經看出她對自己全心全意的接納,但是聽到她親口說出來,內心還是喜悅的。他需要的並不多,這一句話就夠了。
他吻著她,不停地在她耳邊呢喃:“我再也不會放手。”
從天而降的巨大喜悅讓他整個人放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長途奔波的勞累。摟著左翼,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他有些昏昏欲睡。左翼抻手推他:“別睡在這兒,快回你臥室洗澡去。”
第二天一早左翼是在燙人的注視中醒來的,一睜眼就見景東來坐在她床邊溫柔的看著她。
望了眼床頭的表,剛到五點,她記得昨晚睡下的時候好像已經快兩點了。
“怎麽這麽早起來,要去跑步嗎?”她知道景東來有早起跑步的習慣,可沒想到他昨天那麽晚睡今天還起得來。
“今天不去跑步。”他說著撩起薄被鑽進左翼的被窩,手環上她的腰把她攬在懷裏。
左翼覺得他有些不對,可一時又說不出所以然:“你怎麽了?”
“沒怎麽,就是有點事想跟你說。”
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頭靠在他的胸前,她才開口:“說吧!什麽事?”
“我下午的飛機回美國。”
剛在他懷裏躺好,聽了他的話左翼又坐起身:“什麽事這麽急著回去?”接著又開玩笑地說:“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你在美國金屋藏嬌?”
他寵溺地看著她:“金屋早就準備好了,就是嬌還沒有,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去。”
歎了口氣,把她帶回懷裏:“美國那邊的公司,有個項目在機械上出了點問題,想讓你問問左伯伯看他能不能過去幫忙解決一下。”
左翼的父親是某大型企業的高級機械工程師,可是工廠的機械與建築機械還是有很大的區別,她不知道父親能不能幫上忙,而且不是還有蕭逸帆嗎。
“蕭逸帆呢?他解決不了嗎?”猶豫了一下左翼還是問出了口。
“逸帆他一個人也有些力不從心,而且左伯伯有這麽多年的工作經驗,他們兩個配合應該好一些。”
“我今天回去跟爸爸說說,我想他應該可以去,隻是出國手續一時怕辦不齊。”
“這些你不用擔心,我會解決,隻等兩個人的手續辦好我就回來接他們。”
“兩個人?”
“我想讓伯母也一起跟去,在生活上也好有個照顧。隻是這次去最快也要半年,留你一個人在這邊我有些不放心。”
左翼想他說的也對,有母親一起去她也會放心一些:“你不用擔心我,關鍵是照顧好我父母也照顧好你自己。”
一個星期後,左家父母的出國手續已經辦好,景東來從美國趕回來接他們過去,依左翼的意思他隻要在那邊機場接機就好,可是景東來偏偏不同意,親自回來接兩位老人。
機場,左翼和父母告別後,景東來湊到她耳邊輕聲說:“等我。”
“嗯。”左翼一邊點頭一邊和他們揮手告別。
第四十章
半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景東來大概每月回國一次,長距離的分別並沒有影響兩個人的感情。但他人是回來了,工作卻依然很忙,國內還有很多工作需要他處理,這讓左翼不禁擔心他的身體。對於景東來公司的事,她從不過問,可現在她越來越覺得有些不對。
這天景東來處理完公司的工作,兩個人好不容易能坐在一起聊聊,左翼決定要問個明白:“美國那邊的事處理的怎麽樣了?”其實這些日子她也給父母打過電話尋問,可是和父親說不上幾句,話題就會被岔開,問母親也沒問出個所以然。
“差不多了,左伯伯幫了我們很大的忙,又介紹了他的一位學生過來,現在項目已經接近尾聲,過些日子就可以回來了。”景東來以為她在擔心父母。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問公司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是啊,不就是這個項目出了點小狀況,你不用擔心已經解決了。”
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索性更直接的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景東來看著她:“怎麽會這麽問?”
左翼伸手撫上他皺著的眉: “你知不知道你最近越來越喜歡皺眉了,煙也越抽越多,還有,你的臉色也不好。一定是美國那邊出了什麽大事,而且是蕭逸帆一個人拿不定主意的事,要不然為什麽非要讓你過去。”
他一手摟著她,一手把玩著她的長發,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能有什麽事瞞著你,就是最近有點累。別瞎猜,等忙過這陣子就好了。”
左翼的問題又一次被他四兩撥千金地打發了過去,自知再追問下去也不會問出什麽答案,她也就放棄了這個話題。
秋天,是個適合思念的季節,而左翼又是個戀舊的人,所以比常人就更多了一些多愁善感。往年的這個時候她總是愛想些有用沒用的,今年她依然胡思亂想著,不過這些胡思亂想都離不開景東來。
臨睡前,左翼靠在床頭一邊織著毛衣一邊任思緒天馬行空。毛線還是春天的時候和洛洛一起逛街那次買的,原本就是想給景東來織件毛衣的,可是買來後就放在了那裏,直到前些日子她才想起來,好在左翼織毛衣的速度還算可以,幾天下來已經織得差不多了。眼看著天氣一天比一天轉涼,她急著快些把毛衣織好,看來今天晚睡會兒就應該差不多了。
其實左翼知道,景東來並不差這一件毛衣,人家財大氣粗,想穿什麽樣的衣服沒有啊,可是她的腦海裏已經無數次幻想過他穿上這件毛衣的模樣。這可能就是愛情,本以為自己沒有機會經曆,沒想到碰到了景東來,命中注定的那個時刻碰到命中注定的那個人,眼看著自己陷了進去,無力自拔也不想拔。
“怎麽還沒睡?”毫無防備,門被人推開,景東來走了進來。
怕被他發現,情急之下左翼把毛衣藏到了被子裏,可還是被他看到。
他一邊向左翼走來一邊問:“藏了什麽東西?”
“你不是在書房?”
“嗯,已經忙完了,正準備去睡,見你的燈還亮著就進來看看。”左翼知道他隻說了一半,即使她已經睡下,景東來也會悄聲進來,站在床前凝望一會兒才會離去。這種情況自他從美國回來後更是每晚不變,而且站的時間也是越來越長。
左翼見他一直盯著隆起的被子,知道藏不住,把毛衣拿了出來繼續織,還時不時地在他身上比量著。
當知道這件毛衣是左翼織給自己的,他的心裏還是高興的,不過想到她為織毛衣而熬夜,難免還是生氣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這樣想著,伸手奪過毛衣,命令道:“睡覺!”
“哎!”左翼本想奪回來,可是毛衣已經被他扔到一邊,人也被他摟著一起躺了下來。
“還有一點兒就織完了。”左翼還是不罷休。
“已經很晚了。”他沉著聲。
“我明天休息,晚一點沒關係的。”
“可是我想睡了。”
“你想睡就回你房間去。”
“一個人睡冷,抱著你暖和。”說完他又緊了緊圈在她腰上的手臂。
其實真正怕冷的那個人是左翼,即便是在這樣暖氣開足的房間裏,若是長時間不動她也會變得手腳冰涼,而他的懷抱又是這樣的溫暖,不再抗拒,順從自己的心意,就這樣窩在他的懷裏睡去。
半夢半醒間,好像聽到景東來輕聲喚她:“左翼?”
她困得睜不開眼,沒有理睬。又過了一會兒,他把唇移到她的耳邊,夢囈般地輕歎:“左翼,不要離開我,等忙過這陣我們就結婚。”隨之一滴溫熱的淚滴落在她的頸窩。
第二天吃早餐時,看到自己對麵那個神清氣爽的男人,讓左翼不得不懷疑,昨晚是不是隻是一個夢。
當左家父母從美國回來的時候,天氣已經進入了初冬。在機場看到久別重逢的親人自然少不了一番噓寒問暖。坐在車上的時候,左翼還拉著母親的手追問著她和父親在美國的生活趣事。聊了一會兒左媽媽神色認真地問她:“小翼,你打算什麽時候和晨子結婚?”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左翼有些摸不著頭緒,看了眼正在開車的景東來,他顯然也沒想到左媽媽會有此一問,神色有些古怪。
見她愣著,左媽媽催促道:“問你話呢?”
左翼回過神,開玩笑地說:“媽,你和我爸在美國這段時間,景東來給了你們什麽好處,讓你一回來就急著把我嫁出去?”
“我看晨子不錯,把你交給他,我和你爸也放心了。”
左翼不得不抱怨 :“哪有你們這樣的父母,人家還沒求婚,你們就急著把我送出去了。”
聽到她這麽說,左媽媽對景東來說:“晨子,聽到沒有,抓緊時間趕快求婚。”
第四十一章
左翼在家裏陪著父母呆了一天,晚上的時候,景東來過來接她回去,坐在車上看著她略顯疲憊的臉,有些心疼地問:“累了吧?”
他知道左翼是今早才下的夜班,沒顧得上休息就去了機場,這一天下來怕是也沒睡上一覺,應該累壞了。
靠在舒服的皮椅上,被他這麽一問,左翼還真覺得有些累了,但還是答道:“還好,我下午睡了一會兒。”
“明天休息吧?”景東來一邊開車一邊問著。
“嗯!”
“哪兒也別去,在家好好休息一天。”
“不行,明天我要去艾晴那兒,她那房子一直空著,不去看看不放心 。”
“什麽時候去不行啊,非急這一天。”
“趁著有時間就過去看看,過段時間說不定還有什麽事呢,再說也該交物業費了。”
景東來知道勸她也不會聽,幹脆不再阻攔。其實有時想想他們兩個還真有些類似,都很固執,對於拿定主意的事很少再有更改的可能。
按理說,像他們這樣性格相近、又都有些固執的人,能和平相處在一起還真是不容易,但他和左翼卻相處的很好。可能是因為相似的他們都很了解對方,所以雖然固執,卻知道彼此的底限在哪裏,對於那個會打破他們平靜生活的雷池,兩個人都很有默契地不跨越一步。隻是他沒有想到,這樣平靜的生活,當天晚上就發生了波瀾。
當左翼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景東來已經躺在了她的床上。這些日子,他總是喜歡賴在她的房間不肯回自己的臥室,好在他也沒什麽過份的舉動,隻是摟著她睡,左翼也就由他去了,而她也漸漸習慣了他的懷抱。
左翼背對著他坐在梳妝鏡前吹著頭發,不理他。景東來也不說話,隻是靠在床頭靜靜地看著。到底,她還是吹完了頭發,不得不走到床邊,看著床上那個一臉邪笑的人,問:“你還要賴到什麽時候?”
景東來一邊把她拉上床,一邊說:“以後我就和你共用一間臥室了,你睡哪兒我就睡哪兒,永遠和你睡在一張床上。”
輕輕擁著她,又說:“左翼,如果我現在向你求婚,你會答應嗎?”
“不會。”還沒來得及思考,左翼的答案已經出口,話一說完連她自己都有些不忍心。
雖然拒絕已在意料之中,不過她連想都不想就回絕了他,讓景東來的好脾氣消失殆盡。不自覺地加重了圈著她的力道,沉著聲問:“為什麽?”
聽了他的問話,左翼在心裏苦笑,他還好意思問她“為什麽”。既然他想裝傻,她就偏偏讓他裝不成。
“有些事兒我還沒弄明白,這些事兒弄不明白我是不會和你結婚的。”她冷著臉。
“我就不明白了,你想弄清楚什麽,我就這麽讓你不放心麽?我以為我們相處了這麽長時間,應該很了解彼此,結婚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兒嗎?”
“你錯了,我們不是很了解彼此,僅僅隻是你很了解我,從我不知道的時候起,你就注視著我,我的一舉一動你都清清楚楚,可是我對你卻一無所知。
你說我們相處了很長時間,仔細想想這很長的一段時間也不過一年而已,而且還有大半年你是在美國的。
我承認,你對我很好,也不懷疑你對我的愛,可是光有這些是不夠的,試問哪個女人會嫁給一個有事隱瞞她的人。我也知道,你瞞著我是不想讓我擔心,可是你知道嗎,愛不是享受而是分擔,我不願意隻是一味地享受你的愛,我也希望能為你分擔點兒什麽。”
“我……”景東來剛想開口,又被左翼打斷。
“如果你想結婚隻是為了能夠理所應當的得到我的身體,那麽我告訴你,如果你想要,我隨時都可以給你,可事情不弄明白我是不會和你結婚的。”說著她伸手去解自己浴袍的係帶。
“夠了!”景東來臉色鐵青地按住她想解開浴袍帶子的手,太陽穴旁的血管突突地跳著,他懷疑再讓她說下去,她會把他給氣死。
“左翼,如果我隻是想得到你的身體,就不會等到今天,我隻能說你太低估我,也太低估你自己了。”說完扯過被子給她蓋好:“睡覺!”
左翼以為他會被氣走,沒想到給她蓋好被子後,他也躺了下來,隻是沒有像每天那摟著她,而是轉過身和她背靠著背。
當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的時候,左翼習慣性的向左側靠過去,尋找著那熟悉的體溫,可是身邊卻沒有人。瞬間清醒過來,想起昨晚臨睡前兩人的爭吵和剛剛那習慣性的動作,不禁一陣懊喪。
看了眼表,每天的這個時候景東來應該跑步回來了,而她也已經起床,可今天她卻不想起來,主要還是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
正想著,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她趕緊閉上眼,隨後聽到開門的聲音,景東來來到床邊,離她很近,近到她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過了很久也不見他離去,而她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景東來正摸著她的額,輕聲地問著:“怎麽了,病了?”
“沒有。”她坐起身看著他。
“時間不早了,看你還沒有起來,還以為你病了。要是累就再睡會兒。”他還是像以前一樣溫柔,就好像昨晚的爭吵不曾發生一樣。
“不睡了。”左翼下床向浴室走去。
吃早飯的時候,他開口:“你不是要去艾晴那兒,我送你。”
“不用了,你去上班吧,我自己過去。”
一直到他吃完早飯去上班,左翼還在低頭喝著麵前的那碗粥。聽到關門的聲音,她才抬起頭,本來還以為他會向她解釋什麽,沒想到他還是隻字不提。心裏不停地嘀咕著“你就瞞著吧,你不說我就自己去找答案。”
第四十二章
這段時間,左翼有些小心眼兒地認為自己和景東來的關係應該是——冷戰。之所以會這麽認為,是因為近來景東來每天都很晚才回來,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有那麽多事情可忙,還是故意避開她。
但這種認為也僅僅隻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已。每天早上,景東來還是會做好早飯,開著車送她去上班。車上的氣氛有些緊張,左翼不主動和他說話,偶爾景東來說兩句她也是愛搭不理;下班的時候,他總是讓司機來接她,並且會打來電話交待自己回家的時間。根據綜上所述,左翼總結出結論,準確地說是她單方麵與景東來冷戰,至於景東來是什麽想法她就不得而知了。
她也知道,自己這麽對景東來有些無理取鬧,畢竟他一直保持著好脾氣,甚至是有些哄著她,可她心裏的這個結若是解不開,就總是覺得自己與景東來之間多了層隔閡。左翼認為,相愛就要相知相守,現在他們連相知都做不到又何談相守,何談一輩子?
左翼以為父母在美國呆了近半年的時間,尤其是父親還參與過晨帆的一些項目,如果景東來有什麽事瞞著她,他們多多少少會知道一些,可是回到父母那兒和他們聊了一個下午也沒問出個蛛絲馬跡,聽的最多的反倒是景東來如何如何地好。左翼不禁懷疑,難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如果真的是她多心的話,那晚滴落在她頸間的淚水和他前些日子的種種舉動又如何解釋?
和景東來相處以來,左翼從沒有去過他的公司,準確地說是沒有機會去。從她自己這兒說,總是覺得沒有必要。那個公司裏唯一能吸引她注意力的就是一個景東來,如果想見,隻要一個電話他就會出現在自己的麵前,根本用不著去公司;而景東來也從未讓她去過。
但現在,與其說左翼突然間對那個公司充滿了好奇,不如說她想去那兒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景東來可以對她隻字不提公司裏的事,她就不信他的員工也不說。
當左翼站在“晨帆地產”樓下的時候,心裏不由得閃過一絲難過。
曾經,她對這裏很是向往,因為這裏有她年少時的心動,但也真的僅僅隻是年少而已,她從沒有因為心動而來找蕭逸帆要個答案。如今她來了,為的卻不是蕭逸帆,她不得不在心裏承認,她是愛上了景東來,因為隻有愛上了才會想知道他的一切,想知道他的喜怒哀樂,她需要的是他的坦誠相待。
剛走進一樓大廳,負責接待的小姐就微笑著向她詢問:“您好,請問您需要什麽幫助?”恰到好處地提醒著有些愣神的左翼。
猶豫了一下:“你好,我想見蕭逸帆。”左翼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她知道在沒有預約的情況下,想見景東來並非易事,而蕭逸帆長年不在這裏又是公司的高層領導,那麽即使在沒有與他預約的情況下,也應該會有個人來接待她一下。準確地說,她並不想見景東來或蕭逸帆,她隻是想有個從其他人那裏探聽到一些什麽的機會。
“對不起,蕭先生已經辭去副總裁職務,請問您找他有什麽事?”接待小姐有禮貌地回答著。
她的回答著實讓左翼嚇了一跳。
左翼沒有想到,她甚至還沒有打探,消息就這麽撲麵而來,而且對她來說絕對算得上是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在她看來,以蕭逸帆與景東來的情義,實在是沒有什麽理由能讓他做出如此決定。
穩了穩心神:“那麽,請幫我聯係一下景先生可以嗎?”
聽了左翼的話,接待小姐麵露難色:“真是對不起,與景先生見麵需要事先預約,我隻能幫您聯係一下總裁助理。”言外之意,左翼今天最多也就能見到個總裁助理。
“好,請你幫我傳達一下吧。”
“好。”接待小姐一邊答應著一邊把左翼讓到大廳的休息區:“請您在這邊稍等一下。”
沒多一會兒,又端著杯咖啡過來:“總裁正在開會,高助理還要等一會兒才能過來,您先喝杯咖啡等一下。”
左翼接過咖啡:“謝謝。”
一邊坐在沙發上把杯子放在麵前的茶幾上,一邊打量著這寬敞的大廳。晨帆地產在業內是很有名氣的,這名氣中除了他們開發的樓盤格局設計獨具匠心外,裝修風格也是其中之一,早就聽說這座大樓的裝修風格是業內首屈一指的,今天一看還真是讓她大開眼界。
她正在細細地打量著,就聽旁邊有個遲疑的聲音在叫她。
“左小姐?”
左翼回頭,見景東來的司機就站在她的身旁。
“真的是您,我還以為我看錯了。您什麽時候過來的,怎麽沒讓我去接您?”
“我正好在這邊逛街,就順路過來了。”左翼沒做過多的解釋,見他好像正要出去,便說道:“你不用管我,有事就去忙吧。”
左翼正在這邊說著話,那邊電梯裏走出來兩個人,前麵的那個正是景東來,一身深色的西裝,顯得他人越發的挺拔。早上出門的時候,他穿得就是這身西裝,還讓左翼給他找了條搭配的領帶,那時她就想他還是穿西裝更好看,沒想到這會兒在這裏見到,竟然比在家裏更有具吸引力。
景東來發覺有人在看他,扭頭向這邊看了一眼,這一眼就讓他再移不開視線,隻見左翼落落大方地站在沙發旁注視著他。景東來還來不及思考,就不由自主地向著她的方向走了過去。
“你怎麽來了?”
