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叫暖冬,25歲,單身。
25歲單身不算什麽,但是25年沒有談過一次戀愛,恐怕要遭人歧視。
不過我不在乎,我有工作,說來也算個白領,我有房子,獨居,除了自己沒養別的會喘氣的生物,還算自在,除了時不時在大半夜打開房門,聽那三個可能我這輩子都甩不掉的損友哭訴她們的愛恨情仇。然後在她們吸著鼻涕說:“暖暖,你怎麽都25了還沒有男朋友?”的時候猛遞麵巾紙。
我這個人很認命,從認識她們時我就明白這一點了,所以,通常當她們哭到天亮,哭累了然後老實不客氣的往我床上一橫的時候,我就得認命的打電話幫她們請假,然後再精神抖擻的爬去上班。
現在躺在我床上不省人事的是安,三個人中她是最早開始纏著我不放的,從學前班算起,經過中考高考找工作這麽多大風大浪居然都沒有把我們分開,安曾經很認真地對我說:“我們不當情侶太浪費了。”我聽完這句話後仔細端詳了那張快看爛的臉,搖了搖頭說:“你不是我喜歡的那一型。”她就大叫著:“唐磊,唐磊,扣她工資,不給她獎金。”唐磊就寵溺的看著她笑,笑得我一身雞皮疙瘩。
所以安的男朋友還跟我多一層關係,就是我的大老板。
現在這個給我發工資的男人一臉挫敗的坐在我麵前,而我卻絲毫沒有為主子鞍前馬後排憂解難的意識,但是在他把我招進總經理辦公室足足15分鍾卻一句話也沒說後,我開始意識到好像有點事情大頭了的樣子,這個一向公私劃的絕對幹幹淨淨一馬平川的男人居然如此反常,昨天安嚎啕了一個晚上也沒說什麽重點,我想反正這兩個人從來也沒出現過什麽有建設性的問題,安來的時候,我通常隻是拋灑我為數很多的麵紙,有時在她東拉西扯的時候還抽空眯上一覺。
大意了。
我扯了一個笑臉,說:“總經理大人,這早安請好了,您老沒別的吩咐我就做事去了。”
唐磊刷的站起來:“暖暖,你跟安這麽多年朋友了,你說說她到底在想些什麽,我自認我唐磊也算是年輕有為,一表人才,雖然之前有不少女朋友,但自從認識安之後,我的眼睛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這樣也算是感情專一了,像我這樣的男人倒底哪裏有問題,你知道的,我們現在住也住到一起了,她,她到底什麽意思?”
受他182的身高壓製,我瞻仰烈士般看著他戰戰兢兢的問:“她……她……她是不是有外遇了?”這個色女人。
“不是”唐磊又恢複他的挫敗感,坐下來,雙眼望向窗外,我借機喝口水壓驚,隻聽唐磊長歎一口氣:“我向她求婚了。”
我一口壓驚水噴出來,唐磊才沒空管我,繼續說他的。
“她答應拒絕我都做好準備了,可她居然尖叫一聲,奪門而出,你說她到底是為什麽。”
“她高興的,你終於向她求婚她太激動了。”我嚴肅認真無比堅定地說,唐磊斜著眼睛看著我,擺明的不相信,但是他隻能看到我目光灼灼的堅定不移,他抬頭無語問青天了一下,“算了,你忙去吧。”
我目光灼灼堅定不移的轉身,如臨大赦的走向門口,唐磊突然想起來什麽,說:“你那個部門從分公司升上來一個部門經理,十點半會通知開見麵會,你過來了我就順便跟你說一聲。”
現在才九點半,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其實我不很關心,公司最大的老板我已經奉上親密好友一隻賄賂過了,就算他新官上任三把火小樣的我還怕他。
但事實上證明我錯了,我是很怕他,我認識他,我的高中同學,聽到邵宇哲三個字的時候我還以為我終於老到出現幻聽了,然後我麵對現實終於看向他那張臉時我想7年沒見希望他已經忘記我了,不過在介紹到我時,我看到他眼中閃過的一絲笑意我就知道沒戲。
我希望他忘記我是有理由的,什麽時候想也是我的似水年華。
我是喜歡他的,20歲前,那是唯一一段有記憶的暗戀一個人,高中三年對著那張臉沒什麽感覺,上了大學離家一遠就容易染上點多愁善感的小資情調,這個人就像算好時間一樣每次在我感時快要花濺淚時電話短信就來了,明知道隻不過是好友往來,還是不小心就淪陷了,我知道他不可能喜歡上我,我有自知之明,我比普通人還要差一點,不光是長相身材,還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學習成績,但我決定在20歲前給自己一個了斷,所以我在20歲生日前一天晚上,打電話過去跟他說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他在電話那頭一直沉默,我怕控製不了自己的感情就想說點什麽,我就說,好不好你說一句,長途電話很貴誒,他在電話那邊歎口氣說,“冬,我一直把你當兄弟,我有個喜歡的女孩。”
