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文雨:愛不愛都不關你事

(2009-01-01 14:23:20) 下一個

  楔子
  作文課,作文題目,我的理想。
  半小時後,有了第一個交卷的小朋友,尖嘴猴腮的小女生,卻穿了件雪白的公主紗裙,印證了穿上龍袍也不象太子,穿上公主裙反而象猴子這句話。因為是第一個交卷,應老師要求,開始朗誦自己的作文。
  “我的理想,我的理想是在25歲的時候,成為一個狐狸精,因為狐狸精人見人愛,還可以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停!”小女生抬起頭,是一副氣得發青的臉孔。
  “老師,你和我媽媽好像哦!”小女生說。
  老師轉怒為喜,如今的小女生,長得再醜也不會忘記學幾句甜言蜜語。
  “每次有狐狸精上門踢館的時候,我媽媽都是這個表情。”小女生說實話的結果,是在放學之後,獨自一人重新樹立理想。
  一小時後,在撕爛了九十九張白紙,咬斷了九根新鉛筆之後,小女生乘老師不注意,偷偷從窗戶逃了出去。
  桌上,風吹開了作文本,上麵寫著:
  “老師說狐狸精都是壞女人,不是理想。我是好孩子,聽老師的話。我的理想是,在25歲的時候,成為禍水。因為禍水人見人愛,還可以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情人節快樂
  引言:奸商沒有情人節,隻有利欲熏心!
  二月的冬天,新年過去之後,就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時候,稱之為倒春寒。二月十四日,陰有短時小雨。最高溫度,零度,最低溫度,零下八度,西北風五級。
  以上是常規的天氣預報。
  市場經濟發展到今天,變化與發展是主旋律,一再重複以前的老台詞,不僅主持人會失業流落街頭,電視台會宣告破產。所以,天氣預報也不倫不類地時髦起來,加上了下麵這一小段。
  今天是西方的情人節,但老天不作美,氣溫滴水成冰,情人們出去約會的時候,請預先作好防寒措施。特別提示,由於天氣寒冷,男士送給女士玫瑰花時,切記要脫下手套,雖然可能會被玫瑰花刺弄傷手指,但總比不上情人節變成分手節損失慘重。
  貧嘴貧舌了半天,有一句最重要的卻沒有說,今天的空氣指數,從灰色的天空和能讓嗓子冒煙的空氣來看,三級也夠不上。
  下午四點,哪怕是塗在草坪上的綠色,也看不清了,隻有冰冷冷的大廈一小格一小格地經營著慘淡的燈光。天空,是成群的烏鴉,也不知空氣汙染怎麽鬧的,能把黑色的烏鴉變成灰色,“嘩啦啦”撲騰著翅膀,“呱呱呱”渲染著不良音效。
  站在公車站,等那該死的731路,和萬惡的日本細菌部隊同樣編號的公車。雖然隻是巧合,但能讓人記憶深刻的巧合總令人不快!特別是在這寒風凜冽的冬季!
  下午四點,距離朝九晚五下班族標準下班時間還有一個小時,這時候能夠出現在公車站,隻能說明一件事,我翹班了。不會有客戶會選擇今天,這種時候洽談業務,別有用心者除外。
  老板這個名詞,在情感上,大多能與731劃上等於號。在策略上,就需要分別對待。所以,我站在馬路上,躲避著老板,等待著731。
  車來了,一窩一窩的人,瘋了般向前湧,再優雅的淑女也會變成恐龍。更何況,我還不是淑女。
  讓淑女都見鬼去吧!
  我是恐龍我怕誰!
  我跑得飛快,我擠得凶惡!多年練就的快捷身手,讓我在人縫中找到了一個最佳的站位。
  座位,做夢去吧。
  靠著坐位背,前麵是一位年輕女子,我可以放心大膽地和她去搶位置,而不會引人側目。
  占坐位最佳位置是坐位後方:坐著的人站起來,依照慣性原理,身體運動方向是向前,站在前麵的人勢必讓開,站在後麵的人則可以順勢坐下。
  物理學無所不在,看你會用不會用了。
  至於後麵的人,是一位男士,穿西裝打領帶。但西裝也分三六九等,我後麵這位,深藍的毛料,有閃亮的光澤。一看就知,是幹洗店送多了,熨得過了之故。希望不是一千零一套。
  最明顯的職業特征在於,從上車到現在,手機鬧個不停,一聽就知道,不是小職員,就是銷售員。因為唯一電話比他的多的那個,是老板,不過,老板的電話,都是由秘書代接的。
  所以,我不用擔心他會和我爭後麵的坐位。性別的弱勢所在,也是優勢所在,怨天憂人,不是生得不好,是運用得不好!
  所以,我眼觀四路,耳聽八方!
  地利和人和我都有了,我看住了兩個坐位。
  比別人多出50%的機會!
  我得意的想!
  我得意的笑!
  我得意的在忘形!
  車猛地向前一衝,“滋”的一聲,極端刺耳,車內一片東倒西歪。
  人多有人多的好處,安全係數較高――歪來倒去都在人身上!
  稍稍回神,反應快的開始罵人,反應慢的追究事情的原委。
  一輛潔白的寶馬,險險地從731旁疾馳而過,後麵,汙染過的空氣,肉眼,看不出痕跡。
  “找死啊!”司機大哥吼了一聲,又“呸”的一聲,吐出一口唾沫,加強痛罵氣勢,加大馬力,追趕寶馬。
  本城誰不知道,得罪誰的車也不能得罪公共汽車!司機一個個都是百煉成鋼,百戰百勝,能夠在不可能中尋找到縫隙插隊的主兒。公車一輛輛都是久經沙場,經撞耐擦的型!誰怕誰啊,沒你名貴,沒你漂亮,比你敢撞,憑這一點,就嚇死你!
  超到前麵又如何,迎頭趕上更顯能耐!兩車並行,讓路的是寶馬。
  並行瞬間,居高臨下,公車上的人有幸得見開車的人,一位妹妹,還是一位美女妹妹!
  馬上,有男人吹起了口哨!不管聽得見與否,過過幹癮也不錯。
  馬上,有女人心裏翻騰起苦澀。同樣是女人,同樣是白領,有人開寶馬,有人擠公車。
  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說“好!”然後再加三個字,“沒問題!”作為保證。
  站在零下的冬日路邊等千辛萬苦等著公車,上來還找不到一個座位的時候,我這樣對自己說。
  經過別人家的別墅洋房,想看一眼,卻被惡狗吼了一聲時,我這樣對自己說。
  加班加點趕出來的計劃書,還沒自我陶醉完,就被老板否決了的時候,我這樣對自己說。
  …… …… …… ……
  胡思亂想之際,手機在響。
  痛恨坐公車時,有手機鈴聲騷擾,搖搖晃晃,站都站不穩,一手抓扶手,一手接電話,還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簡直不是人幹的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有膽子不接,就要有膽子別混!我是小人,我膽小,我要接電話。“你好!”我的聲音甜美得虛偽。
  “六點有個會議,你回公司一趟。”老板秘書的聲音更甜膩,當然,這也是公司錄用她的重要標準之一。
  “好的,我就快到了。”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開心些。
  下班後參加會議,也需要有資格。有回報,必須在付出,這種會議通常都不會有加班費!
  匆匆收線,匆匆下車,匆匆攔了趟出租車,匆匆趕回了公司。
  再見,我的翹班計劃。
  會議已經開始,老板,不,按照最新潮流,應稱作CEO,簡稱,總裁,正在致會議開幕詞,不,會議開得多了,簡稱作開場白。
  我手持文件夾,理直氣壯地開門進去。當然不能心虛,心虛豈不是讓老總知道你曾有翹班的計劃。理直氣壯是告訴老板,我乃是排除萬難,從公司之外趕回來,參加如此重要的會議。
  理直氣壯,方顯出我的繁忙,我的盡心盡力,我的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
  果然,總裁麵帶微笑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趕快就坐,“人都到齊了,我們開始會議的主要議程。權威機構數據顯示,互聯網的發展正呈現以下幾大趨勢……”不愧漂洋過海,不愧拿過幾個博士學位,國內國際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總裁的視線!
  隻是,這與我們有關係嗎?我們隻是賣文具的,當然,以前是開店賣,聽說電子商務不錯,又在網上開了家分店。
  有人從桌子底下遞過來一張紙條。“前台有一大束紅玫瑰,是給你的,我們數了一下,有11朵,一心一意哦。祝你情人節快樂!”抬起頭,總裁秘書眨了眨眼,上過睫毛膏的眼睛,一閃一閃,頗有幾分嫵媚。我馬上回應了一個害羞的笑容。
  在公司,有兩種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得罪,一是總裁秘書,他們是離總裁最近的人,能隨時給你說好話,也隨時能打你小報告。一是掃地的大媽,他們絕對在可能是總裁的親朋好友,或者及其介紹而來。當然,隨著現代科技的發展,還增加一種人,那就是網管,他掌管你上班有否摸魚的鐵證。
  情人節,又是什麽狗屁節日!全是商人圖利的結果!
  我們是奸商,我們要圖利,我們不利用一把,就不是合格的奸商!情人節推廣計劃,策劃人正是在下,內容如下:情人節期間,網上購買任何一樣商品,送玫瑰花一朵。結果,引來了一大幫買卡通筆的訂單。
  一支卡通筆,最多也就能賺一兩元,送一朵玫瑰花,再加上每單2元的配送費,整個一花錢賺吆喝。
  不,也不完全如此,電子商務發展的瓶頸,在於配送體係的不完善……
  “隻要掌握了電子商務的配送體係,我們就掌握了電子商務的命脈所在,所以,下一步工作的重點,就是建立屬於我們自己的配送站……”果然,聽到了我們博士總裁的階段性結論,隻所以是階段性,因為不知是哪一個不久的將來,必然會發生變故。
  當然,這也可以理解,計劃跟不上變化,大自然永恒不變的之一。人類必然遵循大自然的規律,才能不被大自然所懲罰。
  隻要那個倒黴鬼不是我就行了。
  “這一次的計劃,鑒於FOX在情人節促銷計劃中的優異表現,由FOX全權負責。”一時之間,羨慕的眼光集中到了我身上。
  差點忘了,由於公司管理體製上與國際接軌的需要,實行人性化管理的需要,每位員工都必須有一個英文名字的同時,最好徹底忘記自己的中文名字。
  後者不困難,始出娘胎,無時無刻都在盼望的,就是忘掉我的中文名字,莫美美!天啊,再想讓我美得冒泡,也要先問問老祖宗姓什麽才決定吧。莫家祖先又不是沒好名字,莫愁,莫憂,哪一個不是聽之讓人消魂!什麽不好選,偏偏選個名字叫莫美美,加上省略號也美不起來!
  三年前,削尖腦袋擠進這家聽說是海龜創辦的高科技、高成長、高回報的公司,最大的收獲,不是升職,不是加薪,也不是趕上了日新月異的時代潮流,而是自己終於獲得了這個夢寐以求的英文名字:FOX—狐狸精!我的寵物,我的最愛,我的遠大理想,全在這三個字母上。
  “為保證這一計劃的順利實施,將原有產品部和銷售部合並成市場部,由FOX擔任市場部經理。”FOX這個名字果然能為我帶來好運,不出三年,FOX這個名字,還有FOX名下幾雙跑爛的鞋子,艱難地在這個高淘汰,低存活率的網絡公司活得滋潤豐美。
  博士總裁走到我麵前,伸出手,“恭喜!”這是他對每一個得到升遷員工的慣例。
  有什麽好恭喜的,累死累活為公司做了這麽多年,早就應該升了,現在才說,總算有點良知!月底如果再不加工資,立即炒你魷魚。心裏想著,臉上還是扯出了一個嚴肅的笑容,言不由衷地說了聲,“謝謝!”然後,是會議室裏的掌聲,剛開始是熱烈的,過後就是稀稀拉拉了,看來,言不由衷的人多了去。
  晚上9點,會議才正式結束。我得有機會到前台領取我的花。“情人節快樂!”這五個字是本來就印在卡片上的。“晚8點,Cinderella 咖啡吧。健。”沒有一個字是多餘的,典型的後現代風格,簡潔,明了。隻不過,Cinderlla--灰姑娘,那個等著王子救贖的白癡,就一點也不適合現代社會了。
  打開手機,有兩通未接電話和一條短信息。“加班,會晚一點,等我!”在眾人了悟而曖昧的眼光中,我走出了公司。一路上,不斷有人看我,不,更正,是看我手中的花。這,極大地滿足了我的虛榮心。不管愛情如何,眼前的鮮花是真的。
  到達Cinderella 咖啡吧時間是晚上10點,健還沒到。懶得催他,叫了份套餐,邊吃邊等。
  “什麽時候變了口味,吃這種路邊攤?”路人甲的聲音。
  抬頭一看,不對,是曾經的阿king,現在的路人甲。阿king,國王? 一個男人取這樣的英文名字,不是自大就是自戀。為什麽不幹脆取個中文名字叫臭美得了!臭美和美美,好象剛好是一對?呸呸,童言無忌,我和這位路人甲阿king,早就兩不拖欠,準備老死不相往來,隻差登報申明了!
  “我喜歡!”我的理由夠好,也夠充分。毫無例外,我在這個男人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欣賞。沒有什麽可以虛榮的,基於紳士禮儀,阿king 對於五歲以上,八十歲以下的任何女人都會在眼中保持欣賞之意。
  繼續與我的套餐作戰。青菜太老,雞蛋太嫩,米飯不香,油太多,鹽也沒有化開,每一樣似乎都在和我作對。隻吃了一口,決定找服務員理論一番。
  第二次抬頭,恐怖地發現這個男人竟然坐在我對麵的位置,悠閑地點起了一支煙,姿態優雅地對著煙灰缸彈著煙灰。
  環顧圓周,毫不意外地在附近座位找到了他的新一任女友。隻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為她用仇恨的目光看我一眼後,再含情脈脈地看著阿king,前後反差之大,差點把我噎死!
  “怎麽還不走!”為了不自打嘴巴,我決定改為喝水順氣,同時挽救我的生命和麵子。
  “等人。”
  想了想,也是,他有一家分公司就在附近,也許大老板一時興起,召見某位新進員工也未可知。不再理他,繼續和我的晚餐奮戰。十點半,終於完成晚餐。為了在這位仁兄麵前顯示我有多麽享受這份晚餐,我的胃撐得很難受。
  怎麽還不滾!
  十一點,健終於出現在Cinderella 門口。個頭不高的他,背著鼓鼓囊囊的手提電腦。
  天,我撫了撫額頭。這家夥,非要隨時背著手提電腦來顯示自己的高尚職業嗎?眼角的餘光看到仍然坐在對麵的阿king,我馬上在臉上擠出了一個笑容。
  “我朋友到了。”直直地瞪著他。我朋友來了,你還不滾!我用眼睛說完未盡內容。
  阿King 撚熄煙頭,站起身來,正當我以為他會乖乖離開之時,卻走到了我身邊,俯下身來,在耳邊輕輕說,“晚餐好吃嗎,我特意讓廚房做的。”
  我的眼睛瞪得隻剩下白眼球了!這個男人永遠不知道什麽叫適可而止。
  “孟子健,月收入1500,24歲,比你還小一歲,在宏昌公司任網絡管理員。你的眼光讓我大開眼界。”
  當我回過神的時候,看見的是健震驚的表情和濕漉漉的臉,還有一絡不聽話頭發在眼前滴水,好象流下的淚水。
  早跟你說了,一個大男人留什麽劉海,看,報應來了吧。隻有額頭生得不好,想掩飾缺點的人才會有劉海。
  劉海,劉海,北京話就是屁簾!我將整杯水對準那位惡質男人,卻讓迎麵走近的健滿頭滿臉。
  可憐的健,精心策劃的情人節變成了潑水節!未來十年,都會做同樣的惡夢,他那位優雅的,嫻靜的白領女友,眨眼之間,在公共場合,變身成張牙舞爪的潑婦,要去抓破一位紳士的臉。
  我的情人節成了分手節。
  第二天,我頂著黑眼圈去上班。
  阿King!不要讓我遇見你!
  I kill you to be dead! (我要殺死你!)
  I break your bones! (我要拆散你的骨頭!)
  I bite you into pieces! (我要把你撕成碎片!)
  我要報仇!
  長出一口悶氣,低頭一看,市場部可憐的小魚們,正惴惴不安地麵麵相覷。
  可憐的池魚,招誰惹誰了。
  “市場部不是混飯吃的地方,從今天開始,所有成員上下班無需打卡,”眯眼掃視著這一群小魚們,唉,池裏的魚兒們,逃也沒的逃,“但是,三天之後,每個人給我交一份可行性報告,我將根據報告的質量,決定……” 我一字一頓,加強聲效,“誰升遷,誰XX的給我走人!”
  “散會!”最後一句話才是小魚們想聽的結果,頓時一哄而散,沒有一個敢停下來多問一句。
  看了看表,會議持續時間不超過5分鍾,比咱們博士總裁的開場白還短。要不是阿KING那家夥讓我心情不好,說不定還會留點耐心告訴他們,例如調查方向,方法之類。今天,沒心情,就當是職場磨難吧。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首先必須壓榨他們,折磨他們!中國人何必事事都向西方學,孟子沒有MBA的文憑,誰能說他的話沒管理水平!
  如今好人難為,我這麽艱難讓這些溫室的花朵多經曆風雨,以期待日後的茁壯成長,他們還在背後罵我是臭FOX,死FOX!死狐狸精,臭狐狸精!
  “今天心情不好?”總裁秘書走過來,似笑非笑。
  “怎麽可能?”我一邊打開手機,查看短信,一邊不忘回個笑臉。其實我心裏最想做的是一腳踢飛她美麗的笑臉。天啊!她居然用上了紫色的眼影!紫色,期待神秘愛情的顏色!你怎麽不直接送我一束菊花,詛咒我去死好了!
  “Angel ,你的眼影真漂亮。”人際關係學上說,美麗,需要女人的稱讚才能彰顯社交價值!
  果然,眼前的天使盛開起燦爛的笑容,“謝謝。”
  什麽時候中國人的謙虛退化得如此之快,連假惺惺的吹捧也誤以為真。上帝若真想在人間尋找天使,早就給人類裝上翅膀了,還會用走的,也不就比爬蟲類高一點。
  我也好不到哪裏去,把東方人的虛偽發揮到極致,別人想聽什麽讚揚就說什麽。“哪比得上你,愛情事業兩得意。”眼前的人終於投桃報李了。
  “彼此彼此。”我邊走出會議室邊接響個不停的電話。
  天殺的阿king, 就不能讓我多戰倆回合,享受一下戰鬥的樂趣。又是什麽狗屁倒槽的事。
  “為你的部下致上十二萬分的同情和歉意!”空氣汙染那麽厲害,也沒使對麵家夥聲音中的笑意變質。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隔牆有耳,我的聲音不大,但磨牙的聲音仍是“咯咯”作響。
  “今晚有沒有約你那位小男朋友,如果有的話,就不打擾你了。”說話之後是一陣欠揍的笑聲。
  是的,我想揍人,電話對麵的那個人。1,2,3,……我數到10,時間到,我換了口氣。“晚上本來是沒空的,不過,既然你那麽有心,我怎麽好意思拒絕呢。”聲音輕柔得可比美午夜節目主持人。“晚上七點,道場見!”
  待到對方收線,把電話放進口袋,把指關節捏得“哢哢”作響。準備動作做充分之後,“怦”的一拳,砸向牆壁。
  刹時,暢快了很多。免費沙包,送上門來,不打白不打!
  一旁,慈祥的清潔阿姨正在發呆,好像我下一拳會打到她身上。我見得,心情大好,決定解釋一下。“沒事,我試試這牆壁的質量好不好。”
  仔細想來,我這輩子,做的最慘絕人寰的事,就是不該雞婆,救了阿king 這個瘟生。現在一切的一切,隻能說,自作孽,不可活。
  晚上九點,分鍾剛到達十二這個終點,道場的清潔工就進來了。一毛不撥的鐵公雞,一百塊錢一小時,多給一分鍾會死人!
  回過頭來,對麵的人已揍得瑞氣千條,青紫縱橫,困難地呲牙咧嘴。算了,今天本小姐心情不錯,放過道場這隻鐵公雞。
  若說道場是鐵公雞,眼前這人就應該說是玻璃公雞了。鐵公雞還能刮下一層鐵鏽,眼前這人,滑不溜手,除開滿手銅油,什麽也沒有。
  一人一次,上次是他付的,這次輪到我付,還說什麽沒找我賠償醫藥費,已經是看在生死之交的麵子上了。
  “玻璃公雞,你有上億的家產,吃不完海鮮魚翅,住不完的洋房別墅,卻跑來蹭我兩百塊油水。”我一邊嘀咕一邊付帳。越看越覺得此人的笑容不爽!把手伸到他麵前。
  “什麽?”
  “前天八卦雜誌說,你的人壽保險達到1億美金,我救了你一命,也不多要,隻要百分之一----一百萬美金!”我氣勢洶洶。
  阿King 痞痞一笑,“古人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當然不能用金錢來衡量。要不……”痞子靠在我身上,在耳邊吹了口氣,麻麻癢癢得難受,“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如何,是上你那裏還是我那裏,隨你挑。”
  我伸出腳尖,對準小腿臏骨,“哎喲”一聲,正中部位,剛才還靠在我身上的仁兄立馬倒在了走廊的地板。
  “我都說了由你決定了,你還踢我。”一邊撫摸痛處,一邊還不忘嘴巴使壞。
  我胡亂踢了他幾腳,乘他手忙腳亂之際,搶過他手中的鑰匙和手機。同時,不忘飛起另一隻腳,關上儲物櫃的門,迅速走到門口。“你好象名氣挺大吧,有本事就這樣走回家。”我搖著鑰匙和手機,大聲說。
  差點忘了,剛才,為了報複他又換新衣,我已把他的練功服扯成了碎布條。

  把握機會
  引言:把握時機,是奸商隨身必備良藥,否則,絕對不會成為一名合格的奸商。
  咧嘴的笑容一直維持了一個星期,一是因為心情超好,還有一個原因,我的嘴唇也受傷非輕。
  受傷的程度,形容得具體形象點,就是,比豬八戒好點,那不還是太有損市容了,不過和兔子的三瓣嘴有一拚!
  天殺的阿king,什麽地方不好打,偏偏招呼我這張做人的招牌!日後若是破相,官司打到國際法庭,也要讓他賠個傾家蕩產。
  公司所有人,包括路人甲乙丙丁們,無不側目而視,臉上,是曖昧不明的笑容。終於,有不怕死的忍不住挺身而出。這種工作,當然非甜美可人的天使不可。“一時天雷勾動地火,戰況激烈吧。”
  勾勾手指,讓天使飛得更近些,低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頓時,小妮子飛也似的跑了,臉紅得嚴重返祖。
  哎,淑女!首要戒條,不準說髒話,我雖然不能完全做到,每天隻說一句還是可以吧。
  其實,我那句話的本意是,小天使的臉紅得跟我們祖先身上的某個部位一模一樣!
  原來當淑女就是不讓人好好說話!我聳聳肩,不過是今天無意中在網上看到了某某著名歌星的SM照片,隨便重複了一遍罷了。
  人家都有膽子把照片掃過國界,我為什麽不能說!再說了,SM,說不定我在稱讚小天使SMART,紫色眼影不是正流行嗎!
  不管怎麽樣,把阿KING痛扁一頓,都就造就我最近保持良好的心情和工作狀態的源泉!
  市場部的笨蛋們是那麽的乖巧可愛!呈交的市場分析報告,已經列出了有關電子商務的N個平方的發展方向,其全麵性和專業性,可以趕超市麵任何一本教材!雖然一條也不著,但至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喋喋不休的經銷商們是那樣的具有職業精神,討價還價,把進貨價格計較到了分之下的厘!
  還有我們的博士總裁,又找到了新的電子商務增長點,每天堅持給我們更新電子商務知識!
  ……
  這一切,都比不上八卦雜誌上的那篇文章所造成的效果:城中k姓富豪之一,日前因傷勢嚴重已住院治療,疑是爭風吃醋所致。
  看來看去,還是八卦雜誌的狗仔隊最可愛:
  情報及時,受傷的當天下午,號外的叫賣聲就已響遍全城!