被他這麽一問左翼有些心虛:“我過來看看你。”
“哦?”他顯然不信:“那怎麽不給我打電話,要不是我正巧下來,你還打算等多長時間?”
左翼不敢告訴他,她根本就不是來見他的,隻好不吭聲。
景東來怎麽會不知道她心裏的想法,在心裏歎了口氣,才開口:“我現在要出去,一會兒就會回來,你在我辦公室等我,等我回來就會回答你所有的問題。”說完叫來不遠處的助理,又交待了幾句才離開。
景東來真的如他所說,沒過多長時間就回來了,左翼正坐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看著書,他走上前抽走她手裏的書,神情有些嚴肅。
他不說話,左翼也不開口,兩人就這麽麵對麵地看著,過了半響,他才說道:“說吧,你都打聽到了什麽?”
“蕭逸帆辭去了在‘晨帆’的職務?”
“嗯!”他點頭。
“為什麽?”
“你不知道?”
聽著他的語氣,左翼氣不打一處來:“你以為我應該知道嗎?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就連他不在‘晨帆’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左翼的質問讓景東來明顯鬆了一口氣:“我是應該早點告訴你的。”抬頭看著左翼他又問:“如果我說是因為你,你信嗎?”
他的問話讓左翼怔在了那裏,好半天她才小心翼翼地問了句:“你,什麽意思?”
“逸帆之所以要辭去公司的職務,是因為他在美國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一家致力於研發機械的公司,那是他喜愛的事業我沒有權力阻攔。”緩了口氣,他又接著說:“本來他打算把在晨帆的股份全部轉到你的名下,但我們都太了解你,知道你肯定不會要,所以就把股份轉到了左伯伯的名下,但支配權隻在你手中。”
左翼很是不解:“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景東來看著左翼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因為他愛你。”
“不,我不信。”左翼根本就不信他的話。“如果他愛我,就不會現在才讓我知道;如果他愛我,就不會這些年音信全無;如果他愛我,就不會在我最幸福的時候來擾亂我的生活。”
“這就是我為什麽一直瞞著你的原因,其實不光我想瞞著你,就連逸帆也希望我瞞著你。我們都以為現在的你應該是幸福的,可是麵對你的一次次追問,我動搖了,因為我們都不能代替你做選擇,最後的決定還得你自己做。”景東來一直定定地看著左翼,他的眼裏露出從未有過的苦澀。
聽了這番話,說左翼的心不動搖那是假的,畢竟那曾是她第一個喜歡的人,但她的心底深處卻有個聲音不斷地問著,問她能不能放下景東來。她是絕對沒有想到自己苦苦探知的結果會是這樣,看她把那麽一個深愛著自己的男人逼到了什麽地步,他的眼裏有著無奈、苦澀,但更多的卻是不舍。此刻她竟無比懷念相親那次,那個勢在必得的景東來。
理清了自己的心思,她也做了決定,上前圈住景東來的腰,把頭貼在他的胸口:“你對我的信心就那麽一點點嗎?用句你說過的話,你太低估我也太低估你自己了。”
那個被她圈住的男人一直沒有動,隻是那樣任她自言自語:“蕭逸帆要愛誰那是他的事兒,而我隻愛一個人,那就是景東來。”
第四十三章
左翼深知,有些事情是永遠沒有辦法回頭的,而她也不想回頭。
早在等待蕭逸帆的這十年中,她就已經梳理好了自己的思緒,而且是越來越清晰,她知道自己與他是再無可能的了。她的心被時間一點點的沉澱,一點點的衝刷,終於把那些她曾經以為看似很重要的棱角都磨成了平滑。
她拒絕愛情的到來,這與任何人都無關,甚至與蕭逸帆都無關,僅僅隻是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愛,該如何去承受愛。直到她遇到了景東來,遇到了那個比自己還要執著的人,她聽到自己心動的聲音。在接受景東來之前她曾迷茫過、猶豫過,但從決定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有後悔過。所以對於蕭逸帆這份遲來的愛,她自認無福消受。
久久景東來都沒有開口,左翼不禁想要抬起頭看他,而他的手就在此時撫上她的發,讓她隻能維持著原來的姿勢貼在他的胸口。
又過了半晌他才說話,話語中盡是無奈:“左翼,原諒我,原諒我一直瞞著你。”
左翼在他懷裏點頭:“我能理解。”說實話,她從沒有怪過他。這些日子一次次的追問,隻是因為關心。現在她更是完全能理解景東來對她的隱瞞。愛之深,情之切可能說的就是他們現在這個樣子吧。雖然,景東來的隻言片語中還是有讓左翼心存疑惑的地方,但此時她已不想再追問,因為她知道無論如何景東來是不會害她的,愛他就要信任他。
放下了這件事,左翼又想起另一件事:“現在美國那邊的公司怎麽樣了?”
“這個你不用擔心,左伯伯介紹的學生已經接替了逸帆之前在機械方麵的工作。至於運作和管理方麵的工作暫時由我負責,我正在物色合適的人選,一旦找到合適的人選接手我就不用像現在這麽忙了。”
聽他提到父親,左翼想起了那些轉到父親名下的股份:“那些股份,我不要,你還是還給蕭逸帆吧。”
景東來歎口氣:“我和逸帆就知道會這樣,所以才把股份轉到了左伯伯的名下,你有權支配這些股份,有權把股份轉到你自己的名下,但無權把股份轉讓給其他人。”
看到左翼的困惑,他接著解釋:“其實一開始我也不同意把股份轉給你,但逸帆堅持。他說本來他是打算一直在晨帆幫我的,可是現在他找到了更好的發展方向不得不離開晨帆,這些股份對他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所以就當做是提前送給我們的結婚禮物。他說他祝福我們。”
左翼聽到景東來的聲音裏好像有一絲哽咽,她知道他是傷心的。雖然景東來從沒有說過,但她總覺得是自己影響到了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抬起頭看著他,還沒有開口,景東來仿佛就知道她要說什麽一樣及時阻止了她的歉疚:“你不用覺得難過,這與你無關,其實逸帆早就對我說過,他說如果生命可以選擇,他不會選擇遇到你,即使躲不過遇到了,他依然會做出與現在一樣的決定。他的離開與你無關,我們之所以要瞞著你也是不想給你造成心理壓力。”景東來不舍的看著左翼:“可我終究還是不能瞞過你。”
左翼不知道蕭逸帆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對景東來說出這番話的,但他能在景東來的麵前、在自己最好的兄弟麵前坦誠對她的感情、坦誠自己的心聲,想來就是已經放下了。愛也好,不愛也罷,麵對這份她和蕭逸帆都打算放下的感情她還有什麽好介懷的呢?
想到這兒,揚起臉,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好,這份禮物我收下。”
看著她泛笑的臉,景東來的心也終於放下,然後又想到什麽趁熱打鐵地問:“那麽,你是答應和我結婚了?”
“誰說我要和你結婚了?”
“你不是答應收下股份了嗎?那可是逸帆送給我們的結婚禮物。”
“你少臭美,禮物我是收下了,但可沒答應要和你結婚。哪有人不求婚就結婚的。”
“你的意思的隻要我求婚,你就答應?”
左翼故意難為著他:“那可要看我心情了,到時候再說吧!”
景東來本還想追問,可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左翼退出他的懷抱,坐在沙發上。
“進來。”
進來的是景東來的助理,拿著幾份文件讓他簽批,然後又提醒景東來10分鍾後有個電話會議。
待助理走出辦公室,左翼也站起身:“你忙吧,我回去了。”說著就要向門口走去。
景東來攔住她:“等等。”他看了看時間又接著說:“開完這個會就下班了,我們一起回去。”
左翼訝異:“你不加班了?”
他笑:“不加了,工作永遠忙不完也不能讓你天天等我到半夜啊!”
聽他這麽說左翼臉紅。這些日子裏她雖然不理他,但隻要景東來加班,她定會捧著本書蜷在被窩裏一直看到他回來,不過每次都是聽到他的開門聲就馬上關燈躺下,沒想到還是被他發現了。
即便被發現,左翼還是嘴硬著不肯承認:“你少自作多情,誰等你啊,我那是睡不著看會兒書。”
景東來故意逗她:“哦?那我一回來你就能睡著了?看來那張床還比不上我的懷抱舒服啊!”
左翼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拍開他攔著自己的手:“不跟你說,我走了。”
景東來哪裏肯放手,攬著她坐到沙發上,一個吻就這樣壓了下來,直到把左翼吻得昏昏呼呼的他才放手:“乖,在這兒等我。”說完又在她頰邊親了一下,才起身去開會。
而左翼早就羞紅了臉,他竟然在辦公室裏吻她,要是突然有人進來她就不用見人了。
回家的車上,左翼板著臉,景東來也不在意,略微揚起的嘴角顯露出他的好心情。直到回到家裏看著他忙前忙後的張羅著晚飯,左翼的臉色才漸漸有了好轉。
常聽人說“要想抓住一個人的心,先要抓住這個人的胃。”左翼對這句話可是深有體會,因為景東來已經牢牢抓住了她的胃。這些日子景東來加班,她又不願意出去吃,就自己在家裏做飯,明明對自己的手藝還是很有信心的,可是吃過之後才知道跟景東來的手藝比起來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上。
說實話,幾日沒吃到景東來做的菜她還真是挺懷念的,既然人家都這麽鞍前馬後地忙活了,她也就沒必要再板著張臉了,影響了他的心情到沒什麽,要是影響了他廚藝的發揮她就得不償失了。
可惜啊!左翼高興的太早了,她不知道景東來那狡詐的心裏也正在算計她呢。
吃過飯後一整晚,兩個人都沒有過多的語言交流,不過私底下的波濤暗湧還是少不了的。左翼坐在沙發的這頭看電影,景東來捧著筆記本坐那頭看著她,一晚上沒有多少時間是停留筆記本屏幕上的,幾乎都是盯著她。左翼被他看得心裏直發毛,忍不住賞給他幾個白眼,可他就跟沒看到一樣,盯得更是明目張膽。
終於忍無可忍,左翼關了電視,回臥室準備洗澡睡覺。景東來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起身的意思。左翼心裏想:哼,還說工作忙,就他這樣一整晚的時間都白白浪費了不忙才怪。
左翼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景東來不知何時已經躺在了床上,背衝著她好像已經睡著了。她也躺了下來,本想倒頭就睡的,可又想起什麽,起身從床頭櫃上拿了本書,半歪半靠的看了起來。她是想用行動告訴景東來,她是真的睡不著所以才看書的,與等不等他沒有關係,與他那溫暖的懷抱更沒有關係。
過了一會兒,景東來翻了個身,把手臂圈在左翼的腰上。
左翼繼續看書,說道:“把手拿開。”
他沒出聲,也沒動,手臂還是繼續圈著她。左翼不得不把目光從書上移到他臉上,隻見景東來墨一樣眸子裏毫無半點困意,就那樣盯著她。
左翼無奈:“你幹嘛?”
他也不回答,隻是問:“你不困?”
聽他這麽問,她心裏一陣高興,心想正等著你問呢。
扯開他圈著自己的手臂:“不困,我還要再看會兒書。”
景東來的手臂又一次圈了上來,並拿開她手上的書,嘴裏說著:“我也不困,所以我們找點事兒做吧!”
左翼沒聽出他的話外音,傻傻地問:“什麽事兒?”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因為她看到他那泛起邪笑的臉已經在她眼前逐漸放大。
景東來壓在她的身上,在她嘴裏含糊不清地回答著:“一件我想了很久的事。”
第四十四章
即便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當這一刻真正到來的時候,左翼還是難免會緊張無措。
當他溫暖的手撫上她肩頭的時候,當他灼熱的吻印上她眉間的時候,當他用滿含深情的眼注視著她的時候,左翼覺得自己好像是一灣水,清澈見底、沒有任何保留呈現在他的眼前;又覺得自己好像是一朵花,漸漸地在他身下綻放、盛開。當疼痛襲來的那一瞬間,左翼流下了淚水,這種感覺用任何語言來形容都會顯得匱乏,以往的所見所聞以及任何繪聲繪色的文字描寫都不及親身感受的萬分之一來得更為震撼。直到此刻她才體會到什麽是真正的疼並快樂著。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到床上的時候,那個幸福的男人早已經醒來,目光牢牢地鎖住懷裏的嬌顏,眼裏有著無限的寵溺。
在這燙人的目光注視下左翼悠悠轉醒。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那偉岸的胸膛,而她正緊緊依偎在胸膛主人的臂彎裏。不是不羞澀,不是不無措,一時之間她不知該如何麵對那個讓她蛻變成女人的男人,該如何麵對這個自己蛻變成女人後迎來的第一個早晨。盡管羞澀,盡管無措,她還是強迫自己抬起頭對上那一雙滿含愛意的眼。
兩個人對望了許久,“早……”左翼開口蹦出這麽一個字,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景東來笑:“已經不早了,我都醒了一個鍾頭了。”
聽了他的話,左翼看向床頭櫃上的鬧表,這一看她整個人差點跳起來,每天的這個時候她都已經出門了,而現在她還躺在床上。
剛想起身下床,景東來圈著她的手又緊了緊,左翼拉扯他的手臂:“快放手,時間來不及了。”
景東來不依她,還是圈著,邊在她耳上嗬著氣邊說:“今天別去了,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她手上忙著拉扯他的手臂,頭還要左右閃躲著他濕熱的吻,嘴裏說著:“不行。”沒多一會就累得氣喘籲籲。
左翼心裏明白,照這情形下去,她肯定不是景東來的對手,一會兒就會敗下陣來,到時候不用說上班,能不能下得了床都是兩回事,想到這兒索性放棄了掙紮,迎上景東來的唇,熱情地回應著他。
景東來被她突然的主動弄昏了頭,著實愣了一下,不過顯然左翼這樣的主動讓他很是受用,愣過之後他就美美地享受著。她趁機翻身壓上他,在他還沒有回過神的時候,顧不上羞澀拿起一旁的睡衣匆匆向浴室奔去,頭也不回地對他說:“快點起來,送我去上班!”
當左翼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景東來已經在主臥室的浴室內洗漱完畢,並且還給她熱了牛奶和三明治,她不得不佩服他的神速。喝了口牛奶,拿著三明治拉著他就出門。
車上,她把手裏的三明治遞到他嘴邊,景東來搖頭。左翼知道他不喜歡吃這些東西,也就不再堅持,自己一個人吃起來。
“你還是請天假吧!”雖然車是向醫院的方向開去,但景東來還沒有放棄說服她請假的念頭。
左翼沒吱聲,他轉頭看看她,又接著說:“你需要休息。”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左翼氣就不打一處來,氣呼呼地開口:“理由呢?請假也需要理由啊,你讓我跟淩姐說什麽理由?”
看著她生氣的樣子,景東來故意逗她:“就實話實說唄!”然後沒等她反駁又接著說:“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去給你請假?”
“你……”左翼氣得恨不得把手上沒吃完的三明治砸到他那張帥氣的泛著邪笑的臉上,但再生氣也沒用,還得指望著人家給她開車,隻能狠狠地說:“快開車,我要是遲到了跟你沒完!”
最終左翼還是遲到了,而且不僅這一天,下一個白班她又遲到了。左翼心裏這個恨啊,她這一世的英明就悔在景東來的手裏了。心裏也埋怨著自己,下次絕不能再讓他得逞。
很快就到了年末,外麵已經很冷了,前些天下了一場大雪,左翼很是歡喜,她喜歡這樣的冬天,冬天就應該是白雪皚皚的。
這天,難得景東來回來的早,兩個人一起吃晚飯,他問道:“你們元旦怎麽排的班啊,你哪天上班?”
“具體還沒有定下來,正常輪班的話我應該是2號白班3號夜班。”說完又想起什麽補充道:“你放心,沒有意外淩姐是不會串班的,1號那天肯定會陪你過生日。”
“你還記得啊,我以為你忘了。”
“我到是想忘來著,誰讓你的生日那麽好記呢,想忘也忘不了啊!”她說完好像想到什麽開心的事,笑了起來。
景東來看她笑得很開心也跟著揚起了嘴角。
“哎,你跟著笑什麽啊,你知道我在笑什麽呢?”
“那你笑什麽呢?”他順著她的話問。
“我啊……”她頓了頓,“我在想,當初林老師和顧伯伯怎麽不給你起個名字叫‘景元’、‘景旦’、‘景元旦’什麽的,那樣我肯定不會忘了你的生日是哪天。”
他隻是溫柔地笑,過了會兒才說:“你忘了也不要緊,我會提醒你的。”
12月31日這天,景東來早早結束了公司的工作,帶著左翼來到一家五星級酒店。一進去左翼就被餐廳裏的氣氛給嚇了一跳,整個餐廳就他們兩個人客人,大把大把的玫瑰花鋪天蓋地,手持小提琴的侍者在一旁拉著悠揚的曲調。
即使左翼從沒有經曆過,她也知道這樣的場麵是為求婚做的準備。隻是不知為什麽,至身在這樣的場景中竟然讓她有想要笑場的衝動。她想如果景東來真的拿著戒指跪在自己麵前求婚的話,她一定會拒絕,因為這樣的場麵讓她覺得太滑稽。
說實話,她不在乎求婚的排場有多大,她愛的是那麽一個人,是景東來深深凝望她時心裏的感動,任何的排場都比不上景東來的一句話。但是即來之則安之,她要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麽。
一頓飯吃下來,景東來都沒有什麽表示,左翼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當蛋糕被侍者推出來的時候,左翼想這回該是重頭戲了吧。以往從電影和小說中看來的經驗告訴她,這塊蛋糕可不是普通的蛋糕,多半那枚戒指就藏身其中。她接過景東來遞過來的蛋糕,小心翼翼地吃著,她可不想自己的牙齒被咯到。一塊蛋糕漸漸小了下去,直到全部被左翼消滅也不見那枚戒指現身。
她有些狐疑的看著對麵的景東來,他也正在看她,低聲問:“再來一塊?”
左翼連忙擺手,她可是再也吃不下了,管他蛋糕裏有什麽,都與她無關,他以為她會為了枚戒指把自己撐死。
既然他遲遲都不肯揭曉迷底,左翼想將他一軍,站起身對他說:“吃也吃過了,喝也喝過了,我們走吧!”
她以為景東來會反對,沒想到他痛快地點頭,起身為她披上大衣,拉著她說:“走吧。”
坐在車上,看著並不是回他住所的方向,左翼開口:“我們還去哪兒?”
“去滑冰。”
“去滑冰?”
“對,你不是一直想滑冰?”
左翼是一直想去滑冰,可是她並沒有對他說過。景東來看出她的疑惑,解釋著:“你做夢的時候說的。”
她根本不信,“亂說,我才不說夢話。”
他笑:“你要是不說我哪知道啊!”