老掉牙的情節,現在自己想來都覺著不恥,還好我沒有哭哭啼啼的繼續譜寫大俗的情節,我說那好吧就這樣,拜拜就把電話掛了,然後我拔掉電話線,關了手機,扒光了自己鑽到被子裏閉上眼,製造了一點累贅都沒有的境界就把20歲生日睡過去了。
我知道這樣的結局也做好了準備,但我還是難過是因為他說他把我當兄弟,要是同學朋友妹妹之類的說法好歹我還是一女的,兄弟,原來我在他眼裏就一同性。
事後一堆人打電話發短信來詢問我生日那天死哪去了,花圈買好了不知該往哪裏送,我突然發現關心我的人好多,感動得我一不小心就把電話掛上了,所以我沒有把包括我喜歡他的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可是後來邵宇哲就沒來過電話,我既然決定20歲新生,我就沒有再有所作為了,之後的日子我就把自己全身心奉獻給讀書上課考試重修,錯過了之後所有的同學聚會,然後就一直到現在。
現在他就站在我麵前。
“冬,好久不見了,有五年了吧。”午休時他堵住準備落荒而逃的我,亮著他潔白的牙齒說。
“是啊,往事如歌。”可我真的不想跟他一起追憶。
“五年了還躲我。”他皺眉。
被他這麽一問,我也想,對哦,都五年了,就算再見麵我還對他有點什麽小想法,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再說當年我又沒對他做什麽,我真的臉皮薄到這種境界,那我為什麽還躲他,之前沒注意,現在一想,腦子裏冒出的答案竟是
“……習慣了。”
我知道他是很想大笑的,但我不準,我就瞪著他示意他憋著。
“冬,一起吃中飯吧,我們敘敘舊。”忍住笑他誠懇地看著我,於是我立馬打電話回家告訴安中午加班巴結領導,讓她自生自滅,沒告訴她是邵宇哲,掛了電話後我發現原來自己其實很有重色輕友的天分的。
我們除了講講高中時的事,八卦一下高中同學,連唐磊和紀安那段都沒漏,還交待了彼此這五年的時間是怎麽淪落到唐磊手下的過程,以及感情生活。
他也是單身沒有女朋友。這我倒是滿意外的。
“你喜歡的那個女孩呢,出什麽事了,有沒有一段感天動地大喜大悲的愛情故事。”一般愛情小說走到這一步,男女主角再次相逢,又有那麽一小點過去,加上這種現狀,都會來這麽一段的。
等等,誰說這是愛情小說,還男女主角就這麽定了,呸呸呸,上麵那段我沒寫,不要看。
“冬,你言情小說看太多了,我當時是喜歡她,不過沒追上罷了,現在她已經結婚了。”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說。
“所以你就傷心過度五年沒交女朋友。”我繼續順著八點檔的情節往下猜。
“那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我之所以沒有女朋友是因為工作太忙又沒有找到合適的女孩。”看我又要張口,他壞笑一下說,“你再這樣問我會以為你對我還有非分之想。”
我有。
差點反射性的就說出來了,臨時刹車我還險些咬到舌頭。
安靜,一安靜氣氛就詭異起來。
我幹笑兩聲,說:“我是為寫小說收集素材。”
多好的理由,邵宇哲立馬就開始誇我從高中時文章就寫得好,好久沒人誇了,我也就沒跟他客氣,照單收了。
晚上回家的時候安居然還在我家呆著,她自己開日式料理店當老板上班時間自己定,但是她從來就沒有在我這呆一天眼看著還要繼續呆下去過,不過這次情況特殊也是有理由的。本不該奇怪,但是,居然連羅林和餘墨都在就不對勁了。
羅林,餘墨就是現在才介紹的損友之二三,是我大學同學。
我們四個默視了一分鍾,我開始認命的把麻將找出來奉上。
羅林白我一眼,“又不是來找你打麻將的,說,那個邵宇哲是怎麽回事。”
我看向安,這裏原本知道邵宇哲這個人的除了我隻有她了。
“邵宇哲是你高中同學也是安的高中同學,中午打電話的時候你卻知情不報,要不是唐磊打電話給安時無意說起新來的部門經理,我們都還不知道,你還說陪領導吃飯,用意何在?”餘墨在一旁涼涼的說,安則窩在我的沙發上裝無辜。
我保持職業化的微笑,坐在安的旁邊,“我說紀安小姐,既然唐磊先生打電話過來了,那麽他的求婚你最後是怎麽回複的啊?”