  情節誇張,明明隻是皮外傷,可以說成是傷重,這k君若是再有兩天不露麵,怕是說成完結人生最後一鞠躬,不治都有可能。
  聯想豐富,明明是從道場出來,也有可能想象自行演繹出道場以前的事――爭風吃醋。
  不過,我最欣賞的還是圖文並貌!感謝網絡,那一幅照片,合成處理之後,簡直是精彩絕倫。
  後現代的藝術風格之所以最具震撼力,是因為能夠將一幅本來可以畫得很美的圖畫醜化之後,引發善良人的同情和狠心人的幸災樂禍。
  很不幸,我是那位狠心人
  很不幸,阿king是一位是俊男!
  把照片放大,並用動畫將受傷重新演繹,開機一張,屏保一套,時時刻刻都能欣賞到,怎不心花怒放!
  最可憐的仍是市場部的小魚兒們,眼瞅著我日日沉醉於如此血腥的畫麵,笑得幸災樂禍,隻能提心吊膽,保佑自己不要成為屏保的主角,工作的效率提高了三倍不止。
  市場部的工作,自此走上了良性循環!小魚啊小魚,是你們讓我舍不得更換這些畫麵的,千萬不要怪我!
  “Fox, 城中路所有商鋪都不同意讓咱們進貨。”小心翼翼過來的是市場部美女一號,Fly,年輕最小,眼睛倒是最大,好一個袖珍美人。我見猶憐的時候是一隻飛翔的小鳥,業績滑坡的時候就是嗡嗡嗡的小蒼蠅了!
  所以,隻要身為直屬上司的我心情好,小Fly輕盈飛翔的身姿後麵,都會有我欣賞的目光。
  今天,我心情很好。
  “情況調查清楚了嗎?”我想我的語氣和言悅色得讓人妒嫉,因為身邊是一片抽氣之聲。
  “我們的卡通文具都是正版,而城中路是盜版集散地,做正版貨利潤太低,他們都不願進我們的貨。”可憐的小Fly,聲音都不知飛到哪裏去了,除了抖,還是抖。
  我真有那麽窮凶極惡嗎,不就是讓他們每日拜訪5家客戶,要求客戶寫寫回執,再打電話核對而已。
  對了,好象把那個幫忙打掩護的客戶大罵了一頓……
  對了,好象扣了那幾個拜訪量不足的屬下一個月獎金……
  對了,好象我的舌頭之惡,無人能敵。
  忘了一點,每當開始我懺悔的時候,我就會開始咬牙,咬牙的對象是自己,而不是對麵站著發抖的那個人。
  但是,對麵的人好象不知道這一點,“Fox,要不,我再去問一問他們?”聲音更小了。
  我最煩說話底氣不足的人,特別是在我懺悔的時候。“說話聲音能不能大點,你跟客戶說話也這樣,難怪人家不進咱們的貨。自信心不足,是做市場的大忌!”我大喝一聲。
  市場部的這條可憐小Fly,飛快地遊走了,眼裏還噙著不敢下落的淚水。今夜回到家中,她一定會把我的相片做成標靶,射個千瘡百孔了。
  我決定挽救我的相片。“明天,我親自去一趟。”我宣布。
  市場部的空氣,瞬間清新多了。我知道他們的想法,如此禍害,不放出去讓危害外人,確是一大浪費。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先去看看那位住院的俊男,獲得了如此之高的附加利潤,再不去看一下,真有點說不過去了!
  路過地下通道,有兩個學生模樣的女孩在賣花。吆喝聲很熟練,生意紅火得不得了。此刻正好是下午六點,警察正好交接班,沒人管他們,正是擺地攤的最佳時機!
  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連稅也省下了,賣得便宜也是理所當然!果然是江山代有財人出,一長奸商勝一代。
  鬱金香八元一支,香,那家夥一張大嘴,奇臭無比,隻差配個高音喇叭。
  天堂鳥十元一支,名字取得不好,天堂,那家夥隻配下地獄。
  火鶴紅十八元一支,這花的囂張樣和那家夥有得一拚,價格貴得看了就讓人討厭。
  不對,看錯方向了,不能往上看,越往上越貴,要往下看,果然,最後一行,找到了我想要的――菊花,三元錢一把!
  不錯,還是白色,上墳專用,挺適合那家夥。
  想起剛剛經過的一個花壇裏,栽著同樣的花,旁邊,立著一塊巨大的招牌――“摘花一朵,罰款五塊!”
  如今的招牌也越來越有市場意識了,花三塊錢能買一大把的花,誰會花五元錢得一個‘偷’的名聲。
  決定了,就是它!
  手持一束白菊花,在一片驚嚇的眼光下,走進這所貴族醫院的住院部。
  臭屁王就是臭屁王,住個院比別人坐牢的保安還多。
  “探視要先填表!”在長相可人,但神情嚇人的護士小姐的虎視眈眈下,我接過了那份探視表格。看來,又是一個在阿KING的雄性魅力下倒下的犧牲品!
  粗略掃了一眼,祖宗十八代基本都涉及到了,真要填完這份表格,至少也得是兩小時後的事了。那時,探視時間已過。
  為了不讓我的祖宗十八代大白於天下,我決定采用最簡單的方法――打電話。“我在樓下,耐心以三分鍾為限!”我宣布。
  後麵有人很張揚地笑,之所以張揚,是因為從聲音到表情到長相,都張揚無限。此君與KING是同類,除了B還是B,不是bird,就是beast。不是禽,就是獸!
  如此大冷的天,沒有紫外線輻射,而且是室內,戴墨鏡,還靠著牆壁,擺了個腰酸背痛腿抽痙明顯缺鈣的姿式,真是羨慕他的雙腿,保養得如此之好――使用率太低。
  “Fox!”這家夥脫下墨鏡。
  天,他的眼睛是貓一樣的綠色!
  天,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第一反映是看一看周圍有沒有旁人,這家夥很囂張地笑著,露出了一口白牙。“沒錯,叫的就是你。”他說,“我們幾個打賭,我賭你來,結果,我贏了!”
  什麽叫惡從膽邊生,氣不打一處來,我今天總算在自己身上見識到了。“你是誰?”這人欠我一筆,所以我用上了討債的口氣。
  “阿King的朋友。”
  “朋友,”我吹了一聲口哨,“那家夥隻有狐朋狗友!”
  身後,有口哨聲回應,回頭一看,正是元凶,阿ing。“原來你對我的評價如此之低。”此君作捶胸頓足之姿,難看得一塌糊塗,浪費了爹媽生就的一副好麵孔。
  “生得醜不是你的錯,跑出來嚇人就是你的不對了。”我把白菊花遞過去,“安慰獎,收下吧。”
  一旁是那隻綠眼睛貓囂張得欠扁的笑聲,這家夥,除了笑以外,沒別的事可做了嗎?
  “能不能讓那位路人甲消失。”我的臉色一定很嚇人,因為阿King的臉在抽痙。
  “不好意思,除非你願意幫我推輪椅。”
  此時,我才留意到,這家夥,居然是坐在輪椅之上,腿上綁著厚厚的石膏。我那天沒踢斷他的腿骨吧?想了想,確認沒有,我挺直了腰,“半夜又去爬牆了吧,說實話,這回是被純情少女的老父親打斷的,還是被深宮貴婦家的狗咬傷的?”我按常理推測。
  “都不是,”無比懊惱的語氣,“是被站在那邊的幸災樂禍的路人甲打的,順便說一句,他就是那家道場的老板,別的會員,他隻收八十塊每小時。”
  低頭說話的人是為了掩飾他嘴邊的笑容,隻可惜,我當時沒有看清這一點。身體已先於大腦作出了第一反映,一個掃堂腿過去,這家夥不愧是道場老板,還有兩把涮子,當即一個後躍,避開了這一招。正中下懷,我的拳頭正等著呢,不偏不倚,正中目標,綠眼貓當場就成了歪嘴貓。
  阿KING的狐朋狗友,在這城中,非富即貴,明天,又是一大頭條。
  阿KING很假的哀歎一聲,“Fox,Fox,你連神機門的少門主都敢打,是不是嫌命長!“
  神機門,我呆了半晌。
  聽說,十年前,是本城最大的黑幫;
  聽說,警方關於的神機門的檔案,普通電腦無法處理,需要一台超級服務器。
  當然,前者是眾所周知,後者是從從小玩到大的死黨――Juice,那裏挖來的。Juice這家夥,警隊又不是高科技公司,非用英文名字不可,硬是給自己取名叫“公平”,那麽可愛的本名,林紅梢,反而漸漸被人淡忘了。最可憐的還是他那五個高大英武的哥哥們,分別以忠、孝、仁、義、禮命名,硬是被她改成了First, Second, Third, Forth, 和Fifth,第一到第五,從大到小,果然名副其實,而且再多也不怕名字不夠用。
  反映快一向是我的優點,狗腿一向是我的生存之道,我馬上在臉上擠出了笑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也知道,女人都是沒什麽主見的,容易受小人挑撥,再說了,堂堂神機門的少門主,被一小女子打傷,傳出去,有損您的英明神武……”
  “停!”歪嘴貓作了個暫停的手勢。
  我仰頭往上看,“沒事長那麽高做什麽,浪費米糧!”我小聲嘀咕。
  “你說什麽?”歪嘴貓的耳朵賊尖。
  “沒什麽,我說你的個子真高,高大魁梧,氣勢非凡!”我的頭點得象蝦米,“對,我是這樣說的。”
  “她說你浪費米糧!”一旁有小人挑撥。
  我瞪了阿KING一眼,“小心你的另一條腿,我不介意把它打斷!”我用眼神告訴他心中所想。立刻,這家夥又乖乖低下了頭。
  “你的武功打哪裏學的?”歪嘴貓摘下了眼鏡,眼中流露一絲玩味,對了,正是貓兒抓住老鼠之後的眼神。哪怕是歪嘴貓,也是老鼠的克星!
  “鄉下把式,誤打誤中,誤打誤中。”我打著諂媚的哈哈。
  “Fox的外祖父是形意門嫡傳弟子!”又有人在漏氣,我走過去,幫某人推輪椅,順便搬動了一下他的傷腿,立刻,聽到倒抽冷氣的聲音。
  “幸會!”歪嘴貓升出手來,手掌潔白而細長,生命線直劃過掌心,事業線並列而行,指腹,四個薄薄的繭,這是練內家拳的印記。
  “莫凱!”歪嘴貓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姓名。一看就知,這家夥表麵是懶得連眼皮都少抬,實則是驕傲作怪,能入眼的人大概少得可憐,眼前這位輪椅上的男子算一位。現在大發慈悲,算上了我。不知是看在形意門的麵子,還是輪椅男的麵子。
  江湖中人,行事從來都是重結果而不擇手段。反正我的結果已達到,反正這位莫凱也好,歪嘴貓也好,以後都不會要求結算醫藥費之類,這樣的結果,最令人放心。
  “Fox!”禮尚往來,我也自報家門。
  “Fox有個特好玩的本名,要不要聽。”輪椅在顫抖,顯然有人不知節製。
  我把拇指對準了此人頸椎風府穴之側,“你不是一直知道,傳說中的啞穴到底在哪裏,要不要我今天,現在,就告訴你!”
  這是真正的威脅!識時務者為俊傑,阿King立刻閉上了他的大嘴巴,不再理會莫凱的舌燦蓮花。
  在護士妹妹的殺人目光中,我心情愉快地推著輪椅男回到他的病房。一到病房,我的愉快馬上不翼而飛。這家夥的病房比我現在住的窩大了一倍都不止!我的臉上一定烏雲密布,奇黑無比,因為身為病人的阿King主動為我送上了啤酒。
  “叭”一聲取下拉環,喝了一大口,我直接說出今日探病的主要目的。“城中路的商鋪,聯手抵製我們鋪貨,是不是你的主意?”
  一個人的笑容在麵前瞬間凍結,如同一隻慘白慘白咧著嘴兒的速凍餃子。我樂得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烏雲,忙用喝酒來掩飾。
  “你怎麽可能知道!”莫凱的綠眼都瞪成了圓形,蠻難為他的。
  回想起來,還是戴墨鏡的樣子比較酷。從說話的口氣就知道,這家夥也脫不了幹係,既然看在阿King的份上,不會找我要醫藥費,理所當然也成了我的打擊對象。“說,你們這群奸商,又在打什麽鬼算盤?”
  “嗬嗬嗬,嗬嗬嗬”,是一陣不自然的幹笑聲,難聽之極,我猛然省悟過來,對著輪椅上的男子,就是一拳。捏拿得很準,就在胃部,不會出人命,不會有後遺症,隻會讓他惡心,難受,而且很久都會記得。
  “你又打我!我是病人!”很微弱的控訴。
  “病人,病入膏肓,都快腐爛了,”我冷笑,“打擊盜版的決議剛通過,你們就找人在城中路頂風作案,不是為了三月後拍賣,壓低地價,是什麽!”
  這一次,我在綠眼貓飛揚的眉毛看到了欣賞,欣賞,欣賞什麽,我骨子裏的奸商本能,扯淡。我不以為然地一聳肩,瞪著輪椅上的家夥,四肢運動量嚴重不足,肯定用一肚子的壞水彌補!
  “看來你對啞巴工作的興趣不減。”我咬牙切齒。
  “還是由我來招供吧,”綠眼貓舉起了雙手,“這件事,由我出人,阿KING出錢。”
  “神機門最近收的那幫古惑仔?”話一出口,就知道什麽是禍從口出,“隨便說說,隨便說說。”我企圖蒙哄過關,似乎對象不對,麵前這個,不是市場部的小魚兒們。
  身影走近,距離已經不足一尺,也就是說,越過了安全界線。死綠眼貓,用身高嚇人,卑鄙小人!
  “我在懷疑,神機門裏是不是有內奸?”綠眼貓的聲音如絲般柔軟,但韌勁十足。
  “不是我!”輪椅男馬上舉手斷我的後路。
  “電腦,我在電腦裏看到的!”匆忙中找到了一顆救命稻草。我說的還是真話,隻不過,電腦的主人,打死也不能說。再說,就眼前這位,誰打死誰還不一定。
  “誰的電腦?”咦,沒人上當。
  “八百年前,一不小心告訴過他,你的電腦之破,無人可及。”輪椅男的聲音。輪椅男今天極度欠扁,我是奸商我怕誰。打死不能說,餓死絕對要說。
  “想不想聽聽我的條件,你可以得到那部電腦主人的名字。”我開始漫天要價。
  “基於你們對城中路商業計劃的重視程度,我決定放棄在此地的發展。但是,你們神機門和阿King名下所有的公司,所需辦公用品,必須由我們網站供應,合同期以三年為限!”想了想,這個條件太簡單了,“你們兩個人,去利用一把什麽商界朋友,同學同事之流的,每人……”算一算,商業計劃書裏的本城30%的目標,“200家!”
  越是有錢的人越小氣,不過是讓我們小公司賺一點點蠅頭小利,眼前這兩位俊男,(雖然的極力不想承認這一點,但沒辦法,睜著眼睛不能說瞎話。)竟然有抽風的前奏。
  “200家,能不能少一點?”二人的默契非常之高,同時脫口而出。
  “商場沒有永久的朋友,所謂朋友都會標上使用期限,此時不用,更待何時,再加一句,我不介意海外訂單!”皮笑肉不笑,談判桌上必備麵具。“阿King,你那些小動作,那部電腦裏也有,對了,例如KQ公司交際費嚴重超支,公司財務內部調查的結果,好象是桑拿費用太高。”
  KQ公司,超級自戀狂,King和Queen,國王和皇後,取名取得沒水準到如此地步,也算是一絕。
  人在驚訝時常常會忘記近在眼前的危機,實例正在證明中。阿King跳了起來,忘記了腿上的石膏,迅速又彈回了輪椅之中。“你……你你你……”
  “不用著急,我知道你不是天生的結巴。”籌碼在我手中,著急的不是我,我樂得輕鬆。
  “成交!”還是綠眼貓爽快,今天第二次伸出了手,“現在,可以告訴我們那部電腦的主人了吧。”
  不理會伸出的那隻手,讓他涼在半空中,我開始翻我的包。“找什麽?”綠眼貓瞟了一眼笑得洋洋得意的輪椅男,知道接下來肯定沒什麽好事。
  “找到!”我扯出一疊紙,小人之所以是小人,隻因把乘人之危的招數用得最徹底!“來之前,我已經把合同打印好了,一式兩份,標準格式,簽字即可生效!”

  乘熱打鐵
  引言:站在奸商的角度,要學會,而在旁觀者看來,視之為不折不扣的落井下石!
  回家的路上,我覺得嘴角非常之酸,笑容太大太多之故。包包裏,是兩位俊男的割地賠款條約,白紙黑字,板上釘釘的事,不能反悔,
  當然,我也告訴了他們那部電腦主人的名稱,Kitty ,看著他們幾欲掉下的下巴,僅剩的良心出來掙紮了一小下,這也不是我的錯,誰叫Juice除了迷電腦外,也迷凱蒂貓,還有亂取名字的不良惡習,她那台冰冰冷冷的電腦,呢稱就是Kitty!
  回到家裏,躺在床上欣賞戰鬥成果時,忽然想起,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阿King的腿,怎麽會被綠眼貓給踢斷?阿King的身手,比上不足,自保有餘。
  城中路雖然也算得上本城商業新銳,但比起老牌的商業中心,畢竟還有十多年的路要走,能讓本城黑白兩大巨頭聯手,應該還有幕後新聞。
  秘密就是籌碼,給悶得快發黴了的Juice透露一點點,讓這位好奇寶寶利用警局的網絡資源去調查,正好公私兩宜!
  市場部小Fly的櫻桃小嘴終於讓我見識到了她的潛力,麥當勞的巨無霸,全是以她的嘴為原型。“FOX,你是說,我們放棄城中路的鋪貨計劃?”眼淚在眼框中打轉,怎麽看坐在對麵的我都象是白雪公主的後母,正在大行虐待之道。
  “可是,我都準備好久了,沿街60多家商鋪,我全部挨著個兒拜訪了,還有……”看著我舉起的手,滿腹心酸,沒敢再傾訴下去。
  誰的眼淚在飛!
  歌詞寫得真好!
  “這裏有一份合同,你按上麵的名單,一家一家把訂單敲定。記住,供應他們的所有產品,在原有基礎上,上浮5%。”
  看過合同,Fly的眼淚變成了閃閃金光,不愧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人,功勞出來時,苦勞滾到一邊去,“他們是集團訂購,我們還上調價格,會不會有問題?”
  天真,我吹了口氣,“哪家集團訂購不是經辦人吃回扣,我們的現有價格,絕對低於他們財務報表上的價格。義務幫他們一把,既節省開支,又擠掉內部蛀蟲,上浮的5%,權當給我們的謝禮,還有什麽問題!”
  Fly歡天喜地地飛走,並且不忘幫我輕輕地關上辦公室的門,平時好象看不到她的這番體貼與細心。古人的話說得真好,小人誘之以利,這市場部,從上到小,都是小人!
  桌上的電話在響,Angel的聲音,“老總讓你馬上過來一趟,”壓低的聲音,“十二號風球警報,老總今天心情處於極度失控狀態!”
  不忘甜甜說聲謝謝,放下電話,從抽屜裏翻出一麵小鏡子,雖然為了省錢,我的化妝品,除了兒童霜,就隻有這第101號口紅,還是阿KING實在受不了,自掏的腰包。
  雖然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成例。但這種例子隻有在兩種情況下才會產生效應,其一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之類,這才哪兒到哪兒。其二就是心情超好,晴空萬裏無雲之時,更不沾邊。所以,隻好塗上101支口紅。
  不敢用多,汙染環境事小,荼毒眼睛的結果可能直接成炮灰。
  進到辦公室,象征性敲了敲門,推門進去,一百八十公分的大男人,成熟穩重,才華橫溢的海龜派傑出人士,正趴在氣派非凡的老板桌上----哭泣!!!
  一直想知道,人的好奇心與同情心,哪一種會占上風。今天終於有機會體驗了,是好奇心,基本上我對帥哥哭泣的樣子比帥哥哭泣的原因更感興趣。但如果這位帥哥是我的衣食父母,必須暫時收斂一下好奇心,所以,幾乎是同時,我讓自己的表情也變得沉重無比。這叫做誓與公司共存亡的最高境界,誓與老板同喜憂!誓與老板的麵部神經保持一致!
  在老板覺察到以前,我退出他的辦公室,幸好,從小習武,腳步聲輕於常人,絕對在做賊的本錢。重新敲了一遍門,這一次,直到裏麵有了回應,理了理頭發,順了順呼吸,才麵不改色,心不跳地走進去。
  “Fox,請坐!”博士總裁的聲音仍然有些鼻音,大概是我的表情過於嚴肅之故,他自動加上了一句,“不好意思,感冒了。”以資證明,老板從抽屜裏拿出一包感冒藥,當場吞下兩粒。直看得我心驚肉跳,那裏麵的藥,好象和上次含有PPA,被衛生部禁掉的是同一個牌子。
  Angel肯定克扣了老板的醫藥補貼。不過那小丫頭平時通風報信,察言觀色,挺伶俐一人,使用價值遠遠大於出賣價值,所以,我保持沉默。
  胡思亂想之際,總裁已經從自我感傷中恢複過來了,淚水澆灌後的雙眼顯得更有神采,隻要不開口,還可以再戰江湖。一開口說壞了,裏麵有濃濃的鼻音,“這是剛送過的法院傳票。”
  遞過來的是一個特快專遞。現在法院的檔案管理工作做得非常好,離婚案件,失蹤人口的判決書,繼續用普通信件,最多加個掛號。經濟案件,一律用特快專遞!
  打開之前,博士總裁叮囑了一句,“除了我,目前你是這家公司第二個知道這件事的人。”我呸,又不是什麽好事,還值得拿個大喇叭去炫耀不成。
  心裏暗暗在罵,臉色絲毫未變,打開了信封。
  典型的經濟詐欺!
  半年前,博士總裁求勝心切,基於商機稍縱即逝,網站基礎建設時間過長,直接收購了一家在我看來是名不副實,在他看來是物超所值的網站,以及這家擁有這家網站的公司。
  如今,報應來了,原來的那個總裁兼法人代表不知在南太平洋的哪個島國逍遙,留下2000萬的莫名債務!
  起訴書宣稱,是路由器、服務器等硬件采購費用!2000萬的硬件,在財大氣粗的美國也綽綽有餘了!
  用兩根手指拈住薄薄一紙訴訟狀,“就這張紙,想訛我們2000萬,太扯了吧!”
  “他們申請財產保全,凍結了我們的帳號。”這一句,直指核心,帳號凍結,公司一切業務都無法開展。顧不得同情這位學院派掌門人,抓住桌上的電話,撥通Fly。
  “在哪裏?”
  大概我的語氣暴露了我的凶惡本性,電話那邊的人猶豫了好一陣,才小小聲說,“我正在K&Q公司,和他們的代表在敲定合同細節。”
  “把帳號一欄空出來,就說要再和財務方麵確認一下。”
  “為什麽!”可憐的小Fly,到帳金額直接關係到她們的工資,獎金,生活費……一切的一切,如今,帳號發生了危險,一切的一切,又該怎麽辦!不需要任何想象力,都可以知道電話對麵FLY跳腳的模樣!
  “沒有為什麽,照辦就行了。”我放下電話,自己的死活都不知道了,哪還顧得了你。
  “有何打算?”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問對麵的博士總裁,估計沒什麽戲,依靠隻會躲在辦公桌後哭的男人!
  “你……”唉,還是猶豫,“你認識莫凱?”消息如此之靈通,是不是應該檢查一下身邊有沒有針孔攝像機?本來不大的眼睛開始變小了,這是我提高警覺,並且隨時會有怒火迸發的前奏。
  這個問題隱含有三句潛台詞:博士總裁認識莫凱,知道那家夥的底細,並且知道我認識他,雖然隻是昨天才剛剛發生的事。問題是,我應該拿刀砍眼前這個流淚的男人,還是昨天那位笑得不懂節製的家夥?
  “誰是莫凱?”人家已經夠傷心了,袖手旁觀就好了,落井下石好象有點說不過去。
  “他……他是我表哥。”博士總裁的表哥二字說得不止一點心虛,“他不認識我,有點遠的那種。”有點遠是多遠,不會有三千裏吧,現代交通工具再發達,也得十幾個小時飛!萬一不幸沒有直達班機,需要轉機,說不定還會被當作偷渡客抓起來!當然,發生這種事件的前提是,護照有問題,或者,根本連一表三千裏都不是。
  “嗯!”我從鼻子裏哼出讚同的聲音,實則是將不相信的意思表露得清楚明白。
  “你們昨天一起從醫院大門出來,被雜誌拍了照。”博士總裁吞吞吐吐拿出一本八卦雜誌,這大概是他所謂的殺手鐧!上麵的封麵除了瘋狂的驚歎號之外,更加瘋狂的就是標題:神機門少門主新歡!