景東來並沒帶她去什麽高級的滑冰館,相反他們來的這處跟那些豪華的室內滑冰館比起來簡直是太寒酸了。但隨著車子一點點的接近目的地,左翼的心也越來越激動。下了車,她回身真誠的對景東來說聲謝謝,就向不遠處的更衣室跑去。
景東來在後麵囑咐著:“慢點兒!”
這裏是左翼的學校,她在這裏上學時,最喜歡的地方就是這個冰場,每年冬天都會和艾晴來這裏滑冰。其實這就是一個足球場,冬天的時候學校的老師把這裏澆上水就成了滑冰場,為了經濟利益也會對外開放。左翼換上冰鞋,站在光滑如鏡的冰場上,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充滿活力的少女時代。
此時時間已經不早了,冰場上的人不多,但高高的探照燈還是把冰場照得如同白晝。景東來也已經換上了冰鞋,正站在不遠處看著她。左翼滑到他的身邊,拉著他的手滑了起來。
他們兩個人的技術都很不錯,速度越來越快,她被景東來圈在懷裏放心的閉上了眼睛,聽著風聲從耳邊呼呼地掠過,感受著速度帶來的極限的美。過了好久,速度一點點地慢了下來,兩人終於停了下來,景東來牽起她泛涼的手放在嘴邊嗬著氣替她暖著。又過了會兒,他從頸上取下一條鏈子,拿下鏈子上的那枚戒指,就這樣把那枚還帶著他體溫的戒指套在了左翼的無名指上。
左翼睜開眼,有些吃驚地看著他,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深情地說:“左翼,嫁給我吧!”
第四十五章
那枚還帶著景東來體溫的戒指套在左翼冰涼的手指上,她感覺到那溫暖的熱度正穿透她的皮膚順著指尖的毛細血管一路沿著動脈靜脈上行至心髒,最終在她的心頭烙下灼熱的印記。左翼覺得鼻頭泛酸,眼裏的水也越聚越多,漸漸凝結成淚,但她還是很好的控製著,沒有讓淚水滴落。
吸了吸鼻子,抬頭看著眼前那個還在等著答案的男人。此刻,他的眼神是那樣的深邃,讓左翼匆匆一瞥就趕忙心虛地錯開了視線。其實,她心裏的答案早已是昭然若揭,但想到自己難得有這麽個揚眉吐氣的機會怎能不好好利用一下。
景東來並不著急,他早已看穿了左翼心裏的小打算,隻是靜靜地等待著。相對於這麽多年的等待來說,此時這幸福的折磨又算得了什麽呢?
收起欣喜的情緒,左翼故做猶豫地道:“景東來,我們相處了這麽長時間,我好像從沒聽你說過愛我?”
聽了她的問話,他大方地承認:“嗯,是沒說過。”聲音裏聽不出情感的起伏。
“你從沒送過花給我。”
“是。”
“也從沒陪我看過電影,沒陪我逛過街。”
“是。”對於她的每一項不滿,他都一一點頭承認。
左翼以為,聽到她這麽多的不滿他會驚慌,可是沒有,他還是衝著她自信滿滿地揚起笑,眼裏的勢在必得一分也沒有少。
看著他那自信的表情,左翼就有氣,脫口而出:“所以,我不答應你的求婚。”
他臉上的表情沒有變,隻是慢慢地說:“是,我是沒有送過你花,更沒有陪你逛街看電影,那麽,如果我都補齊了,你是不是就會同意?”
“補?你怎麽補?”
“現在就補。”說完不等左翼回過神就已把她攬在懷裏,附在她的耳邊輕聲卻堅定地說:“左翼,我愛你!”然後拉著她往冰場外走去。
左翼被他那句話震得還在愣著,人已經被他拉著滑出去好遠。
“哎!去哪兒啊?我還沒滑夠呢?”她想掙開景東來的手。可他還是扯著,手上的力道沒有一點放鬆的跡象:“換了鞋,我們去買花、逛街、看電影。”
“你瘋了,這都幾點了?我還沒玩夠呢,我不走。再說,就算你都補齊了,我也不答應。”
他停了下來,回頭看她,看著她凍紅了鼻尖,凍涼了雙手,一邊脫了大衣披在她身上,一邊不由得放柔了語氣:“走吧,下次再來玩,今天太冷了,你該凍壞了。”
左翼本不想披他的大衣,但還是拗不過,隻好順著他,被他連擁帶抱的去換了鞋,然後上了車。他看了看表,已經快要到淩晨了,又看了看那個靠在座椅裏不停往手上嗬著氣的小女人,知道她是凍壞了,雖然求婚沒有成功,不過實在是不忍心折騰她,放棄了買花、逛街、看電影的念頭,一路向住所駛去。
回了家,左翼在浴室裏痛痛快快地洗了個熱水澡,可當她吹幹了頭發,躺到床上的時候又變得手腳冰涼。景東來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躺在床上,合著眼好像睡著了,但左翼鑽進被窩的時候,他還是習慣性的把她攬進懷裏。被窩裏很暖和,沒用多一會兒她就覺得身上漸漸又暖了起來。
閉著眼,躺在他的懷裏,感受著從他身上傳來的溫暖的熱度,任他的氣息包圍著自己,卻怎麽也睡不著。半晌,她伸出手,就著月光仔細地看著那枚套在無名指上的戒指,心裏有著莫名的感動。偷偷地看了看睡在身旁的景東來,他閉著眼,呼吸平緩,大概已經睡熟了,可是手臂還是圈著她,就像摟著價值連城的珍寶,不舍得放手。
左翼小心地動了動,見他沒有醒來的意思才轉身麵對著他。其實她也知道,景東來等這一天等了很長時間,今天自己沒有答應他的求婚,他想必很是失望。不由自主撫上了他的臉,小聲地喚著:“景東來?”他沒有反應。
她又喚:“晨子?”還是沒有反應。
見他睡得很熟,不由得大著膽子湊近了,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傻瓜,我答應你了!生日快樂!”說完又向他懷裏縮了縮,悄悄翹起嘴角泛著淡淡的笑。
再抬起頭的時候,景東來已是眼含笑意地看著她,她頓時羞得無地自容:“你耍詐!”
他邊笑邊說:“不耍詐,怎麽能聽見你那麽深情的告白呢。”
“這不算。”
“不管,我可是聽見了,你賴不掉了。”
他歎了口氣,摟著左翼,用無比認真的語氣說:“答應我,永遠不離開我。”
看著他就像一個尋求保證的孩子一樣,左翼在他懷裏點頭:“我答應你,永遠不離開。”
得到了她的保證,景東來又要求著:“過完節,我們就去注冊結婚。”
“嗯!”難得左翼沒有反對,順著他的話也點頭答應了。
轉眼假日結束,這天趁著左翼休班,兩個人早早地去民政局注冊。一番流程過後,當大紅的結婚證拿在手裏的時候,左翼開著玩笑:“我怎麽覺得我好像簽了賣身契一樣。”
景東來也笑:“證都拿到手了,後悔可來不及了。再說要簽賣身契也是我簽啊!”轉眼他又無比認真地說:“左翼,你放心,我會永遠愛你!”
第四十六章
手裏攥著結婚證,左翼才想起兩個人來注冊結婚的事兒都還沒跟雙方的父母說。不免向景東來抱怨,都是他太心急。
景東來心情極好,聽著她的抱怨安慰道:“別擔心,沒人會怪我們的,他們比我們還心急呢。”
果然,就像他說的那樣,雙方的老人對他們的婚事都是樂見其成。聽說這小兩口兒已經領了證,更是高興都來不及,忙著選日子、張羅婚禮、定喜宴,哪裏還有時間責怪他們。一路風風火火地忙下來,婚禮的日期初步定在了四月末。這其中所有的事宜,他倆都由著老人們拿主意,隻是在婚後住在哪兒的問題上產生了分歧。
這些日子,為了就近商量結婚的事,左翼和景東來回到了郊區的別墅住。
此時飯桌上,大家邊吃邊聊,林院長還在極力地勸說景東來和左翼搬回來住。
左翼還沒開口,話就被景東來截了過去:“媽,這邊太偏僻了,更適合你們老人修身養性,我們年輕人還是應該離熱鬧的地方近一些。再說住這裏我和左翼上下班都不方便。”
“誰說不方便了?你進出都自己開車,左翼要是喜歡也可以買台車。你要是不放心她開車,她還可以和我一起上下班啊。實在不行還有司機呢。”林院長還是不放棄。
景東來看了看左翼,笑:“媽,你當誰都是像你一樣正常上下班啊?左翼還要輪班呢,你們兩個能一起上下班的時間真是少之又少。再說她坐別人的車我也不放心啊,我就喜歡給她當司機,這邊離你們醫院實在是太遠了,所以我們還是選個近點兒的地方好。”
左翼看著他們母子一來一往的說著,並不吭聲,想來景東來也是知道她不好意思拒絕才把話接過去的。
“臭小子,你就氣我吧,你爸成天在L市忙,你就忍心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
聽了母親的話,他想了想說:“正好我們公司有個新竣工的樓盤,地點就在你們醫院附近,我還打算哪天帶左翼去選一套呢。要不然你和爸也去選一套,這樣就離得近了。”
林院長知道他主意已定,退而求其次:“算了吧,我還是喜歡這兒的清靜,你要是有心讓你媳婦兒多回來幾次就成了。”
“那是當然,我們一定會經常回來的。”
聽他這麽說,林院長趕忙開著玩笑阻攔:“你還是免了吧,看見你我就生氣,讓左翼回來多陪陪我才是真的。”
晚飯過後,兩個人回到房間,景東來臥在軟塌上看著文件,而左翼則歪在床上看書,並沒有語言上的交流,氣氛卻很溫馨、寧靜。床頭櫃上放著的還是左翼早些時候看到的那張照片,她很是喜歡這張,不禁放下手中的書拿過照片細細地看著。
過了一會兒才問道:“這張照片什麽時候拍的?”
他想了想:“很早了,大概剛上高中的時候吧。”
“嗯,我喜歡。還是那個時候好。”她自言自語。
聽她這麽說,景東來把目光從手中的文件移到那張照片上,“沒看出哪兒好啊?你有什麽喜歡的?現在不是比那時更好。”
“當然還是那時好,現在的你是空有一副溫文爾雅的外表,其實內心狡詐的很。”
他坐到左翼身邊,作勢把她圈進自己懷裏:“哪有你這麽評價自己老公的?”說著就要吻上來。
左翼趕緊推開他:“別鬧!說正經的,我們還是搬回來住吧?”
他抬起頭:“怎麽?你也喜歡上這裏的清靜了?這裏好是好,就是離你們醫院太遠了,每天坐那麽長時間的車我怕你受不了。”停了停他又說:“你要是因為我媽說的那番話而想搬回來住,那就更不必了,過些時候我爸就調回來了,有我爸陪她,哪還用得上咱倆啊!我們隻要多回來幾次就行了。”
聽他這麽說,左翼放了心。景東來又看了會兒文件才起身去浴室洗漱。
當他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左翼捧著手機跟人聊著,嘴角掛著淡淡地笑,眼裏全是欣喜。還期盼地問著:“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這表情,這語氣,讓他心裏很不是滋味。板著臉上了床,一把扯過她,摟著。
左翼看了他一眼,沒有掛斷電話的意思,任他摟著,繼續和那邊的人聊著:“那我們說好了,到時候你可一定要回來,我還等著你給我當伴娘呢?”
聽了一會兒,他猜出跟左翼通電話的應該是遠在新西蘭的艾晴,這時臉色才緩和了一些。她們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才掛斷電話。
左翼無視他難看的臉色,開心地說:“艾晴要回來了,她要回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見她高興,景東來的臉也板不住了,但還是有些抱怨地說:“看把你開心的,不就是回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嘛,你就樂成這樣。”
“我當然高興了,她可是我最好的……”說了一半,左翼突然反應過來:“哎,景東來,我怎麽聽你的語氣有些酸酸的啊?”
被她這麽一問,他趕忙辯解:“我哪有。”嘴上雖然不承認,可臉色卻有些發紅。
這細小的變化,沒有躲過左翼的眼睛:“還不承認,你臉都紅了。”接著又像發現新大陸般地補充道:“原來你也會臉紅啊!”
被她這麽一說,景東來趕緊轉移話題:“她什麽時候回來啊?”
“大概我們婚禮前一周吧。到時候我去機場接她。”
想到自己每次出差回來的時候,也沒見左翼去機場接人,他心裏更不是滋味,不過這回沒敢再說出口。
左翼沒再繼續追問他臉紅的事,因為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知道現在提起可能不是最好的時機,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我們……你要不要給蕭逸帆打個電話或者發個請柬什麽的,讓他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景東來的臉上閃過一抹為難,沒有說話。左翼看的很真切,那表情不是生氣,不是嫉妒,而真的是為難。
想了想她又說:“我想我們結婚的事應該告訴他,不過你要是覺得為難就算了吧。”
他解釋:“不是我為難,是逸帆他……為難。”
“我也知道,他可能不願意回來,不願意見我,可是你們這麽多年的兄弟,你結婚卻不告訴他這怎麽都說不過去。所以還是告訴他吧,至於來或不來,就讓他自己決定吧。”
聽了她的話,景東來又說:“你誤會逸帆了,他不是沒有度量的人,他要是能來肯定是會來的,我隻怕……怕他抽不開身”
以左翼對蕭逸帆的了解,當然知道他不是小氣的人,可那畢竟是以前的了解,現在的蕭逸帆是個什麽樣,她還真是拿不準,畢竟他們已經十年沒見過麵了。如果真如景東來所說,他還是那樣一個有度量的人,那左翼就更不明白有什麽理由能讓他放棄來參加最要好兄弟的婚禮。
景東來見左翼不說話,歎氣道:“其實逸帆已經知道我們要結婚的事了,至於能不能來現在還不好說,無論怎樣我都希望你別怪他。”
左翼點頭:“我不怪他,我隻是怕你覺得遺憾。”
第四十七章
兩個人都很有默契地沒有再談讓蕭逸帆參加婚禮的事,來也好,不來也罷,左翼想就讓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這天抽了個空,景東來帶她去看房子。左翼本不想如此麻煩,一切由他做主就好,但偏偏景東來不同意,非要讓她來拿主意,實在拗不過,也正趕上她休班,就跟著一起去了。
這片新建成的小區就在左翼那套小公寓的後麵,離醫院真的是很近,而且各種設施不知道比她那裏要好上多少倍,雖然隻是一路之隔,但說是天壤之別也不為過。
他們到的時候,早已有人等在那裏,是負責銷售的經理,見景東來的車開進小區,那人忙迎上前,殷勤的讓左翼有些不適應。扭頭看了景東來一眼,他到是沒有什麽反應,隻是見左翼看著他,便伸過手來牽住她,由那人在前麵帶路。
小區剛剛竣工,銷售工作也才開始,來看房的人並不是很多,再說他們看的是豪華戶型,人就更少了。那經理領著他們看了兩三套後,景東來尋問左翼的意見:“看好哪個了?”
左翼知道,今天看的這些房子,想必是景東來早就選好的,隻是讓她過來做最後的決定,平心而論哪套都是上上之選,但左翼覺得,就他們兩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實在是有些奢侈了。
轉過頭向那經理問道:“還有沒有再小點兒的?”她這一問,把那經理到是問愣了,隻見他臉上閃過一絲詫異的表情,然後看看了景東來,不知該如何回答。
見那經理愣著,她又對景東來說:“還是選個小點兒的吧,太大了我住著害怕。”
左翼說的是實話,她以前就向景東來抱怨過他在市中心的那個住所太大,尤其是景東來不在家的時候,就她一個人,心裏總是覺得空落落的。可這話聽在不知情的人耳裏,就透著那麽一股撒嬌和拿喬。那個經理站在一旁沒說話,可臉上的表情左翼看得卻是一清二楚,那表情分明就是嘲諷和蔑視。左翼笑了笑,想,那個經理大概把她當成了是景東來的金屋藏嬌。
景東來見他還豎著耳朵聽兩人的談話,臉色不悅地說:“走吧,再看幾套小一點兒的。”經理忙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又帶著他們看另一套。
最後左翼選了一套三室兩廳,外帶陽光花房的房子,雖然房子還是不小,但比起景東來選的那些,還是要小上一點,左翼知道他這已經是讓步了。
兩個人要上車的時候,理經忙去開車門,而景東來卻在這時轉過身,狀似無意地對他說:“忘了介紹了,這位是我太太。”說完就上了車。
一句話,說的那個經理臉上是一陣紅一陣白,忙迭聲對左翼說:“對不起,景太太,我實在是不知道。”他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分明就是此地無銀。景東來也不等他說完話,開著車子從他身邊擦了過去。
車裏,左翼透過後視鏡,看那經理還誠惶誠恐地站在原地。景東來的話一出口,她就知道他肯定是看見了那個經理的表情,要不然他也不會在上車之前說這麽句話。轉頭看他還板著張臉,不由得開口:“至於你生那麽大氣嗎?”
“怎麽不至於,他把你當什麽人了。”
“行了,我都不生氣,你氣什麽啊。”
她不說還好,聽她這麽一說,景東來的氣更大:“你是不生氣,你還有心思笑呢。”
見他火氣越來越大,左翼索性不再開口,隻是心裏還有有些替那個經理擔心,看來他這馬屁是沒拍到正地方,拍到馬腿上了。
這天左翼白班,上午周雪淩去院部開了個會,一直到快吃中午飯的時候才回來,回來後她顧不上去吃飯直接就到護士站找正在值班的左翼:“林院長找你有事,讓你下午去她辦公室一趟。”
“什麽事?”左翼邊整理病曆邊抬頭問。
周雪淩故做神秘:“你去了不就知道了。”見她不說,左翼也就不再問。
過了午休時間,左翼來到林院長的辦公室,敲了敲門,裏麵傳來聲音:“請進。”
左翼推門進去:“林老師,您找我。”
林院長從辦公桌上的材料裏抬起頭,裝做生氣地說:“這又沒外人,怎麽又改回去了。”
聽她這麽說,左翼連忙改口叫道:“媽。”
自從和景東來領了結婚證,林院長就不再讓左翼稱呼她老師,所以這些日子裏她已經改了口,在家裏都是媽長媽短地叫著,可到了醫院,她還是有些叫不出口,而且大家也還不知道她和林院長的關係。
林院長起身拉著她坐到沙發上,才開口說話:“上午周雪淩來開會你知道吧?”