比八卦是吧。
“求婚!唐磊!紀安你居然不告訴我們。”羅林的矛頭立馬換方向,連餘墨都愣了一下。
我在一邊憋笑憋得大腸小腸十二指腸都翻了個個。
“沒關係,你們慢慢交待,我們今天就住這兒了。”餘墨一句話他們就又翻回來了。
陳年舊帳啊,我想起了邵宇哲的那句‘都五年了還躲我’,覺得真的沒什麽了,也沒隱瞞就都說了,說完也覺得真的沒什麽嘛。
照例因隱瞞被三個人拳腳慰問。
然後是就輪到安。
隻有簡單的四個字“我答應了。”其實我猜到了,都有空八卦我了,哼。
“不答應你瞞也就算了,答應了你還不說,是不是不想請客啊。”羅林不可置信的指著安。
“因為我向他提了一個條件是我希望我們四個可以一起舉行婚禮。”安認真地說。說得我一陣感動。
接著六隻眼睛刷刷的就看過來了,看得我渾身發毛。
感動沒持續多久。我突然想起來就我沒有男朋友。
“所以唐磊就立馬匯報你和部門經理的共進午餐事件,他現在不放過一點蛛絲馬跡啊。”餘墨一臉恍然大悟。
不好,賺的錢還不夠我揮霍。不能現在失業,我在心中默念。
“你……你……你們兩個也還……”我的手指在餘墨和羅林之間晃得很沒底氣。
“時間問題,而且這個問題馬上就要解決了。”餘墨聳聳肩。
“我的根本不成問題吧。”羅林一臉不屑。
我的手指垂下來了。
沒錯,餘墨上大學的時候是係裏的名人,人長的漂亮成績又好工作能力又是一等一的強,家裏又是經商的,家產雄厚,她簡直就是完美女孩,追求她的人可謂是人山人海,各式各樣包羅萬象什麽型號什麽狀態的都有,她一概不理,害我們一直擔心以她的家世,餘墨可能作了為企業聯姻奉獻了的準備,結果事實證明我們的擔心是多餘的,餘墨在大二的時候實了心的看上計算機係的窮才子——肖遠。
為此原本出國準備中的餘墨就完整的接受了祖國的四年高等教育。
完全是典型的富家女窮小子的橋斷。
所以一向以堅強示人的餘墨會來我這裏哭訴他爸媽的惡行。
但肖遠就是肖遠,自從決定了要管餘墨一生一世後就開始為自己的事業打拚了,當然我說的事業真的是事業不是大學生做家教貼補家用,他和幾個哥們搞了點錢開了個小小的網絡公司,現在已經有不小的成就,肖遠決定把事業向外拓展並且要置一超大排場的辦公大樓再向泰山大人提親去,這個目標看樣子快實現了。
其實我很為他們高興,當年看肖遠騎著他的破驢在眾多不可思議加怨恨加鄙視加惡毒等等奇形怪狀的眼光下把我們公主從宿舍哐啷哐啷到教學樓再哐啷哐啷到食堂再哐啷哐啷回來時臉上還能一幅開著寶馬似不卑不亢的狀態我就知道這孩子將來是會很有出息的,當然也不排除以他的財力那輛破驢就相當於寶馬的可能性……
然後就是這個情況有點複雜的羅林。
跟羅林的那位相識的過程說來還是有那麽點蕩氣回腸的。
畢業的時候我們一個班的人包括部分人的家屬浩浩蕩蕩的甩出去吃散夥飯,當時那場麵真壯烈,四十多個人敬酒啊,連我這種小海量都暈暈的找不到北了,所以吃完飯有人提議到酒吧蹦躂一下,想我這種低調的好孩子都想沒想就答應了,於是還沒倒的又沒家屬的幾個人就來到了那家宿命啊宿命的酒吧,肖遠不在餘墨也來了,我們就繼續喝酒。
繼續喝酒,喝著喝著就聽到旁邊一堆人在哼哼唧唧的對一超級大美女表達他們的不良企圖,平時就衝動加直腸子的羅林想都沒想腳丫子就上去了,然後我們就製造了一場混亂,搞不搞得清狀況的都攪進來了,這個時候就看出一個人在關鍵時刻到底行不行了,冷靜理智如我當機立斷拉著他們三個就趁亂溜了。
那個大美女也跟著我們出來了,羅林還暈著笑得像個白癡似的跟她說:“你不用謝我了,我很早以前就想玩一把英雄救美了。”
“我沒說要謝你,以我的能力我還用不著你救。”多好聽的聲音低低的很性感,可說出來的話讓人血往頭上湧。
“那給您老添麻煩了,再見。”冷靜理智如我,冷靜理智如我,趁羅林還沒反應過來我示意餘墨和安趕快走。
“等等,”大美女一把拉住羅林,“我對你很有興趣,我喜歡你。”
冷靜理智如我,冷靜理智如我,呆在那裏了。
羅林一拳飛上去,被輕鬆的握住,大美女捏住羅林的小下巴,順勢就……就……就……
冷靜理智如我,冷靜理智如我,就繼續呆在那裏。
大美女還順手塞了一張名片在羅林上衣口袋裏,留下一句我等著你來找我,就瀟灑轉身。
羅林真的就去找她……報仇了。