  標題之下,是我張大嘴傻笑的蠢樣!當時我在想什麽,對了,回味合同的細節和兩大帥哥簽字時心疼的表情。
  《XX周刊》,我記住了這個名字,士可忍,孰不可忍!好不容易才上一回封麵,居然把我拍得象花癡,而且對象還是那隻不怎麽樣的綠眼貓!
  “我不認識這個人!”現在否認好像有點晚,鴨子死了嘴巴硬就是我這種類型。“我路過!”
  “那……”博士總裁馬上拋出了第二方案,看來哭一哭還是有點效應。“公司所有人中,就你一人持有律師證!”
  “我隻擅長於考試,沒有實踐經驗!”老總,你也太小氣了吧,連律師費都想內部解決。
  “公司帳號被封了,拿不出錢來請律師。”采用哀兵政策,沒用。公司是你的,為什麽不賣你的賓士付律師費,憑什麽壓榨我們這些藍領階層。再說了,即便公司倒了,海龜們找工作也比我們這幫沒鍍過金也沒鑲過銀的土包子容易多了。
  “我那個律師證是三年前考的,可能作廢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把自己的小人本性暴露,搜盡枯腸,還有什麽理由是可以搬得上台麵的。“我考的時候,新合同法還沒出台,這幾年,隨著電子商務等新經濟形式的出現,舊的法律不斷出現規範盲點,立法工作一日千裏,法律從業人員必須時時更新自己的專業知識,才能為當事人提供最專業的服務,象我們這種離開法律界長達三年之久的人,知識結構都已陳舊,需要重新更新……”
  急中生智的成語絕對源於這種情形,想當年,法學院的那個教授,為了讓我們理解這段話的真義,滿頭青絲都變成禿頭,我們依舊摸魚的摸魚,談戀愛的談戀愛,考試更是考了個七零八落。今天倒好,一不用劃重點,二不用定題型,脫口而出!
  大概是被我的氣勢嚇傻了,博士總裁作了一個後悔終身的決定。“官司打贏了,你將擁有本公司30%的股份!”
  30%,目前公司僅流動資金一項,雖然被查封了,那也是錢,是超過800萬,還是這層辦公樓,公司采用分期支付,尾款未清,但市值已比買的時候漲了一倍不止……
  “成交!”抓過博士總裁桌上的鋼筆,我用五分鍾的時間擬好了一份合同。誰說學法律沒用,今生今世能不能發財就靠它了。
  打鐵要乘熱,別人的危機就是自己的商機!
  博士總裁盯著這份合同足有十分鍾之久,想來是在體會當年李鴻章簽訂馬關條約的心情。事後想來,應該是我眼中的狂熱促使終於下定了簽字的決心。共事三年有餘,博士總裁還是有點了解我,不管是下刀山,下油鍋,為了那30%的股份,我都會全力以赴把這件事擺平!
  走出博士總裁辦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Juice。“通過出入境資料,幫我查一個人,以前是一家網站的總裁,現在應該窩在南太平洋一帶,晚上回家時我要他的祖宗十八代!”
  第二件事,打電話給阿King,這家夥的大學時不知抽什麽風,竟然也跑去讀法律專業,專業學得七零八落,狐朋狗友倒是交了不少,如今都是法律界排得上號的人物。“審理HP公司案件的主審法官的姓名、家庭成員、健康狀態,包括精神狀態報告,十二個小時後MAIL到我的私人郵箱,否則,準備100萬美金,那是我救你一命的報酬!”
  忘記補充一點,HP就是我目前所在的這家公司的名稱,一直不想說是因為這個名字取得實在是太太太……沒水準了。來源於博士總裁的超級自戀,H,HEAD,P,POWER,中文意思是時下最流行的頭腦風暴,但英文縮寫念出來,算了,還是直接打噴嚏,出來比較快!
  獨裁的壞處暴露無疑!
  回到家裏,兩份報告都已擺在我的電腦裏。
  作為公司骨幹領導層之一,重要政策的執行者,和未來的第二大股東,我是嚴格執行公器不私用的典範。所有通過私人關係爭取而來的客戶資料,姓名以外的情報,絕對不會出現在公司電腦中!所有私人相關的郵件,信息,絕對不會在公司電腦中打開。現代科技的發明,實際是為了更加方便地探求個人隱私。除非是利用超高溫融化那部電腦,否則,你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讓人一覽無疑!
  有兩行字引起了我的注意,山本一郎,在南太平洋島國逍遙的那位總裁先生,竟然是莫凱那家夥的親戚,而且是比三千裏要近很多公裏的親威。
  還有,主審法官的資料也到了,這家夥,怎麽讓他混進司法界的,活脫脫一個色鬼!流連聲色場所之外,還有一位小他十來歲的外室!
  阿King這個家夥,文如其人,連個調查報告也搞得和色情小說一樣,還圖文並茂,荼毒視線。就衝這一點,連謝謝也可以免了。
  事情,比想象中容易多了。我如釋重負,升了個懶腰。
  窗外,月亮又圓又白,亮得諂媚,又是一個真小人!
  功成名就的大師兄,大學四年,考試一直給他打小抄,施恩必為報答,上訴狀理所當然也應由他捉筆!
  嘔心瀝血的教授,一直致力於把我這個流落在外的不肖弟子重新歸回到法律的軌道,敦敦教誨,出庭辯護就非他莫屬了。
  法律之外,輿論的作用也不可忽視,《XX周刊》,你的狗仔隊若不出動,別怪我上門踢館!寧可得罪君子,萬萬不可得罪小人,我就是那個萬萬不能得罪的小人。
  專業就是專業,《XX周刊》一夜之間,將阿KING提供的色情照片賣了個城中紙貴,三天後,司法係統展開內部調查,其主審之所有案件,包括HP公司的經濟糾紛案,延期至法庭指定新的主審法官。
  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一免一任,至少贏得了一個月的時間,足可以派人去南太平洋把那個山本一郎揪回來了。
  表麵證供成立,好像一切準備就緒,所以,我很草率地在一大早,直闖莫凱設在城中的大本營,道場!今天才知道,莫凱那家夥,在道場的後麵搞了個園中園。
  日式的庭院,推開門,青磚壘成的牆壁,碎石鋪就的路麵。兩旁,是森森的綠樹,和猙獰的假山,流水孱孱,穿石引洞,幾點肥紅瘦綠點綴其間,不見靜謐,反見張狂。
  原因無他,再優雅的景致,都掩飾不了莫凱這家夥的偷窺本性。
  假山堆那麽複雜,是為了藏攝像機的鏡頭!
  綠樹長那麽高,是為了能方便地俯瞰全景!
  流水的聲音弄那麽響,更是為了方便行事,例如,殺人滅口之類。
  我敢斷定,這道場,哪怕是不小心飛過來一隻蒼蠅,也要留下玉照備查!
  莫凱一身深色和服,跪坐小幾之上,身前,幾上的茶香四溢,身後,架上的刀光閃爍。果然,典型的日本風格――笑裏藏刀!
  幸虧莫凱隻有眼睛象西方人,否則,真不能想象一個高鼻子黃頭發的家夥,穿上和服,是個什麽德行。怕是正好印證中國一句古話,穿上龍袍也不象太子。
  “請!”莫凱的禮儀無可挑剔,鞠躬的角度定格在三十,不卑不亢,從而也很好地保證了目不斜視。也就是說,可以對我T恤上那隻張牙舞爪,呲牙咧嘴的小叮鐺,和牛仔褲上的兩個破洞,視而不見。
  我摸了摸頭發,莫凱的意思是請我喝茶,但應該是先坐下了再喝茶,還是先喝一口了再坐下?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牛仔褲,正行走在流行的前端,膝蓋上咧開兩張傻笑的嘴,如果按照莫凱的跪法,有點類似於小時候做錯事跪搓衣板了。
  看來國人的仇日情緒並非盲目的,就衝著這些束手束腳的禮節,都能讓活人去撞牆。
  茶涼了不好喝,還是不要浪費!抓起幾上的茶,這麽小的杯子,還不夠潤嗓子的,一口吞下,然後,決定不理會莫凱的姿式,盤膝而坐,反正這個動作我從小已經被外公逼出來了,還有點功底。
  莫凱對著我的粗魯搖頭失笑,不過,大概是地頭轉換的關係,笑得收斂多了,最起碼,肩沒有抖,嘴沒有抽,隻是讓笑意在眼裏流轉了一圈,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生平不怕人對我凶,就怕人對我柔。看著這個笑容,第一次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應該去惡補一點禮儀課程或是溫柔課程之類了。
  “知道我想起了什麽?”潔白的手掌握住了我的,連著茶杯一起,茶杯的硬度越發能感覺出他手掌的柔軟。
  “我養的那隻猴子!”
  狗改不了吃屎!原來對麵的那個人溫柔起來時,正是一肚子壞水登峰造極之時。輕易上當原本怨不得人,隻怪自己功力未到。
  “很好!”我咬牙點著頭。識人不明,活該上當!這一回合,我認栽!
  “南太平洋森林覆蓋率雖然不錯,讓長期讓家養的猴兒在野外汙染環境也不好吧,什麽時候回收?”懶得理會那些瘋言瘋語,直接進入正題。眼睛死盯著握著我的那雙鬼爪!放手,還不放手。
  “知道嗎,你的手是你身上最精致之處,纖細,嬌小得不到男人手掌的一半,讓人沉醉,不能自拔。”天,這是哪家的肉麻台詞,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用力掙脫,紋絲不動,看來那天打中他的臉有點僥幸。
  “放手!”我的臉紅了,不可能是害羞,絕對是用力之故,我拚命說服自己。
  “那隻猴兒又沒長這麽養眼的手,我為什麽要把他放回身邊。”漫不經心的語調,越發讓人惱怒。
  形意門的訣竅從來就不是以硬碰硬,借力打力,聲東擊西才是上策。“那我是不是應該送一個模型給你?”說話的同時,幾下的腳麵悄悄繃直,力量,集中在腳尖一點,感謝流行,現在正是尖頭鞋大行其道。
  “你說,是按原樣呢,還是,再小一點,滿足你的變――態!”唰的一聲,正中目標,對麵之人的男性中心。
  我的手立刻得以解放,莫凱的雙手去保護他的男性中心去了,沒空想那些有的沒的了。
  “啪啪啪!”身後傳來巴掌聲,回頭一看,是阿KING幸災樂禍的笑容。
  “你……不是應該呆在醫院嗎?”今天刺激太多,一個接著一個。
  “那家夥對你存心不良,我怎麽還敢住院。”
  說完,給了我一個溫柔得能滴出水來的笑容,晃得我心神一蕩,趕緊搖搖頭,找回幾乎失去的理智。今天是什麽日子,是這家夥吃錯藥了,還是我做夢。
  “還好,你對我死心塌地,情比金堅,抵住了誘惑!”阿King的下一句話,馬上粉碎了我的夢想。
  情比金堅,我還命比紙薄呢!正要反唇相向,卻見得阿King端起我剛才喝過的杯子,加茶,喝上了一口,一臉的陶醉,快加一絲促狹的笑意!
  好懷念武俠小說中的下毒功夫,蛇蠍壞女人都能在唇邊下毒,沾者即死。很有骨氣地把臉別過一邊,當作沒看見。回去之後,第一件事,養隻鴕鳥做寵物。
  “那丫頭心狠手辣,你就不怕消化不良!”一旁有人好了傷疤忘了痛,優雅地跪坐回小幾之旁,倒上一杯清茶,端在手中,玩味幾許,粉飾得天下一片太平。
  “科學考證,消化不良的原因在於胃功能鍛煉不足,而非食物的原因。”
  這兩個家夥,當我不存在。“沒關係,你們繼續,《XX周刊》的記者還在等我,你們說,揭開豪門之後的另類生活,這個標題如何?當然……”停了停,成功地引起了兩位無聊人士的關注,“一張詳盡的親屬關係表,也在考慮之列!”
  “那位學院派的小白臉許了你多少好處,值得你這樣賣命?”阿King曖昧地嗅著嘴邊的茶杯。
  “與你無關!”言簡意賅四個字堵住這二位的嘴。
  “要不,我付你雙倍!”莫凱摻上一腳。
  “那隻南太平洋的小猴子的價格?”我打了個響指,“蠻大方!人家不見得會領情吧?五年前的教訓好像忘得挺快?”
  “叭搭!”有人跳起來了,達到了我想要的效果。
  “山本一郎,神機門第七代門主,五年前在日本,因經濟詐欺被判入獄三年,出獄後,正是網絡業興起之際,遂在本城成立電子商務公司,利用網上銀行洗黑錢,被神機門第八代門主山本漠執行家法,逐出山本家。”
  “還要往下說嗎?山本凱,中文名字叫莫凱的那個家夥!”斜著眼睛看著青白交錯的一張臉,心裏有說不出的痛快。
  “又是那個Kitty告訴你的?”咬著牙,一字一頓。
  “神機門清理門戶是你家的事,但留個2000萬的尾巴,就太不仁義了吧。”攻擊是最好的防守!
  Juice資料顯示,那2000萬,本來歸南美毒販所有,早就被山本一郎黑吃黑了。南美那邊礙於山本家的麵子,本想摸摸鼻子,自認倒黴算了。
  不曾想,世上還有象我們博士總裁那樣單蠢的商人,連人家底細都沒查清就收購。當法人既然那麽過癮,順便也當當替罪羊吧!
  “神機門的事,還不勞外人插手!”帥哥開始耍酷了!
  “山本一郎已經被掃地出門了!”本小姐也不是嚇大的。
  “你……”沒有風度的人開始遷怒旁人,“阿King,管好你的女人行不行!”
  “抱歉,我不是他的女人,更不歸他管,嗚……”一隻大手捂過來,立即口不能言。
  眼前,是阿King放大的麵孔,“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到嘴的鬼爪子,不咬白不咬!“嗚……”順勢,一口咬下去,立刻,淡淡的血腥味開始彌漫。嘴中的大手僵了一下,卻沒有動。抬頭看了眼大手的主人,眼裏,竟然是――有著些許的擔憂!

  胡攪蠻纏
  引言:奸商的最高境界就是,自己也不知道在做什麽,但隻要始終不忘記自己想得到什麽,就是成功的奸商了。
  “阿King,好像有人並不承情。”莫凱轉動著手中的茶杯,想玩什麽,摔杯為號,外加殺人滅口?到時候,消化不良的肯定是你!嘴巴不能發揮作用,我用眼睛,把想說的話瞪出去。
  對上我的眼神,莫凱反而笑了起來,“神機門和形意門,一百年前,還是正兒八經的一家人,我怎麽舍得對小師妹動手呢?動心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莫凱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阿King也鬆了口氣,放下了捂著我嘴的那隻鬼爪子。
  “嘖……”莫凱搖著頭,“最毒婦人心,中國人不愧是最善於總結的民族!”
  嘴一得到自由,先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再進行反擊,“無毒不丈夫,日本人才是最喜歡偷竊的民族。”
  這句話沒經過腦子,才出口,已經知道錯了,“是嗎……”一看就知,莫凱的滿臉壞笑,是腸子都打結的那種,“這樣看來,我是最善於偷心的了,例如――你?如何?”
  “還有一句話,你們兩個都忘了,”倒是阿King歎了口氣,“兔子不吃窩邊草!”
  然後,麵前的兩個男人開始惡心地交換著眼神,懶得理他們。我的心思,被另一件事占據了,那就是,阿King,似乎正在拯救我的麵子和生命。
  回過神時,阿King的魔爪正在放在我胸前不足一寸處,十成十是占便宜的姿式,本能地一個巴掌打過去。
  “你又打我!”
  “誰叫你動手動腳!”
  “我隻是幫你係安全帶!”挺委曲的口氣,再仔細一看,確實如此。狡猾的阿KING,居然乘我神遊太虛的時候,把我拖出了莫凱的地盤。
  “我自己又不是沒有手!”反正你就是存心不良,誰叫你劣跡斑斑!
  “小姐,你什麽時候能講點道理,都喊了你十幾聲,你都沒吭聲!”
  有嗎?原來之前不是蒼蠅叫!隻好幹笑幾聲,“反正你也習慣了!”聽起來刺耳的話絕對都是真話。
  阿King顯然也認同這一點,沒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山本一郎的事,你能不能不插手!”應該是詢問的話,阿King卻用了命令的口氣,就是壓根就不想讓我理會這事。
  “為什麽?”覺著自己象被欺壓時的小Fly,風水輪流轉,惡人終有惡人磨。
  “這趟水太深!還有,那個什麽噴嚏公司,也不要去了!”
  “是HP,不是噴嚏,HEAD POWER!” 心裏認同也不一定非在嘴上認同不可。“不上班,靠你這隻玻璃公雞養我不成?”我嗤之以鼻。
  “好主意!明天記得提醒我的秘書,讓她記在備忘錄裏!”阿King用他特意矯正過的,漂亮的姿式打著方向盤,進車位,倒車,熄火,“好了,今晚,我住你家!”
  終於明白為什麽女人的堅持叫做任性,還美其名曰使小性子。男人的堅持就叫做固執。從小就知道,隻要是阿King說得口的,再無更改的道理。
  “Juice不準我帶男人回家!”匆忙中找到了一個理由。
  “明天記得提醒我,請你的貞操捍衛者吃飯,我要給她封一個大紅包!”在我喋喋不休的抗議聲中,這個男人走進了我的家,四下打量。“很顯然,你的室友不在。”阿KING宣布了他的鑒定結論。
  也不問問主人的意見,阿KING直接進了連著陽台的房間,把自己扔到了我的床上。“你就不擔心走錯房間!”我在他的小腿上踢了無數腳。
  這家夥眼皮也不抬一下,直接把我的話歸於廢話,還一副,‘你好笨’的表情。
  反倒是我,忽然想起一件一直被忽略的重大事件,忍不住尖叫出聲。
  “想說就說吧!”這家夥總算有了不情不願的反映。難怪武俠小說中都是低手在辛辛苦苦地拳打腳踢,高手隻要彈彈琴,吹吹簫,會點魔音穿耳就行了。
  “你你你……”我指著他的腿,驚訝,不,是氣憤得說不出話來了。
  “它很好,你雖然粗魯,但不至於沒良心,沒打疼。”這家夥又打算蒙哄過關。
  “少跟我打哈哈!”我跳上床,把阿King的兩隻褲腳卷起來,一直到大腿。
  “Fox,方向錯了,哪有你這樣脫衣服的,應該是從上往下。”一副懶洋洋的口吻,我順便一個後肘,砸在他的胸口。
  一聲悶哼過後,“打是親,罵是愛,你的意思是,上麵的衣服,讓我自己脫?”
  膽從惡邊生,我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說,腿上連個傷疤也沒有,住什麽院,打什麽石膏!?”
  痞子就是痞子,到了這時候,也不忘舉手作了個諂媚的投降之姿,“不是告訴你了嗎,是莫凱打的。”
  在我的虎視眈眈之下,又加了句,“我是指石膏,石膏是他替我打的,醜死了,有損我的英明神武!”
  天,我麵前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這樣的話,他居然還能說得一臉委屈!深感無力,我鬆開了手,垂下了頭,卻犯了一個大錯。此刻,我正趴在這個痞子的身上,他的雙手,不知何時,從投降的頭頂滑到了我的腰間。我的心能感覺到他的心跳,一個急促,一個平穩。
  曖昧的姿式,曖昧的心跳,忽然覺得麵紅耳赤。掙紮著要起來,不願再與這個痞子糾纏下去。“別動!”耳邊是痞子沙啞的聲音,再看了看他的表情,好象我在他肚子上捅了一刀似的。
  我好象還沒有惡劣到如此田步吧。小奸小惡雖然不少,殺人放火絕對不幹。好歹我還是學法律出身,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才沒那工夫找罪受。
  “為什麽我說的話你從來都不聽呢?”在我反映過來之前,一個翻身,痞子已經把我壓在了身下。粗重的呼吸在耳邊拂過,酥酥麻麻。
  這一次,女性的本能才真正開始舒醒。從小和這痞子打到大,肢體接觸自然少不了,但僅限於硬梆梆的道場。難怪人人都說,床是放蕩的溫床,同樣是肢體接觸,在床上和在地板上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放開啦!”唯一可以用力的地方是喉嚨!
  “噓……”食指,沿著發際,輕輕描著我的臉部輪廓,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無一處著力,卻又無處不在。背脊在繃緊,指尖,卻是軟綿綿,提不起一絲力氣。
  我可以扇阿King一巴掌,就象一小時所做的一樣!
  我也可以踢阿King一腳,就象兩小時前對莫凱所做的一樣!
  但是,我卻什麽也沒做,隻剩下緊張與害怕。然後,在大腦做出反映之前,淚水不受控製的跑出來了。開始隻是無聲的流淚,後來,大概是因為反正是已經丟臉丟到家了,就不如哭個痛快吧。
  我越哭越凶,越哭越大聲,不停地用紙巾擦著越來越多的淚水。紙巾,哪裏來的紙巾?我一愣!
  抬頭,不知什麽時候,阿King早已放開了我,坐在了床頭,手上,捧著紙巾盒,一張一張地抽出來遞在我手上,臉上,是少見的慌亂。“開開玩笑,何必當真。”看到我終於抬起的頭,這家夥鬆了口氣,開始故態萌發。
  “有你這麽開玩笑的嗎!”審視了一下手中的紙巾,越想越委曲,丟過一邊,抓起痞子的西裝,擦起眼淚來。
  “小姐,這是阿曼尼!”痞子連聲音到氣勢,在看到我淚跡斑的臉後都弱了下來,“好吧,你的眼淚比他值錢。”
  現在知道,哭累了,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睡覺。瞪著坐在床邊,八風不動的阿King,眼睛一眨也不眨,“你怎麽還不走!”我終於說出了口。
  “今晚我真的無家可歸!”痞子舉手發誓,“你就收容一個晚上,我用人格擔保,絕不動你半根毫毛!”
  “不要拿你沒有東西發誓!”這痞子不象在說謊,“你在本城的豪宅,少說也有三五處吧,還有數之不清的藏嬌金屋,怎麽會無家可歸。”
  “更正一點,沒有數不清的藏嬌金屋,住所如你所言,有三五處,不過,今晚,它們將集體被盜!”
  哪有人提前預知自己被盜,卻又聽之任之的道理,特別是對象是這隻玻璃公雞!我睡意全消。“打什麽鬼主意?”
  “莫凱那家夥妒嫉我很久了,得不到人,就想洗劫財物,搞點心理平衡!”
  “這幢樓下有地下室,想不想去那裏過夜,今晚好像是零下5度。”懶得聽阿King的鬼話連篇,用威脅的比較快。
  “好好好!我招供!”果然是欺軟怕硬,“有人看中了我那裏一份文件,豈料技術不過關,偷了幾次也偷不走,隻好讓莫凱先拿到他那裏去,他那裏比較方便。”
  莫凱那裏比較方便?堂堂神機門,怎麽可能比不上阿King的居家所在。這個家夥說實話都不忘鬼扯。
  “想偷文件的人,是神機門的人!”醒悟過來,“你們想讓他監守自盜,請君入甕!”
  還在呆呆等阿King的回答,不料他抓起我的手,快速地親了一下。“聰明!” 吃豆腐比說話還快。
  我的心思已經被更有意思的事情占領了,這次先放過他。“走,我們去看看,到底是哪個不怕死的家夥!”
  拉走他欲走,阿King卻又躺回了床上,“今晚零下5度,你剛才說的。”
  無論我如何死皮賴臉,軟硬兼施,阿KING隻有一樣表情,不理不睬,最後,居然使出了殺手鐧。裝睡!更過分的是,神清氣爽的早晨,我終於想清楚了――親我的手,並不完全是為了吃豆腐,更多是因為,這隻手被莫凱的鬼爪抓過,他不過是想借機消毒罷了。
  這一點從阿KING的睡姿就可以一清二楚。雖然我成功地在睡前把他趕到了客廳睡沙發,並且反鎖了門。但這家夥居然不聲不響開了鎖,抱著被子,睡在我的旁邊。哪怕隔著一床被子,阿KING也能把我的左手壓得發麻,卻又能小心地避開我的右腳,功力之高,可見一斑。
  更出格的舉動是現在,我趕著去上班,全勤有三百元獎金,今天是最後一天。這家夥卻對我的鞋子挑剔起來。
  “這雙太尖了,會生雞眼!”