“嗯。”左翼點頭。
“手術室那邊,老護士長要退休了,而手術室現有的護士又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所以院領導商量了一下決定讓周雪淩過去接老護士長的班。”頓了頓林院長又接著說:“本來我們打算周雪淩到手術室後,外二科這邊就讓你接手,可周雪淩不願意過去,好說歹說最後她說想讓你和她一起過去,我這才把你找來商量商量。”
聽林院長說完,左翼心裏也犯了難,她知道周雪淩之所以不願意去手術室就是因為那邊太忙了,以前院裏也提過幾次,淩姐都以家裏孩子小為借口推脫了,現在眼看著老護士長要退休,推也推不掉,肯定是沒辦法才拉上她。其實,左翼去哪裏都無所謂,可是她怕景東來不會同意。
想了想她開口說:“媽,外二科那邊,我還太年輕,應該找個更合適的人選來接手。至於手術室,我去到是無所謂,就是怕晨子不同意。”她現在上夜班就已經讓景東來很是不滿,手術室比外科還忙,想讓他同意,難。
“外二那邊你雖然年輕,但論學曆、論經驗,全院也沒幾個能比得過你的,不會有人有意見。關鍵是手術室這邊,我也是怕晨子拖你後腿,所以才把你叫到這來商量。”她自己的兒子什麽脾氣她哪能不知道。
“媽,還是等我回去跟他說說吧。”
“那也好,現在也不急這一時,就是真要去手術室也得等到你們結完婚以後,你再跟晨子商量商量。”
左翼還沒來得及與景東來提起去手術室的事,就接到了艾晴要回來的消息,因為艾晴是臨時決定提前回來,所以讓左翼很是措手不及。她那邊的房子,左翼還沒來的及找鍾點工打掃,另外就是還要串班去機場接她。
艾晴回來這天,左翼早早就和景東來去了機場,本來景東來是不想去的,可是耐不住左翼的軟磨硬泡,到底還是去了。不過看來他還真是去對了,因為艾晴一見到左翼,就無視他的存在先是給左翼來了個熊抱,接著又狠狠地在左翼臉上“啵”了一口,然後才挑釁似地看著他。
景東來也無視艾晴挑釁的眼神,隻是上前分開還熊抱在一起的兩個人,把左翼摟到自己的懷裏。艾晴的意思他懂,無外乎是怕他對左翼不好,先給他來個下馬威,可是她這下馬威好像侵犯了他的權益。
第四十八章
左翼把艾晴安排住在她的小公寓,原本還打算請她去吃頓好的,可艾晴想了辦天,唯一想吃的竟然是左翼做的魚頭湯,她無奈,隻好讓景東來又把她們送到公寓附近的超市。
兩個人下車的時候,景東來從車裏探出頭對左翼囑咐道:“有事給我打電話,晚上我來接你。”
“嗯。”
他看到左翼點頭答應,又衝艾晴告了別,這才開著車子走了。
看著景東來的車子遠去,艾晴取笑著:“你這老公啊,你跟我在一起他有什麽好不放心的,還讓你有事打電話。你能有什麽事?”
“還不是你,一見麵就來了個熊抱,然後又狠狠地親了一口,連口水都沾到我臉上了。”說著左翼還用手抹了抹臉上被艾晴親過的地方,好像真的沾上了口水似的。
“人家不是太長時間沒見到你,想你了嗎?誰知道你老公那麽小氣。”
“是,還是章年大方,哪天我也當著他的麵親你一個試試。”
“你別提他,提他我就生氣。”
“怎麽?你們不是和好了嗎?”
“他啊,什麽事都為他自己著想,非讓我去美國。你以為我這次為什麽提早回來,就是回來辭職的,等參加完你的婚禮,辦好手續我就去美國了。”
這回也輪到左翼取笑她了:“終於學會夫唱婦隨了。你也別抱怨,你們倆過了這麽長時間牛郎織女的生活也是該團圓了。”
買了菜回到家,左翼就在廚房裏忙著。反觀艾大小姐則抱著一口袋零食站在廚房門口當監工。
左翼指使她:“把蒜剝了。”
看著她慢悠悠的剝著蒜,左翼笑:“這要是等著你做好飯,人早餓死了。”
艾晴聽了也不生氣:“要不怎麽說你們林院長眼光好呢,挑了你這麽個上得廳堂入得廚房的好媳婦兒,還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那景東來更是命好,就你這手藝,過些日子還不把他養得白白胖胖的。”
左翼一邊忙著一邊說:“我這手藝?還是算了吧。你是沒吃過景東來做的菜,不比大廚差。我做的菜要是跟他的一比,連我自己都不愛吃了。”
聽了這話,艾晴這個後悔:“那你剛才怎麽不早說,早說我就不讓他走了,非讓他給我做頓飯不可。”
“小姐,有我伺候你就行了,人家還有一堆事要忙呢。”
艾晴就像沒聽見一樣,還在那自言自語:“哪天一定去你們家蹭頓飯。”
晚上,景東來來接左翼,她剛一上車,景東來就問:“喝酒了?”
“嗯,艾晴高興,我陪著她喝了一杯。”
景東來沒說什麽,隻是看著左翼緋紅的臉頰,怕她暈車,調整了車速,慢慢向住所駛去。
艾晴隻在左翼那住了兩天就搬回了自己的公寓,她讓左翼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事隻管打電話。左翼知道,艾晴自己那也還有一堆的事要忙,她不好意思打擾,就這樣一直到婚禮當天兩人才又見麵。
婚禮場麵很盛大,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來了很多。本來礙於和林院長的關係,左翼不想告訴科裏的同事,但和林院長一商量,想到終還是瞞不住。她的同事她可以不告訴,可林院長的同事也能不告訴嗎?索性也就不再隱瞞。
要說這場婚禮,最高興的要屬林院長,最傷心難過的可能就是艾晴了。這會兒她陪著左翼在化妝室裏補妝,眼淚還不停地落著。
左翼看著她哭心裏也難過,但還是強顏歡笑地開著玩笑:“我說你,行了啊!這眼淚都掉了多長時間了,我媽那嫁女兒的人都沒你的淚水多。你以前也不這樣啊。”
“我這不是忍不住嗎。”艾晴說著又掉了兩滴眼淚。
看她還在哭,左翼裝做生氣道:“你成心的是不是,這大喜的日子你非要惹我掉眼淚是不是。”說著她的眼圈也紅了。
“哎,你可別哭,這大喜的日子不吉利。我出去透透氣。”艾晴怕惹出左翼更多的淚水,趕忙開門出去了。
她這一出去,左翼的淚水掉的更快了。其實她知道艾晴在哭什麽,以前上學的時候,艾晴就說過,將來一定在左翼前麵結婚,一定讓左翼給她當伴娘,而左翼也以為她和章年一定會早早的結婚,沒想到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也怪不得艾晴傷心難過。
左翼正在屋裏哭著,聽到有人開門,忙擦著眼淚抬頭看。沒想到進來的人竟然是景東來。他顯然也吃了一驚,因為左翼的美麗更因為她眼角還沒來得及拭去的淚。
“怎麽了?心裏難受?”景東來知道,這可能是所有新嫁娘共有的情緒,一方麵有著嫁為人婦的喜悅,另一方麵還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淡淡的惆悵。
看著他走近,左翼圈住他的腰靠在他的懷裏:“沒什麽,一會兒就好了。”
兩個人這樣摟抱了一會兒,景東來拍拍她的背:“好了,快收拾一下,外麵還等著我們去敬酒呢。”
要說艾晴這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左翼這兒還沒收拾好,她已經樂顛顛的回來了。敬酒的時候更是護著左翼,幫她擋了不少的酒。可敬到院裏同事的時候,左翼到底還是沒能躲過。雖然大家都知道她不勝酒力,但在周雪淩、關冰冰以及文洛洛的起哄下,左翼還是硬著頭皮喝了一酒盅。
一直鬧到晚上人才散了,回到家裏的時候左翼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匆匆洗了澡鑽進被窩就睡了過去。
景東來洗完澡躺到床上的時候,左翼不知道已經和周公下了幾盤棋了。可當景東來把她摟在懷裏的時候,她還是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了看。
“累了?”他貼在她耳邊小聲地問。
“嗯…”
景東來心裏也是不忍,但看著她誘人的唇還是吻了上去,手也在她的睡衣裏不老實起來。
被他這麽一鬧左翼有些清醒,按住他遊移的手:“別鬧,我困了…”
他不聽,唇還是不停地吻著。
左翼避開他落下的唇:“今天不行…”
左翼的生理期一向很準,而景東來對此也是了若指掌,所以他們一直都采用這種方法,但今天可不是個安全的日子。
他停了手上的動作,看著她:“我知道。”
“知道你還…”左翼的話還沒說完景東來翻身躺回她身側,然後伸手去床頭櫃的抽屜裏拿了個東西。看清他拿的是什麽,左翼原本紅著的臉騰地紅到了前胸,小聲地說:“你連這個都準備了?你不是不用…”
“誰讓今天是新婚之夜呢,我哪舍得錯過。”說完又壓上了她。
左翼知道大勢已去,攔也攔不住了,隻能由著景東來把她帶進激情的漩渦中,不停地或沉或浮著。但在理智淪陷之前,她還不忘問道:“我去手術室的事,你到底同不同意啊?”
景東來哪還有心思理這些,應付答道:“到時候再說吧。”
第四十九章
兩年後
晚上10點,景東來結束了應酬從酒店走出來,剛上了車就拿出手機撥著號碼,等了半天卻始終無人接聽,無耐地換了一組號碼又撥了出去。
這邊,左翼剛剛結束一台手術,正在清洗區的水池前刷洗著手術器械,就聽見周雪淩在辦公室裏喊道:“左翼,電話!”
“哎,來了。”匆匆摘了手套擦了擦手,左翼小跑著去辦公室接電話,在擦身而過的時候周雪淩笑著說:“好像是你們家的那位景先生。”
左翼但笑不語,走上前拿起電話:“你好,我是左翼。”
“還沒下班?”電話那邊傳來景東來好聽的嗓音。
“剛下台,再有半個小時吧。”左翼答道,又問:“你忙完了?”
“嗯,正在回去的路上,馬上就到你們醫院了,我在樓下等你。”
“好。”
放下電話回到清洗區,周雪淩已經接替了她剛才的工作,看到左翼又要挽起袖子趕忙說:“你快去洗澡下班,這兒交給我就行了。”
左翼還想說些什麽,可沒等她開口,周雪淩又接著說:“也不看看這都幾點了,明天還有夜班呢,快回去。”
“淩姐,那我走了。”
“快走吧。”
回到更衣室洗了澡、換了衣服,看看時間景東來應該已經到了,隨便擦了把頭發就下了樓。
外科樓樓下,景東來早已等在了那裏,看到左翼走出來,他閃了兩下車燈,左翼笑著走過去開門上了車。直到她坐穩,景東來才一邊啟動車子一邊問:“又來急診了。”
“嗯。”
“又沒吃晚飯。”
“嗯。”他問什麽,左翼就答什麽,自知理虧所以不敢多說話。
連著幾個問題他用的都是肯定句,這已經是結婚兩年來最常見的問答了。自從左翼到手術室工作後,比他這個總裁工作還要忙,而且經常是忙得是連飯都吃不上。
他歎了口氣:“歎!當初真不應該答應讓你到手術室工作。”
左翼知道,這也怪不得景東來抱怨,手術室的工作性質就是這樣的,說不定什麽時候急診就來了。就像今天,她是白班,明明已經快要下班了,可是突然來了個患者,是車禍造成的顱腦損傷,夜班的護士還沒來接班其他人也都忙著,隻能是她跟著上台,沒想到這一台手術竟然做了六七個小時,她也忙到現在才下班。這樣的事情在以前的兩年中經常發生,所以景東來非常後悔答應左翼讓她去手術室工作。
見左翼不說話,景東來轉頭看了她一眼,心疼地拉過她的手攥著不放開。左翼也沒掙開,由著他攥著,閉上眼感受他傳來的關心和溫暖。
從醫院到家裏走路也沒有多長時間,更何況是開車,很快兩個人就到了家。左翼早已經累得不知道餓了,隻想趕緊睡覺。景東來說什麽也不同意,哄著她在沙發上歇著,才轉身去廚房煮餛飩。餛飩是景東來早就包好凍在冰箱裏的,為的就是怕他有時忙不能回來,而左翼又沒時間做飯。
靠在沙發裏,看著那個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左翼心裏是滿足的。結婚這麽長時間,景東來把她照顧的無微不至,無論是生活上還是工作上,都給了她極大的空間,即使是不願意讓她去手術室工作,但也還是尊重她的選擇同意了。以前沒結婚的時候和同事、同學、朋友們在一起,她總覺得自己是很會照顧人的,所以一直認為自己會成為一個合格的賢妻良母,沒想到結了婚卻真的變成了閑妻涼母,處處享受著景東來的付出。
她這邊思緒還在神遊著,那邊餛飩已經煮好了,景東來盛了一碗端了出來。
見他隻盛了一碗,不由得問:“你不吃?”
“剛才應酬吃過了。”
左翼才不信,那種應酬哪裏會讓人吃東西,灌下去的都是酒。而景東來偏偏是喝了酒就不喜歡吃東西。
她沒接過碗,隻是湊到他身邊聞了聞:“你喝酒了。還沒少喝。”雖然他身上的酒味並不大,可左翼還是憑直覺感到他沒少喝。
景東來笑著看她:“你可以改行了。”
左翼還沒反應過來,問:“改什麽行?”
“警犬啊。”
“你……”左翼剛想生氣,又反應到他這是想轉移話題,端起碗盛了勺餛飩送到他嘴邊:“不管,反正你不吃,我也不吃。”
景東來看著她,眼神深沉:“送到嘴邊的哪有不吃的道理。”說著張開嘴把餛飩接了過去,可轉眼他就趁左翼不備壓上了她的唇把餛飩送到她嘴裏。左翼手裏還端著碗,哪裏敢掙紮,結結實實地讓他占了個便宜。
一吻結束,他還有些意猶未盡,笑著問:“味道怎麽樣?要不要再來一個?”
左翼瞪他一眼,放下碗轉身回了臥室,看臉色是真生氣了。他趕忙追了進去,小心地賠著不是:“還真生氣了?我這不是鬧著玩兒嗎。”
左翼不理他,衣服也沒脫就躺在了床上,背對著他。他又湊上前:“快別生氣了,一會兒餛飩涼了就不好吃了,快起來我陪你一起吃。”
左翼伸手推他:“走開,一身酒氣,你離我遠點兒。”
“行,吃完我就洗,你快起來咱先去吃飯。”說著連拉帶拽的又把左翼哄到客廳。這回他不敢再胡鬧,老老實實地也盛了碗餛飩和她一起吃著。
左翼沒看他,隻是一邊吃著一邊說:“今天媽找到我辦公室談話,說院裏有個去美國進修的機會,初步已經定下來讓我去了,下個月就走。”
他停下動作,抬頭問:“去多長時間?”
“三年。”
這回他可是愣了,過了半晌放下碗說:“不行,我不同意!你去了,我怎麽辦?”
左翼已經吃完,放下碗,一邊起身往臥室走一邊說:“誰管你同不同意,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反正離了我你也餓不死。”在關門之前又說:“罰你洗碗!”
其實,林院長找左翼談的時候是讓她征求一下景東來的意見再做決定。她知道想讓景東來同意不容易,這不比去手術室工作,而是要去美國,而且一去就是三年。本來還想找個時機好好和他商量一下,可剛剛被他那麽一氣哪還有心思管他的感受,反正該說的她都說了,這回她還是非去不可了,讓他一個人著急去吧。
第五十章
翌日一早,左翼起床的時候景東來已經去了公司,餐桌上有他做好的早飯。吃了飯,看看表剛八點多,於是洗了幾件衣服,擦了地板,又整理了花房裏的花,才躺在躺椅上曬太陽。一番折騰下來她也有些累了,此時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手裏拿著的書沒看幾頁眼睛就合上了。
下午的時候左翼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迷迷糊糊地找了半天,才在客廳的沙發上找到手機,接起來竟然是景東來:“還沒睡醒嗎?”他聽到左翼有些啞的嗓音,在電話那邊問。
左翼清了清喉嚨:“在花房曬太陽,曬著曬著就睡著了。”
“又沒吃午飯。”
聽景東來這麽說,她看了眼表,已經下午三點了,沒想到她這一覺竟睡了這麽長時間。
聽到電話那邊不吱聲,景東來無奈:“一會兒要上班了,別忘了吃晚飯。”
“哦,知道了。”
掛了電話,左翼洗漱了一下,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出了門。
這個時間段坐車的人不多,車也不堵,所以上夜班的時候左翼一般都會坐公交車,當然這些景東來並不知情,這是她一個人的秘密。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任風吹在臉上,一路看著窗外形形色色的人或者隻是發一會兒呆都會讓左翼覺得心情無比的放鬆。
一晚的夜班過後,回到家裏看到餐桌上除了早飯還有張景東來留下的字條:吃完飯,早點睡覺。隻是幾個字卻讓左翼覺得心裏很溫暖。結婚兩年來,這樣的字條景東來寫過很多。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是經常打電話的,可是自從左翼去了手術室之後,上台不方便接電話,他們就會在見不到對方的時候留一張寫著叮囑的紙條。時間長了,這竟然成為他們生活中的一種溝通方式。
平時,景東來把大部分的時間都留給了她。其實左翼知道他的工作也是很忙的,有時甚至會在夜裏等她睡著後再起身去書房一直忙到天亮,而這一切隻是為了能多陪陪她。景東來心裏可能也有不滿,但他從沒抱怨過,還是一如既往地支持著左翼的工作並且無微不至地體貼著她。現在想來她不顧景東來的心情執意要去美國,還真是有些過分了。
晚上左翼特意做了飯,結婚這麽長時間,她做飯的次數屈指可數,雖然每次她下廚景東來都會生氣,但她知道他心裏還是高興的。
景東來回到家的時候,左翼還係著圍裙在廚房裏忙活著。果然,他一看到左翼正在做飯就板起了臉,然後脫了上衣、洗了手接替了她的工作。左翼本來還有些不甘心,可一看他那臉色還是乖乖地退到了一旁。
過了一會兒,她見他還是板著臉,不由得湊到他身邊逗著他:“哎,老公,我說你可三十多個小時沒見到你老婆了,能不能別板著張臉。”
景東來沒有反應,隻是盯著鍋裏的菜。左翼不罷休,伸手去捏他的臉:“乖,別生氣了,笑一…”話還沒說完她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轉眼間人已經在他懷裏而唇也被他奪了去。
左翼一愣神的功夫,他又放開了她,衝著左翼揚起嘴角笑了笑才說:“怎麽樣?對我這笑容還滿意嗎?”不等她回答又說:“乖,我笑了,菜也要好了,去餐廳等著吃飯吧。”他是笑了不假,不過那笑容怎麽看都讓左翼覺得有些毛骨悚然,總有些被算計的感覺。
吃飯的時候景東來突然問道:“你們醫院打算派你去美國的哪個城市進修?”
沒想到他會提起這個話題,左翼愣了一下:“那天忘記問媽了,我也不知道去哪。”然後想了想又說:“隨便去哪吧,反正我不打算去了。”
景東來詫異地看她:“怎麽又不去了?”
她故意抱怨著:“你不是不同意嘛。”
“我不同意你就不去了?”