一來二去,從我的所見所聞,加上羅林咬牙切齒的哭訴,我總結出簡直就一《絕愛》女篇喜劇版。
後來我發誓絕對不要沒事亂救人。
於是我們除了知道她叫江晨,是個模特外,還認識到這個女人的自大霸道毒舌狡猾強悍,和對羅林寵翻了天,除了羅林,其他人在她眼中都是瓜果蔬菜。
還知道她之所以說不用我們出手是因為她學過空手道,跆拳道,柔道和美式拳擊。
於是羅林這個可愛的有前途的好孩子,就這麽淪陷了。
江晨說過,雖然不能注冊結婚,但隻要羅林想要一個形式上的婚禮,她隨時都給。
所以她們三個“含情脈脈”的看著我我無以反駁。
雖說計劃要用一晚上時間三堂會審,但事實上我們的問題兩句話就交待了,但是那三個八婆絲毫沒有走的意思,於是我又隻好認命的給她們煮宵夜,自從不知道哪個變態在一本星象書上寫下“巨蟹座的人是潛在的料理高手”又不小心被她們瞄到之後,她們三個一有機會就跑來蹭飯,結果把我硬生生的逼成料理高手。
神哪,為什麽你的眼睛一看到我這裏就閉上。
折騰了大半夜,三個人好不容易放我睡了,安我說過了,自己開店,餘墨有錢又有閑,閑閑散散的學些東西比如音樂藝術包括茶道和插花日本舞,隻要她有興趣的都玩,有時還到肖遠的公司幫忙,總之忙得很閑,有錢人真好,羅林是自由職業者,接接平麵設計的案子,寫寫東西賣錢,再說江晨照顧她照顧的方方麵麵麵麵俱到統一一百的,什麽都不用擔心。
所以四個人中始終要朝九晚五的隻有我,神哪,你的眼睛又閉上了。
第二天忍住用錘子敲死橫七豎八的三個女人的衝動,我關上門爬去上班,沒做早點,哼。
宛如yestoday once more,唐磊又把我招到總經理辦公室十五分鍾沒說話,但是這次不一樣,縱使我因睡眠不足而視力衰弱我也看得到唐磊唐大少背後的峨眉佛光,照的整間辦公室都亮了,十五分鍾後我開始麵無表情的吃他桌上秘書小姐為他準備的早點,他還是不說話看我吃完,我白他一眼說:“我吃完了,早安請過了,沒別的事小的下去了。”
唐磊站起來拍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好啊,多吃點,養足力氣加油找男朋友,另外,宇哲是個好同誌啊。”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我……我……我……我不跟他一般見識。
回去的時候路過邵宇哲的辦公室,他剛好抬起頭,看到我看他,點頭打了個招呼。
可憐的男人,投以同情的目光。
周末時唐大少居然破天荒放我早退,嚇得我還以為他終於狠下殺手讓我以找男朋友為主打業務了,結果不過虛驚一場,我誠惶誠恐的領旨謝恩,這個星期被紀安攪和了一半,想他唐少妻債夫還終於有良心一回了。神啊。
但事實證明神隻是用眼角的餘光掃了我一眼就又閉上了。
當我打開門看到紀安,餘墨,肖遠,羅林,江晨拎著一堆食物原材料魚貫而入時,我就後悔怎麽沒在第一時間把門關上裝沒人。
悔的我大腸小腸十二指腸都青了。
“驚喜,下個月的聚會,提前召開,耶。”紀安眨著她的大眼睛跳著過來抱住我。
“如果我沒記錯,離下個月的聚會還有十九天,而且,這個月的就是在我家開的。”我像撕牛皮糖一樣把她從身上撕下來。
“所以才是驚喜啊。”餘墨拍拍我的肩膀,一幅理所當然的樣子。肖遠摟著她的腰溫和的衝我笑笑。
“沒錯,所以暖暖你就快去做飯吧,肚子好餓哦。”羅林自動自覺地拉開冰箱門想找東西吃,哼哼,她隻能看到四排碼放得整整齊齊的可口可樂。
“把你的眼光從她身上拿開,然後進廚房做飯,以最快速度,林說她餓了。”江晨以優雅的姿態坐在我的沙發上,拿了一隻我的橘子,慢慢的剝,地球人都知道這個橘子是剝給剛才那個叫餓的人,我如她所願把眼光從羅林身上移開,放到她身上,什麽時候看這個女人都是尤物,就連剝個橘子都可以剝得那麽性感,隻要她不開口,她一開口我就要在心中默念,冷靜理智如我,冷靜理智如我……
正在我猶豫是把這堆人踢出去然後回房睡覺呢,還是直接忽略他們回房睡覺的時候門鈴又響了,不用問,肯定是最後一個的唐磊。
不差這一個,我大義凜然的打開房門,卻應了那句經典的“我猜中了開頭卻沒猜中這結局”。