  “這雙跟太高了,腳底會抽痙!”
  “這雙底太厚,容易摔跤!”
  “這雙太小了,會讓你的腳呼吸不暢!”
  “就它啦!”終於,這家夥找到了合心意的,抬頭一看,幾乎沒背過氣去!竟然是一雙……棉拖鞋!
  “你就讓我穿著這雙破爛去上班!”我咬著牙齒,手裏攥著剛剛從他口袋裏搜羅來的六百塊。要不是看在這雙倍罰款的份上,我早把那些被他扔在一邊的鞋子丟到了他的臉上。
  “拖鞋有什麽不好,純綿,無汙染,關鍵是空間夠大,能夠全方位釋放你的腳,這不也是你選擇房間的標準嗎?”居然還振振有詞。
  我要抓狂了。“穿鞋子和挑房間是兩回事!”
  “不會吧,雙重標準?”一副深受驚嚇的模樣,真不知道是誰嚇誰。
  “有穿拖鞋上班的嗎?”我尖叫出聲。
  阿King裝模作樣考慮了一下,“有,你到我公司上班,不穿鞋都可以!”想了想,又覺不妥,“不行,你的腳那麽可愛,還是隻讓我一個人看算了,這樣吧,我的辦公室讓給你……”
  “停停停……”難怪人們都說,一日之際在於晨,早晨的反映最敏銳,“昨晚你偷看了我的腳!你變態!”本來打算直接用腳招呼這家夥的臉,但一想到這跟送羊入虎口沒什麽區別,改用剛才這家夥找出來的拖鞋,對準了他。
  “一大清早,你們這是打情罵俏,還是演出全武行!”門口,有人在說話。
  回過頭,莫凱站在了門口,幸好,他今天沒穿讓人自卑的和服。黑色襯衫上套著米色休閑西裝,沒打領帶,領口的扣子還鬆開一個,好一個孔雀開屏,足以讓一拖拉庫的狂蜂浪蝶奮不顧身。
  第一個臭臉的是阿King,我這個主人還沒他快。
  “你們都當我家的門鎖是擺設嗎?”阿King,你擺什麽臭臉,正好,昨晚的帳一起算!
  “用領帶卡開鎖是莫凱教我的!”
  “天氣太冷,我舍不得讓Fox從溫暖的被窩爬出來為我開門,才不象某些卑鄙小人,半夜去爬姑娘家的床!”
  兩位當事人吵架,第三人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天啊!這房間裏,到底還有沒有隱私!“滾!”我忍無可忍!
  兩個登堂入室的痞子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異口同聲,“說你呢!”
  “你們倆個,現在,立刻,馬上,全都滾出去。” 手指胡亂劃了一圈一個,定在了門口,擺出了一個超級茶壺的姿式。“我還要上班!”
  室內,沉默了半晌,莫凱的話出乎意料的莫明其妙,“你沒跟她說嗎?”
  “沒來得及。”回答的是阿King,丟下一頭霧水的我。
  “那你們一個晚上在做什麽?”
  “睡覺!”看了看我正在變化的表情,又加了句,“單純睡覺!”
  “我先出去!”莫凱很有紳士風度地走出了房間,並且不忘關上房門。
  “說吧,有什麽是應該告訴我的。”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阿KING坐在離門口最近的椅子上,事後回想起來,他的一舉一動都是有預謀的。“最近經濟形勢不錯,傳統行業和網絡行業找到了結合點,二者都煥發了新的生命力。權威統計機構證明,今年的GDP增長率將超過8%,就業形勢一片大好……”一般而言,開場白越長,離題越遠,隻意味著一件事,所要講的問題也越發嚴重到難以啟齒的田步。
  多次上當的經驗告訴我,這種時候不能急,要等他盡情發揮表演完成之後,也說是,調節好了他的神經線之後,終會聽到想要的答案。
  感謝我的博士總裁,端人飯碗的事實讓我培養出了無比的忍耐力,聽廢話的忍耐力。
  感謝我禿頂的老教授,出於不忍而練就的忍耐,也是忍耐!
  耳朵裏自動略過與已身無關的噪音,眼光專注於麵前一張一口的嘴上。這家夥唇形不錯,不厚不薄,賣相雖賞心悅目,恐怕隻有不知死活的人才敢買。
  相書上說,男子薄者無情,厚者濫情,不厚不薄是個什麽情?難不成是個不深不淺的情,怎麽個不深不淺法,用尺子量還是用秤稱。我暗自揣測,胡思亂想。
  “Fox!”耳邊傳來殺豬般刺耳的哀叫,“你不專心!”
  沒有啊,我正在很專心地研究……你的唇形。“國際國內的經濟形勢都不錯,我聽到了。”我打了個哈欠,這兩個家夥,真把我當白癡了。一個守在門口,一個守在門內,主要目的,就是不想讓我上班。
  我既然能成功地敲來雙倍的全勤獎,同樣也可以獲得雙倍的曠工補貼。
  包包裏手機有短信提示音,打開一看,是Juice發來的,不枉我叮囑她這幾天阿king和莫凱肯定會在背後使小動作,而且Juice昨晚通宵未歸,如果不是有不尋常的事情發生,斷不會如此。
  “Fox!”阿King這家夥可以去練魔音穿耳了。
  “環球旅行完畢,可以開始著陸了嗎?”一隻腳悄悄勾向本已放在一邊的拖鞋,右手撈起另一隻。
  “著陸,著什麽陸?”阿King也有點心不在焉,也難怪,心懷鬼胎。
  “拖鞋著陸!”說話之前,那隻純綿,無汙染的拖鞋已經飛向了這房間內最大的汙染源――阿King!
  顧不了蒙臉倒下的這位,直接開門,看也不看一眼,拿著拖鞋沒頭沒腦地打下去。
  打的就是你,莫大孔雀!
  Juice的短信提示,我手下市場部的全體員工,今天一大早,已經到阿King的K&Q公司報到上班了,這說明,肯定是某人向他們透露了官司的事。
  這個某人,就是阿King,所以他吃那一拖鞋,不冤!
  但比不上某人可惡,出動古惑仔來挖牆角,以達到迅雷不及掩耳的目的!
  很好,想比快,不如先讓我打你個迅雷不及掩臉吧!
  “讓你辭職是阿King的主意,我隻負責挖牆角!”抱頭鼠竄的人在上訴。
  “辭職!”我一愣,“誰辭職?”這一點Juice的短信沒提到,一旁有人正準備偷偷溜走,“站住,說清楚了再走!”
  “那也不是我的主意,是你外公拜托我們做的!你外公是我師父,也可以算得上莫凱的半個師父,師父有其命,弟子不敢不從!”阿King居然還敢在他的話中透出委屈來,回頭再看看莫凱,臉被手擋住了,看不清表情,但顯然也在同流合汙,不停點頭。
  我心中一動,“說,昨晚,拿走的,到底是什麽文件!”我的眼睛看著阿King的,一眨也不眨。我心裏很明白,阿King在我的眼皮底下,不敢說謊。
  “是你托我保管的,”阿King吞了口口水,喉結緊張地打了一個圈,“你家那位博士總裁的出生證明紙!”
  “神機門有人想看?還有博士總裁的家人想看?”我問阿King,眼睛,卻轉向了莫凱,心裏卻不由一陣陣發涼,布了多年的局,忍了多年的不平,現如今是一觸即發,這兩個家夥,卻想把我一腳踢開。
  莫凱已經放下了腦袋上護著的雙手,臉上的歉意我讀不進去,狡猾的痞子,仍是小白臉一個,根本沒有半點傷痕。
  “阿King,為什麽,總是才讓我對你有了一點信心,又讓我恨不得要你……”我的手掌已經揚起,麵對的,正是阿King的臉。
  不管阿King心裏怎麽想,形體語言,所表現出來的,是一動不動,似乎是心甘情願挨這一巴掌。而我,卻是非常明白,與上次在餐廳潑水不同,這一巴掌下去,十五年前共曆生死,十五來共同習武的情份,統統都要放過一邊,不再提起。歎了口氣,徒然地放下了手。匆忙中,我做了一個愚蠢之極的決定,演出了一場離家出走,完全忘記了,自己才是這屋子的主人!

  欺軟怕硬
  引言:好漢不吃眼前虧,識時務者為俊傑才是奸商的生存之道。
  如今天氣預報的品質越來越高,昨天說今天有雪,今天果然有雪,現在正在下著的,雖然不是那種浪漫得讓人輕飄飄的雪花,但把雨夾雪說成是雪,也沒有錯。
  西伯利亞的寒風,挾著雨點和雪粒,敲得樹枝滴滴噠噠作響。可憐的樹枝,招誰惹誰了,大冷的天,葉子掉得一片不剩還不算,還被雪粒子毒打,真是慘不忍睹。但這還不是世界的末日,命運比無辜樹枝更淒慘的,是我的臉,臉皮沒有樹皮厚,還不是一樣被雪粒子毒打。
  依稀記得,十五年前,正是在這樣一個雨夾雪的日子,雪粒子也敲得窗玻璃滴噠作響,老爹扔下老媽,跟著狐狸精跑得無影無蹤。老媽也和今天衝出家門的我一樣,身上隻有一件擋不了風也避不了寒的毛衣,但她沒哭,笑笑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沒什麽大不了的。”
  當時的我,裹著厚厚的棉被,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說話的人,“老媽,天在下雪,爹要另娶,你全說反了。”
  糾正老媽的結果是在陪著她在冰天雪地的日子裏紮馬,三個小時後,身穿棉奄奄一息的我被聞迅趕來的外公救下小命,但老媽卻沒有我幸運,她穿著毛衣在雪地裏紮馬耍性格的後果,就是從此一病不起,害得我想報仇都找不到仇家。找誰啊,老天?
  耍性格一定要首先了解天氣情況,這個教訓一定要認真吸取!心情不好還可以再戰江湖,至多找個替罪羊罷了。身體不好,那就必須隱退江湖了。
  搓了搓快要凍僵的手,也不看站牌,隨便挑了台有空調的公共汽車。待到車開動之後,聽了廣播,才發現,又是731,細菌部隊的番號。
  “我要下車!”現在,討厭一切與日本有關的事物!寧可凍死,也決不和日本人同流合汙!想當年,老爹拋妻棄女另娶,不,是另嫁,做人家上門女婿的當然是另嫁的那位狐狸精,可不正好就是日本人。可見老媽說的其實一點也沒錯,隻可惜,年幼無知的我,未能及時領會真意。
  “到站再下!”司機叔叔非常堅持原則。
  現在,更討厭堅持原則的人。“我要下車!”我站在前門旁,瞪著司機叔叔,一字一頓。
  “違章停車罰款多少,六百塊夠不夠!”我把從阿King那裏敲詐來的六百塊一把全甩出來,扔在擋風玻璃上,鮮紅的鈔票,恍若白色蚊帳上的那點蚊子血,刺眼得必須除之而後快。
  司機叔叔嚇得一個急刹車,車後,傳來小孩的哭聲。“對不起!”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旋即想到,小孩子家家,一點點風吹草動也能哭個驚天動地,肯定是嬌生慣養,多嚇幾次就沒問題了。
  可惜,小孩的父母不作如是想。“發什麽神經!”一家之主在咆哮!憤怒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混亂的製造者是一位看似柔弱的小女子――隻要不開口,我的外表看來確實如此的――好欺負。
  “我就是發神經,你想怎麽樣!”我冷笑,把手上的關節捏得哢哢作響,一開口,本性完全暴露了,一副神力女超人模樣。
  柔弱的女性扯了扯一家之主的衣袖,“算了,犯不著跟瘋婆子計較!”
  司機叔叔采納大多數人的意見,打開了車門,意思是:送瘟神!我下了車,繼續走在寒風中,繼續讓冰冷的雪粒子拍打我的全身上下。後麵有人追了上來,是堅持原則的司機叔叔,手裏,拿著那六百塊。
  “心情不好,也不要拿錢出氣。沒事的,沒有過不了的坎。”那是一張無可奈何的臉,眼神也因臉上的皺紋過多而混濁不清,那是一種看透世情,無關風也無關霜之後的混濁!
  看著司機叔叔微微有些彎曲的背景,我無語。是否,我也應該讓眼神混濁起來?
  怔然中,一輛沒有家教的車從身邊急馳而過,後輪卷動地上的雪水,躲閃不及,濺了我一頭一身。
  難道,這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的典型寫照。
  難道,這就是命運!
  命運,什麽是命運,我偏不信邪!
  迅速飛起一腳,帶起地上半截板磚,直飛車後的擋風玻璃。感謝環保工人的小小偷懶,讓我隨時隨地都能得到反擊的武器!
  板磚拍過之後,才發現,那是一輛凱迪拉克!
  玻璃迸裂的破碎聲,凱迪拉克呼嘯的铩車聲,頓時,讓一身汙泥的我從側目而視上升到街道所有視線的焦點。
  刹車的同時,從車上衝下三個氣勢洶洶的男人。同樣款式的黑西裝,同樣款式的白襯衫,還有同樣款式的藍領帶,好一群整齊的製服男。鼓勵經濟多樣化發展的今天,還在穿製服的,除了服務生,隻剩下――打手!車裏還有一個人,透過板磚砸開的洞,是一個白色的身影,端坐沒動,應該是大老了。
  “你XX的找死!”大老麵前,說話聲音要大,顯露表情要窮凶極惡,以顯示對大老的無限忠誠。
  “誰找死還不一定呢!”我冷笑。上來啊,上來啊!我正想找人練練拳腳。我的表情一定極度欠扁,眼前這三位製服男一邊打手式交流眼神,一邊開始挽袖子了準備大戰三百回合了。
  “嚴老,何必跟小姑娘一般見識。”痞子阿King的聲音。他一直跟在身後,卻不敢吭聲,大概是怕我真的回憶起那一巴掌。這會兒,看著情形,有英雄救美的機會,還不挺身而出,恐怕真的隻能改姓死名得成,合起來就是死得成,如果再加上一個別號,不妨用上必死無疑!
  阿king的話音剛落,車門又開了,阿King口中的嚴老下車了,這位江湖傳說中的巨鱷,雖金盆洗手已久,做正當生意已久,但拄在手中的文明杖,穿在身上的華麗西裝,都不能掩飾他眼中的肅殺之氣。
  看來我運氣真的不錯,隨便一腳,就能踢中這個尋常人一輩子也不一定能見上一麵的黑社會老大。
  早知道這樣,去買六合彩一定中!
  嚴老的眼光在我身上停留一陣,我挑釁地一揚眉,他皺了皺眉,很顯然這種表情於他而言,很陌生。但站在一旁的阿King,就很熟悉了,大抵和我十年前力挑校園小霸王的表情同出一轍。所以,他想拚命拽住我的手,我卻在拚命掙脫他的手,兩隻手,在西裝遮攔下,做著無聲的角力動作。
  十幾年的師兄妹當然不是做假的,他的意思是來日方長,想報仇,可以另找機會,不急在這一時半刻,而且是眾目睽睽之下。我卻是一肚子氣還憋在胸口沒有消散,粉飾太平,未免早了點!
  終於掙脫阿King的鬼爪!畢竟比我是一出娘胎就拜在了外公門下,比阿King早上了幾年,功力高低,不言而喻!再說,我又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女孩了,哪能這麽分不清輕重緩急,隻不過,擇日不如撞日,既然老天都讓我們提前遇上,試試水深水淺,收集點資料,以備他日不時之需又何嚐不可。
  隻不過,最為難的是,眼前這情形,到底狗熊救美女,還是美女救狗熊,還不一定。忘記說明一點,狗熊正是阿king,至於美女當然就是Fox本人是也。
  耳聽得阿King歎了口氣,吐出心中不平之氣。我想,他其實最想撫平的大概是我的眉毛吧,女孩子長兩條劍眉本來就已經飛揚得囂張過份了,還不知收斂。
  阿King脫下了身上的西裝,披在我身上。衣服上有阿KING的體溫,在寒風肆虐的此刻,格外誘人。盡管接受阿King的好意就意味著原諒他前麵所做的一切,我還是很沒骨氣地把衣服留在了身上。
  “你的女人!”這位嚴老應該是習慣於發號施令,一副居高臨下的口氣,讓人聽著就討厭。
  一旁的家夥很狗腿地點著頭。一把扯下肩上的西裝,寒冷的冬天,雖然極度舍不得,但他的樣子實在是令人生氣。
  西裝掉在泥地上,可憐的阿曼尼,招誰惹誰了,昨天是滿滿的眼淚鼻水,今天幹脆到泥水裏打滾去了。
  阿King的臉當場垮了下來。
  “不是,這家夥是吃飽了撐的路人!”我咬著牙齒。這一次,躲得遠遠的,防備這家夥又捂我的嘴。
  “既然這樣,就與你無關了,阿King?”嚴老一轉身,看來是他命人動手的動作。
  阿King橫跨一步,擋在我身前,“嚴老,她在跟我賭氣!”
  這家夥,辦點事這麽沒用,實在是看不過了。我掏出手機,撥通Juice的電話。
  “Juice,我好可憐!這裏有一大幫人欺負我!昨天莫凱那痞子想打我,晚上阿King那條色狼想非禮我。現在,這裏有三個家夥用車子把水濺了我一身上,又要打我。要你哥哥快點過來,多帶幾個人,還有,他們是黑社會,一定要帶槍。跟你哥哥說,五分鍾內趕到,我就嫁給他,他想生一支特警隊都沒關係……”
  演員為什麽能入戲,三分是真,七分是假以外,還得豁出去,不怕沒形象,不怕丟臉。象我這樣,大街上,人來人往的,都能號啕大哭,讓原本想扁我一頓的人也目瞪口呆,還愁得不了演技獎?
  一邊哭,一邊偷偷看手機上的時間顯示,四分三十秒,遠處,傳來警笛的尖叫聲。
  不錯,比警方規定的快速聯動反映時間還超出三十秒!看來Juice這個警察世家不是白混的!
  Juice的大哥First第一個從車裏出來,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立刻,把阿King也比下去了。誰叫那家夥隻長壞水不長身高,十六歲就有一百八十公分,從此停滯不前。
  “這裏發生了什麽事?”公事公辦的口吻。
  “還能有什麽事,欺負到我們家Fox身上來了,一律帶回去!”說話的是Juice的二哥Second,後麵還跟著虎視眈眈的三哥Third、四哥Forth、五哥Fifth。
  忘了說,Juice的五個哥哥,剛好組成警方籃球隊的首發名錄!這個家裏,唯一能保持理性的通常隻有大哥First一人,其餘的,還是別說了,算算哪一個更親比較快,特別是事情牽涉到我和Juice的時候。
  “這位小姐,用板磚砸碎了我們的擋風玻璃。”終於聽到辯解的聲音,是三位氣勢洶洶中的一位,不過,現在好象矮了一點。也難怪,背沒開始挺得直了。
  “是嗎?”大哥的目光轉向了我,有一點點責備,更多的是,有我們罩你,沒關係。
  “他說謊!”惡人先告訴比較有用,“他們的車子象瘋了一樣,濺得我一身都是泥!”說話同時,亮出一身的泥作為憑證,看得五個哥哥同時攥緊了拳頭。
  “那我們的擋風玻璃怎麽碎的?”嚴老開口了,不過,眼裏好象看試探的成分居多。
  “這個……”想了想,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的最高境界是耍賴。
  “從心理學上分析,這屬於條件反射的一種,當車子衝過來時,任何人當然都選擇躲,總不能傻傻地站著不動,”我轉轉身,作了一個示範,以加強說服力。
  “同時,從法律上講,由於你們危險駕駛,才使得我不得不讓路,帶起了板磚,這一行為應屬於緊急避險。我的命和凱邊拉克比較起來,當然是我的命比較值錢。從行為結果來看,又屬於意外事件,砸碎玻璃,決非我的本意。按照我國法律,緊急避險和意外事件都不需要承擔法律責任,損失則由有過失的一方承擔,你們屬於有過錯的一方,所以,你們的擋風玻璃碎了,不關我事!”
  這一段辯護詞,情理法都能站住腳,問題是,還隻是打成平手,完全徹底的勝利需在更進一步。
  “談到法律責任,你們弄髒了我的衣服,地上的輪胎印,我身上的衣服,都是證據!”剛說到這裏,親愛的五哥Fifth馬上過來,拿著相機,將地上的車輪印和我身上的衣服拍照存證,我也應景擠出了個傷心的表情麵對鏡頭。
  閃光燈過後,繼續辯護,“反之,你們卻拿不出證據,證明我是故意砸碎你們的擋風玻璃?有沒有人證?”橫眉對著圍觀者掃了一眼,作為詢問,看熱鬧的甲乙丙丁們紛紛退後一步,連連搖頭。
  五大猛男在此,哪個不要命的敢出來作證!
  我得意洋洋的宣布了自己的推理結論!“基於以上理由,我決定控告你們兩條,其一,侵害名譽罪,你們必須向我賠禮道歉並消除影響;其二,賠償損失,賠償我的洗衣費,精神損失費……”想了想,也不多要,跟那塊擋風玻璃差不多價錢就行了。“一萬零二十元,一萬元是精神損失費,二十元是洗衣費!“
  大概是被我的結案陳詞嚇傻了,受害者――嚴老的表情很是奇怪,若有所思地看著我,而不是他的凱邊拉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的臉被板磚拍壞了。“這是我的名片,明天再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皺著眉頭看了看我渾身的泥水,“到時別忘了換身幹淨衣服。”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不就髒了點,一不露點,二不傷風化,為什麽不行。生平最討厭以貌取人了,正準備給他看一個白眼,不料,卻在看到那張名片的時候趕緊把眼皮強拉下來。
  金的!金子打造的名片!
  聽說過無數次,今天第一次見!
  最痛快的莫過於,歸我所有啦!
  趕緊把一手的泥在衣服上擦了擦,接了名片。明天我就去把它賣掉,換成現鈔!
  如今局勢不穩,海灣也好,阿富汗也好,打仗打得一塌糊塗,美元、日元都不穩定,隻有黃金穩中有升!
  “你若把它賣了,拚著一場曠持日久的官司,嚴老也會找你賠擋風玻璃!”還是阿King深知我心,第一時間內提醒我正處於得意忘形狀態,有可能馬上樂極生悲。
  “怎麽可能呢,我和嚴老,不打不相識,這麽有紀念意義的事情,總要留個東西作個念想。”我哈哈假笑。
  嚴老和他那破了一塊玻璃的凱邊拉克走了,大冷的天,也夠他受的,看那樣子,也有六十了吧,會不會得流感啊!
  不過,再倒黴也比不上阿King,臨走前,五哥Fifth問了句,“誰是昨晚在Fox房間的家夥?”
  這家夥,也不知平時的機靈勁到哪兒去了,居然木木地點了點頭,大概是還沒從一個電話招來成卡車計的帥哥,這一打擊上恢複回來吧。
  Fifth一拳過去,打在阿King的肚子上。天啊!五哥的拳頭,是在警隊打過千層紙的!我尖叫的聲音比挨打的那個人更恐怖!
  “心疼了!”大哥笑得意味深長。
  眼看著那家夥搖搖晃晃站起來,順勢,一個反肘,打在五哥的腋下。聽說那裏是人體最脆弱的部位之一。五哥臉都黑了。
  “誰說我心疼了!”我哼了一聲,走過去,扶住五哥,眼睛卻是瞟著阿Knig,“還不快走,小心我告你襲警!”
  “嚴老,等等我!”這家夥的機靈總算是回來了,跑得飛快。隻不過,臨了,又犯老毛病,送了一個騷包之極的飛吻。
  “你看中的男人就這付德行?”五哥總算悟到我是有意放阿King一把。
  開玩笑,讓你們五個猛男一塊兒收拾,阿King還有命!“正在調教中!正在調教中!”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
  讓我良好的態度讓各位哥哥們忘記我跟Juice所說過的話吧!我懷著最後一線希望在祈禱,人遇到危機時常常會許下自己實現不了的願望,這個,應該不算是詐欺吧。最多隻能算是自保,外加,一小點點的不擇手段。
  “Fox,眼睛轉成那樣,又在打什麽壞主意了?”這裏有人在揭底。
  三哥Third,我知道你的犯罪心理學不錯了,但也沒必要用在我這個親親的幹妹子身上吧。十幾年來,我在你們家蹭吃蹭喝雖然吃掉你們不少營養和口糧,素行不良,但總混了個臉熟吧。
  “三哥,哪能呢,前天看了一本書,說女孩子要常常動動眼珠子才能更顯魅力。我不過是鍛煉一下罷了。”
  “走吧,又在胡攪蠻纏了。”還是二哥有良心,替我解圍。
  接下來的話卻讓我腿一軟,差點昏倒,“媽在家等著我們呢,想知道你究竟看中了我們兄弟中的哪一個,順便再將生育計劃理一理。”
  不行,三十六計,逃為上。
  “是這樣,”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真誠無比,“你們知道阿King那痞子哪,他害我沒了工作,我得去找他要回來。”
  簡直是天助我也,一輛空的士經過身邊,車還沒停穩,就一個貓腰,鑽了進去。感謝親愛的司機叔叔,把那六百塊還給了我,現在,它可是我的跑路費!