她點了點頭,有些歉疚地說:“我想過了,雖然這次去美國進修的機會難得,但我們卻要分開那麽長時間。之前我沒考慮到你的感受,這麽做確實有點自私,結婚這麽長時間都是你在付出,也是我該為我們的婚姻付出點什麽的時候了。”
聽了她的話景東來麵無表情,過了半晌才說:“左翼,我們生個孩子吧。”
“呃…”左翼差點被飯噎到,拍著胸口順了順氣不確定地問:“你說什麽?”是不是她聽錯了,她的大腦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這是哪跟哪啊,正說著出國的事兒,怎麽一下又說到孩子了。
而景東來的表情卻無比認真: “我說,我們生個孩子吧。”
這回左翼可是聽清楚了,不過她還是不明白景東來是什麽意思。結婚以來他們從沒有談論過這個話題,但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彼此都是很喜歡孩子的,之所以一直沒有這個打算是因為左翼認為生孩子需要天時地利人和,而他們現在顯然還不具備這樣的條件,因為他們都太忙了。反正他們還年輕,等到什麽時候水到渠成了再要孩子也不遲。
看出她的疑惑景東來開口解釋:“其實我也有自私的一麵,在我們還沒結婚的時候我就曾想過讓你辭職……”
左翼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他阻止:“你先聽我說完。我知道你是不會同意辭職的,所以我從來也沒跟你提過。可沒想到你又去了手術室,雖然當初我想阻攔,但看到你是那麽喜歡這份工作我也就同意了,現在我們結婚兩年了,你去手術室也有兩年了,這兩年來你實在是太忙了,看著你天天上台跟手術,有時還要加班,每天回來累得話都不想說我就後悔,後悔當初不應該答應你去手術室工作。
你那天回來說要去進修的事,我之所以沒同意就是因為不想和你分開那麽長的時間,但我知道你想去,你不想錯過這次機會,所以今天我給媽打了個電話,又問了這件事。她說她跟院裏商量了一下,可以讓你選一間紐約的醫院。這樣我可以把我的工作轉到紐約,我們就不用兩地分居了。而且你們這次進修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進修所學習或者做實驗,不用去臨床。我想與你現在的工作相比這也是個讓你休息一下的好機會,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生個孩子。”
聽完他的一番長篇大論左翼都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了,看看她選的老公,多麽有頭腦,該想的不該想的他都想到了。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同意我去美國了?”
“嗯。”景東來點頭。
左翼還是有些不明白,小聲地嘟囔著:“那也不用非得這段時間生……生孩子啊!”
雖然她說的聲音小但景東來還是聽到了,他苦笑: “你以為我想,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嗎。除非你辭職,不然你總是忙著,這三年對你來說應該是比較輕鬆的,所以我們隻好利用這個機會了。”
左翼從來不知道景東來為了她竟然可以退讓到如此地步。知道她喜歡這份工作,所以他從不對她提辭職的事;她要去手術室,他同意;她要去美國,他也點頭答應;現在就連要孩子也選了一個她最空閑的時間。她還能說什麽,她如果不答應都對不起景東來的一片苦心。
此時的左翼隻想到了景東來的退讓,早就把吃飯前那個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忘到了腦後,看來愛情真的會讓人衝昏頭腦。
第五十一章
與結婚時正好相反,在得知左翼要去紐約後,最高興的是艾晴,因為她此時人正在紐約工作,左翼若是到了紐約兩個人又可以隨時見麵了;而最難過的過是林院長,雖然出國進修的事兒是她提起的,可等到左翼真的決定走的時候她又舍不得了。
左翼和景東來到達紐約的這天,天氣很好。天很藍、雲很白、陽光很燦爛,不過左翼可沒有心情欣賞這美麗的景色。長時間的行程和她暈車的毛病再加上剛剛飛機降落時的顛簸讓她很是受不了,要不是有景東來在一旁扶著,她怕是連路都不能走了。其實以前乘飛機也會遇到這樣的問題,所以隻要是可以選擇,她都會選擇坐火車。但這次卻好像比每次暈得都厲害,就連結婚的時候去度蜜月也沒這次暈得這樣嚴重。
本來艾晴是要來接他們的,可她最近工作正忙,而景東來的助理又早已經打點好一切,所以左翼拒絕了她的好意,隻等著一切安頓下來再聯係。
出了機場,車已經等在那裏,遠遠地看見那輛車左翼的胃條件反射一樣又開始翻騰起來。看著她難受的樣子,景東來很是心疼,但也沒有辦法隻好安慰著:“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到家了。”左翼輕輕點頭,由他扶著上了車。
景東來讓司機把車窗全部降下,任車外的風吹進來,而他一隻手把左翼擁在懷裏,另一隻手忙著替她擦去額上的冷汗。雖然以前就知道左翼有暈車的毛病,但還是第一次見她暈得如此厲害,而此時的他除了把她擁在懷裏,竟然一點辦法也沒有。左翼閉著眼,靠在景東來的懷裏,讓他的氣息包圍著自己。可能是因為剛剛在飛機上已經把能吐得都吐出來了,也可能是因為下了飛機少了那樣的顛簸,此時她覺得胃裏的翻騰比剛剛要平息了很多。抬頭看了眼景東來,發現他也正低頭看自己,虛弱的笑了一下想讓他放心。景東來摟著她的手臂又緊了緊,說:“睡一會兒吧,到家我叫你。”左翼這才合上眼。
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景東來正抱著她進屋,感覺到他把自己抱進一間房間,沒多一會兒就聽到了水聲,這才明白過來他們是在浴室,而他正要幫自己洗澡。此是的左翼已沒有半點力氣,由著景東來脫了她的衣服,任溫熱的水淋到身上,頭靠在他的懷裏也不管會不會弄濕他,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傍晚,窗外的落日染紅了天邊的雲彩。看著窗外的美景,讓她一時不知身在何處,過了好一會兒才想到這應該是景東來在紐約的住處。
她還在打量著房裏的裝飾及擺設,景東來已經推門進來,見她擁著薄被坐在那裏,皺起的眉頭才舒展開。
“睡醒了?”他坐到床邊問道:“還有沒有哪不舒服?”
其實左翼還有些頭痛,但怕他擔心還是回到:“沒有,睡一覺感覺好多了。”
“那我們去吃飯吧。”說著已經抱起她往外走去。
“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景東來停下腳步,看著她還有些泛白的臉色,有些不確定的問:“你能行?”
左翼無奈地笑:“放下吧,我沒事了。”
看著她的笑臉,又聽到她的保證景東來才慢慢地把她放下,牽著她的手走出房間。
出了房間左翼才發現,這房子與景東來在國內市中心的那套複式公寓格局很相似,甚至連有些擺設都是一樣的,怪不得她剛剛在臥室醒來的時候總覺得很熟悉好像又回到了國內。
剛在餐桌旁坐定,左翼突然想到了什麽,站起身就要回樓上去,而景東來也好像已經知道她心裏想的是什麽,攔住她說:“急什麽,先吃完飯再上去看。”
匆匆吃過飯後,左翼急忙上樓,景東來跟在她身後,還不忘出聲提醒:“慢點兒,別摔著。”一直走到最後一扇房門前,左翼才停下,回頭看著身後的景東來。
時間仿佛又回到了幾年前她第一次去景東來住所時的情景。那時她也是這樣站在門前,在他眼神的鼓勵下推開了那扇門,迎接她的是滿滿的一屋子相片。此時左翼的心裏竟然比那時還要緊張,那時她已經大概猜出房間內是什麽了,而現在她是真的不知道迎接她的將是什麽。
景東來看出了她的猶豫,伸手推開門:“老婆,請進吧。”
牆上還是掛滿了照片,大多都是他們在威尼斯度蜜月時拍的,雖然照片的主角還是她,但也有幾張是景東來與她的合影。相片裏,左翼嘴角掛著幸福的笑容被景東來圈在懷裏,而她身後的景東來眼裏也是一片深情。這些照片,她早就看過了,隻是看過之後就放到了一邊,沒想到竟會被他一張張裝進相框掛到了這裏。
剛才光顧著看相片,回過神來左翼才發現這房間與國內的那間房還是有很大的不同,因為景東來已經把這裏布置成了嬰兒房,房間的一角還擺著張嬰兒床,甚至連小孩子喜歡的玩具都準備的一應俱全。
左翼有些吃驚地回頭看他,景東來笑著問:“怎麽樣?還滿意嗎?看看還少什麽,我再去買。”
“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從我答應讓你來美國的時候,從你答應我生個孩子的時候。”聽了他的話左翼終於明白前些日子景東來究竟在忙什麽了。自從他們決定到美國後,景東來就很忙,總是飛來飛去的,她一直以為是景東來打算到美國,所以公司裏的事需要安排一下,沒想到他竟是為了這個。
左翼心裏雖然高興,可嘴上卻說:“你少臭美,誰說要給你生孩子了。”
見她不承認,景東來也不生氣,隻是壞笑著說:“你不承認也不要緊,到時候就由不得你了。”左翼紅著臉轉過身不再理他。
在紐約的生活過得很平靜也很幸福。進修所的課程安排的不是很多,所以左翼很是輕閑,時不常的約艾晴出來逛街喝茶,而艾晴有時候也會故意氣景東來跑到他們家去蹭頓飯。要說唯一的美中不足可能就要算景東來時不時的飛來飛去,讓左翼很擔心他的身體。
這幾天趁著景東來又回了國內,左翼與醫院預約去做檢查。她這個月的生理期已經推遲了十天,昨天早上她已經用試紙驗過證實是懷了孕,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決定到醫院檢查一下。
在醫院等待結果的時候不由得想起他們剛到美國的那個月,左翼因為暈機和水土不服身體不是很好,而生理期也因此推後了幾天。其實她自己心裏清楚是什麽原因,向景東來解釋沒有懷孕,可好說歹說他就是不信,非要帶她去醫院,結果證實是空歡喜。從醫院回去的路上,他難掩失望地說:“看來我還得繼續努力啊!”剛開始左翼還沒明白是什麽意思,過了一會兒看到他灼熱的眼神才反應過來,不得不笑罵他:“流氓!”所以,這次她學乖了,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對景東來說,也是不想讓他空歡喜一場。
當化驗單拿在手裏的時候,左翼第一個念頭還是想把這喜悅與景東來分享,不過想了想還真怕他不管不顧地就這樣從大洋彼岸飛回來,決定還是再等幾天,等他回來的時候再告訴他,好在也沒有幾天他就要回來了。
但是左翼還是希望有個人能分享她的這份喜悅,所以拿出手機給艾晴撥了過去。
“真的?”電話那頭傳來艾晴的歡呼聲,好像比她這個快要當媽的人還高興。
左翼的臉上也泛著笑:“看把你高興的。”
“我能不高興嗎,我要當幹媽了我能不高興嗎?”高興歸高興,艾晴馬上想到左翼一個人在外麵,不放心的問:“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你安心上班吧。”
艾晴還是不放心:“景東來不在,我可得好好照顧你,晚上我去你那兒。”
“不用,你別大驚小怪的,要知道你這樣我就不告訴你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聽左翼這麽說,艾晴也不再堅持:“那好,後天我休息,後天我去你那兒。”
“好。”掛了電話,車也已經停在了公寓樓下,左翼付了錢下車。
回到家裏,已是中午,左翼本來不餓,要是平時這頓午飯她就不吃了,可現在不同往日,為了肚子裏的那個著想她還是弄了點吃的。
吃過午飯她就進了書房。從國內來的時候帶了一些書,她記得其中有孕婦保健方麵的知識,雖然自己是一名護士,但也隻是實習的時候在婦產科呆過一段時間,有些注意事項她還是拿不準所以要翻翻書。
她常看的一些書已經拿到樓上的臥室裏,剩下的這些都是景東來整理的,看著眼前的書牆左翼還真不知該如何下手,但好在景東來的書分門別類擺放得很是井井有條,她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那本。這時旁邊的那本建築製圖冊卻引起了左翼的興趣,放下手中的這本書,從書架上拿下那本圖冊,可隨著那本圖冊卻掉下來一封信。
左翼低身撿起,拿在手裏才看清不是一封信而是兩封,一個信封上寫的是景東來的名字,而另一封寫的卻是她的名字。
第五十二章
初看到那封信的時候,左翼並沒有半點的好奇。即便她是景東來的妻子,她也不覺得自己有權私看他的信件。可當她撿起信的時候,看到信封上自己的名字和那雖然潦草但卻非常熟悉的筆跡時,理智好像偏離了預定的軌道隻剩下好奇心在作祟,叫囂著讓她打開信一看究竟。
很久以後,左翼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心中不免有絲後悔。如果她沒有看到那兩封信又或者她不打開看信,那麽生活也許還是平靜無波。但她的後悔也僅限於最初的好奇,至於看完信之後的決定她從來沒有後悔過。
信,是蕭免帆寫的。寫給她和景東來一人一封。隻看信封上兩個人的名字,左翼就已經猜出寫信的人是誰。讓左翼不明白的是,在現在這樣一個信息高速發展的時代,還有什麽事能讓蕭免帆放著快捷的電話和E-mail不用而提筆寫信。但隨著信紙的一頁頁展開,她想要的迷底也一個個揭曉,甚至之前好多她沒有理順、從景東來那裏又得不到答案的疑惑也都一一解開。
最先打開的是寫給自己的那封信。信封沒有封,裏麵隻有一頁紙卻寫了很多,隻看了寥寥幾句就讓左翼覺得渾身冰冷。
左翼:
不知道你會不會看到這封信,在我內心深處希望你最好永遠也不要看到。但如果你看到了,請你原諒我用這種方法告訴你事情的始末。
當你看到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了,別怪晨子,是我讓他瞞著你的。別難過也別傷心,我會走的很安詳,這麽多年來也隻有這一刻我才能敞開心對你說點什麽,原諒我這麽多年的音信全無。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疑問,現在該是我一一回答你的時候了。
我患有先天性心髒病,但父母把我保護得很好一直沒有發病,以至於16歲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的病情,這也是為什麽16歲之後我越來越疏遠你的原因。
從小看著你圍在我的身邊,看著你一天天地成長,你的心思我都看得一清二楚。我以為我可以守護你一輩子,就連剛知道病情的時候我也天真的以為不會和你分開,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我的病越來越嚴重,沒有人比我更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想要在你麵前掩飾住病情已經是越來越難,所以我隻有離開。因為你要的愛我給不了,因為你值得更好的人去愛你。我寧可讓你以為我不愛你而傷心難過,也不願讓你跟我一起承受那不知哪天生命就會終止的恐懼。
老天對我還是厚愛的,到美國後的一段時間裏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製,我和晨子的公司也如日中天,讓我在有生之年還能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而不必整天躺在醫院裏。更讓我高興的是,我終於找到了一個比我更愛你的人,那就是晨子。
每年,晨子都要回國處理一些公司在國內的事務,雖然他掩飾得很好,但我知道其實他回國更大的目的隻是為了能遠遠地看你一眼。如果不是我一再不肯正視對你的感情而逼得他對我動手,那麽他可能也跟你一樣永遠不會知道我的病情。
當晨子知道我的病情後在病房外整整呆坐了一夜,我不知道那一夜他想了些什麽,但也就是從那一天起他決定把公司所有的事務都移回國內發展。當他告訴我這一決定的時候,我在他的眼中看出了勢在必得,而我也終於可以放下心,有晨子替我愛你我就再也沒有什麽擔憂了。
之所以讓晨子瞞著你,是不想讓你傷心難過。既然你已經從對我的愛戀中走了出來,就不應該再讓我的生死擾亂你們幸福的生活。我愛你,晨子更愛你,我們都希望你能幸福。如果哪一天你知道了真相,也希望你不要怪他。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想此刻晨子也差不多快下飛機了。而我,是再也回不去了。
小翼,生日快樂!
你永遠的小逸哥
XX年6月29日
看完信後左翼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走,身體在不停地抖,她不得不蹲下身子想要緩解一下那製止不住的顫抖,可剛一蹲下人就癱坐在了柔軟的地毯上。再回過神的時候信還拿在手裏,但已經被她攥出些許的褶皺,而她的目光又一次停留在那個日期上。
日期是三年前她生日那天,也就是那天景東來急急忙忙從美國趕回國內可還沒呆上24小時又趕回了美國。當時她還不明白有什麽事能讓他這麽急著回美國,又有什麽工作是他和蕭逸帆所應付不了的而需要她父親幫忙。現在她終於明白了,他之所以急著趕回美國是為了能與蕭逸帆見最後一麵,他之所以讓父親去幫忙也不是因為項目出了問題,而是蕭逸帆即將撒手而去。
那段時間隻要景東來在國內就會在每晚以為她睡著的時候站在她的床前久久地凝望;那段時間他越來越喜歡皺眉,煙也越抽越多;還有那半夢半醒時落在她頸窩的淚;以至於後來他們那沒有蕭逸帆參加的婚禮。所有的一切一切,現在好像都找到了答案。隻因為蕭逸帆已經遠去,永遠地離開了他們。
景東來瞞她瞞得如此的好,在她再三的追問下也沒能給她一個最真實的答案,真不知道他是對自己太過自信還是對自己太沒自信。
既然已經看了一封信,那麽也就不在乎多看一封了。左翼打開信封抽出信紙,這封信比寫給她的那封要短,字跡卻更潦草,顯然是在給她寫完信之後才寫給景東來的,而寫信的人此時已是力不從心。
晨子:
真是對不起,我怕是等不到你回來了。不過這樣也好,生離死別太過悲傷,我們還是就這樣告別吧。
這麽多年,你對左翼的感情我看的很清楚。我知道,是因為我所以你才遲遲不肯表露自己的心意。你愛上左翼這不是你的錯;我不肯接受左翼也與你無關。如果生命可以選擇,我不會選擇遇到左翼,即使躲不過遇到了,我也依然會做出與現在一樣的決定,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其實你們才是最適合在一起的人,也隻有你才能給她永久的幸福,無論如何我和左翼是永遠也走不到一起的。
我累了,我這個病能拖到這個時候也算不容易了,剩下的爛攤子就留給你了。別對左翼說起我的事,她的性格你我都很清楚,能瞞多久算多久。給你寫信之前我給她也寫了一封,實在瞞不住了就把信給她看吧。隨信還有一張左翼的百天照,記得以前你向我要了很久我都沒有給你,現在我留著也沒用了,還是讓你保存吧。
晨子,好兄弟,我真的很舍不得離開,還想再對你多說點什麽,但實在是沒有力氣再寫下去了。
祝你和左翼永遠幸福!