是唐磊沒錯,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邵宇哲。
我看到唐磊一臉“完成任務老婆誇我誇我”的樣子顛到安麵前的時候,我把這堆人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鄙視了個透徹。
包括我自己,因為我的心髒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漏跳了兩拍。
還因為冷靜理智如我現在在廚房心甘情願的忙裏忙外,冷靜理智如我啊……
“我來幫忙。”邵宇哲挽著袖子走進來。
果然跟外麵那黨人不是一個思想境界的。
“這個世界上還有七分之一的人是有良心的。”我撇撇嘴做感動狀。
邵宇哲笑了一下,說:“以前看你瀟瀟灑灑像個男生一樣,沒想到還會做飯,還一做就是八個人的分量,剛才在外麵一直聽紀安說你做的飯如何好吃,我就想7年不見,你也變成個賢妻良母了。”
我幹笑兩聲,一句話勾的那句夢魘般的“我一直當你是兄弟”又在我腦袋上盤旋,隻好避重就輕,自嘲地說,“還賢妻良母呢,連個男朋友的影子都沒有呢,完全是生活所迫。”我這叫一語雙關,即使指單身生活又是指外麵那堆損友。
“對了,上次你跟我說唐總和紀安是一對的事,今天看他們在一起才覺得有點真實感。”邵宇哲似乎也意識到,換了個話題。
其實唐磊和紀安的故事最沒什麽好說的,不過是本人在裏麵小有貢獻罷了。
當時我被外麵那幾個“生活”逼得去研究食文化,在書店掃了一堆食譜,有一本教日式料理的書吸引了我,伸手拿的時候碰上了一隻有共同目標的手,我順著看上去發現是總經理秘書,平時沒什麽機會交往,那本書是書架上的最後一本,我倆就裝模作樣的客氣了半天,然後就討論到大家“共同”的“愛好”上來,我就順便給安的日式料理店做做宣傳,拉拉客人,沒想到後來秘書小姐對安的店讚不絕口,把它寫進了唐磊招待大客戶的日程表裏。
第一次去吃飯就叫唐磊印象深刻,因為我在店裏蹭中飯,所以看到唐磊當時的表情,於是得出他一定很印象深刻的結論。
雖說是蹭中飯,也跟自給自足差不了多少,我用店裏的廚房做東西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紀安喜歡吃我做的東西,在她店裏做通常我都會做兩份,那天我剛看完一本教自己翻花樣的書,家裏材料有限,就跑來這裏想煮有趣的食物,因為是第一次對自己的想象力和能力的考驗,所以我製作兩份常規菜後,隻做了一道翻花樣的湯,問題就出在這一小碗湯上。
很小的一碗。
本著如果失敗就毀屍滅跡,決不能讓人有笑話我的機會,千大萬大錢與麵子最大的原則,我把它隱藏在配菜中端上桌打算在安還沒就座時偷偷的細細品嚐。
因為如果一完成就在廚房品嚐會勾來喜歡與我交流的大廚,那個人很內行又難對付。
而安通常都會等我做完叫她她才會來,哼哼哼哼……空檔。
可是在我的舌尖馬上就要碰到湯的時候,安居然出現了,伴著她“做了新東西你居然獨享”的哀號聲,她的祿山之爪就上來了。
神能替我作證我真的是被嚇了一跳。
閉著眼也能證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一個甩手,湯碗就開始在空中劃弧。
鏡頭換向,這時的唐磊剛和他的客戶進來,找了一個不錯的位子正準備坐下,聽到一聲哀號於是他就條件反射性的扭頭看了。
我以前打過籃球。
我是說湯很準的潑在唐磊的臉上。
眼睛一刻都沒離開過湯的安就筆直的衝過去,驚世駭俗的在他臉上舔了一下。
我很感動她這麽珍惜我做的東西,但我寧願我不認識她。
顯然不可能,因為她扭過頭看著我說,“非常好,就是有點鹹了。”
“他出汗。”我驚訝於自己的第一反應,事後我因此一直擔心自己和紀安一樣有病。
“他?”紀安又把頭扭回去,看向那個被她當成盤子的生物,回想了一下自己幹了什麽。
“你居然敢占我便宜!”一拳揮上去。
我猜她一定沒想清楚。
於是他們就相識了,還有我。
我後來想起來那人是我老板。
他後來知道我是他一個默默無聞的手下,我是說員工。
然後隻要由我做飯他每次都會點那道湯,說是讓我將此事銘記於心,以後好任勞任怨。