  所以說,骨氣不能不要,但最好還是給自己留條後路。當然,象我這樣運氣特好的人可以例外!
  “去哪裏?”好象有人不這麽認為,這位司機哥哥就是一個。他正從後視鏡中偷偷窺視。也難怪,從一群警車中衝出一個滿身汙泥的女人,上了他的車,半天不說一句話,對著手機上的短信傻笑,換了我,也要嚇得一愣一愣。
  “你問我嗎?”話一出口,才知道自己的智商與精神病人也好不到哪裏去。
  自動略過這一節,“去道場!”莫凱啊莫凱,原來都是你在搗鬼!
  Juice今天把本城的出入境紀錄翻了個底朝天,山本一郎一直躲在神機門的道場,南太平洋的那個家夥,是個西貝貨!
  眼光一閃,看見司機哥哥的駕駛座旁居然有紙和筆,大喜過望。“司機哥哥,能不能把你的紙筆借用一下。”司機哥哥馬上以非人的速度遞給了我。
  糟!惡人做久了,偶爾來一點女性的柔媚,功力嚴重不足,直接做惡夢的居多。
  不管了,現在把我的損失計算清楚比較重要!
  一般而言,利潤用插入法比較科學,能夠避免水分太高,產生假帳之嫌。但計算損失,還是遞增法比較有利,反正漫天要價,落地還錢,價格開得越高越不容易吃虧!
  出租車在道場停下,門口是一副等待的表情。好樣的,莫凱,知道把脖子洗幹淨了讓我來敲詐。
  莫凱從他那狐狸精媽媽那裏繼承了談笑用兵的風度,我卻從受騙上當的老媽那裏學到了吃一塹長一智。
  “想先喝一喝你泡的茶,但是,我討厭日本的茶道,我們用中國人的方式喝喝,如何?”這個後院,一草一木,一器一具,都表露出身份和矜持,隻可惜,Fox渾身上下,沒有一根雅骨,反而多了一分從狐狸精那裏學來的不擇手段。所以,漫天要價之前,首先要把對方最得意的地方踩在腳下,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中國也有茶道?你懂?”莫凱有了興趣,也難怪,男人也有虛榮心,特別是貌似高貴的那種,與其說是因為無知而上當,還不如說是自大而上當。
  “我隻懂我的茶道。陸羽有三句話,第一句,一飲滌昏寐,情思朗爽滿天地,第一杯,神誌清醒才就知道,親兄弟,明算賬,天王老子欠帳也要還。第二句,再飲清我神,忽如飛雨灑輕塵,第二杯,哪怕是唾沫橫飛,討價還價也不能昏頭轉向;第三句,三飲便得道,何須苦心破煩惱,第三杯,條件講好了立馬還錢,再心疼也疼不回一個子兒!”
  莫凱,上次一時不查,讓穿著和服的你吃了豆腐,今天不扳回一城,我就不叫Fox,直接叫笨豬頭得了!

  不擇手段
  引言:是奸商的另一個代名詞,一般在討價還價的時候使用。
  “很不錯的茶道,那我們應該如何開始?”莫凱臉上的笑容,如同美洲獅看見了獵物,明明心裏想吃得要命,偏偏裝作毫不在意。
  “既然是我的茶道,當然按我的方式開始,我是小人,小人牙呲必報,就從這張欠賬單開始吧!”我拿出我在出租車上擬好的賬單。
  看著對麵的美洲獅從慵懶到嚴肅到震驚,最後,居然被一口茶水嗆到了,咳得滿臉通紅,真是一大風景。“你現在心情不錯,至少,比早晨好多了。”莫凱終於找回了他的呼吸頻率。
  “如果你同意我紙上提出的條件,我想我的心情會更好!”我毫不吝嗇地給了他一個笑容。
  莫凱呆了一呆,“原來八爪女也能笑得人模人樣。”
  “顯然你對我的了解有待提高!Fox不笑則已,一笑敗家,二笑傾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從莫凱的話中,我知道自己占了先機,指著他手中的賬單,“今天,你肯定敗家。”
  “我可以選擇NO!”莫凱把賬單丟到了一邊,看著我的眼睛。
  “二十歲時,我第一次和人談生意,猜猜,結果如何?”我看著這位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嬌子,“那位老板把我花了一個星期才寫好的方案丟到了地上,和你現在一模一樣。”
  莫凱看了一眼地上飄落的賬單,趕緊撿起來,“對不起!”世家子難得的真誠歉意。
  “錯了就是錯了,說對不起沒有任何意義,還是直接在這張帳單上簽字更有誠意!”
  拿起桌上的茶杯,也想體會一下陸老的茶中三味,第一杯太燙,舌頭發麻;第二杯太濃,喉嚨泛苦;第三杯,份量不足,還不夠我補充口水的!
  “你知道你要求的是什麽嗎?”莫凱輕彈桌麵,這一次,他不敢彈我的帳單了。
  我自己擬定的帳單,豈有不知之理。直接將這個問題歸於廢話之列。我又喝了口茶,不對,又補充了一杯口水。
  “雖然對我的無心之舉很抱歉,但你的條件,我還是不能接受。”莫凱終於下定了決心。
  沒關係,世上沒有一錘定音的買賣。莫凱,你已經把最高和最低的底線都告訴我了,達到目的,自然是水到渠成。“我的條件沒什麽不對,由於你和混蛋阿King的惡意挖角,致使我損失掉即將在H&P公司獲得的30%的股份,因此,以你莫大少爺在K&Q公司同樣30%的股份作為補償,我覺得很公平!”我並不急於亮出底牌!
  “有這麽公平的嗎,K&Q公司注冊資金超過六個億,H&P公司呢,2000萬的債務都擺不平!” 莫凱一臉不屑。
  “別忘了,H&P公司還有一張超過400家公司加盟的合同正在履行,潛力可待!”我冷冷地提醒他。
  “那份合同,那份合同!是你訛詐我簽的!” 莫凱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不止。
  莫大少,早就警告過你了,再飲清我神,忽如飛雨灑輕塵,第二杯,哪怕是唾沫橫飛,討價還價也不能昏頭轉向。所以,現在你的昏頭轉向絕對跟我沒關係,怪自己道行不夠吧!
  “商業合同講究的是白紙黑字。”我進一步打擊。“再說了,以你莫大少在商場的江湖地位,被一小女子訛詐了,說出去,有誰信?打官司的錢給你買半張臉皮都不夠吧?”詐的就是你,知道了又有拿我怎麽樣!斜著眼睛看著這位天之嬌子幾乎怒發衝冠了。
  “我承認你所說的都有理,但我就是不同意,你又能怎麽辦!”莫凱不愧是莫凱,瞬息之間,已經平靜下來,還給出了一個恰如其分的微笑。
  “我當然不能拿你怎麽樣。”這個男人,有兩把刷子!“神機門少門主莫凱先生,五年來,山本家賦予你的責任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家族企業漂白吧。包庇惡意詐欺的山本一郎,其罪一;出動古惑仔在城中路賣盜版壓低地價,其罪二;威脅恐嚇他人公司員工跳槽,其罪三,還要我往下數嗎?”
  我盯著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談判材說得分明,隻有這樣,才能從氣勢上壓倒對手,“當然了,都不是什麽大事,你莫大少不必擔心會去吃什麽免錢飯。但如今這世道,商業案子打起來,拖個三五年,也是常有的事。這中間,商業罪案調查科,有組織犯罪調查科,哦,差點忘了,還有八卦雜誌,狗仔隊,用普天同慶,一人向隅,應該還算確切吧!”
  “這是威脅嗎?”莫凱不怒反笑。
  “當你認定為威脅時,就意味著你已經承認了,我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我也回了一個假假的笑容。
  “但是,我還有一個選擇,”莫凱傾過身子,綠色的眼睛,在離我不到十公分的地方,閃爍著幽幽的光澤,“這個城市,每天都會有不少失蹤人口,多出一樁,也不希奇!”
  “真可惜,你的威脅成不了事實,有阿King在,你動不了我一根毫毛!”我歎了一口氣,有點替他惋惜之意。不管如何嘴硬,心裏也不得不承認,阿King那家夥,是我在這個城市橫行霸道最大的後台。
  “總算說了句良心話,不是阿King,神機門哪容你如此肆無忌憚!”莫凱退回原位坐好,背挺得筆直。
  “K&Q是神機門走上良性循環的實業載體,豈能輕易放棄。打一場曠持日久的商業官司雖然會使神機門元氣大傷,但總好過不戰而降!”
  莫凱作出了他的選擇,可惜,不是我的選擇。
  “何必緊張,”我打了個哈哈,“你是阿King那家夥的所謂朋友,以我跟阿King的關係,會如此絕情嗎?”
  事情既有挽回的餘地,莫凱又怎會不洗耳恭聽。我卻停了下來,揚了揚手中的空杯子。心胸寬大打算放你一馬,隻是端端茶倒倒水,已經是很便宜了。
  莫凱這痞子果然知情識趣,馬上狗腿地將我的杯子接過,滿上,再用雙手遞過來。
  用比平常慢上十倍的動作,仔細品了品據說是頂尖的烏龍,也沒覺著怎樣,還是啤酒帶勁!看著我漫不經心地丟開杯子,莫凱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算了,玩得差不多了,這家夥也怪可憐的,就到此為止吧。
  “三個條件,其一,山本一郎捅出的婁子,你負責搞定;其二,所有屬於H&P的員工,明天早晨9點整,回原公司上班;其三,三月後,城中路拍賣那塊地,不許跟我爭!”
  “H&P公司給你了什麽,讓你這樣替它們賣命?”莫凱確實不是傻瓜。
  但我也不會把底牌翻給這位路人甲看,“神機門的情報部門果然是白食的,這點小事還要勞動少門主大人親自問當事人。”我一臉譏笑。
  自尊心讓莫凱放過了這個問題,不過,我相信他會在我回去之後,責令手下人查個底朝天,那正好也是我的目的,我靜靜地繼續聆聽他的反攻。
  “第三個條件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前麵兩個,隻是附加條款。”對麵,沉默半晌,終於有了反應。“你要那塊地打算做什麽?”
  “我個人更喜歡另一句話,”我麵無表情,“好奇心能殺死貓,知道自己有一雙貓眼就把嘴巴閉上!”
  “我有拒絕的權利嗎?”莫凱有些不死心。
  舉起茶杯,“三飲便得道,何須苦心破煩惱,第三杯,條件講好了立馬還錢,再心疼也疼不回一個子兒!”就是我的回答。
  塵埃落地,臨走前,想起這痞子還應再學個乖,“想知道那份掉在地上的合同,它後來的命運嗎?”我一挑眉,毫不意外,得到了探詢的眼神,“我自己去撿起來,重新再做了一份!”
  本城的最高建築,財富大廈,樓高八十八層。名字俗,樓層更俗,都是那幫想發財想得發瘋的人出的設計。
  什麽樣的樓層,就有什麽樣的業主。頂層的業主,正是那個瘋狂到了頂點的莫凱!
  神機門多年來培養精英分子,將麵容姣好作為選才的必要條件之一,其目的,是為了迷惑對手,或者幹脆,色誘!但如今,他們引以為傲的迅捷身手,被新一代的少門主,花花公子莫凱,完全、徹底地漠視了,擺上台麵的,是他們避之唯恐不及的皮相。
  躲藏在頂層的花花男女俱樂部,清一色的俊男美女侍應,是本城名流盡匯於此最直接的原因。一年的會費,盡管比平頭百姓買一套房子還貴,還是有一大批的人趨之若騖。以至於到了後來,縱然是捧著大把票子,陪著笑臉,想進來,還得看莫大公子心情好不好!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請的對象如果是我,得反過來,看我Fox的心情好不好了。隻可惜,我一向認為錢落進腰包遠比穿在身上來得實惠,如果是自己掏腰包,打死也不會上這種地方。
  侍應再帥,再養眼,也比不上自己口袋裏的票子親。
  這家夥,賺死人不償命,花一塊錢買來個胡蘿卜,切出一百種花樣,還是胡蘿卜,塞牙縫都嫌不夠,賣得比100個胡蘿卜還貴!
  不過,口袋裏揣著從莫凱那裏敲來的無限量消費金卡,想著隨時隨地能以敲詐為樂,節約無數頓夥食費,心情,自然就完全不一樣了。
  莫凱那小痞子,討價還價的水平差了點,管理上還是有一套。
  這兩班的俊男美女,不管私底下的心情如何,單就表麵上,能夠時時刻刻都把笑容維持成燦若春花,莫凱的調教工夫,可見一斑。
  按輪回的說法,那個花花痞子,上輩子,不是老鴇,就是媽媽桑。
  想到此處,心中不由升起一個念頭,打了個響指,幾乎是同時,身邊過來了一位帥哥侍者。
  “上一盤胡蘿卜,要不多不少切成100塊,每塊的長寬高都必須是一厘米,不能多也不能少。”
  “請稍候!”侍應轉身離去,似乎,我所要求的,不過是一杯白開水,隨手可得。
  果然訓練有素,如此苛刻的要求,能夠麵不改色心不跳,微笑依舊。日後我若是開俱樂部,第一個就從這裏挖角。
  二十分鍾之後,我點的胡蘿卜端上來了,實在是閑得無聊,開始用牙簽一粒粒地數。
  難道大老們都是用遲到來體現身份的嗎?
  現在已經是下午十二點,無聊的我已經等候了四十分鍾了。
  一般而言,我都會承認,守時是基本的社交禮儀,但是,商場上,如果不守時的一方,會因遲到而支付高額的附加費用時,我不介意,讓自己成為等待的對方。
  所以,我很耐心地核對著盤子裏是否正好,不多不少,有100粒胡蘿卜丁。如果時間還有多,我會找把尺子來,一粒一粒地量。
  “莫凱的金卡很好用吧。”一個身影在身邊坐下,不用抬頭,肯定是阿KING這家夥。幾天沒敢露麵,今天,大概是估摸著我的火氣消得差不多了,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懶得理他,又直接打了個響指,把服務生招過來。“把這盤胡蘿卜端下去,榨成汁,給這家夥當午餐。”想了想,覺得等得有些餓了,“再給我來一份你們這裏最好的牛排,五成熟。”
  “為什麽你吃牛排,而我隻能吃胡蘿卜?”
  “我這是在培養你,是男人都會希望自己的女人溫順如小白兔。胡蘿卜是小白兔的主食!” 把餐巾疊過來,又扯過去,最後終於是皺成一團。後麵這個帥哥侍者,你辛辛苦苦的勞動成果,被我糟蹋成這樣,也不會生氣嗎?
  “可你是女人!吃牛排的卻不是我!”
  笨蛋阿King,除了說事實之外,不會有一點聯想嗎?“我的意思是說,既然自己成不了小白兔,那就把你變成小白兔平衡一下!”我抬起頭來,終於把目光看向了坐在旁邊的這個男人,“而且,你的配合度也不錯,穿了這件騷包之極的白西裝!”
  “終於認真事實,打算做我的女朋友了!” 阿King輕鬆地靠向椅背,臉上愜意的笑容刺眼之極。
  “是,也不是。你這家夥,除了嘴巴壞點,笑容變態點,長相臭美點,其餘方麵馬馬虎虎,還算可以入眼,這決定將就將就,這是原因之一。”
  這種話,半真半假才不至於讓人得意忘形,在阿King的笑容泛濫之前,我趕快補充,“最主要的一點,前些時候敲詐莫凱的時候,發現你的招牌真的很管用。所以,我想通了,與其放任你那一拖拉的江湖妖姬濫用一通,浪費資源,還不如收歸已用,肥水不流外人田!”
  打擊的方式是否突然而沉重,從打擊對象的臉部表情很容易辨別。例如,眼前這位,笑容還來不及綻放,悲傷就已快速到達了嘴角,使得眼睛和嘴巴,一下子都咧到了最佳的頂點。偏偏大腦又需要這兩個部位呈反方向發展,真是難為了麵部神經係統!
  “當然,你有拒絕被利用的權利!”如此精彩的表情,真的需要讓久久不用的良心展現一下。
  “豈有此理!”阿King抓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一大口,不想,卻岔了氣,咳了好半天才順過氣來。“人要是混得連利用價值都沒有了,還不如一頭撞死,我怎麽可能放過這個大好時機!”阿King終於找回了他的招牌笑容。
  “不過,好像,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體會你的良苦用心。”阿King手指的方向,出來了一位怒氣衝衝的大師傅,“你的胡蘿卜還來不及喂兔子,就先得罪掌勺師傅了!”
  怒氣衝衝之所以是怒氣衝衝,是因為本該戴在頭上的廚師帽被他拿在了左手,右手,順便還提著一把刀。“你以為把胡蘿卜切成100粒很容易嗎?”的確是興師問罪的口吻。
  “莫凱,不這樣,你能出來嗎!”先免費送給他一個笑容,反正莫凱總是因為這樣而上當,直接有效的方法不用太可惜。果然,莫凱一呆,連我從他手中把刀接過也沒什麽反映。
  開玩笑,如此危險的東西一定要在第一時間解決!
  “隻有神機門的內家功夫,才能在二十分鍾內把胡蘿卜切成相等的100粒。莫凱,莫大少主,我沒說錯吧。”我繼續保持著笑容,“神機門練功要訣開篇,用意不用力,光用力,是切不好胡蘿卜的。”
  “又上當了!”幸災樂禍從來都少不了阿KING這家夥。
  “他上什麽當,”我極度地不服氣,“免費教他,不過是看在那位帥哥侍應的麵子。”
  我指了指給我端來胡蘿卜的帥哥侍應。“呆會兒,讓莫凱加你一倍人工,他敢不答應,盡管來找我,我會收學費收得他傾家蕩產!”
  侍應帥哥笑了,這次,是一個真心的笑容,沒有燦若春花那麽誇張,隻是微微噙在唇邊。“山本池!”很顯然,他說的是他的姓名。
  很顯然,能夠打擊到莫凱,也是他的宿願之一。
  “Fox!”報出家門的同時,回頭瞪了一眼意猶未盡的阿King,意思是,如果他得意忘形,提及我的本名之類的話題,絕對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果然,阿King及時捂住了他那張專會惹禍的嘴,但從臉上扭曲的肌肉來看,正在竭力忍住狂笑的衝動。
  他旁邊坐著的,正是從來不知禮貌為何物的莫凱,不知何時,他已自行為自己找到了座位,臉上,也是一副不懷好意的笑。一看就知道,肯定是阿King那個大嘴巴跟他說了些什麽!
  懶得看這兩個家夥丟人現眼!直接說出我最關心的目的。“山本池,你在神機門的職務應該不低!”我肯定著我的猜測,今天這樣的日子,莫凱不會放一個一般的侍應守在我身邊。
  山本池但笑不答,顯得比一旁的兩個家夥穩重多了。這,已經足夠了。
  “你知不知道,前些天,莫凱那家夥壞事做絕了,想殺人滅口,你會不會幫他?”我的語氣應該很可憐了,但為什麽山本池的眼裏還是有笑。
  “那就要看,他要滅口的對象是誰了。”
  “如果是我呢?”可憐的語氣,再加上可憐兮兮的眼神,會不會更有效果。
  阿King曾經說過,我有一雙狐狸精的眼睛,媚死人的無辜!用在博取同情心方麵,百試不爽!
  果然,山本池瞪了莫凱一眼,那神情,不無責備,看得莫凱那小痞子也聳了聳肩,有些歉然的樣子。“你放心,他不敢!神機門沒人敢動你一根毫毛!”
  一個人的幸運必定會是另一個人的不幸,所以,今天注定是我的幸運日,同時,也就是莫凱的災難日。山本池說這話的同時,眼角的餘光,嚴厲地掃過莫凱的臉,那意思分明是,回去後再算賬。看得莫凱一張俊臉,整個兒垮了下來,讓人不開顏也難!
  原來,莫凱也有害怕的人。
  Juice的情報真是從不失手!山本池,莫凱同父異母的大哥,十年前放棄繼承權離開山本家族。據說,一百年來,他是唯一一位能夠安然脫離山本家族和神機門的人。
  大概是我眼中不應該出現的一抹沉思提醒了山本池,他問出了心中的疑問。“你調查過我?”
  “你不也一樣,彼此彼此!”我一舉杯。
  以莫凱神經之粗,怎會想到去阿King家偷我的出生證明,幕後,必定有深知內情的高人指導。
  山本池從桌上拿起一個酒杯,為自己倒了一杯紅酒。“破例,為值得的人!”
  我和山本池同時喝下杯中酒,今生,我都不會與這個男人為敵,作為回報,他也一樣。
  因為,從本性上,我們都是同一類人,同樣的不擇手段,同樣的不打無準備之戰。隻不過,我們二人,一個內斂,一個張揚,到底哪一個更好,目前,沒有定論!
  山本池喝完酒,走了,因為他知道,今天他再留在此處,完全是多餘。

  兵來將擋
  引言:水來土掩,是奸商沒有辦法的辦法。
  隻可惜,山本池知道,莫凱和阿King卻不一定知道,他們兩個,一人占著一把椅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剛剛送上來的胡蘿卜汁,拖延著時間。
  “你們兩個!”敲著桌上的盤子,叮叮鐺鐺,引得一旁的紳士淑女側目而視,其實我真正的目的是想引起這兩個家夥的注意,“現在,都給我到一邊去,我要單獨和嚴老談話!”
  對麵的兩個家夥當我是死人一般,繼續交換著目光,最後,莫凱竟然幹脆拖了一把椅子,坐下來,一旁侍者過來,把他那頂可笑的廚師帽拿走了。“Fox,今日之事,我的莫凱都不會走。”阿King的聲音中是難得的正經。
  瞪著這二人半晌,我忽然悟出,“你們很緊張?”不做聲,就是另一種形式上的默認。
  在心裏把嚴老的背景資料又重新過了一遍,沒有遺漏。Juice從來都最全麵的。“不會有任何問題,”看著阿King的眼睛,“我保證。而且,你們不走,嚴老絕對不會現麵。現在,”看了看表,“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
  阿King和莫凱又交換了一下眼神,點了點頭,“我們在裏麵的包廂等你。”
  我笑了。
  把會麵的地點選擇在人來人往的大廳,其實,就已經是自保了。
  但是,太嚴重的氣氛終究不適合我。“阿King,”我喊住他,“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不會忘記我十歲就樹立的理想吧。”
  “很好的理想!” 果然,一絲笑意在阿King的臉上散開,從唇邊,一直彌漫到眉眼。“禍水!”
  “什麽禍水?”莫凱有反應永遠慢一拍,好不容易快了一回,仍然管不住那張會惹事的舌頭,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通,“這需要很高難度的先天條件,你確信你可以應付?”
  比較起來,男人最壞還不在嘴巴,而是眼睛,莫凱把這種壞的揮到了極致,上挑的眼神中暗藏的瑩綠玩味,與嚴重汙染過的工業廢水保持著同樣的色係。
  回頭在桌上找了找,什麽痞子請什麽樣的服務生。才一轉眼的工夫,就把那把凶器收走了。算了,無刀叉也行,左手順手撈起一把,對住了莫凱的眼。“莫痞子,你的嘴巴很討厭,我有一個朋友,不會說話,正好缺個伴,要不,我把你弄啞了,送過去!”
  莫凱的笑容馬上消失了,並且在第一時間內捂上了嘴巴。
  遲了,我的右拳直接招呼在莫凱的左眼上。真是笨得都懶得提醒了,上次打嘴巴,這次肯定會換個地方打。
  人不會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上曆史課肯定招蜂惹蝶了,用的還是這雙桃花眼,如此簡單的話都記不住。
  雖然遲了點,莫凱的手這次總算捂對了地方,眼睛。“Fox,上輩子我得罪過你嗎?”