友 蕭逸帆絕筆
XX年6月29日
看完信愣了一會左翼才想起蕭逸帆提到的那張照片,可是任她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突然之間她覺得自己很好笑,還找那張照片幹什麽呢,一切都變得無所謂了。靠著牆,摟抱著雙腿蜷縮在地毯上,直到這時眼淚才流了下來。為什麽哭?為了蕭逸帆的離去還是為了景東來的無私?她自己也說不清楚。隻是想這樣借著淚水來宣泄心中的苦悶。
得知蕭逸帆的離去她固然難過,但遠遠比不上景東來帶給她的傷害大。是什麽樣的兄弟情能讓他一直隱藏著自己的感情?如果不是知道了蕭逸帆命不久矣,那麽他是不是就一直這樣躲在遠處默默地看她,永遠不讓她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景東來。
淚水迷蒙了左翼的雙睛,她就一直抱著雙腿蜷縮在那裏,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什麽聲音在響,分辨了好久才聽出那是自己的手機鈴聲,她沒有動隻是任那鈴聲響了停,停了又響。沒過多一會家裏的電話也響了起來,她依舊坐在那裏,平日裏舒緩的鈴聲現在聽起來卻是那麽的刺耳,她把頭埋在腿上用手捂住耳朵,不知什麽時候鈴聲停止而她也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五十三章
一大早艾晴就被手機鈴聲給吵醒,睡眼惺忪地接起電話沒想到竟然是景東來。
“我說景大老板,現在才幾點啊?你這一大早就給我打電話是不是要當爸爸了所以興奮的睡不著啊。”沒等景東來開口她就抱怨著說了一大堆。
電話那邊的人愣了一下:“你說什麽?”
聽他這麽問艾晴生氣道:“我說什麽?我說你擾人清夢。”
景東來不理她,隻是問著自己的疑惑:“你說誰要當爸爸了?”
艾晴也有些糊塗:“怎麽?你還不知道?左翼懷孕了。”她還以為左翼早就告訴他了。
艾晴的這句話就好像一聲雷響在景東來的耳畔。左翼懷孕了?可他卻什麽都不知道。但現在這些都顧不上了,他隻想知道左翼在哪,急切地問:“左翼現在在哪?”
這回艾晴也是徹底清醒了:“怎麽?左翼不在家嗎?”
“我已經打了一下午又一個晚上的電話了,開始手機是沒人接後來就變成了關機,家裏的電話也是沒人接聽,所以才打給你。”
聽他這麽說艾晴也擔心起來:“昨天上午的時候左翼給我打電話說她懷孕了,那時她好像剛從醫院出來,我還說要過去陪她,可是她說什麽也不同意,隻說讓我休息的時候再過去。”
電話那邊的景東來不知道在想什麽,半天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說:“我現在在機場,還有一個小時飛機才起飛,你先趕去我家,一會兒我給你打電話。”
艾晴心裏也著急,掛了電話就往景東來的住所趕。
左翼是被艾晴拍門的聲音吵醒的,醒來才發現自己就維持著看信時的姿勢坐在書房的地毯上睡了一晚。
說艾晴是拍門一點也不假,也不知道她哪來得那麽大力氣,一下接一下的拍著鍥而不舍。等左翼去開門的時候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把門拍壞了。
左翼給艾晴打開門還沒問她這一大早有什麽急事,艾晴倒是看到左翼的樣子有些吃驚。隻見左翼蒼白著一張臉,好像哭過了,但眼睛隻是腫著並不紅。
“你怎麽了?”艾晴跟在她身後進了屋子,一邊說著一邊去拉左翼,可才碰到她的手就被冰涼的體溫嚇了一跳:“你病了?”說完又伸手摸了摸了她的頭,好在並不熱這才放下心。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任艾晴如何盤問左翼也不開口,被問急了她就回一句:“我心情不好你不用管我,快去上班吧。”艾晴算是沒了轍,歎著氣進了廚房想給左翼找些吃的。其實她哪會弄什麽吃的,隻是熱了杯牛奶烤了幾片麵包。而這時她才想起給景東來打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景東來的聲音很急切:“怎麽樣?找到左翼了嗎?”
“嗯,她一直在家,不過好像心情不太好。應該是哭過了,問什麽也不說。”
“你讓左翼聽電話。”
艾晴把電話遞給了左翼:“是景東來,讓你接電話。”
左翼不動,艾晴對電話裏的景東來說了聲:“你說吧。”然後把手機貼在了左翼的耳旁。
“左翼?你怎麽了?”
左翼還是不開口,但是眼眶裏已經有淚在打轉。
聽不到她的回話,景東來又接著說:“我現在正在機場,再有十幾個小時就能回去了,聽艾晴說你懷孕了,是不是因為這個心情不好?不管怎麽樣有什麽事等我回去再說,別傷害你自己。”
聽著他關切的話語在耳邊響起,左翼的淚控製不住流了下來,她捂著嘴不想讓景東來聽到她的抽泣聲,可電話那邊的人還是聽到了,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哭但景東來還是放柔了聲音哄著:“別哭,我馬上就回去了,然後我就陪著你哪也不去。”
到底還是怕他著急,左翼強忍淚水緩了口氣才說:“你不用擔心,我沒事。”然後就拒絕再聽電話。
艾晴接過電話:“你放心吧,我會在這陪她。”
“好好照顧她,謝謝!”
艾晴這還是第一次聽景東來對她說謝謝,看來什麽事隻要一牽扯到左翼,景東來就完全變了樣。想到他景東來也有對她說謝謝的這一天還真是讓艾晴那顆虛榮的心小小的滿足了一下。
被艾晴勸著左翼勉強吃了些東西然後又洗了個熱水澡,這時臉上才見到一些紅暈。見她心情平緩了些,艾晴的好奇心又開始作祟大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軟磨硬泡下左翼終於還是把事情大概對她說了一遍。
聽明白了來龍去脈,艾晴開導著她:“左翼,不是我說你,你都和景東來結婚這麽長時間了,景東來對你怎麽樣你自己比誰都清楚,你怎麽還對那個蕭逸帆念念不忘呢?更何況他現在人都不在了,你還有什麽放不下的?”
看來連艾晴也誤會了,左翼搖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早就對景東來說過,蕭逸帆要愛誰那是他的事,而我隻愛一個人那就是景東來。其實準確地說,蕭逸帆從來就沒有愛過我,起碼我以前從來就不知道他愛我。也許景東來不出現的話我會一直放不下蕭逸帆,可就是那麽巧景東來出現了,他把我從對蕭逸帆的迷戀中拯救了出來。所以無論蕭逸帆愛我也好,不愛我也罷對我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我承認在得知蕭逸帆不在的時候我很難過,但這些都不足以成為我對景東來生氣的原因。
當初在得知景東來與蕭逸帆是很要好的兄弟時我也很猶豫,猶豫著要不要接受景東來的感情。不論蕭逸帆對我的感情如何我都不想因為我而影響到他們兄弟的情誼。尤其是知道蕭逸帆辭職又不肯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後我心裏更是自責,但是這一切景東來都看在眼裏,他明明知道蕭逸帆為什麽回不來可他卻什麽都不肯說,你說我能不生氣嗎?”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我想我應該聽聽景東來怎麽說。”聽她這麽說艾晴懸著的心終於有了著落,看來左翼此刻還是冷靜的。
景東來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左翼早已被艾晴強迫著睡下了,但她睡得很不安穩皺著眉頭好像隨時會醒來,他在床前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身出去。
看著景東來從樓上下來,艾晴從沙發上起身:“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就回去了,左翼現在心情很不好而且又懷了孕……”
“發生了什麽事?”
艾晴想了想:“有些話還是讓她自己對你說吧,我隻能說她很愛你。”說完起身出門。
送走艾晴回到臥室的時候左翼已經醒了,見到進來的人是景東來她並沒有太大的詫異,隻問道:“艾晴呢?”
“她回去了。”
室內突然陷入了沉寂兩個人都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兒左翼下床抱起被子向外走去。
“你幹什麽去?”景東來攔住她。
“你也累了洗洗睡吧,我去客房睡。”
景東來不放手:“左翼,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難道是因為懷孕嗎?”
“不是。”雖然左翼現在突然覺得這個孩子來的有些不是時候,但對於這個孩子的到來她心裏還是高興的。
轉過頭看著景東來眼裏滿布的血絲,左翼心裏有些不忍。想必他是一路舟車勞頓才趕回來的,而現在她也身心疲憊,這個時候真不是談話的好時候:“我累了要去睡了,有些事我們明天再說吧。”
“好,有什麽話明天再說,但你隻能睡在這”景東來不但沒有放開她反而把她抱回到床上,替她蓋好被子才去洗漱。
這一夜兩個人都沒有睡好。左翼擰不過景東來隻能任他把自己擁在懷裏,任他溫熱的手貼在自己的小腹上來回摩挲。她靠在他的懷裏任淚水肆意的流,無奈的景東來隻能在她耳畔一遍遍地輕哄著:“乖,別哭了。”可是他每哄一次淚水就更多一些,任他不停地擦還是止不住。直到天邊泛白左翼才昏昏沉沉地睡去,而景東來就一直一動不動地保持著最一開始的姿勢怕把她驚醒。
天大亮的時候左翼醒了過來,幾乎是她一動景東來也馬上醒了。看著她那因為流淚而紅腫的眼睛,他起身去浴室投了條冷毛巾給她敷著。
左翼躲開他遞過來的毛巾,開口說:“我看到了你書房裏的信。”一句話讓景東來停下手愣在了她身前。
過了好半晌他才問:“你是因為這個生氣的?”
“為什麽瞞著我?為什麽我苦苦追問你都不告訴我?難道看著我自責你很高興嗎?”
“不是的左翼,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隻希望能好好的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逸帆也希望你能過幸福的生活。”
“保護?幸福?這隻是你們一廂情願的想法。景東來,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可這份愛裏有多少是同情和憐憫?別人的愛情是什麽樣的我不清楚,但我的愛情裏不需要同情和憐憫。”可能是昨晚流的淚太多此時的左翼沒有流淚,但她的臉色很不好,因為疲憊,因為失望可能還因為一些其他的什麽,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一絲的血色。
景東來顯然也注意到了她臉色的變化: “左翼,你別激動,你現在懷孕了情緒不能有太大的波動。”說著他上前要抱住她。
不提懷孕還好,一提起來左翼想到了問題,躲開他伸過來的手:“景東來,這個孩子是不是也是你早就算計好的?”
他不說話,但答案已經是明擺著的,左翼不禁苦笑:“你以為一個孩子就能拴住我嗎?你連這個都要算計我。這到底是我的幸福生活還是你想要的幸福生活?”
“左翼,我……”
打斷他的話,她繼續說:“我問你,當初如果你不知道蕭逸帆的病情,如果不知道他命不久矣,你還會不會出現在我的生活中?還會不會讓我知道你愛我?”景東來痛苦的閉上眼不肯回答,而左翼卻非要知道個答案,此刻的她竟然比以往任何的時候都要冷靜:“睜開眼,我要你看著我說實話。”
過了好久景東來才睜開眼,墨黑的眼眸定定地凝望著左翼,他知道他一開口就可能會失去她,但他不想再隱瞞她什麽了,隱瞞過一次就已經讓他後悔萬分,失去了她他可以把她再找回來,但他不想讓左翼恨他。緩緩地開了口,隻有兩個字:“不會。”
第五十四章
人啊,永遠是自相矛盾的。上一秒左翼還逼著景東來給她一誠實的答案,下一秒她就被那個答案紮得心痛難忍。其實答案是什麽她心裏又怎麽會不清楚,隻不過想聽他說出來,好逼得自己能狠下心來舍得這一切。
左翼的臉上除了臉色更蒼白一些外看不出其它的情緒。過了一會兒她拿起電話:“艾晴,你過來一下。”沒有多說就結束了通話。
“你找艾晴有事?”等她掛斷電話景東來才問。
左翼抬頭看他:“我想好了,我們還是分開一段時間吧。我會向進修所申請公寓應該很快就能批下來,這幾天我就先住在艾晴那裏,一會兒她過來我就走。”一番話左翼說的很平靜,平靜得好像早已經打好了腹稿。
聽起來很平靜的一番話對景東來的殺傷力卻是很大的,隻見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你什麽意思?什麽叫分開一段時間?”
左翼不信他聽不懂,可能他隻是一時難以接受吧。她低著頭不說話,從衣櫃裏拿出自己的衣物整理著。
景東來上前奪過她手裏的衣服,扔到一邊:“我不同意!你聽清楚了,我不不同意!”
撿起被他扔到地上的衣服後左翼竟然衝著景東來露出笑容:“你這是何苦呢?你不覺得我們這麽生活太累了嗎?分開一段時間讓你我都冷靜一下,然後……”她停了停:“再決定是否繼續我們的這段婚姻。”
這番話對於景東來來說就好像是對死刑犯宣判的緩期執行,無論拖多長時間結果都是一樣的。難道他們相親相愛了三年的婚姻生活就要這樣結束嗎?此時他是真的後悔了,後悔當初為什麽要瞞著左翼。早就該想到的,以左翼的性格一旦知道了真相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他知道左翼的決定是很難更改的,但他還是不想就這樣放手:“左翼,是我錯了你別堵氣。現在你需要人照顧,寶寶也需要人照顧,我不想你因為堵氣而傷害到自己或者寶寶。”
左翼迎視著他的目光,眼裏一片坦誠:“景東來你別這麽說,我們兩個人無所謂對錯。其實我也有不對的地方,這些年你對我的好我都看在眼裏,我知道你是真的愛我而我……也愛你。但錯就錯在我太固執,固執得不允許我的愛情裏有一絲瑕疵,連我自己都討厭這種固執。沒有我,你一樣可以生活的很好,我之所以要離開是因為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我該以什麽樣的心態去麵對我們的感情,所以我希望你能答應我讓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如果你是擔心我傷害肚子裏的孩子那你大可不必,這也是我的孩子,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傷害他的。”
話已至此景東來知道再說什麽都是多餘的,伸手把左翼攬進懷裏,溫柔地摟著她:“答應我好好照顧你自己,別做傷害自己的事。”左翼靠在他的懷裏輕輕的點頭,一一應承著他所有的叮囑。
不知情的人絕不會想到這是一對因為矛盾而鬧著要分手的夫妻,他們此時看起來更像是一對麵臨生死離別的愛侶。兩個人就這樣抱著一直抱了好久,直到門鈴響起景東來才不得不放開左翼下樓去開門。
來的人是艾晴。景東來把她讓進屋裏後就轉身上了樓,沒多一會兒他又和左翼一起下來,左翼走在前麵而他則拎著行李箱跟在後麵。
艾晴被他們兩個人的陣式嚇了一跳,指著景東來手裏的行李箱問:“這是怎麽回事?”
“我想去你那住幾天,有什麽話到了你那再說。”左翼隻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就先出了門。
艾晴本以為景東來會大力反對,沒想到他不但不反對還親自把左翼送到了她那裏,看著左翼安頓好以後才轉身要走。臨出門前他還不忘囑咐艾晴:“幫我好好照顧左翼,有什麽事馬上給我打電話。對了,左翼還沒吃早飯,你一會兒勸她多少吃一點兒。”
送走景東來關了門,艾晴甩甩有些混亂的頭,她是徹底被這對夫妻弄糊塗了,明明相愛的兩個人,明明都很掛念彼此,卻要這樣互相折磨著真是作孽啊!
很快進修所那邊分給了左翼一套小公寓,這種公寓本來就是給進修人員準備的所以什麽都不缺,而且可能是為了照顧懷孕的左翼,進修所還特意把兩人住的公寓分給了她一個人。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左翼很快就搬進了公寓裏。
這裏離進修所很近離艾晴的住處也不遠,而且公寓不遠處還有個公園,左翼在沒課的下午會在公園的長椅上曬曬太陽,看著那些金發碧眼的孩子們在草地上踢球。生活很安逸,要說有什麽讓左翼應付不了的就是日漸變大的肚子。
自從左翼搬進了進修所的公寓艾晴就成了這裏的常客,美其名曰是擔起了照顧左翼的重擔,其實大多數時候她都是來這裏蹭飯的。本來景東來是要請個人照顧左翼的,但被她拒絕了。左翼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好,她完全可以照顧自己而她也確實做到了。
懷孕的初期,可能是因為進修所裏的課程忙也可能是她肚子裏的寶寶知道媽媽心情不好,所以胎兒很是安分,左翼連最初期的孕吐都沒有。隨著日子一天天地過去,現在左翼肚子裏的寶寶已經快要五個月了,而這時她反倒是開是孕吐了。左翼知道這也算是正常的,因為胎兒越來越大已經進入了腹腔,所以就會壓迫到胃,這也就是為什麽她餓著的時候沒感覺而吃飽了就會想吐的原因。但因為胎兒需要的營養越來越多而左翼又總是吃多了就吐,所以現在如何保證營養的供給成了最大的難題。
這天左翼和艾晴約好要去超市買些食材。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左翼換好衣服準備出門等艾晴,剛把腳放在玄關的鞋登上準備係鞋帶電話就響了起來。
電話是艾晴打來的:“左翼,醫院臨時有事不能陪你去超市了,你想買什麽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帶過去。”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去買,正好出去活動活動。”
艾晴不答應:“那怎麽行,沒人陪著你我不放心。”
“你就當我出去散步好了,再說不是還有個暗中的保鏢嗎,有什麽不放心的。”
“他今天會過去嗎?”
“今天是周末,我想他應該差不多到了。”
這個保鏢不是別人,正是景東來。自從上次他把左翼送到艾晴那以後,左翼和他就很少聯係,而他也怕打擾到左翼休息所有有什麽事都會讓艾晴傳達。剛開始他一天無數個電話尋問左翼的情況還真是讓艾晴有些受不了,後來她發現電話少了而他卻總會出現在左翼的周圍,無論是散步買菜還是去進修所上課。經過艾晴的一番盤問才知道,原來景東來把工作外的所有時間都用來陪左翼了,當然這種陪都是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他怕左翼看見他心煩所以就一直沒露麵。不過也有個例外,每次的產檢他肯定會出現,早早地接左翼去醫院然後再把她送回家,而每到這一天也是艾晴休息的日子,因為景東來難得有這麽個機會陪在左翼身邊,她要是再做電燈泡估計景東來一定不會饒她。
漸漸的左翼也發現了不對勁,她也曾想著要阻止景東來,但還是艾晴把她勸下了。艾晴說:既然你還沒有拿定主意是否結束你們的婚姻,那麽你就不能剝奪他關心自己妻子的權利;退一步講,即使你打算和他分手,你也不能剝奪他關心自己孩子的權利。這番話說的左翼是啞口無言,捫心自問她確實沒有那樣做的權力。
第五十五章
左翼出門的時候並沒有看到景東來,不知是他隱藏的好還是今天根本就沒有出現。她也樂得輕鬆自在,先去附近的書店看了會兒書然後才慢悠悠地往超市走去。
從公寓到書店再到超市這一路不是很遠,天氣有些冷但空氣很好,左翼慢慢地走著呼吸著清新的空氣,竟然感到無比的滿足。突然肚子裏的小家夥好像踢了她一腳,左翼笑著撫了撫肚子,一臉的溫柔。想來這小家夥也覺得在屋子裏呆著悶得慌了。
超市裏左翼先去孕嬰專櫃轉了一圈,看著那些小巧可愛的嬰兒用品每一件都讓她愛不釋手。自從懷孕以來,她對這些東西是徹底地失去了免疫力,明明知道家裏已經快被這些東西堆滿了,可每次看到還是忍不住要買一些回去。這次也不例外,她左挑右選最後選了兩雙可愛的小襪子和一雙漂亮的嬰兒鞋。選好後她強迫自己趕快離開這裏,要不然還會買的更多。左翼好笑的一邊搖頭一邊想:這可能是所有準媽媽的通病吧!