畢竟那碗湯是我扔到他臉上的。
不過有一件事我一直都不敢深想,安說他對唐磊是一見鍾情,我一直沒敢問她的第一眼是哪一眼。
於是事情就發展到現在。
現在唐磊喝我的湯喝的一臉值得人鄙視。
鄙視鄙視鄙視……
第二章
“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先讓他見識一下什麽叫料理高手。”這是事後安給我的解釋,我覺得跟她理論簡直是降低我的格調,所以我隻是一言不發的站在一個較高的地方讓她感受我發自內心的鄙視。
不過邵宇哲還是誇了我的手藝,雖然是實話,但我還是高興了很久。
從學生時代起,下了體育課當一堆男生跟女生搶水龍頭的時候唯一說出女士優先這句話的邵宇哲同學就是一個很有禮貌很有風度的人,而這個優點被他很好的保留了下來。
所以周一時他提出回請我,地點是他家。
長期受壓迫的我已經忘記別人請我到家裏吃飯這句話意味著什麽,於是我反射性的問他想吃什麽我來做。
然後我再次用眼光示意他憋著不準笑出來。
“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沒怎麽準備,不嫌麻煩就一起去超市吧。”他提議。
我當然說沒問題。
他推著車,我們邊走邊討論菜單,然後商量買什麽比較好,我突然覺得這個樣子是不是有點像新婚夫婦,我偷偷瞄一眼在挑葡萄酒的邵宇哲。
我果然是上了年紀了,居然為這個想法感動了。
“嗨,暖暖,果然是你。”突然聽到後麵有人叫我的名字。
不用看臉,光聽聲音就散發著“內行又難纏”的味道。
我記得上次用這個形容詞的時候指的是安店裏的大廚。沒錯,就是他。黑澤悠。
“暖暖,今天又想做什麽,一起探討吧。”他看向我的推車。
“這位是……”邵宇哲放下酒問。
“安店裏的廚師,黑澤悠,日本人。”我指指黑澤。
然後再轉過來指著邵宇哲。
“我的頂頭上司,邵宇哲,中國人。”我這麽說完全是為了保持句子的對稱性。
“幸會,聽冬提到過你,說實話,沒想到你這麽年輕。”邵宇哲笑著伸出手。
“冬?”黑澤重複了一下,有點不情願的握了握邵宇哲的手。
其實認識我的人都習慣跟著安叫我暖暖,從餘墨,羅林,到黑澤算是影響了一代人啊一代人。
隻有邵宇哲叫我冬,他曾經說是因為他覺得暖暖這兩個字不適合我的性格。
也算特別。
黑澤看向我,說:“暖暖,你們不是一起的吧?”
聽聽這問得什麽話。
感受到對方的不友好,邵宇哲選擇不開口,交由我處理。
“我們當然是一起的,今天他請我吃飯。”意思說沒你什麽事。
“我也請過你吃飯,怎麽你就從來沒空。”黑澤看了看邵宇哲對我說。
“你運氣不好。”我堅定地說。“好啦,沒別的事,我們要結賬了。”
然後我拉著邵宇哲就走了。
“他在追你。”邵宇哲沉默了半天,直到發動車時才突然說話,估計是在考慮該不該說。
“哈哈,一點也不好笑。”我幹笑兩聲做個鬼臉,“他第一次嚐我做的東西,還沒吃就把我從頭到腳鄙視了個幹淨,說什麽廚房是神聖的地方,我這種外行是不可以胡鬧的什麽什麽的。拜托,我又沒讓他吃,是他自己湊過來的。”說起前塵往事,真是曆曆在目。
“感覺好像是多大的恩惠,不經我同意就吃我做的東西,吃完想說好吃就直說嘛,還搞得那麽婉約。非要從營養學,美學什麽的角度繞了一堆專業術語,聽了好半天,我才搞清楚他是在誇我。”還好我聰明又冷靜理智,換別人早掀桌子了。
“自此,見了我總要說,暖桑,今天一起探討食文化的終極奧義吧。”我學著黑澤的口氣說。
邵宇哲噗哧一聲笑了,說:“真的假的啊,他這麽說。”
“我幫他提煉了一下,用日本漫畫的方式表達出來就這個意思。”我想板著臉很嚴肅地說,結果還是破功了。
“哈哈,還是老樣子,什麽事情一經你的口,總是會變得好笑。”他笑著說。
我很誇張的歎口氣,說:“本來嘛,我又不是廚師,我不過是資質好一點,水平高一點,能力強一點,他張口閉口都是探討,很傷腦筋誒。”
“那他就是想追你吧,找個接近你的借口。”他仍是半開玩笑的說。
“你再這樣說,我會以為你有某種不良企圖。”我也半開玩笑的說。
其實有一點期待他的反應。
他隻是握著方向盤,含著笑意的盯著前麵的路開車,我有點失望,就偷看他的側臉,他笑的樣子和我腦海裏的一樣,原來我真的七年都沒有忘記過他。