  露出的一隻眼睛裏,是無限委曲,捂上的一隻眼睛,還有些別的東西,我慶幸自己看不到,“沒有,但是,你這輩子得罪我了!”
  顧不得坐在一旁幸災樂禍的阿King,一把拉過莫凱。這是一副溫暖的男性軀體,應該擁有更溫暖的幸福。我的嘴唇,太過冰涼,隻能輕輕拂過臉頰。“記住,我是阿King一個人的禍水!”
  莫凱,你真是大錯特錯了,上蒼或許沒給我一副禍水的外表,但賜予了足夠的頭腦,和敏感的心,來勝任這一職務。放開手,把這個深受刺激的家夥丟回原位。
  “我數三下,你們不走,我走!”我下了最後通牒。轉眼之間,兩個人已經是消失得無影無蹤,真沒有一點能讓人懷念到死的成就感,我準備好的全武行根本就用不上。
  “出來吧!”桌上的上等牛排,專門從俄羅斯空運過來。此刻竟然無福消受,真是可惜了!我吞了吞口水,暗暗下定決心,談判完後,不吃垮莫凱這痞子,我就不是Fox!
  “你怎麽知道我早就來了?”嚴老,嚴子期,神情自若地坐在我的對麵,好像遲到的不是他。好厚的臉皮功夫,值得認真學習。
  “你的白癡手下已經是第N次把他那個烏龜腦袋伸進伸出了!”我努力不讓自己的白眼翻得很囂張。
  “你膽子很大,阿King都不敢跟我這樣說話。”嚴子期的口氣裏並沒有責備,而是陳述一件事實。
  是事實又有什麽了不起的!天,我現在不想翻白眼了,我想拍桌子!
  “可我在他麵前一向就是這樣說話的,你在我麵前能不能換點新鮮的,老說這一句,你不煩,我煩!”我也說事實。
  “好吧,廢話少說,言歸正傳,你的那張金名片不是用來付談話費的吧!”這種老家夥,商場上的人精,玩滑頭,我和阿King都嫩了點,偏偏阿King狗改不了吃屎,老想玩滑頭,難怪總是吃鱉。最好的方式,直來直往,攤開底牌玩。這世界,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輸光了從頭來,我有這勇氣,憑嚴子期那把年紀,難了點。
  “Fox果然是Fox,單憑一句話,就坑掉了H&P公司30%的股份。”嚴子期果然是有備而來。
  “我說呢,怎麽那麽好心,平白地給我一張金子做的名片,原來是替兒子討公道來了。”比內幕,誰怕誰,博士總裁嚴奉明,雖然不是你嚴子期名正言順的兒子,但出生紙上那個簽字,你嚴子期那麽醜的簽名,賴也賴不掉。
  那張出生紙,可是集中了警隊五大精英,再加上一名女中豪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搞來的,那麽輕易讓神機門偷走,又讓嚴子期設在神機門的暗樁不費一厘一毫拿去邀功,天底下,會有這麽便宜的事?請君入甕還差不多,我心裏開始有底了!
  “既然知道是我兒子,你應該知道怎麽辦了。”嚴子期說。
  挺不錯的威脅口吻,威脅純度高達百分之百。隻不過,嚴子期,你的招數太過單調了吧!三年前,麵對為愛脫離父子關係,為愛走天涯的博士總裁,用的是這一招,今天,麵對與你針鋒相對的仇家,用的,怎麽還是這一招。
  如果威脅有用,Fox早死一百次了,我毫不在乎地說,“怎麽,是你心疼,還是你家的博士心疼,要是他心疼,讓他自己來找我,至於你,年紀一大把了,心疼可不是小毛病,還是去看醫生保險。”
  用刀子將盤子裏的牛排戳得稀爛。如果那位說的比唱的還好聽的博士總裁在這裏,他的命運肯定比這牛排,好不到哪裏去。玩不贏就找老爸出來,欺我這個爹不管娘不教的孩子嗎,就衝這一點,不把H&P公司搞到手,我Fox把名字倒著寫!
  “醫生說,我的心髒很健康,再活過幾十年都沒問題,隻是,如果你再不收斂一下脾氣,先進醫院的隻怕是你。”
  “我這人,天不收地不留,住院費太高,住不起!”我冷笑,“十五年前,你不是試過嗎,這一次,我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你說,我要是你所做的那些肮髒事都抖出來,你那十大傑出青年之一的博士兒子,還會不會認你呢?”
  蛇打七寸,話剮心窩,嚴子期,今天就免費告訴你,什麽才是真正的威脅。用我這條賤命換來嚴氏集團的後繼無人,劃算。何況那天,你也看到我的那些哥哥們了,沒一個是吃素的,到時候,怕是嚴氏絕子絕孫了,我還在這世上活蹦亂跳,為非作歹!”
  “十五年前什麽事,你說這話什麽意思?”果然,對麵的老家夥臉色微變,但口氣依舊強硬,隻是眼睛中閃過一絲慌亂泄露了他的內心。
  好修養,輸人不輸陣。還沒把你惹急,我就更不能急了!
  揮手招來服務生,“我要一壺正宗西湖上等龍井,茶具,要宜興紫砂,水溫,不多不少八十度。最重要的一條,泡茶的水,用法國的礦泉水。”
  “嚴老,西湖龍井,您的最愛,我可都是按您的要求吩咐的,還有什麽不對,盡管開口,莫凱那小痞子絕對不敢放個屁。” 一壺上等的西湖龍井,在莫凱的俱樂部,賣的是天價。不過,慷他人之慨,獲取自己的既得利益,才是奸商本色,沒什麽下不了手的。
  “Fox,你很聰明,但是女孩子家家,說話不要太粗魯。”嚴子期皺了皺眉頭。
  粗魯?我暗笑。男人都是說教的愛好者,特別是麵對女人時。所以,談判過程中,不妨暴露一下自己的缺點,小小地滿足一下他們,達到自己的目的。
  身穿仿古服飾的服務小姐簡直可以用傾國傾城來形容。對女孩兒精心設計過的沏茶一招一式不感興趣,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臉龐,拿出一張名片。“有沒有興趣到H&P公司任職,我即將是這家公司的總裁,說了就算,待遇絕對要高過這家破俱樂部,最重要的是,有遠大的發展前途。”
  天,莫凱這痞子怎麽調教的,這樣的女孩子,居然不讓她去商場之上顛倒叢生,為害人間,簡直就是浪費資源。
  “咳……”我的說話聲很嚇人嗎,對麵的嚴子期居然被一個小小的聞香杯嗆得說不出話來。
  這也太不應該了吧,飲茶之道,講的就是心靜如水,如今茶還沒喝到口,隻是聞聞香而已,呼吸就不順了,我是不是應該考慮教教他形意門吐氣保養的口訣。畢竟,剛才嚴老您也教導了我和番做人的道理。
  “你向來都是這樣直接嗎?”嚴子期好象受驚非淺,居然問出了如此白癡的問題。
  直接有什麽不好,都象你們這些彎彎腸子,難怪中國胃癌發病率居高不下。看到我一副不以為然,嚴子期隻好說得更直白些,“莫凱對你不錯,你居然在他的地盤挖角。”
  你還不如直接說我忘恩負義比較有成就感。上流社會不愧是上流社會,罵個人也這麽費勁!“現代HR的精粹在於,人盡其才,”看著嚴子期又皺起了眉,我決定說得更幹脆些,“算了,說些我自己能懂的吧,人盡其才的意思就是,狐狸精的底子很難發掘的,好不容易出現了,當然隻能按狐狸精的方向前進,強迫扭成淑女,是最不可饒恕的罪過!”
  “挖角!”我怪叫出聲,“我不跟他清算浪費女性大好資源的帳,已經是很開恩了。”真可惜莫凱這痞子現在不在身邊,要不然,一定要招呼一下他的左眼。一邊一個黑眼圈,剛好變成國寶級的熊貓寶寶,給那日本痞子增加點中國情結。
  “我終於知道我兒子為什麽會栽在你手上了。”嚴子期放下了手中的聞香杯,露出了一個微笑,“Fox,你胡攪蠻纏的本領天下一流!”
  “錯!”揮手擋開傾城服務小姐遞來的聞香杯,我這人,渾身上下,什麽骨頭都有,就是沒有一根雅骨。
  “你去那邊,拿個啤酒杯來,把這個法國礦泉水倒一大杯就可以了,我喝不慣那麽折騰人的茶。”
  服務小姐的眼裏閃現的不是嚴子期預期的驚訝,而是我意料之中的饒有興趣。
  堂堂FOX,怎麽可能看錯人。“我天下第一的本領是――”這一句,是對嚴子期說的,“見便宜就占,得理不饒人!”
  茶也喝過了,底也亮過了,該是進入正題了。
  “怎麽個占便宜,又怎麽個得理不饒人?”嚴子期的話正中下懷。
  “例如,十五年前的綁架案,你我都清楚,無論是取證還是訴訟時效,我絕對占不了便宜。但有句話說得好,不怕你狠,就怕你耍無賴。”我大大地喝了口服務小姐端過來的礦泉水,“如果,這場官司,剛好發生在嚴氏全力在美國融資的當口,結果,會怎麽樣呢?”
  “開出你的條件!”嚴子期彎彎腸子雖然不少,但總還算個明白人,能夠當即立斷,作出對自己最有利有選擇。
  “在此之前,我本來是想要H&P公司51%的控股權,但由於你遲到,博士總裁又來了一招將軍不見麵,讓我損失慘重。所以,我要的是……”我一字一頓,“你手上H&P公司30%的股權。”
  “H&P公司市值超過2000萬!”嚴子期討價還價,意料中事。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它同時還有一筆2000萬的爛帳,此事不解決,H&P公司等於一文不值。”我拋出另一張底牌,“更何況,嚴老,五年前,您解決博士總裁的枕邊人都舍得花上個1000萬,H&P的30%,離1000萬遠著呢!怎麽,一樁綁架官司,反而不值這個價。”
  半小時後,偌大的俱樂部,隻剩下我一人,品嚐著廚師重新做過牛排。手握著臨時轉讓的協議,明天,隻要去律師樓過戶,就歸我所有了。嚴子期這輩子絕對不願再看到我了!隻可惜,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我以為,你早忘了十五年前的事。”阿King從包廂出來,一開口,就知道一定是偷聽過了。
  腳一伸,把他要坐的椅子踢翻在地,把正在觀望中的莫凱嚇得當即停住了腳步。“阿King,你好像知道我最討厭的事是什麽了?明知故犯,你猜,我會不會原諒你!”
  “我也是擔心你……”阿King為自己找到了理由。
  我冷笑,“如果擔心有用,十五年前什麽事都不會發生。”通常能找出來的理由都不是好理由。
  “莫凱,你隔什麽山,觀什麽火,明天,叫那位漂亮妹妹到我那裏報到,”唉,再不怎麽樣,也是自己挑的人,以後好好調教就是了,不過,對待路人甲就沒那麽多耐心了。
  “不是有句話老話嗎,叫什麽坐吃山空,難得找到這麽好的實驗基地,要不,我天天來這裏坐坐。”我揚了揚手中的無限量金卡。
  “您是貴客,貴客怎麽能天天來了,應該是我派人去您那邊才是。”不看不知道,莫凱的狗腿工夫其實還真不錯,“十分鍾前,她就已經辭職了,手續都辦好了,明早九點,準時上您那兒報到。”
  “阿King,今天這筆帳,先記著,一個星期之內,你當初承諾的那200份訂購合同,如果不放在我桌上,你會知道後果。”
  扔下這句話,我轉向離去,不想再麵對眼前的這兩個人。一個人,如果曾經被綁架過,親身父親又不肯付贖金,說不介意,那是扯淡。
  不過是四個字,善待自己!當世界上最後一人都錯待你時,那麽,就不要讓自己也成為其中的一員,記得:善待自己!
  這句話還有另一層含義,就是,讓自己愉快的同時,讓別人過得不那麽愉快!
  第二天上班,我比平時遲到了一個小時,原因無他,去律師樓辦理過戶手續去了。那位律師,曾經,是我的老師,很驚訝地表示,他為嚴子期工作多年,這樣的弱勢合同,這是頭一單。
  我笑了笑,隻說了一句,“有一就有二!”
  如果他是位盡職的老師,還有些許香火之情,這句話,不會渡給嚴子期。
  如果他是位盡職的律師,還有些許職業道德,這句話,絕對應該渡給嚴子期。
  昨日,不過是我和嚴子期的第二個回合罷了,我利用一個老人對年輕時代的愧疚,獲取了他能夠支付的第一筆代價,又怎會沒有第二筆,第三筆。
  嚴子期過於自信,而我,FOX,過於膽大!
  回來的時候,博士總裁正坐在他的,不,馬上就是我的,辦公室裏等著我,“我小看你了!”
  沒水平就是沒水平,這句話,既不是威脅,也不是利誘,還暴露了自己的過失。
  “不錯,更重要的是,你不了解你的父親,嚴奉明。”我說出了他那個使用頻率少之又少的中文名稱。
  “嚴子期能容忍自己的兒子叛逆,但絕不會容忍他的無能。”我說話向來不留口德,能不能聽得進去,那就看個人的修行了。
  “對不起,我現在要辦公了,你如果沒有別的事,請先出去。”我開始下逐客令,“另外,以後要是有事,請先和我的秘書,Angel預約,你跟她很熟,就不用我介紹了。”希望嚴奉明這輩子都會記得我這個人,怎樣耍手段如何吞了他的公司。否則,沒人尋仇的日子真的是很枯燥。
  我撥通桌上的內線電話,“Angel,你進來一趟。”這小丫頭聰明過頭,但自我防護意識不強,需要敲打敲打。
  “我不是嚴博士,沒他那麽好說話,”圓珠筆在手心滴滴溜溜地轉,看得小ANGEL提心吊膽,“以後,要是再被我發現了,你偷偷克扣公司的食品費、醫藥費之類,小心我讓你連本帶利一起吐出來。”
  “下午一點半召開全體員工大會,你去各部門通傳一聲,五分鍾之內回來,少給我在那邊傳遞小道消息。”
  從Angel走路的背影來看,打擊確實蠻沉重了。這小妮子有可能一時想不開,甩手不幹。君子動之以情,小人誘之以利。這H&P,從上到下,徹底的小人公司。
  “ANGEL,從這個月起,我會加你一成人工!”打一棒子再丟一粒糖果,這手段誰都知道,但關鍵是,糖果必須丟在棒子之後,才能顯現糖果的甘甜和難得。
  處理完了喜歡揩油的小Angel,我會見的第二個人,就是從莫凱那裏挖來的狐狸精苗子。
  我曾對那位到H&P報到的絕代佳人說,“不管你過去叫什麽,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隻有一個――Snow。”和那位飽受後媽虐待的公主一個名,與其說是提醒,還不如說是忘懷。

  含而不露
  個性化發展到今天,Snow已經不是過去那個總被後媽虐待的小可憐了,而是代表著另一種更為高深的階段――,引而不發的狐狸精。這位風情萬種的狐狸精,在財富大廈頂層,傾身為我倒茶的時候,問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問題,“難道,你不害怕我破壞你的計劃?”
  我笑了,笑得十分燦爛,在她耳邊輕輕說道,“我真就怕你不破壞我的計劃。”女人的直覺是最可靠的,這是一位絕頂聰明的女子,隻不過,曾經,被愛情損傷了智慧。嚴奉明這位隻讀死讀書,讀死書的所謂博士總裁,給她提鞋也不配。
  “為什麽五年前我沒有遇到你?”Snow感慨地問。
  我依舊笑得十分燦爛,“五年前,即使你遇到了我,你會看不慣我,我也會看不起你!”
  上帝其實非常公平,他將每一個人的傷痛,都化作了風采,寫在了臉上,昂起頭時,那將是一個女人,最動人的燦爛。當初,茶水沸騰的那一瞬間,我所看見的,就是那一份燦爛,即便是再朦朧的水蒸汽,也阻隔不了。
  “嚴子期得罪你很深嗎?”這是Snow的又一個問題。她的語氣裏,隻有單純的好奇,女人的天性,沒有其它成分在內。
  所以,我很放心地告訴了她實話。“你能從這裏看出什麽來嗎?”我指著胸口,看著Snow。
  她迷惑地搖著頭。
  “拜嚴子期所賜,在這衣服後麵,離著心髒2厘米的地方,有一道疤,是槍傷,它使得一位好警察殉職,一位小女孩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一位發瘋的母親和另一位獨立撫養六個孩子的母親,還有,差點使一位好禍水提前15年香消玉殞!”我笑得風輕雲淡,因為一切都已過去,債務正在重新算計!
  我滿足了Snow的好奇心,輪到她解答我的疑問了,“三年前,是你離開嚴奉明,還是嚴奉明離開你?“
  Snow傲然一笑,“如果說一開始是嚴奉明拋棄了我,但當我想通之後,反而感到無比慶幸,你信不信?”
  “我相信!”毫不猶豫點頭表示讚同,這個女人,真的有過一番大徹大悟的過程。
  Snow走出辦公室的刹那,鬼使神差,我想起了最後一個問題,“離開嚴奉明之後,為什麽會想到利用莫凱的地盤作為藏身之所?”
  Snow回過頭來,是一抹詭異的微笑,“我原以為,那裏不會出現有腦子的人,卻肯定出現有腦子的人發掘我的價值!”
  絕妙的回答!有人聽到會直接跳河!錯,日本流行剖腹自殺!莫凱正好是日本人!
  桌上的電話鈴響,提起電話,是阿King的聲音,“消息全部放出去了!”阿King,不用通知得這麽明確吧,想表功也不用這樣急不可耐。
  不過,今日心情很好,陪你玩玩吧,“怎麽放的?”
  “天之嬌子始亂終棄,愛江山不愛美人?如何?”阿King還在自鳴得意。
  男人,你能指望他有善良一點的建議嗎,我笑了,笑聲從電話線這頭傳到那頭,很顯然,阿King感受到了,“心情很好,那今晚,我請你看電影好不好?”果然會利用機會。
  “不好!”斷然拒絕。
  “為什麽?”阿King無比委曲的聲音。
  “塵埃落定了嗎?”我提醒他。
  “沒有!”阿King回答有。
  勇於承認錯誤,實話實說,還是好孩子一個,我決定獎勵他,“整垮了嚴子期,想看多少電影都沒問題!”Fox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除了看電影,還有沒別的活動?”得寸進尺的典型非阿King莫屬。
  “沒有!”‘怦’的一聲掛上電話,好好反省去吧你,阿King!
  敲門聲後,Angel恭恭敬敬地進來了,把一份報紙放在桌上,“今天的報紙。”
  嚴氏財團太子爺始亂終棄!好大的標題!
  嚴奉明隻愛江山不愛美人!好嚇人的插圖!
  我的嘴角,逸出會心的笑容,狗仔隊的日子過得很滋潤啊!嚴氏集團唯一繼承人,放著好好的嚴氏集團不呆,獨自一人在外創業,這裏麵,該有多少內幕可挖!
  謠言之所以能夠成為謠言,就在於,你永遠也無法找出第一個傳播的人!嚴子期,有時間,就和狗仔隊去打隱私官司去吧。你越當回事,他們越高興。這年頭,不怕叫得凶的,就怕一棍子打下去,連個水響也沒有!
  撲天蓋地的報道之後,值得深究的,反而是這位過去的博士總裁,現在嚴家公子本人。不知是奮進了,還是墮落了,陪著我玩起了在哪裏跌倒,再在哪裏爬起來的把戲。前些天,放著嚴氏集團的現成總裁不做,反倒低頭跑來H&P公司,要求做一個小小的業務員。
  很好,既然你那麽想玩,不找點樂子奉陪奉陪,好象有點說不過去。我在H&P最顯眼之處,給嚴奉明安排了一張辦公桌。明顯得每一個進入H&P公司的客戶,推銷員,倒茶的小妹,都能一眼看到,知道曾經的博士總裁,如今的辦公桌上,立著一塊小牌子,上麵寫著三個黑色的大字:業務員。
  很過分,不是嗎!
  更過分的是,我讓Snow成為了他的直屬上司。Snow雖然具有狐狸精的潛質,但畢竟沒有在商場打滾過,正兒八經的談判,合同之類,對於她而言,和天書沒有分別。
  現代企業的好處就在於,做領導,隻需要具備一項才能就可以成為優秀,那就是,善用手下的專業技能。嚴奉明好歹也是MBA博士,那麽厚的書讀進了腦子,那麽多的專業英語從嘴裏冒出來,雖然不能讓人暈頭轉向,至少,也能有個肅然起敬。更何況,Snow的作用是幹什麽的,不就是讓人暈頭轉向嗎。
  這二人,一個是多情環,一個是離別勾,加起來就是獨霸武林的圓月彎刀。
  所以,這幾天,我很閑,閑著看我手下的兩員大將,飛上枝頭的鳳凰――Snow,和落草的鳳凰――嚴奉明,二人同時同出,一個日見滋潤,一個日見憔悴。
  “Fox……”日見憔悴那位終於來見我了。
  “嚴博士,”我打斷了他,“按職務,你應該稱呼我為……總裁!”禮不可廢,特別是笑貧不笑娼的今天。
  嚴博士猶豫了2秒鍾,大概是這些天來的曆練讓他深諳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總裁,我想申請調換部門。”
  “理由!”本來想直接駁回,開玩笑,讓你調部門,我不是少了很多樂趣。丟出兩個字的原因,是因為……我很無聊,無聊的好奇心作怪。
  “我無法忍受在我和客戶談論合同細節的時候,有一個女人在一旁騷首弄姿!”嚴博士硬梆梆地說出了他的理由。
  此刻,我真想找一把錘子過來,看看這個書呆子的榆木腦袋裏,除了書本以外,還有沒有別的東西。手上,我握住了一樣東西,低頭一看,大事不妙,是一把裁紙刀。
  這可不是什麽好玩的東西,我連忙丟開,撥通了內線。“Angel,你進來一下!”
  小丫頭,當我不知道,從嚴博士一進門,你就躲在外麵偷聽。辦公室大門的那條縫,已經有兩寸寬了。“咣鏜!”一聲,是椅子摔倒的聲音,這小妮子,大概摔得不輕,嚇得不淺。
  “總裁,有何吩咐?”Angel盡管鬼頭鬼腦,但該有的狗腿,做得絲毫不含糊。進門之前,手指在門上象征性地輕叩三下,進來後,站立在離辦公桌半尺之地,雙手下垂,低眉順眼,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剛好給一旁那位曾經的天之嬌子作了最佳示範。
  就衝這一點,我也得把她留在身邊。“Angel,你知道,我脾氣不好,所以,往後,象裁紙刀之類的危險物品,就不要放在我的辦公桌上了。”
  我把玩著手上的裁紙刀,成功地看到ANGEL臉上閃過一絲驚恐,來不及回神的瞬間,把裁紙刀迅速從她耳邊飛過,牢牢地釘在了門上。“出去,記住,把門關好了!”
  這一回,Angel再也不敢忘記把門關緊,關門之前,她曾想著把那把裁紙刀取下來,我擺了擺手,“讓它留在那裏,一會兒,我還有用。”
  ANGEL出去之後,回過頭來再看看嚴博士,他的臉色好像比開始的時候白了些,“我們剛剛說到哪裏了?”我問。
  “說到……說到我請調部門的理由。”嚴博士的聲音顯然比剛才小了很多。
  “什麽理由呢?”又不是健忘症,一個人的記性沒有理由會那麽差,一再重複問題的原因隻有一個,是聰明人的話,就應該到此為止。
  隻可惜,書越讀得多的人,很容易陷入死胡同,“我的理由是,我不能忍受在我洽論合同細節的時候,有一個女人在一旁騷首弄姿。”嚴奉明嚴博士不識時務,不知好歹,堅持說出理由。
  嚴博士,好一個君子坦蕩蕩,隻可惜,君子說這話的時候,一般就是那位君子將會死得很慘的時候。
  “嚴博士,你口裏那位騷首弄姿的女人,叫什麽名字?”如果嚴博士有阿KING一半機靈,就應該知道,當我語氣溫柔的時候,是風暴欲來的前奏。
  嚴博士愣了愣,不情不願地回答,“她說她的名字叫Snow。”
  “原來你知道她有個名字叫Snow,”我騰地一聲從椅子裏站了起來,雙手撐著辦公桌,“嚴博士,你也是讀過書的,受過高等教育的,知道禮義廉恥的!”