雖然是周末但超市裏的人並不是很多,左翼像散步一樣慢慢地挑選著自己需要的食材。選水果的時候她隻顧著那些黃澄澄的橙子,一個不留神腳下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身子一趔竟然向一邊倒去。她本能地伸手去抓左手邊的購物車,而購物車哪裏經得住此等嚴峻的考驗,順著她的力氣滑了過來根本就穩不住她傾斜的身子。眼看著就要摔倒,左翼扔了另一隻手裏拎著的橙子,右手險險地扶住了擺放水果的購物台這才把身子穩住,而她也早已嚇出一身冷汗。
站穩身子扶著購物台還沒來得及緩口氣,她就已經被人一把擁在了懷裏。左翼先是一愣,但隨即不用抬頭,隻是那熟悉的氣息她就已經猜到此時抱著自己的是誰了。
景東來覺得剛剛的那一瞬自己的心髒好像都要停擺了,看著左翼倒身的那一刻他恨不得能衝上前去倒在她身下給她當肉墊,可兩人之間還有段距離,讓他想飛身上前也來不及。左翼現在的身子哪經得起這一摔?還好,還好她動作快及時扶住了購物台,要不然那後果想想就讓他害怕。
“怎麽樣?傷到哪兒沒有?”景東來扶著她的肩,焦急地上下打量著她。仔細地看了看她全身上下沒有有受傷的地方一顆心才回到原位:“怎麽這麽不小心?”
雖然有猜到他可能就在周圍,但此刻看著景東來蒼白著一張臉站在自己跟前,她還是有些吃驚。左翼退出他的懷抱低頭去看自己的腳下,這才發現原來是左腳的鞋帶鬆開了,而她剛剛可能就是踩在了鬆開的鞋帶上。景東來順著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個害得他心驚肉跳的罪魁禍首。
沒來得及多想他已經蹲下身去,左翼一愣,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麽忙去拉他:“快起來,我自己來。”
他沒起身,隻是悶悶地說:“別動,讓我來。”係好鞋帶後他又撿起剛剛被左翼散落一地的橙子,回頭見左翼還愣在那裏。
“怎麽了?”
左翼盯著腳上他係好的鞋帶輕聲說:“謝謝你。”
她突來的客氣讓景東來心裏很不是滋味,但還是裝做若無其事地說:“跟我還用這麽客氣嗎?你挺著肚子哪還能彎得下腰。”
從超市出來景東來一路護送左翼回到她的公寓,到樓下的時候,他從車上拎下左翼買的一堆東西:“我送你上去吧。”左翼點頭。
上樓開了門放下手裏的東西景東來就又蹲下身去。這次左翼沒有閃躲,隻是站在玄關任他給自己解開鞋帶。看著那個一天裏為了自己竟然兩次蹲下身的男人,她的眼眶有些控製不住的發熱。
換了鞋後匆匆說了句:“你先坐著,我去洗把臉。”然後就進了浴室。
景東來沒有發現她的異常,坐在沙發上打量著被她收拾的纖塵不染的屋子,直到左翼走出浴室他才收回目光專注地看著她。一時間左翼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而景東來竟然也不開口隻是那麽看著她,眼神裏流露著毫不掩飾的深情。
從上次產檢到現在,他們兩個人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麵了,準確地說是左翼有段時間沒見到他,因為景東來每天都會躲在左翼看不到的地方看著她,陪她散步、陪她曬太陽,遠遠地看著她溫柔的笑又或者靜靜地沉思。景東來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她的沉思裏會有他嗎?
這樣的每天陪伴並不能緩解他心中的思念,每多看她一眼他的思念就會加深一分,而看不到左翼的時候,那刻骨的思念就會如同毒癮發作一樣狠狠地啃噬著他的心,他也想離她遠遠的可是他卻做不到。
還記得左翼離開的時候對他說過:沒有我,你一樣可以生活的很好。那時他也以為自己會生活的很好,可是他錯了,沒有左翼他活的非常不好。每天在公司裏他就是一個自虐的工作狂,用滿負荷的工作壓榨著自己;晚上他不敢回家,不敢回到那個滿是左翼氣息的房子裏,他去住酒店以為這樣就可以躲避,可是依然躲不過腦子裏左翼的身影;他隻好把車開到左翼的樓下,徹夜坐在車裏看著她窗前亮著的那抹橘紅色的燈光。景東來覺得自己好像中了毒,而那唯一的解藥就是左翼。
“我……”
“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又都尷尬地停下來看著對方。最後還是景東來再次開口打破這滿室的寂靜,看著她越來越大的肚子問:“我能摸摸嗎?”
左翼沒開口,隻是坐到他身邊拉著他的手慢慢地覆在自己的肚子上。
景東來一手擁著左翼,一手在她的肚子上小心地摩挲著,然後幹脆把頭貼在上麵聽著裏麵的動靜。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樣子,左翼的淚再也控製不住,她捂著嘴小聲地輕泣著。
他被左翼的眼淚嚇壞了,小心地邊擦著淚邊問:“怎麽了?哪兒不舒服?”
左翼搖著頭:“沒有……你……不用這樣。”景東來沒聽明白她的意思,但此刻他已經顧不上這麽多,他隻想止住左翼的淚。
過了一會兒,左翼止住眼淚:“其實你不用這樣,你工作忙不用每天都來看我們。”看了眼他日漸消瘦的臉,還是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而且你是孩子的爸爸,想看看自己的孩子無可厚非,不用那樣偷偷摸摸的。”
聽了她的這番話景東來的眼裏閃過一絲欣喜和不確定:“左翼,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話一問完就見她不自在的扭過頭,答案是那麽的顯而易見。左翼不再理他起身去廚房,他開心的揚起嘴角跟在她的身後。
進了廚房見左翼要擇菜,景東來忙伸手:“讓我來。”
剛剛才止住淚水的左翼轉眼就變成了火爆脾氣:“景東來,這是我家,你要是想在這兒呆會兒就老實呆著,要是不想呆現在就走!”左翼的語氣有些衝,可是效果卻出奇地好,隻見景東來停了手老實地在站在一邊看她忙活著。
擇完菜見他還靜靜地陪在自己身旁,左翼也有些過意不去:“對不起,我每天都是兩點一線的實在是閑著沒事,所以做飯也是我鍛煉身體的一種方式。”
景東來點頭表示並不在意,在他看來孕婦可能就是這樣喜怒無常吧。然後開口:“我聽艾晴說,這段時間你的廚藝水平長進不少?”
左翼笑,手上一邊忙著一邊說:“她倒是什麽都跟你說。你又不是不知道,艾晴不會做飯,想到我這兒來蹭飯自然要說些好聽的。我這手藝跟一般人比起來還湊合,跟你一比……”話沒說完,左翼及時止住,人有些不自在。
景東來不理會她的不自在,用左翼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你要是想吃,我可以天天給你做。”
左翼沒回身看他,裝做沒聽到繼續忙著,而他也不在意她的反應。
快吃飯的時候艾晴打電話來說晚上要加班,本來還有些擔心左翼一個人,可在聽說景東來在這兒後她馬上從加班的鬱悶心情中解脫了出來,覺得自己真是做了件好事。
左翼做了西紅柿燉牛腩,清蒸了一條魚又做了個香菇燒青菜,菜上桌景東來剛嚐了一口就說:“嗯,確實是比以前做的好吃。”她不吭聲,隻是低頭吃飯,可沒吃多少就放下了碗筷。
景東來看著她,眼神裏有些不讚同:“怎麽吃這麽少?”說著他起身又給左翼盛了些飯:“再多吃些,你看你都瘦成什麽樣了?”
左翼也想多吃些,也知道他是為她好,可是胃裏好像已經滿滿的。她硬著頭皮又吃了兩口,然後突然捂著嘴向洗手間走去,扶著洗手池吐了起來。
景東來一看她起身也馬上跟了過來,看著她痛苦的樣子心裏很是不忍,一邊撫著她的背給她順氣一邊問:“怎麽這個時候還吐?上次去檢查的時候醫生不是說隻有前幾個月才會孕吐嗎?”
左翼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靠在他懷裏喘著,沒多一會兒又吐起來,這回是徹底把剛剛吃的那點東西都吐光了。
過了好一會兒見她不會再吐了,景東來讓她漱了口又幫她擦了臉才把她抱到沙發上。看著左翼白的幾近透明的臉色,他在心裏做了決定。
“左翼,我知道逸帆的事我瞞著你是我的不對,你生氣不理我、不原諒我都是我活該,我自作自受,但你現在這樣真的需要有人照顧,你折磨我可以,但別折磨你自己和孩子,別再堵氣了跟我回家吧。”左翼閉著睛不出聲,他又繼續說:“或者你不願意回去也可以,讓我來照顧你,你這樣我不放心。”左翼還是不出聲,但他知道她在聽著。
過了好一會兒左翼才開口:“不用,你不用擔心,我能照顧好自己和孩子……”
景東來眼裏有著慍怒,打斷她的話:“你能照顧好?能照顧好自己就不會出現在超市那樣的事了,你知道你要是真摔倒了會有什麽後果嗎?。”
左翼以為他在擔心孩子:“那是意外,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那樣的事,我一定會保護好寶寶的。”
景東來覺得自己快要被她氣瘋了,抓著她的肩逼她看著自己,但卻小心地放輕手上的力道。“你看著我,你以為我是擔心孩子嗎?我擔心的是你!你知不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擔心,我恨不能飛到你身邊,可是我離你太遠,你需要保護的時候我卻不在你身邊,你知道我有多自責嗎?我告訴你,沒有寶寶,可以!沒有你,不行!你怪我、氣我怎麽樣都無所謂,但你不能不顧自己的身體,不管怎麽樣這次我不會再放手!”
第五十六章
眼前的景東來仿佛又變成了以前追求左翼時那個對她勢在必得的景東來。從他的眼裏左翼看到了悔恨,但更多的是堅決,這樣的堅決不同於以往,以往是奪取是占有,現在是不舍是挽留。
別人眼中的景東來是什麽樣左翼並不清楚,但在她的眼中景東來是個好男人,也曾霸道也曾耍詐但對她的愛卻是一往情深。左翼清楚,她可以騙過任何人但她騙不過自己,沒結婚之前她對景東來的追求裝作不動心,現在她又對景東來的挽留裝著狠下心,但心底最深層的悸動隻有她自己感受的最真切。
看的出來,這些日子景東來過得並不好,可是她又何嚐好受過?艾晴說她這是自討苦吃生在福中不知福,可是艾晴也隻說對了一半。
有些事,也是她最近才想明白的。如果她繼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跟景東來相敬如賓的過下去,那麽保不準哪一天他們的婚姻就會因為兩個人的遮遮蓋蓋和不敢深究而徹底的瓦解,而蕭逸帆就是他們婚姻中她和景東來都不願麵對的那顆毒瘤。時間越長,病毒就越侵入骨髓,所以必須要有個人有勇氣把這顆毒瘤挖出來。既然景東來還把這顆毒瘤當成寶貝疙瘩一樣摟著不肯動手,那麽就隻好由她來動手了。痛是痛了些,但還不至於傷筋動骨,而且就算是傷筋動骨也總比無藥可醫要好。
這就好比一台手術,摘除毒瘤的同時為了防止癌細胞的擴散也要連帶的摘除一些還沒有病變的組織,現在她和景東來所要麵對的就是這台手術中最難以抉擇的環節:到底要摘除多少沒有病變的組織。
當然這一切都還隻是左翼自己的一廂情願。她在這兒準備為他們快要病入膏肓的婚姻來一台大刀闊斧的手術,但景東來是什麽樣的態度她還不是很清楚。
抬起頭對上景東來的眼:“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去看看小逸哥吧?”
景東來被她問得一愣,他以為左翼應該早就已經去過見過逸帆了。還有就是那個稱呼,他第一次知道這個稱呼是在逸帆寫給左翼的那封信上,原來左翼曾經那麽親切地叫過逸帆“小逸哥”。但這卻是他第一次聽到左翼如此稱呼逸帆,以前他們每次談起時左翼總是對逸帆直呼其名,就好像在生分地稱呼一個陌生人又好像熟悉地稱呼一個老朋友一樣,可是這聲“小逸哥”在他聽來卻透著濃濃的親情。
左翼見他愣著又繼續說:“陪我一起去看看他吧,我有些話要對你們說。”
景東來點頭:“好,我會安排時間。”
這一晚,景東來沒有走,而左翼也沒有固執地趕人。夜裏,兩個人靜靜地擁在一起聽著彼此的心跳睡得很安穩。當晨曦的陽光喚醒他們的時候,看著彼此略帶笑意的臉龐,左翼終於明白:原來能在愛人的臂彎中醒來互道一聲“早安”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之一。
找了一天景東來有空,他開著車帶左翼去見蕭逸帆。
雖然陽光明媚,但天氣已經很冷了,下車的時候景東來又理了理左翼的大衣才牽著她的手慢慢地向墓園深處走去。
蕭逸帆的墓碑上一個中文也沒有,不懂英文的人大概隻能憑著上麵的照片來辨認。因為天冷,左翼懷裏抱著的那束白菊已經被冷空氣凍得凝結,就好像墓碑上蕭逸帆的笑容一樣永遠地定格在他年輕的30歲。30歲的蕭逸帆左翼從沒有機會見過,而以後也不會再有機會了。
放下手中的花,看著照片上那張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臉,左翼輕輕地開口:“小逸哥,我來看你了。以一個朋友、一個妹妹的身份來看你。你可能覺得我來得有些晚,但與我們生命中最美好的十年比起來這又算得了什麽呢?我曾用生命中最美好的十年等待你,可是你卻沒有半點音信。”
她看了眼身邊的景東來又說:“晨子,他也曾用生命中最美好的十年等待過我,但我卻從來不知道他的存在。而你,更是用最美好的十年與病魔鬥爭,可終究還是沒能戰勝它。就像你說的,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天氣很冷,嗬出口的氣很快就結成了白霜,但左翼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對於晨子隱瞞你離去的事情我曾經很生氣,我生氣是因為他心底的那份不確定。雖然他嘴上不說,但我知道他的心裏還是很在乎的,在乎你們之間的兄弟情也在乎我與你的過去。
我們哪有什麽過去呢?允其量也隻是我的一時迷戀而已,更何況你從沒有對我承諾過什麽,所以你不曾虧欠我什麽,我也不曾虧欠你。但我們都虧欠了晨子,正是因為你們的那份兄弟情讓他遲遲不敢表明自己的愛,也正是我對你的迷戀讓我把他推遠,好在我最終還是聽到了自己心底的聲音。
我愛他,這愛與你無關與虧欠無關與任何人任何事都無關。隻因為他是景東來,隻因為他是我愛的那個景東來。所以我讓他帶我來見你,因為這些話隻有在你的麵前說他才能聽明白。”說完左翼轉身看著景東來。
站在她身邊的景東來此時終於明白,與其說左翼是想和蕭逸帆說些什麽,不如說她是想對景東來敞開心扉。
他承認自己曾深深地嫉妒過,之所以隱瞞除了是順應逸帆的意思之外也是怕左翼的心隨著逸帆的離去而遠離自己。他總說左翼的心中有個結,而他又何曾不是一樣呢?今天在逸帆的墓前,他們終於放下一切解開了心結。
聽了左翼的這番話,景東來覺得自己的心都變得軟了,看到她凍得有些發紅的鼻尖,他忍不住在心裏狠狠地罵自己。解開自己的大衣把左翼擁進懷裏,輕聲地對她說:“凍壞了吧?”自始至終景東來都沒有對蕭逸帆說什麽,但是他知道他想說的逸帆一定都明白。
兩個人又呆了一會兒,他覺得左翼的手越來越涼:“走吧,我們回家!”說完又和左翼深深地看了眼墓碑上的笑臉這才擁著她往墓園大門口走。
踏著雪一路向車子走去時,腳下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他們就這樣牽著手靜靜地聽著誰都不說話,但心底都對蕭逸帆響起同一個聲音:“謝謝!”謝謝他幫他們解開了心結。
第五十七章
不是每個人都會像他們一樣遇到彼此命中注定的那個人,也不是每一份命中注定的感情都會有始有終。景東來和左翼是何其幸運,盡管他們迷茫過也無助過但他們終沒有錯失彼此。
隨著肚子一天天的變大,左翼發現景東來越發的惶恐,甚至比她這個準媽媽還要緊張。夜裏,哪怕隻是她睡夢間的一個翻身,景東來也會被驚醒。
左翼一向淺眠,懷孕以後睡眠質量更是不好,現在肚子大了夜裏總是時醒時睡的,而且越是睡不著就越是翻來覆去,還一趟趟地往衛生間折騰,平日裏她的一個翻身都會讓景東來驚醒就更別說她這麽折騰了。她要分房睡,可他說什麽也不同意,左翼縱使心疼他也還是拗不過他,沒辦法隻好夜裏躺在床上挺屍動也不敢動,一大早就發現兩人都成了熊貓眼。
這晚,左翼又睡不著,而她身邊的那個人顯然也醒著。她剛想要伸手去開燈,一隻大手已經先她一步把台燈撚亮。
“怎麽?又睡不著了?”
“嗯。我去客房,你睡吧。”說著左翼要起身。
景東來伸手扯住她:“不用,我也不困,陪我聊聊。”停了一會兒他問:“你想給咱們的孩子起個什麽名字?”
提起起名這件事左翼還真是想過:“要是男孩兒的話就叫景昱吧,女孩兒的我還沒想好。”
“景昱,這名字女孩兒也能用吧?”
“不,我覺得還是男孩兒用好。”
景東來把她往懷裏摟了摟,然後才說:“那你還真得再起個女孩兒的名字。”
“為什麽?”