一這樣想就傷感起來,我趕緊挖出一大堆唐磊等人的八卦笑料調節氣氛。
於是我們就一路笑著回家,我是說,笑著去邵宇哲的家。
這次是邵宇哲掌廚,我打下手,上次他給我打下手時我有問起,他說是因為單身生活什麽都要靠自己,時間長了,自然而然的就會了。
真得很不適應這樣的氣氛,上次人太多,還不時有閑雜人等進進出出詢問什麽時候開飯,沒空有什麽感覺,這次就隻有我們兩個,真得很像新婚……
打住,不能再這麽想下去了!一旦自我暗示真的進入狀態了就很麻煩了,感情這種東西,很難控製的,尤其是我的感情還有那麽點小基礎。
“在想什麽?”邵宇哲把最後一盤菜放到盤子裏,問我。
“做得很不錯嘛,現代好男人,洗剝洗剝,換件禮服就可以嫁了。”我幫他把菜上桌。
“嫁了?”他楞了一下,然後笑了,“說什麽嫁人,連個女朋友的影子都沒有,誰娶我?”
我聽這話有點耳熟,好像自己說過差不多的。
“我們際遇相當,多有緣分,不如我娶你好了,不知小姐意下如何。”我開玩笑的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好啊,不嫌棄的話,小女子就擇日登門提親了。”他衝我眨眨眼,笑著說。
“喂喂,不對啦,登門提親這種說法是男方用的,你說你是小女子,就不能這麽說,你說錯了,今天你刷碗。”真是的,回答的那麽幹脆,就這麽開玩笑開下去,曖昧的氣氛就一點都營造不出來了,本來我是心懷鬼胎的,這下首戰受挫。
“當然是我來洗碗,不過,比起你上次的八人份,我還真是很輕鬆的。”他也順著我的話往下說。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這麽多年了,我都養成習慣了,看樣子也沒什麽爆發的機會了,所以我這輩子就注定為人民服務了。”長歎一聲,我就這麽被逼良為奴了。
“其實這樣也不錯,用你的話說,洗剝洗剝換身禮服就嫁了。”
我剛想張口,發現再說就又繞回去了,於是我撇撇嘴,裝委屈的說:“怎麽我們說來說去就這幾句啊,不好不好,換個話題。”
邵宇哲沒說話,往我麵前的空杯子裏注上酒,然後是自己的。
而我則往我們的碗裏盛飯。
自然得像一對老夫老妻。
這麽快就已從新婚夫婦自我暗示到老夫老妻了,活活活,鄙視自己。
“上次在你家見到的,羅林和江晨,她們是戀人嗎?”他突然問。
“是啊,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那天覺得像是,但是又不敢冒昧的問。”他臉上還是那種平實的笑。
“你歧視同性戀嗎?” 我正色道,羅林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他要是敢回答是就拖出去斬了。
“怎麽會,每個人不同的生活方式罷了,用大多數人的習慣來製定所謂正常與非正常,我一直都覺著這樣並不公平。”
我像老師讚賞學生一樣衝他點點頭,這也是我們的想法,所以羅林依然是我們很好的朋友。
“就是因為大多數人自大到以自己的習慣大包大攬的決定這個世界上什麽是對什麽是錯什麽是正常什麽是不正常,所以,羅林和江晨一路走過來的種種艱辛,我們這些朋友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的。”我解釋道。
江晨是隨性的人,她自大霸道目空一切,但是她是真的舍不得羅林受傷,她曾經站在雨裏一臉傷痛的問我,她是不是害了羅林。
羅林雖然開朗樂觀直腸子少根筋,但是在她原來工作的那家公司裏,她還是感受得到很大的壓力,她不讓我們跟江晨說,怕她擔心,我想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一向很有精神的羅林發著高燒躺在我床上,抓著我的衣角阻止我去找江晨,可憐兮兮的求我的樣子。
那段時間我一直很苦悶,這麽言情小說的劇情居然發身在我身邊,最後我勸羅林辭職做自由職業者,我說那不叫逃避叫躲清靜。
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是非常正確的。