  阿King說過,當我使用排比句的時候,就是我罵人不留餘地的時候了。“論情份,Snow曾經是你的妻子,寡情寡義的男人,我見得多了,閣下若論排名第二,沒人敢自稱第一!論教養,閣下尊重女性就是尊重到連名字也可以省略,搞了半天,閣下所推崇的西方禮儀原來不過是用來裝裝麵子,哄哄孫子!論職位,Snow是你的上司,你叫她什麽,騷首弄姿的女人,對上司不敬,按照公司規定,開除十次也不過分!”
  嚴博士在我橫飛的唾沫之下,臉色白得越來越青,呼吸越來越急促。“對不起!”終於,嚴博士憋出了一句讓我大跌眼鏡的話,打斷了我的痛快淋漓。
  這個書呆子,並不是我想象中那樣不受教,他最後宣稱,“我可以向Snow女士道歉,但是,我還是要求請調部門。”
  “我采納第一條,駁回第二條。”我宣布結論,“有異議嗎?”
  嚴博士沉默的時間足足有兩分鍾,沒關係,我耐心很好,原因無他,因為看著他眼神中的種種掙紮足以值回票價。“有!”嚴博士咬緊了牙齒,“但我決定保留!”
  “很好!”對於識時務的人,我不會吝嗇微笑。“你可以出去了。出門前,別忘了取下門上的裁紙刀。”
  對著嚴博士不解的眼神,我笑容不變,“轉告Snow,她的膝蓋很漂亮,下次穿裙子的時候,記得用這把刀裁短點!”
  不知道嚴博士會不會直接拿這把刀自盡了事,反正他出門的時候腳步嚴重不穩。
  他人的生死,與我何幹!
  現在,我比較關心的是,桌上這件禮服怎麽辦!
  莫凱親自送上門來的東西,附帶不懷好意的笑和阿KING的黑麵孔,肯定不會好到哪裏去。
  “你真的要穿這塊破布?”阿King的聲音好像做生意被人坑了半副身家。
  自從搬到這間辦公室,唯一的不如意,就是後麵多了個跟屁蟲-----阿King!這家夥,簡直有鵲占鳩巢之嫌。更過分的是,大前天,居然把嚴奉明的辦公桌也霸占了,搬了進來,還說什麽反正他一天到晚在外麵跑,閑也是閑著,不如讓給他。好歹,他也給H&P公司介紹了200家客戶。
  “破布!”我白了他一眼,“虧你說得出來,記住,風度!風度!”
  “莫凱那痞子擺明了不懷好意,我還要什麽風度!”
  “這不是你們男人最喜歡做事情嗎?”我笑,“怎麽,落到自己頭上,就受不了了。”
  阿King閉上嘴,拒絕回答。我可以把它理解成默認,樂得在鏡前搔首弄姿。
  什麽叫眼前報,阿King就是。平時,一天到晚和莫凱混在一起,兩雙色眼,滴滴溜溜,目測人家女孩子的三圍,和用眼睛脫人家衣服有什麽兩樣。
  衣服本身無可挑剔,頂級名牌----聖羅蘭的設計,全世界限量一件。塔夫綢的料子,水銀泄地一般的色彩,沒有繁複的蕾絲,也沒有花邊的點綴,有的,僅僅是貼身的設計。
  是的,貼身,最經典的貼身,經典得容不下其它任何裝飾。
  妙就妙在貼身二字,貼身得連一件內衣也容不下!
  也就是說,要穿上這件衣服,必須是真空上陣!
  紳士卑劣到這份上,也算得上登峰造極了,阿King和莫凱,和他們比起來,最多,也就配提提鞋子。
  以藝術的名義,用完美作誘惑,已經將女人脫得一幹二淨了,還道貌岸然地說,這是一件優雅的淑女服。
  所以說,女人由淑女夢成為蕩婦,絕對是男人的錯。哪有女人生來就是蕩婦的!既然錯誤都是男人的,女人也就隻能有什麽穿什麽了。
  “是不是想讓我跟你算那天偷聽的帳?” 一句話,成功地堵上了阿King的嘴。

  風雨欲來
  “嚴博士,你口裏那位騷首弄姿的女人,叫什麽名字?”如果嚴博士有阿KING一半機靈,就應該知道,當我語氣溫柔的時候,是風暴欲來的前奏。
  嚴博士愣了愣,不情不願地回答,“她說她的名字叫Snow。”
  “原來你知道她有個名字叫Snow,”我騰地一聲從椅子裏站了起來,雙手撐著辦公桌,“嚴博士,你也是讀過書的,受過高等教育的,知道禮義廉恥的!”
  阿King說過,當我使用排比句的時候,就是我罵人不留餘地的時候了。“論情份,Snow曾經是你的妻子,寡情寡義的男人,我見得多了,閣下若論排名第二,沒人敢自稱第一!論教養,閣下尊重女性就是尊重到連名字也可以省略,搞了半天,閣下所推崇的西方禮儀原來不過是用來裝裝麵子,哄哄孫子!論職位,Snow是你的上司,你叫她什麽,騷首弄姿的女人,對上司不敬,按照公司規定,開除十次也不過分!”
  嚴博士在我橫飛的唾沫之下,臉色白得越來越青,呼吸越來越急促。“對不起!”終於,嚴博士憋出了一句讓我大跌眼鏡的話,打斷了我的痛快淋漓。
  這個書呆子,並不是我想象中那樣不受教,他最後宣稱,“我可以向Snow女士道歉,但是,我還是要求請調部門。”
  “我采納第一條,駁回第二條。”我宣布結論,“有異議嗎?”
  嚴博士沉默的時間足足有兩分鍾,沒關係,我耐心很好,原因無他,因為看著他眼神中的種種掙紮足以值回票價。“有!”嚴博士咬緊了牙齒,“但我決定保留!”
  “很好!”對於識時務的人,我不會吝嗇微笑。“你可以出去了。出門前,別忘了取下門上的裁紙刀。”
  對著嚴博士不解的眼神,我笑容不變,“轉告Snow,她的膝蓋很漂亮,下次穿裙子的時候,記得用這把刀裁短點!”
  不知道嚴博士會不會直接拿這把刀自盡了事,反正他出門的時候腳步嚴重不穩。
  他人的生死,與我何幹!
  現在,我比較關心的是,桌上這件禮服怎麽辦!
  莫凱親自送上門來的東西,附帶不懷好意的笑和阿King的不高興到了極點的黑麵孔,肯定不會好到哪裏去。
  “你真的要穿這塊破布?”阿King的聲音好像做生意被人坑了半副身家。
  自從搬到這間辦公室,唯一的不如意,就是後麵多了個跟屁蟲-----阿King!這家夥,簡直有鵲占鳩巢之嫌。更過分的是,大前天,居然把嚴奉明的辦公桌也霸占了,搬了進來,還說什麽反正他一天到晚在外麵跑,閑也是閑著,不如讓給他。好歹,他阿King也給H&P公司拉來了兩百家客戶。
  “破布!”我白了他一眼,“虧你說得出來,記住,風度!風度!”
  “莫凱那痞子擺明了不懷好意,我還要什麽風度!”阿King提起此事就是一肚子火。
  “這不是你們男人最喜歡做事情嗎?”我笑,“怎麽,落到自己頭上,就受不了了。”
  阿King閉上嘴,拒絕回答。我可以把它理解成默認,樂得在鏡前搔首弄姿。什麽叫眼前報,阿King就是。平時,一天到晚和莫凱混在一起,兩雙色眼,滴滴溜溜,目測人家女孩子的三圍,這和用眼睛脫人家衣服有什麽兩樣。
  衣服本身無可挑剔,頂級名牌----聖羅蘭的設計,全世界限量一件。塔夫綢的料子,水銀泄地一般的色彩,沒有繁複的蕾絲,也沒有花邊的點綴,有的,僅僅是貼身的設計。
  是的,貼身,最經典的貼身,經典得容不下其它任何裝飾。妙就妙在貼身二字,貼身得連一件內衣也容不下!也就是說,要穿上這件衣服,必須是真空上陣,包括最薄最節省布料的貼身衣物!
  紳士卑劣到這份上,也算得上登峰造極了,阿King和莫凱,和他們比起來,最多,也就配提提鞋子。以藝術的名義,用完美作誘惑,已經將女人脫得一幹二淨了,還道貌岸然地說,這是一件優雅的淑女服。所以說,女人由淑女夢成為蕩婦,絕對是男人的錯。哪有女人生來就是蕩婦的!既然錯誤都是男人的,女人也就隻能有什麽穿什麽了。
  “是不是想讓我跟你算那天偷聽的帳?” 一句話,成功地堵上了阿King的嘴。
  “莫凱那小子說了,平時老看你T恤牛仔褲,目測不到你的身材,這次肯定是借題發揮!”阿King那小子,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不惜出賣莫凱這個死黨。看來莫凱這痞子做人真的有問題。
  “沒關係,我早就想秀一秀自己的身材了。”開玩笑,滿足了阿King大男人的變態心理,卻滿足不了我身為女人的虛榮心,再加上策劃以久的計劃,哪一個損失更大?
  明星們做秀的地方是一年一度的頒獎禮,商人們則不同,是在一年一度的拍賣會上。男人們展示他們的財富,而女人們卻穿著男人的虛榮。我坐在阿King的旁邊,扮演啞巴和白癡的雙重角色,收斂了平時的囂張。
  女人最大的悲哀莫過於,無論私底下如何欺詐、虐待他們,到了公開場合,還是擺出一副小媳婦的樣子比較容易占便宜。反正我也想通了,忍一時之氣,是為了日後的欺負壓榨。從長期投資的角度來看,回收雖然慢點,還不至於賠本,收獲不多,但穩定是第一位的。
  都是阿King以前的風流債惹的禍!每一位經過的男士都用不懷好意的目光看了看我,然後,直接省略了介紹和自我介紹,“阿King,眼光不錯。”
  呸,還用你說,價值百萬的衣服穿在身上,醜女也能點出三分姿色,何況,我還不是醜女。阿King麵如土色地向每一個狐朋狗友解釋,“這是我未婚妻,Fox!”然後是恍然大悟和不好意思的打招呼,寒暄。
  我臉上笑容未變,緊扣著阿KING的手指指甲,卻死命地掐了進去。有帳算不爛,阿King,前前後後,你欠我好幾筆了。
  “阿King,揮刀自宮還是直接簽賣身契,自己選一樣!”眼角唇邊仍然帶著動人的微笑,嘴卻幾乎吻到了阿King的耳垂,好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表相,實則口裏吐出的,全部都是慘絕人寰的威脅。
  “隻要你高興,我怎麽樣都沒意見。”阿King已經緊張得麵如土色了,真是有色心沒色膽,讓我贏得一點成就感也沒有。
  “Fox,你最大的缺點就是,眼光嚴重有問題!”火上加油從來少不了莫凱的份。用小人招數來對付小人,莫凱,你真是枉做小人。
  我食指勾了勾,讓莫凱很自然地把頭靠過來,成功地得到了阿KING一個白眼。“我的眼光一向很準!”我笑得意味深長,“不信,你往門口看看!”
  門口,我精心準備的大禮到了。正在進門的,是一位絕色女子,聖羅蘭的設計穿在她身上,才是真正的黃金分割,八十四、六十二、八十六的標準三圍,當然讓花花公子莫凱的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了。
  “Fox,你是不是嫌一個人虐待我不夠,還想讓Marie拿刀砍我!”莫凱大概欲哭無淚了。
  我當然知道那位Marie女士了,聖羅蘭的首席設計師,曾經是莫凱花言巧語的受害者之一,但早已回頭是岸,被莫凱騙走不再是心,僅僅是幾件衣服罷了。和莫凱這隻徒有其表的花花公子比起來,Marie才是真正的天才,獨一無二的設計穿在兩個同樣是獨一無二的女子身上,各有千秋,一個是含而不露,一個卻是露得理直氣壯。
  大凡男人,道貌岸然之下,都會欣賞含而不露的性感。私底下,卻會向往露得理直氣壯的性感。今日,在這拍賣大廳,所欣賞和所向往之人,同時出現,不知是雙喜臨門,還是樂極生悲。
  誰雙喜臨門暫時還不清楚,但樂極生悲的那一位,絕對是眼前的莫凱。“你上哪裏找來的人,你隨便上哪裏找來都好,可千萬別找這麽漂亮的,你找這麽漂亮也沒關係,可別讓他穿同樣的一件聖羅蘭,你就是想讓穿也沒關係,可別同時在這種場合……”天啊,難怪有人說,男人嘴碎起來,其實和女人不遑多讓,隻不過,很少暴露而已。今日,這痞子的本性露了出來,連自己的狐朋狗友也受不了。
  這一次,連他的狐朋狗友阿King,也深感丟臉之極,把我拉過一邊,“Fox,我們還是另外找地方坐吧。”
  “這……”我一副猶豫之極的樣子,實則是舍不得這一場好戲。阿King這騙子,當我不知道他的小九九,死黨在我麵前原形畢露,他當然要做好預防措施。“可我們的坐位就是我們叫的號碼。”
  “今天我們不買任何東西。”阿King似笑非笑。“否則,你這位絕代佳人豈不是英雄無用武之地。”死小子,又讓你看穿了。隻不過,中文水平真是把我的臉丟到太平洋去了,有把絕代佳人和英雄這麽連在一起用的嗎?
  關鍵時刻,麵子第一,裏子回頭惡補比較現實。我一臉悻悻然地和阿King換了一個比較偏僻的座位坐好,看著莫凱那痞子走到了門口,站在了那位絕代佳人身邊,嬉皮笑臉地說了句什麽,再灰頭土臉地回了坐位。
  “他又怎麽啦?”阿King有著很強的求知欲。
  “大概是發現原來這位美女就是他前些時候被迫割舍的服務生Snow吧,而且,莫凱這家夥,百花叢中過,居然錯過了最出色的那一朵,沒去跳河,已經是最輕的了。”我淡淡地應了一句。
  對於花花公子而言,什麽才是慘絕人寰的打擊?
  曾經,有一位絕世佳人整天在身邊,卻沒有發現。等到被別人把牆角挖空的時候,隻想說一萬聲,“世上有沒有後悔藥!”
  世上當然沒有後悔藥,否則,我還有什麽可玩的。算起來,這整個晚上,最可憐的不是莫凱,而是台上那個主持人,本應是焦點的他,卻被台下的佳人去了風采。僅僅是這樣倒也罷了,可是,職責所在,隻好硬著頭皮站在主席台上,維持著最後一絲風度。
  “現在開始我們今天的第三項拍賣,位於城中路,起價一億兩千萬,每次加價不得低於500萬,請出價。”
  主持人的語音剛落,我就在第一時間先狠狠的瞪了莫凱一眼,無他,加深印象而已。果然,莫凱一直很乖地把手放在口袋裏,沒想著要拿出來用一下。他的手不用,並不代表我的手不用。把手伸進阿King的西裝內口袋,從裏麵掏出手機。
  “嚴奉明,我知道你就在門口,現在就進來,看見大廳裏最漂亮的那位美女沒有,非你的上司莫屬!走過去,直接坐到她身邊,然後,不管她做什麽,你記得笑就是了。這事辦好了,明天,在H&P,我會讓阿King把辦公桌還你!否則,等著卷鋪蓋走人吧!順便說一句,你牙齒很白,笑起來並不困難!”
  “Fox,你能不能偶爾,稍微,把良心拿出來用一用。”連阿King也看不下去了。“禍不及貓貓狗狗,好象是你一慣的原則!”
  “H&P是嚴奉明一手打下來的江山,Snow是他一手拋棄的前妻,現如今,都比在在他手中掌控的時候更加生龍活虎,滋潤豐美,你說,他能善罷幹休嗎?”我以女人的身份和阿King探討男性心理。
  “不會!”阿King斷然否決。
  “我就是看準了嚴奉明肯定不會從H&P痛快走人,魚與熊掌想兼得,我讓他一樣也得不到!一個老狐狸,一個小狐狸,都打錯算盤了!” 我冷笑。
  “我擔心的是Snow,雖然她和嚴奉明已經離婚了,但女人心,海底針,說不定隨時會變卦!”阿King第一次正正經經地和我說話。
  我回頭看著他,溫柔一笑。我相信我的笑容一定非常溫柔,因為,此刻,我的內心,也正被溫柔充滿著,“怎麽,怕我出師未捷身先死,你想當英雄,也讓先估量估量自己的形象,是不是當英雄的料。”我輕笑著說著嘲諷的話,眼睛,卻看著台上的主持人不停地翻新著嘴裏的報價。
  現在,城中路的那塊,已經升至了四個億。我撥通了電話,“Juice,查查現在嚴氏的股票價格!”
  “21塊!受美國融資利好消息的刺激,已經是連續第三日排名漲浮前十名。”幾乎是同時,我就收到了Juice的回信,看來她也是蓄勢待發。
  “阿King,你和莫凱手中,一共有多少嚴氏的股票?”我問阿King。
  “我手上的,不到百分之十,但加上莫凱手中的,可以達到百分之二十五。”
  “很好,我要你們在三天之內,全部拋掉,將嚴氏財團的股票價格拉低到十五塊以下,能不能做到?”
  “短期內沒問題,但嚴氏的盤子太大,一旦展開反收購,不到一個星期,反彈至原有價格水平,損失的反而會是我們!”
  “四億五千萬!”看著前麵坐著的絕代佳人,第一次,舉起了手中的牌子,台上,是主持人興奮過度的高音,台下,是一片低低的騷動!
  “嚴氏絕對沒有多餘的資金展開反收購!”我笑了。女人,最毒婦人心。這話,一點兒也沒錯!一個女人,心中若是有了報複的念頭,不說一個書呆子,千軍萬馬也拉不回。
  “四億六千萬!”對著幹的,是莫凱!他甚至促狹地對我眨了眨眼。
  我回了他一個風情萬種的笑容,他呆了一呆。花花公子就是花花公子,我不由得暗歎了口氣,用手指提醒他,我的絕代佳人又報價了。
  “五億!”花花公子沒來得及回神,隨便伸了伸手,一不小心,報了個離譜的價格。
  頓時,台下一片靜謐。台上主持人,沉默了2秒,方才反映過來。
  “五億,五億,有沒有高過五億的!五億元第一次!”
  台下,繼續保持靜謐!我的手心開始出汗,阿King伸過他的,緊緊握住了我的。“沒關係,大不了,我和莫凱一起宣布破產,到你的噴嚏公司去打混,你就可以一天到晚欺負我們兩個為樂了!”
  這家夥,到了這時候,也不忘貧嘴。忍不住笑出聲來,惹得前前後後的人,一個個側目而視。
  “五億元第二次!”主持人當然不允許再有人搶他的風頭,適時作了第二次申明。
  終於,我的絕代佳人舉起了他的牌子!
  “五億零五百萬!”主持人已經忍不住拿起了手中的錘子。
  這一次,莫凱總算記起了他的職責,裝作無可奈何地樣子攤了攤手,搖頭表示放棄。
  “五億零五百萬第一次,五億零五百萬第二次,五億零五百萬第三次!”‘怦’的一聲,主持人敲響了手中的木錘,一錘定音!“城中路的地皮,由H&P公司,以五億零五百萬標得。”
  嚴子期,你若是隻虧欠了我Fox,用一家H&P來補償,我說不定會收手,但欠Juice的,欠阿King的,一切的一切,傾家蕩產,也不足以彌補!
  “Juice,馬上在各投資論壇公布嚴氏財團的財務報表!”這是那一日我給Juice的最後一道請求。
  以Juice的電腦技能,不會有人查得到,這條消息的來源!更何況,消息的真實性所帶來的震撼,以足以讓人忽略消息的來源了。阿King用五年時間跟蹤分析出來的嚴氏財團的報表,總算用在了刀刃上。
  拍賣會結束之後,我Fox拋頭露麵的生涯,正式告一個段落,現在是縮回窩裏欣賞勞動成果的時候了。房間裏充滿了電視機的聲音:
  “第一天,嚴氏股票遭受以K&Q等幾家公司拋售,股價急速下挫40%,昨日收盤價報13.90元。目前,嚴氏財團宣布停牌兩天,證監會介入調查是否有惡意成份。”
  “第二天,K&Q公司負責人阿King宣布,拋售嚴氏股份是基於網絡上流傳的嚴氏股份的暗帳,拋售之前,已按有關法律規定向證監會作出了陳述。”
  “第三天,嚴氏財團財務危機公開,美國融資計劃流產!”
  “第四天,商業罪案調查科著手調查嚴氏財團做假帳一事,警方發言人SECOND稱,警方目前已掌握一定證據!”
  “第五天,嚴氏財團主席嚴子期先生被警方要求協助調查!”
  我關上了電視,坐在了地上,心中,竟然沒有半點喜悅之情,也不是輕鬆。驚醒我的,是Juice房間裏傳來聲音,走進去,電腦正在閃爍:
  “Fox,知道你不會接電話,沒關係,反正我是不會說話的啞巴。所以,在電腦裏提示你。我走了,離開了警隊,離開了這個城市,尋找我失去的聲音。你呢,想到要尋找什麽了嗎?
  有人說,一個真心朋友的離去,就是人生一個階段的結束!Juice,Juice,我童年時代最好的朋友,我們的相遇,源於當年嚴子期策劃的那起綁架案,她父親,是警方負責人。因為我的緣故,她失去了父親,也因為親眼目睹父親的死,她失去了聲音,卻從來沒有過哪怕是一個埋怨的眼神。
  “Juice離開你,放下心頭大石,會過得更好!”身後,是阿King平靜的聲音。
  阿King,永遠把我的房間當作他家的客廳。懶得說話,直接把身體靠過去,阿King要是接不住,不用我出手,外公就會把他的腿打斷。形意門的關門大弟子,哪能連這點功夫也沒有!
  “還有,她不想麵對你的決定!”阿King的手,從身後抱過來,手,停留在我的胸前。
  那手上,隻有溫存,沒有色欲之意,“有沒有想過,再動一次手術!”明明就在耳邊,阿King的聲音為什麽會遙遠得恍若在天邊,“這次的大夫是莫凱請來的,他就在門外,要不要讓他進來!”
  我搖頭,“我怕到時會忍不住,又扁他一頓,山本家欠我的東西太多,我無法不遷怒於他!”
  “莫凱很可憐!”身後的震動告訴我,阿King正在竭力忍住大笑的衝動。
  “阿King,你為什麽從來不認為自己可憐?” 我也笑了,極淺極淡,“大狐狸是你父親,小狐狸是你大哥,狐狸精是你未婚妻,身邊的人沒一個是好東西!”實在忍不住,我想了解這邊這個男人,他內心的想法和感受。
  “還應該加上一件事,一小時前,證監會的處罰下來了,認定拋售雖然事出有因,但惡意事實已經構成,責令K&Q賠償小股東損失,加上罰金,我成了窮光蛋一個!”阿King終於朗聲笑出聲來,“放眼天下,還有誰比我更可憐!”
  我和阿King,竟然為了慶祝破產,坐在地上,笑得跟瘋子一樣。

  致命一擊
  很可惜,守在外麵的人,見不得我和阿King過兩人世界的平靜溫馨生活,硬是大煞風景地,利用他的小偷技巧,破門而入。
  不看則罷,看到眼前之人的那副德行,我和阿King笑得更厲害了。莫凱花花公子的招牌臉,現在成了調色盤,青的,紫的,凹的,腫的,還有青紫不分的,凹凸不平的,再加上一副欲蓋彌彰的太陽眼鏡。這一次,確實是我錯得比較厲害,從外表看,莫凱可憐多了。
  “莫凱,傷天害理了吧!”我邊笑邊不忘刺他一句。
  “今天才知道,我做人有多失敗!數不清的人等著修理我!”臉麵既已毀了,莫凱幹脆連形象也不要了,直接坐在了地上。
  “這一拳,是你大哥First賞的,因為我差點下指令殺你!這一拳,是阿King賞的,因為我送你那件衣服!這一拳,是Marie賞的,她認定是我把她最得意的作品盜版了!最重的這一拳――”每說一句,莫凱的手就指向一個地方,現在所指的地方,確實是最嚴重的一拳,剛好打在莫凱引以為傲的鼻子上麵,好好一帥哥鼻子腫得有點象……
  “竟然是最疼愛我的老爸打的!”莫凱一邊吼叫,一邊指著右眼那道最為慘烈的傷口,腫得象金魚,黑得象熊貓。
  “山本漠!”這倒是大在出乎我的意料,山本漠把莫凱這個便宜兒子,看得比什麽都重。
  “說謊!”阿King第一時間揭穿了莫凱,“山本漠遠在日本,神機門的功夫再厲害,也不可能千裏扁人!”阿King永遠和我站在同一陣線,一直是對山本漠直呼其名,當著莫凱的麵也不例外。
  “就是在日本才慘,我寧願是他親手打了一拳,他居然委托大哥動手,大哥等這個機會很久了,公報私仇!”