“因為這個肯定用不上。”
“你怎麽知道用不上?你又不知道寶寶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話說了一半左翼突然反應過來,看著他的眼神中有一絲驚喜:“景東來,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的寶寶是個女孩兒?”景東來但笑不語,寵溺地看著她輕輕點頭。
臨產前一個月,林院長和左媽媽一起來到紐約陪左翼待產,兩位母親的到來讓景東來懸著的心稍稍放鬆了些。這些日子裏,他覺得自己總是患得患失喜憂參半,一方麵非常期待新生命的降臨另一方麵又害怕左翼受到任何的傷害。還好寶寶馬上就要出生了,要是再這樣下去,他怕自己會先受不了煎熬。可景東來不知道,這才隻是剛剛開始,真正的煎熬還在後麵呢。
左翼是夜裏被送進醫院的。本來是打算在預產期前一周住進醫院,沒想到她肚子裏的那個小家夥還沒等到那一天就突然不甘寂寞地想提早來到這個世界,著實給她還沒見麵的媽媽爸爸弄了個措手不及。
醫院裏,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疼得一頭汗水的左翼,景東來突然有些恨起他那個還沒出世的女兒。然後他又想到什麽跟艾晴商量著。左翼趁著陣痛緩解,聽了一會兒終於聽明白,原來他是想陪著她一起進產房。
不等艾晴回答,左翼先忍著痛開口:“不用。”
“不行,你一個人我不放心。”他也堅持著。
左翼又想開口,可是新一波的疼痛又重新開始不給她開口的機會。深吸一口氣,又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景東來……我都要疼死了,你能不能……別再和我爭論這些沒用的事!”他還想爭辯,可是看到左翼因為疼痛而有些乞求的眼神突然住了口,千言萬語都讓他咽了回去。
自從左翼進了產房,景東來就始終維持著一個姿勢坐在椅子上,一坐就是兩個小時,而這兩個小時裏他在想什麽就隻有他自己知道。直到新一天的太陽升起那個嬌小的新生命被護士抱了出來,他才站起身迎上前去。可他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在孩子的身上而是焦急的尋問著左翼的情況。
左媽媽和林院長從護士手中接過寶寶,都看出他眼裏的擔憂,但兩個人誰都沒有出聲,任他站在產房門口等待著左翼。
左翼被推出產房的時候景東來覺得他們分開的時間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麽長,好在她終是平安,上前牽起左翼的手,看著她對自己露出虛弱的笑,他才覺得自己的那顆提起多日的心回歸了原位。
病房裏兩個人誰也不開口,隻是深深的望著彼此。窗外,朝霞正透過窗子灑在兩人的身上。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不僅僅隻是因為今天他們的女兒降生,還因為今天還是他們結婚三周年的紀念日。
左翼歪頭看著窗外的霞光,輕聲說:“真好,我們的女兒也是早晨出生,就叫她曉初吧,景曉初。”
“好,就叫曉初,我們的曉初。”俯身在她的額頭親了一下,他又說:“睡一會兒吧,我在這兒陪你。”
要問世上跑得最快的是什麽,那就是時間。再有一個月,左翼三年的進修就要結束了,他們已經開始為回國做準備了。
今天是景東來與左翼結婚五周年的日子也是他們的寶貝女兒曉曉兩周歲的生日。一早就已經說好,下班後兩人都去幼兒園接曉曉,一起吃晚餐,然後再一起去看新上映的卡通片。
對於送曉曉去幼兒園這件事,林院長和左媽媽都不同意,她們認為孩子還太小很難適應變化,甚至想把曉曉帶回國內由她們照顧。但左翼和景東來卻一致認為應該培養孩子獨立的性格,所以半年前他們就把曉曉送到了幼兒園,而曉曉也很喜歡那裏。
左翼趕到幼兒園的時候景東來已經抱著曉曉等在那裏。看著左翼漸漸走近,景東來發現,過了這麽久他的目光還是會不知不覺地被她所吸引。如今的左翼與他們相親那時比起來,除了一頭長發剪短以外沒有太大的變化,歲月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而身份上她卻已經成為景東來的太太以及一個兩歲女孩兒的母親。
看著左翼走近,小女孩兒奶聲奶氣地撒嬌:“媽媽,抱!”
左翼笑著要從景東來的懷裏接過女兒,可他卻不肯放手,而是轉頭對女兒說:“曉曉乖,媽媽累了,爸爸抱。”
無辜的小女孩兒雖然心有不甘,但也隻能睜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的媽媽。左翼不忍女兒難過,到底還是搶過孩子自己抱著,好在景東來的車就停在不遠處。
一晚上又是吃飯又是看電影,回家的路上小女孩兒已經昏昏欲睡。可到了家,洗過澡以後她又開始 活蹦亂跳起來,躺在床上任左翼念了一個又一個故事還是不肯睡,最後隻好讓景東來接替她繼續念故事。
左翼回到臥室,手裏的書還沒看上幾頁景東來就進了來。
她不禁好奇地問:“曉曉睡了?”
“嗯,睡著了。”他一邊答著一邊上了床把左翼攬進懷裏。
放下手中的書,左翼在他懷裏笑:“還是你有辦法。”
“小丫頭早就困了,你隻要讓她躺在那靜靜地聽故事,不回答她那些稀奇古怪的問題很快她就會睡的。”聽他這麽說,她不得不佩服,對於帶孩子景東來永遠比她有辦法。
忙了一天左翼也累了,翻個身背靠著景東來溫暖的懷抱打算睡覺。她身後的景東來卻開口:“過些日子就要回國了,哪天有時間我們去看看逸帆吧。”
本以為左翼會同意,沒想到她卻說:“不去。相見不如懷念,所以還是不見的好,要去你自己去吧。”
她的話剛一出口,就感覺到身後的那個胸懷瞬間僵硬。左翼覺得不對勁,翻過身麵對著他:“怎麽了?”
景東來閉著眼,摟住她:“沒什麽,睡吧。”
看他陰陽怪氣地左翼哪還能睡得著,不依不饒地追問:“到底怎麽了?”
他睜開眼看著左翼,老實地說出心底的聲音:“我嫉妒。”
嫉妒?左翼一愣,隨即臉上泛起燦爛的笑,問:“就因為那句懷念?”
“嗯。”景東來點頭。
看到他承認,左翼的笑容更大。靠近他,圈住他的頸項,貼上自己的唇深深地與他纏綿。
好久,兩人才分開。左翼的氣息還不穩,但還是急著貼在他耳邊小聲地說:“傻瓜,那懷念裏有友情,有親情,唯獨沒有愛情。因為愛情全都給了你,再也分不出其它去給別人。”
番外一 幸福是什麽
幸福是什麽?
左翼相信,這個問題問十個人、一百個人答案可能都不同,每個人心中都有他們認為的幸福;但也有可能是完全一樣的答案,因為幸福時的感覺是一樣的。
對於幸福,字典上的解釋是這樣的:使人心情舒暢、稱心如意的境遇和生活。比照著字典上的解釋,左翼得出自己的答案,那就是:什麽樣的境遇,什麽樣的生活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心情,隻要心情舒暢,隻要稱心如意那麽再糟糕的生活也是幸福。
所以,現在的左翼是幸福的,即使此刻她的境遇真的有些糟糕。
站在浴室的門口,左翼冷著臉看著那對正在瘋鬧的父女。景東來身上那件米白色的浴袍正在滴滴答答地淌著水,而那個渾身泡沫的小家夥還在不停地從浴缸裏舀著水往景東來身上潑。浴室裏,一片狼藉,曉曉的玩具扔得滿地都是,知道的這是洗澡,不知道的還以為發生了世界大戰。
浴室裏瘋鬧得不亦樂乎的兩人還沒發現左翼的存在,曉曉舀起水又向她老爸身上潑去,而景東來早就看出他寶貝女兒的意圖身手敏捷地側身躲了過去,可站在他身後的左翼卻沒有他那樣的好身手,水是險險地躲過了但人卻差點滑倒,還好景東來側身時發現了她,關鍵時刻及時伸手摟住了她的腰,把她帶到了自己的懷裏。
剛一站穩,還不等景東來鬆手,左翼已經氣得一把推開他,冷著聲音說:“景東來、景曉初,你們兩個還有完沒完?”
說起他們的女兒,哪兒都好,可就是喜歡玩水,先不說她一進遊泳池就不願意出來,就是每天洗澡的時候也要把浴室弄得跟水漫金山差不多。左翼實在受不了,把給曉曉洗澡的大任交給了景東來,沒想到他更厲害,不但不阻止還陪著女兒一起玩兒跟她一起瘋,弄得現在隻要曉曉想玩水了就會說:“爸爸,曉曉要洗澡。”
看出左翼的不高興,景東來趕緊打開噴頭衝幹淨女兒身上的泡沫,給她擦幹後又裹上大浴巾然後對著曉曉說:“快,讓媽媽抱你去睡覺。”
景曉初和她老爸配合得早已是默契十足,聽她老爸這麽說,再看看她老媽的臉色就知道今天的戰鬥算是Game over了,衝著左翼撒嬌道:“媽媽,抱抱睡覺。”
左翼不說話但表情已經緩和了下來,拿起毛巾又擦了擦女兒的頭發抱著她要出去。還沒到門口身後傳來景東來的聲音:“老婆,麻煩你給我拿件浴袍來,這件被曉曉潑的水淋濕了。”
她沒回頭,邊往外走邊說:“不管!”
聽了她的回答,景東來也不示弱:“喂,你要是不管我可光著出去了!”
左翼沒理他,抱著曉曉回了她的房間,給女兒吹幹了頭發又哄著她躺下,正要給她念故事,曉曉卻問:“媽媽,你真的不管爸爸了?”
被她這麽一問左翼噗嗤一下笑出聲來,但又故意板著臉說:“不關你的事,快睡覺!”
曉曉又往被窩裏縮了縮,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然後說:“媽媽,今天不用念故事了,我自己能睡,你快去幫爸爸拿浴袍吧。”說完她就閉上了眼睛。可能真的是瘋累了,沒多一會兒她就睡著了呼吸也變得均勻起來。
景東來是在單獨的浴室幫曉曉洗的澡,離他們的臥室還有一段距離,左翼想著他這會兒可能還在浴室等著她呢,便轉身進了臥室想給他找件浴袍。沒想到剛進房間就看見景東來已經裸著上半身躺在床上了,見她進來還衝她笑著,露出一口白牙,把左翼嚇了一跳。
“你怎麽從浴室出來的?”左翼問。
“當然是光著了,要不然怎麽辦?你又不肯給我送浴袍。”
左翼皺眉:“你還真好意思。”
他臉不紅氣不喘:“在自己家裏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想了想他又滿懷希望地說:“要不哪天你也試試?”
左翼瞪他,人剛到床邊就被他拉了過去,眼看著他的唇就要落下來,她趕緊一臉嚴肅地伸手推開他:“哎,和你說正事。”
他還是不罷休,把她摟進懷裏在臉上親了兩口才停下:“說吧。”
左翼從他懷裏往外挪了挪:“我說沒你這麽寵孩子的,我讓你給曉曉洗澡是想讓你管管她,你倒好還和她一起瘋上了。”
他積極地承認錯誤: “是,你說的對,全聽你的,下次我一定好好管她。”不等左翼再說什麽他又往近湊了湊手也在她身上忙活起來。
左翼閃躲著:“我還沒說完呢!”
景東來歎了口氣翻身躺回一邊:“還有什麽啊?”
“曉曉說下周末她們幼兒園要舉行新年聯歡會,小朋友的爸爸媽媽也要參加,你有時間嗎?”
景東來問:“你呢?你能去嗎?”
“應該可以吧,下周末我好像沒有班。”
他笑:“你都能去我有什麽不能去的,我記得好像一直是你比我忙啊?”
聽他這麽說左翼放了心:“那就好,曉曉盼這個聯歡會盼了很長時間了,我們要是不去她會失望的。”
左翼光顧著說話沒注意到景東來壞壞的眼神,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又覆了上來:“事情都說完了吧?現在是不是應該把時間交給我了?”雖然是問句,但他可沒給她回答的機會,轉眼間就開始興風作浪起來。
本來,左翼還想問問景東來幸福是什麽,可看現在這情形,她哪還有開口的機會。突然想到前幾天在電視上看到的一種對幸福的解釋,用在此刻最為合適,那就是——幸福盡在不言中。
番外二 媽媽最愛誰
景曉初的幼兒園裏舉行新年聯歡會。聯歡會上小朋友們的演出很是精彩,比起電視裏的大腕明星們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但這精彩的表演絲毫不能引起景曉初小朋友的注意力,她的心早已經被遊泳館內的水池給吸引過去了。
原來聯歡會結束後,在遊泳館內還要進行家庭比賽,由小朋友們自願報名。平日裏就喜歡玩水的曉曉哪能錯過這個好機會,雖然對比賽內容不是很了解但還是早早的跟老師報好了名,隻是還沒有征得她爸爸媽媽的同意而已。
曉曉心裏美滋滋地坐在那兒,就等著聯歡會一結束向遊泳館衝去。而對於沒有提前通知她老爸老媽參加比賽這件事,她的心裏可是毫無愧疚,因為她的艾晴阿姨早說對她說過,這叫先斬後奏。雖然這成語對她這個四歲大的孩子來說還是有些難以理解,但聰明的曉曉對大概意思還是知道的,那就是不到最後時刻不能告訴她的爸爸媽媽。
坐在景曉初身邊看著演出的左翼早就注意到了女兒的心不在焉,還以為曉曉是一時興奮也就沒放在心上。殊不知,她的女兒是在惦記著那個有著一片碧水的泳池。
終於,聯歡會結束,老師們通知家長帶著小朋友去遊泳館,一會兒將在那裏進行家庭比寒。景曉初一手拉著景東來,一手拽著左翼向遊泳館進軍,嘴裏還嚷嚷著:“快點兒,快點兒,一會兒該來不及了。”
直到到了遊泳館,老師給他們發了救生衣,左翼和景東來才明白過來,原來曉曉是給他們來了個先斬後奏。
曉曉在一旁偷偷看著爸爸媽媽的表情,畢竟還是有些心虛的,但眼裏的期盼可是一點兒也沒有少。景東來看著女兒可憐巴巴的樣子,早就忘記了生氣,隻是狀似責難地說:“下次不許再這樣了!”熟知她老爸脾氣的景曉初連忙小雞吃米似的不住點頭,心裏早就樂開了花。
因為是家庭比賽,要求一家三口都要參加,所以就連左翼這不會水的旱鴨子也被趕鴨子上架。
比賽一共分六組進行,每組六個家庭,曉曉他們被安排在第四組。看了前麵幾組的比賽,左翼的心裏大概有了個底,所謂的比賽主要還是在各家的爸爸中展開,這樣她這個旱鴨子多少還能減輕些心理負擔。
比賽的程序是這樣的:首先是爸爸和小朋友在泳池出發的一側,小朋友坐在事先準備好的橡皮筏裏,橡皮筏上係著根繩子,等在泳池另一側的媽媽手裏則牽著繩子的另一頭,由媽媽把小朋友拉過泳池,小朋友上岸後出發一側的爸爸才可以遊過泳池與他們會合;會合後的一家三口,要每人提著一桶水走過一段獨木橋,算對三道算術題後,來到一快掛著氣球的木板前,由每家的爸爸用飛鏢把氣球全部擊破後比賽就算結束了。哪個家庭用的時間最短,哪個家庭就是勝利者。
比賽看起來很簡單,但實際操作起來還是有些難度的,走在那窄窄的獨木橋上,曉曉好幾次都險些掉下橋去,還好最後一個環節,景東來的飛鏢鏢鏢命中,贏得了一些時間他們以小組第一名勝出。
全部六組家庭比賽結束後,令左翼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排在全部家庭的第二名。曉曉這個高興,抱著她老爸的脖子親了又親。原來勝出的前三名都會獎勵一隻碩大的維尼熊玩偶,而曉曉一周前就嚷著讓左翼給她買那隻玩偶了。
直到坐在車裏,曉曉的高興勁還沒過去,她一個人坐在後麵摟著那隻維尼熊嗬嗬地笑著。一邊高興還不忘對景東來說:“爸爸你真棒,曉曉最愛爸爸。”
趁著等紅燈的時間,景東來回頭看著可愛的女兒,眼裏滿是寵溺:“曉曉最可愛,爸爸也最愛曉曉。”
本以為小女孩兒聽了這句話後會滿心歡喜,沒相到她卻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說:“爸爸你騙人!”
“哦?”景東來和左翼一起回頭看著他們的寶貝女兒。
曉曉見成功引起了爸爸媽媽的注意才開口:“爸爸不說實話,爸爸最愛媽媽!”
一句話把左翼弄得紅暈爬上了臉,用眼神瞪著景東來。心想:以後一定得讓他注意,在孩子麵前不許亂說話。
而景東來心裏卻早是樂開了花,沒想到他這女兒還挺會替他表白的。這麽好的機會他哪能錯過,無視左翼阻止的眼神,對曉曉說:“曉曉說的對,爸爸最愛媽媽然後最愛曉曉。”
景曉初聽他這麽說也不生氣,扭頭問左翼:“媽媽,那你最愛誰啊?”
被女兒這麽一問,左翼徹底無語,她不得不懷疑這是不是景東來早就設計好的圈套。
見她不回答,景東來也追問道:“怎麽不回答?女兒問你話呢,你最愛誰?”
不理睬這對父女,左翼趕忙轉移話題:“曉曉,一會兒見了爺爺奶奶要有禮貌,不許淘氣,更不能惹爺爺奶奶生氣。”
小女孩兒很好糊弄,很快就轉移了注意力:“知道了,爺爺奶奶最疼曉曉了,不會生氣的。”
反觀曉曉她爹,見左翼不回答也不再追問,隻是揚起嘴角若有似無地笑著,這笑一直保持到他們進了家門。
他們一進門,林院長老倆口的注意力就全被曉曉吸引過去了。左翼上樓去他們的臥室想換套家居服,換好衣服後剛想下樓景東來卻推門進來了。
“不在樓下陪爸媽,你上來幹什麽?”
“我也換衣服。”他一邊說著一邊打開櫃子找衣服。
“你換吧,我先下去了。”說著左翼就要開門出去。
“等會兒,我還有問題要問你呢。”
左翼轉過身:“什麽問題?”
“就是剛才車上曉曉問的那個問題。”
沒想到他還沒忘,左翼錯開視線不看他,回答道:“你明知故問!”
他上前圈住她:“你說不說?”
“不說!”
“不說?不說我可要……”說著景東來的唇就湊了過來。
想著公公婆婆還有女兒都在樓下,左翼忙伸手攔他:“我說,我說,最愛你,左翼最愛景東來,行了吧?”
話剛出口,左翼還沒來得及推開景東來,門口探進一個小人:“我聽到了,媽媽我聽到了。”
被女兒看到他們摟抱在一起,左翼的臉騰地紅了,忙退出景東來的懷抱蹲下安慰女兒:“曉曉乖,媽媽最愛曉曉。”
可小女孩兒並不領情:“哼,媽媽也騙人,你剛剛明明說最愛爸爸的。”
左翼啞口無言,抬頭看著景東來希望他能幫著哄哄女兒。可那人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根本沒有幫忙的意思。
一時間沒人說話,曉曉見沒人理她,語出驚人地說:“你們再不理曉曉,曉曉吃醋了。”
兩人聽她這麽一說都笑出了聲。景東來逗她:“你個小丫頭,你知道什麽叫吃醋?”
沒想到小丫頭再次語出驚人:“我當然知道,艾晴阿姨說了,你不讓媽媽陪我睡就是因為你吃醋。”一句話,弄得景東來也啞口無言。
聽曉曉這麽說,左翼終於弄明白她寶貝女兒的語出驚人都是從哪學來的了。看來她得找個時間好好和艾晴算算帳了,不過眼下她還是得先和景東來算帳。
起身抱起女兒:“曉曉乖,為了彌補你弱小的心靈,媽媽決定今晚跟你睡。”說完挑釁地看了景東來一眼,不等他做出反應就抱著女兒下樓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