  莫凱的遭遇確實很慘,更慘的是,他哭訴的對象,是兩個超級沒同情心的家夥。兩個家夥忙著笑,沒空把同情心拿出來用用!
  “阿King!Fox!”莫凱肯定是想震塌我家的屋頂,聲音大得嚇死人。
  “對了,山本漠為什麽扁你?”我終於想起這個早該問的問題。
  “還不是為了你!”莫凱哭訴。我真的很擔心莫凱的牙齒,咬這麽重,不到六十肯定掉光光!
  “有個王八蛋進入神機門主控製室,留下一封信,說神機門少門主,對自己的妹妹上下其手!現在,鬧得整個神機門人心惶惶!”
  “妹妹,便宜妹妹還差不多,神機門的人不會傻得連這個也相信吧。”我從鼻子裏哼了哼。
  “但是,名義上確實如此沒錯。”莫凱也是有冤無處訴,“天地良心,我不過就小小地摸了你的小手一把。”
  莫凱不提這事還好,提起這事,本來打定主意看熱鬧的阿King實在是忍無可忍,‘怦’地一拳過去,直接招呼在莫凱的肚子上,那大概是他身上唯一完好的地方。
  “阿King,你落井下石!”莫凱坐在地上大呼小叫。
  “錯,那叫有恩的報恩,有仇地報仇。”阿King冷笑。
  “Fox,到底上輩子我哪裏得罪你了!讓我為了你,受這麽大的苦難!”莫凱在哀嚎。
  “你沒得罪我?”我冷笑,“你得罪我才深呢,十五年前,哪位沒天良的小子幫著他的狐狸精媽媽搶別人的老爹?”
  莫凱回憶了很久,“我隻是對老媽說,那個叔叔和我親生的老爹長得一模一樣。”
  “是啊,就是因為你這句話,你老媽就搶走了我老爹。”真相永遠是最荒謬的。不止莫凱不敢相信,我當初知道的時候,也被嚇得失眠了好幾天。
  “那……”莫凱再次為自己找了個理由,“姑且原諒我年幼無知不行嗎?”
  “你年幼無知,你老媽好象不是吧。”我轉過身子,麵對牆壁,極力不讓莫凱從我臉上看出點什麽,“忘了問,你媽現在還是照著一日三餐的規矩鬧嗎?”
  我的麵前,是一張打開了後,忘記收回的嘴,動作持續時間――兩分鍾。
  “FOX,慎重思考之後,我發現,我還是比較害怕我老媽!”
  莫凱鼓足勇氣所說的實話,是我這輩子最嚴重的打擊!後來,在阿King的回憶中,這樣描述當時的情形,莫凱的話音未落,我的拳、腳,還有恐怖的牙齒,同時招呼到了莫凱那傷痕累累的臉上和身上。其身手之敏捷,動作之迅速,力道之凶狠,以阿King和莫凱之能,也隻剩下瞠目結舌的份。
  阿King的結論是,這件事,給他的最大教訓是,千萬不要戳中女人的痛處,哪怕是不小心遇見,也要繞道走。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絕對是戳了女人的痛處之後,讓這個女人同時也變成了不分青紅皂白的小人,難養,還是最最客氣的說辭。
  我記得最後的結果是,我抓起了客廳的掃把,將莫凱掃地出門。並且警告他,如果再未經允許,擅闖我的房間,我會讓人把他的裸照發到神機門的主頁上!
  莫凱灰溜溜地走了。阿King站在窗前看風景,“莫凱是想借這個機會,讓你得到山本家的庇佑。”阿King在說事實,而不是提建議。
  “如果嚴子期讓你重回嚴家,你會不會答應呢?”我問阿King,不同的遭遇,相同的結局,所以我選擇問出來。
  阿King臉上時常掛著的笑容,在那瞬間,消失無疑,十年前,阿King走出了嚴家的大門,重新給自己取了個名字――阿King,從此他就成了自己王國的國王,嚴子期也好,嚴奉明也好,嚴子期的長子嚴奉奇也好,這些名字,於他,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不會!”阿King回答了我,“阿King就是阿King,不是其他任何人!”
  “那不就結了,從血緣上說,你還是嚴家的長子,我和山本家什麽關係,非親非故,跑過去做什麽,旅遊還是觀光?”我冷笑。
  “說旅遊觀光,我反而有更好的建議。”阿King一揚眉,笑得極為歡暢,“我準備了兩張機票,目的地巴西,那裏,現在是夏季,我們正好去裸泳!”
  “巴西!”我一臉凶光地看著阿King,頭腦中馬上浮現出海灘上那些清涼美女,還有,每年的世界小姐選美,就最南美那邊拿冠軍多,“你是嫌我們兩吵架吵得還不夠嗎,還是想把莫凱的每月之星發揚光大成每日之星?”
  阿King一見我臉上的天氣晴轉多雲,馬上見風駛舵,改口改得飛快,“可以改的,反正我們執旅行護照!”
  想了想,這種事,還是搶過決定權,由我自己來做決定比較保險。“我們不去巴西,我們去……”我一挑眉,看著阿King失望之極的臉,再在傷口上撒上一把鹽,“南非!”
  “莫美美!”阿King一聲哀嚎,居然喊出了我多年未用的本名,“南非有什麽好玩的。”
  我走過去,靠在他在懷裏,手指,在他胸前畫著圈圈,媚眼如絲,吐氣如蘭,這次可是下血本了,二十幾年都難得使用一次的媚功,如今一次讓阿King看個夠,“南非有什麽不好,那裏的美女又多又健康。”我輕語淺笑。
  “巴西的海灘,沙子比較細軟。”阿King還在堅持他的謊言。
  “南非,我喜歡那裏的金鋼鑽,質地夠硬。”我似笑非笑。
  阿King自以為是地恍然大悟,“想要好一點的鑽石戒指就早點說,不需要特地跑到南非去吧。你知道,國際貿易如此發達,世界各國,包括巴西,都能買到上好的南非鑽石。”阿King還在鬼扯。
  “想知道我拿質地堅硬的金鋼鑽做什麽用嗎?”突然問阿King,問得他一愣一愣的。
  “鑽石戒指當然做婚戒戴,還有別的用途嗎?”阿King呆呆跳下我的圈套。
  “還有一個用途,跟狐狸精打架的時候,順便劃破狐狸精的臉,可以當作意外事件處理。”我笑得比花枝亂燦,阿King看得直冒冷汗。
  “算了,你說哪裏就哪裏。”阿King放棄抵抗。
  仗打贏了,心情大好,身體自然也放鬆了,向後靠過去,阿King的胸膛剛柔濟,枕起來特別舒服。開玩笑,巴西美女多如過江之鯽,還一個個熱情無比,讓你阿King過去,我不是自己找罪受。
  還是南非好,你阿King喜歡皮膚白皙的女子,把你拐到非洲倒是個不錯的主意。至少我滿足了你最重要的要求,不是嗎,南非現在也正好是夏天,招蜂惹蝶,算了吧,招大象和惹鱷魚還差不多,隻要阿King不怕死,隨便他去招惹個夠吧。
  三天後,我和阿King出現在本城機場的國際出發站,阿King一臉的鬱悶。原因無他,我們的兩大箱行李中,我準備了三件遊泳衣,一件比一件布料少,其中還有一件是最新的比基尼,而且告訴他,想去裸遊海灘也沒問題。男人就這樣,人家的老婆,希望穿得越少越好,自己的老婆,總希望穿得越多越好,最好來一身阿拉伯裝束,從頭蒙到底。
  機場,我興高采烈,阿King愁眉苦臉。我看著他,忽然善心大發,摟住他,在他的唇上輕輕咬了一口。我想我其實並不那麽囂張,吻的動作難度太高了,還是咬比較符合我的本性。
  阿King緊鎖的眉峰釋放了,與我不同,他是精於此道的花花公子,將我摟在懷中,身體迅速轉了一個圈,圈我在他的保護之下,就象他這一生中的習慣動作一樣。他的唇,留在我的唇上,沒有欲念,也沒有動靜,漸漸,也沒有了血色,我的周圍,沒有了任何聲音,隻有我的尖叫聲,直衝雲霄。
  我的眼前,是一位清冷如秋霜的女子,卻穿著耀眼的紅衣,冰冷的目光下麵,有著比她的目光更為冰冷的――硝煙未盡的槍口。她看著我,她的目光,甚至比我的還要悲傷!我沒有那麽多的心情多愁善感,我需要的是,絕佳的記憶力和冷靜。
  眼前都是來來往往的人,開門,關門,上車,下車,我不想說話,我隻需要確定一件事,然後,去做我應該做的事。“阿King不會有事!”一件衣服披在我身上,是二哥,凶殺案是他的職責範圍。
  “我知道他不會有事!”我的聲音比紅衣女子的目光更冷,“沒我的允許,他不敢去死!”
  我起身,把衣服還給二哥,“二哥,幫我去做一件事!”
  二哥看著我,點了點頭。我遞給他兩張機票,“這是兩張去南非的機票,你幫我改簽,目的地,巴西,時間,一個星期之後!阿King破產了,浪費不起這兩張機票錢!”
  “你去哪裏?”二哥在後麵喊著,他的腦子有些打結了。
  我擺了擺手,“我已經厭倦了我的同情心,決定再也不讓它們跑出來禍害人間!”
  20分鍾後,我站在嚴子期辦公室門口,秘書小姐試圖阻攔,這個容易解決,直接拿起她桌上的裁紙刀,晃了晃,馬上,就自動讓出一條路來,站在桌前。
  桌上,當然會有電話機,我笑了,“不要想著打電話報警,警察就在下麵,你如果有空,還是上上網,抽空發幾份簡曆,還可以早一點找份新工作,嚴氏,很快就要關門了!”
  這世上,打一份工混一份米糧的人海了去,能為一份米糧獻身的也不在少數,但獻命的,絕對是除了瘋子就剩異類。嚴子期的秘書小姐,既不是瘋子也不是異類。她很聽話地坐在了電腦旁,隻要不打電話,做什麽都不在我的管轄範圍。
  “你來了!”我的到來應該是在嚴子期的預料之中。
  “沒有了阿King,我看你還怎麽興風作浪!”嚴子期的結論很可笑。
  “嚴子期,你找人下手,從來都不作調查的嗎?”我看著他,成功留下太多的自負在他臉上,真是不讓人憐憫也難!
  “調查,有什麽好調查的,”嚴子期在笑,我打賭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阿King那個投機分子,不就是靠炒股票賺了幾個錢,又神機門莫凱攪到了一起,自以為天下第一。神機門,還輪不到莫凱那個小白臉作主!”
  我笑了,笑得開心,也笑得悲哀,因為我已放棄了最後一絲絲的憐憫。“不錯的功課,錯得和十年一樣離譜。十年前,以山本漠山本家上門女婿的身份,當然無法為他的親生女兒支付酬金。但今天不同了,山本漠現在是神機門的門主,掌握了實權,並且極力想與親生女兒重修舊好。你說,這一次,有人傷害了他的未來女婿,他會不會拚老命抓住這個機會,用全力打擊你嚴氏財團來挽回女兒的諒解呢?”
  嚴子期臉色變了!
  “還有一件事,嚴家長子嚴奉奇失蹤的時候多大了,你還記得嗎?”我的聲音很細很輕,因為我知道,問一個人最關心的問題,根本不需要太大聲。
  “什麽意思?”嚴子期的手開始發抖,他害怕聽到真相。
  但我仍然會告訴他真相,因為,這才我今天到這裏來的目的,“你今天派人在機場槍殺的阿King,你口中的我的靠山,他本姓嚴,雙名奉奇。嚴奉奇失蹤的時候,剛過了二十歲的生日,一個超過二十歲的人,十年也沒有消息,那就隻意味著一件事,他是存心不想讓嚴家的人找到他,他自己,不再認為自己是嚴家的人!”
  “不可能,你騙我!”嚴子期站起來,全身在顫抖,“阿king和阿奇沒有任何地方相似。”
  “你好象忘了,現代醫學最偉大的貢獻之一,叫做整容!”我冷笑,“你隻要注意到他的眼睛,就會找到答案,這也是為什麽,阿King從來不會與你麵對麵站在一起。”
  我和阿King對於生活中幸與不幸的理解有著嚴重的偏差,他認為,遇到我,是他一生中的幸運,因為我剛巧救了他一命。於我,卻是一生中最大的不幸,從此,被一顆牛皮糖上了身,掙不掉,扯不脫!
  當時,他正被他因為嚴子期的花心而有些神經失常的母親掐住了喉嚨。而我,感謝外公的魔鬼訓練,正是那個被綁架的,已經掙脫了繩索的,正試圖逃跑的小可憐,一時良心發現,順便救下了這位更加可憐的小可憐。
  嚴子期也曾經想大海撈針來著,但警方的解救行動中,一名高級警察的殉職,使得嚴子期不得不放下手中一切事宜,集中精力把過失推卸到他那位不用承擔法律責任的妻子身上。
  嚴家長子嚴奉奇,從此,不知去向。
  “你知道阿King是靠股票發的家,那麽,你知不知道,阿King的原始資本來自何方嗎?”我冷笑,宣布答案,“是你的妻子!”
  “你的律師,還有你的證詞,致使你妻子被法院強製療養院治療。自以為萬事大吉的你,沒想到她反而會在療養院清醒吧,更沒想到,致力於真相的我和殉職的警察因此而結成了同盟,所以,我把阿King帶進了療養院。”
  “為了報複你的無情無義,你妻子把私下收購的嚴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和一筆信托基金,留給了阿King,並要阿King發誓,讓嚴氏財團破產,破到一無所有!”
  “你說謊,阿King的母親,不可能有那麽錢!”嚴子期找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女人有兩樣本事,男人永遠不能忽視,一是攢私房錢的本事,一是教育兒子的本事,這兩點,她都比你強,你有多少家底,哪怕是偶爾的神誌不清,她也能算得一清二楚,她的私房錢,你做夢都夢不到。還有,你教兒子,她也教兒子,她教出的兒子,可比你教出的兒子,強多了!”
  “阿King留了一手,但我不會!”我傲慢地打量著這位已經說不出話來的,曾經不可一世的老人,“假帳人人都做,隻要不被公之於眾,就不會有事,但你就比較慘,被人捅出來了。嚴氏家大業大,大不了,交一筆罰金,原本是可以擺平。”
  “不過,你沒機會了。”我語氣一頓,“我會調動所有資金,把嚴氏股票,再拉低幾十個百分比!”
  “嚴氏別的不多,就是錢多。你拋多少,我收多少,股票玩的就是錢,我們大可以玩一把試試!”嚴子期笑著,說著狠話。
  兒子沒有了,還有嚴氏,果然是鐵石心腸!“嚴氏的錢確實不少,不過,你沒有機會試這一把!”我拋出了殺手鐧,“你的博士小兒子,和阿King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連給阿King提鞋子也不配!”
  “你把奉明怎麽樣了?”嚴子期已經無力叫囂了。
  “沒怎麽樣,他不是還好好地活著嗎,隻不過入了一個圈套罷了,一個布局三年的圈套。”我攤開雙手,笑得極為愜意。
  “圈套!什麽圈套?”嚴子期完全垮了,他不敢聽答案,卻不得不問。
  “三年前,我Fox在律師界,也算是小有名氣,跑去嚴奉明那家H&P公司曲就最低層的業務員,他竟然從頭到尾沒有半分懷疑,甚至沾沾自喜,自以為是他魅力無限,英明神武,才會招攬天下人才匯聚於此。山本一郎一個小小的詐騙官司,他就嚇得屁滾尿流,乖乖奉上百分之三十的股權。你嚴子期一句讓他重回嚴氏財團,縱然舍不得,還是奉上剩餘百分之三十。我再找來一個千嬌百媚的Snow,迷得他神魂顛倒,連這百分之六十的股權到底有沒有過戶都不去查清楚,一心一意,玩什麽破鏡重圓的把戲,還自以為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還記得前些時候的投標嗎,嚴奉明坐在他的下堂妻身邊,以H&P公司的名義,用五個億標下了塊價值隻有一個億的地皮,那時的他,大概還不知道,H&P公司的總裁、董事長從頭到尾都隻是他嚴奉明一個人罷了。這世上,並不每個人都象他那樣,當總裁上癮!”我揭開謎底,至於這個謎底,嚴子期能不能夠承受,就不在我的職責範圍了。
  “嚴子期,你有的是錢,這一點,確實讓我垂涎三尺,但是,目前,你手上可以調動的資金總數剛好是五個億,你是願意用這五個億買回一個空殼嚴氏呢,還是用他來買你兒子的未來!商場上,可以在桌子底下玩盡一切肮髒把戲,在桌麵上,必須幹幹淨淨,你僅剩的兒子,嚴奉明,一旦進了公門,這輩子,休想再在商場翻身!”
  “我可以打官司,證明你才是H&P公司的實際操縱者!”嚴子期的手伸向了桌上的茶杯。
  我走向了門口,不願看見這位老人最後的可憐模樣,“下個星期,我會和阿King離開本城,去巴西,那裏沒有引渡條例,一年後,我們玩夠了,追訴期限過了,你兒子也該出來了,說不定,我們還可以吃個飯,喝個茶什麽的,如果你還有錢作東的話。”
  “罪不及妻兒,我得罪你,有什麽事,你衝著我來,為什麽打奉明的主意?”虎毒不食子,這句話倒也不錯,嚴子期自認為找到了譴責我的理由。
  “嚴奉明是沒有得罪我,但他得罪了阿King,阿King的母親怎麽瘋的?”我問嚴子期。
  嚴子期無語,他當然很清楚,十六歲的嚴奉明,不愧是博士生,知道加大阿King母親服用的鎮定劑劑量,使一個輕度憂鬱症患者徹底發瘋。
  “你比阿King還要恨我,為什麽?”門關上的瞬間,嚴子期的問題也關在了門裏。
  我不會告訴他,當年逃跑的時候,有一顆子彈,打中了離心髒隻有2厘米的地方,心髒的跳動頻率,比常人慢了一倍不止。阿King常說,如果想讓我活得更為長久一些,隻有經常性的,時時刻刻的讓我生氣,加快血液循環的速度!這句話雖然是狗改不了吃屎的人說出的屁話,醫理上,倒也沒有錯誤。

  尾聲
  一年後,我和阿KING行走在東京的街頭,四月的東京,正是櫻花開放的季節。層層疊疊的櫻花,壓彎了枝頭,也壓彎了我的腰。
  更正,我的腰彎下來和櫻花沒什麽關係。
  雖然我還是挺喜歡櫻花的,它們和我一樣,都是小人本色,懂得在適當的時候開得熱熱鬧鬧,梅花之後,桃花之前,彌補了人們心中的空白,更重要的是,開花的時候,連綠葉也不冒出一片來,囂張得一塌糊塗,還壓彎了枝頭。
  我的腰,是被阿KING這個死家夥壓彎的!
  這家夥,這一年,老叨叨著傷口沒恢複,走兩步,就靠過來,再走兩步,就整個人趴在我身上了,絕對是一超級牛皮糖。
  丟不開,因為他破產了,是因為我的緣故,會被人說成是嫌貧愛富!
  丟不開,因為他受傷了,是因為我的緣故,會被人說成是忘恩負義!
  一年了,三百六十五個日子,能換算成多少個小時,多少個分鍾……
  我受夠了,被唾沫星子淹死我也不管了,一拳砸開肩上的牛皮糖,我獨自一人找了顆櫻花樹喘粗氣。
  “有沒有後悔!”不用回頭,聽聲音,就知道是莫凱那小痞子,日本是他的地盤。
  “再後悔也輪不到你來幸災樂禍!”我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衝了他了一句。
  “我查過了,我們並非兄妹,一年前,你為什麽打我!”
  果然是外國人,不知中國人的屬性,按中國的算法,莫凱是屬豬的,豬是怎麽死的?
  “知道我的理想是什麽嗎?”我看著遠處走來的兩位女子,一著紅,似火,一著白,如雪。
  “禍水?”莫凱仍是一臉不解。
  “既然知道我今生以成為一個頂尖的狐狸精為已任,你居然告訴我,比較害怕你媽那個狐狸精,這不是存心讓我沒麵子嗎!”不等莫凱回過神來,我已飛奔而去。
  對著紅衣女子,我抬起手,重重地打了一個耳光。
  “為什麽打人!”紅衣女子捂住了臉,滿副的難以置信!
  “為了一年前的那一槍!”我不再看她,轉向向白衣女子伸出了手,“SNOW,好久不見!”
  SNOW柔媚地笑著,伸出了她的手,那是一雙經過精心修飾過的媚惑男人的纖纖玉手,潔白柔軟,塗著淡粉色的蔻丹。
  “FOX!”SNOW伸出的手,沒有握住我的,而是繞過了我的肩,抱住了我的頭,迅速地在我臉上留下了她的唇印。
  “有沒有想我!”
  “想!”麵對烏雲密布的阿KING,再膽大包天,我也猶豫了一下, “怎麽來了日本!”
  “還不是嚴奉明那個黏人精,玩起了破鏡重圓的肥皂劇,煩死了,來日本散心來著。”SNOW的聲音低啞而緩慢,迷漫著讓人提不起勁來的性感。
  嚴子期最後一刻,還是決定挽救兒子的前程,嚴氏集團土崩瓦解!
  廢墟之上,矗立的是新生的H&P公司。
  “你會來日本散心,你耍弄嚴奉明不知有多開心!”我冷笑,“說吧,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了!”
  我一手調教出來的人,從來沒有看戲不看全套,隻有心虛行三十六計,走為上的。
  “我那天閑著沒事,把嚴奉明的小情人ANGEL趕出了H&P,誰讓她用了和我一模一樣的紫色眼影,搶我的風頭!”
  我失笑,SNOW這隻小狐狸已經百煉成精了,對著我這個舊友,說話也是半真半假了。
  ANGEL被趕出H&P,本在我的意料之中。那小丫頭,把嚴奉明這隻海龜捧成了金龜,仗著一點小聰明,擔任耳報神。
  說實話,在H&P公司的另一大樂趣,就是看著ANGEL四下遊走,聽聽這個的牆角,打聽那個的私事,上傳下達,使得嚴奉明今兒一個政策,明兒一個方案,H&P公司花錢如流水,真正成得了的企劃卻沒有一個,真是可以寫出一部商場啟事錄。
  SNOW又豈會放棄這樣的好戲。
  我一揚眉,等著SNOW的實話。
  現在就想超過老師,早了點!
  “在H&P做牛做馬一年,太累了,”SNOW打了個嗬欠,“還是做狐狸精輕鬆,莫凱說,請我到日本來玩,我就來了!”
  莫凱,我回頭看著櫻花樹下心虛的那個。
  “她對付我媽,比我有辦法!”莫凱解釋著。
  我心中有了不好的念頭,“H&P呢?”我問。
  “你是說那些股份嗎?誰給我的,我就還誰了!”SNOW粉色蔻丹晃得讓人睜不開眼。
  我呆立半響,現在,H&P已經成長為一個資產逾億的大公司,數以千計的員工,數以萬計的訂單。
  “忘了說一句,來之前,我把你一年前丟下的合同正式過戶了,嚴奉明連……”SNOW美人做了個口型,玫瑰一樣妖豔的粉色唇彩,泛著銀色的珠光,確實是最適合狐狸精的色係,“那個也不敢放,我手上握有他和ANGEL的精彩照片,足以讓他名譽掃地!”
  “現在,H&P是你的了!”SNOW送了個飛吻,嫋嫋婷婷地走遠了,留下欲哭無淚的我!
  “你為什麽打我!”走到麵前是那位紅衣女子,她的眼中,除了迷茫,就是迷茫。
  “你應該知道原因!”我沒好氣。
  “一年前,我在機場出過車禍,從前的事,全都不記得了!”紅衣女子給了一個讓人氣結的答案。
  “阿KING,我們還是回巴西吧,那裏盡管美女如雲,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會管不住自己,受不住誘惑,犯下原則性錯誤,”我有氣無力地說,“我下定決心了,與其被你氣死,也好過被H&P累死!”

(全文完)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博主已隱藏評論
博主已關閉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