要不然羅林現在哪裏來的白白胖胖神神經經外加皮膚水當當。
叫我做飯去的語氣一點也不氣短。
“冬,你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邵宇哲直直的看著我笑,最怕他這樣如春風般和煦的笑容,配他的臉非常好看,好看的我臉紅心跳的。
“我……我……我當然溫柔啦。”怕她看出來我臉紅,我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他也隻是笑著為我又倒上。
然後我們邊吃邊喝邊聊,時間過得很快,不覺就到十一點了。
所謂小飲怡情,大飲亂性
又適逢夜晚,孤男寡女。
所以……
所以邵宇哲對我說時間太晚了,明天還要上班,我送你回家吧,我說好。
是不是有點失望,哈哈哈哈。
黑色的車像野獸一樣在公路上奔跑,我打開窗,讓風灌進來。
“還記不記得高中時我們倆因為順路,總是一起騎車回家。”他突然說。
“當然記得,雖然規定要住校,但有時會在老班走後偷偷騎車溜回去。”我就是想到這個,才打開窗,夜風有記憶中的味道,讓我很舒服。
“那時我們東南西北的聊,好像常常繞路,回去時都很晚了。”
“但是發現不少很漂亮的地方,很有趣的店,算上這些收獲,被老媽念叨幾句,也算值了。”
“漫畫店,遊戲軟件店,動畫碟店,動漫周邊店。”他笑著列舉我所謂的收獲,“對於即將高考的考生來說,很不務正業。”
“喂喂喂,你看我買的時候也沒提考試,你管我借的時候也沒有考生的自覺哦。”我不服氣得回他。
“到了。”
“你耍賴,岔開話題。”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我是說你到家了。”他把車在路邊停好,準備下車為我開門。
這是禮儀。
“行了,大家這麽熟,不用這麽客氣了。”我已經把車門打開下去,關好門透過我這邊開著的窗戶對他說,“太晚了,我不邀你上去了,回去吧,晚上開車小心點。”
“晚安。”他笑笑說。
“明天見。”我揮揮手,看著他的車開出,我才轉身上樓。
一夜好夢。
我說一夜好夢是為了解釋我為什麽第二天賴床。
我解釋我第二天賴床是為了說明為什麽我會差一點遲到。
僅此而已。
逃過被扣工資和年終拿不到“全年無違紀”獎金的劫難,我暗自慶幸的走到辦公室。
一束玫瑰花。
這是我獨有的辦公室,所以不可能是放錯的,讓我小期待一下,是誰呢,希望是……
黑澤悠。
不,我不是說我期待是他送的,而是這束玫瑰上的卡片上寫著他的名字,我就念了一下。
他抽風啊,沒事送我玫瑰花。
正想要怎麽處理,辦公室的門開了。
是邵宇哲。
“冬,和韓氏的那份合作計劃是不是放在你這。”
我呆呆得看著他。
“噢,抱歉,我看著門沒關,沒敲門就進來了。”他的眼睛轉向玫瑰花,“咦,好漂亮的玫瑰,誰送的。”
我轉念想了一下,我又不是他女朋友,幹嗎那麽自動自發的為收到別人送的玫瑰在他麵前心虛。
好歹我還是一小黃金單身。
“哦,黑澤悠,還記得嗎,終極奧義廚師,突然送花給我,八成是表現不好安要開了他,跑我這裏讓我幫忙求情吧。”我把花扔一邊。
邵宇哲笑了一下,半開玩笑的說:“我看他是昨天撞到我跟你在一起,有了危機感,要加快腳步了吧。”
又來了,如果他的語氣凶悍點,我真的會以為他在吃醋。
可惜不是。
白他一眼,我打開櫃子找到他要的文件,遞給他,說:“這種小事叫秘書就好了嘛,幹嗎自己跑過來。”
“剛好路過。”他接過文件,不等我開口,接著說,“好了,我回去了,免得別人說我上班時間跑來閑聊,新官上任,難哦,我也要加快腳步了。”
又是那種半開玩笑的語氣,轉身出去時把門關上。
最後那句話好像有點值得回味,我想了一下。
不要自我暗示啦,在自己頭上敲一下,把心思放在今天的工作上。
正要開工,電話鈴響了,散發著難纏的味道,我直覺一向很準,而且按照通常步驟,他也差不多該打電話來了。
“喂。”我沒好氣地說。
“暖暖,收到我送的花了嗎。”果然是黑澤悠。
“收到了,好大一把,嬌豔欲滴,感動得我淚流滿麵。”我的語氣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
“喜歡就好,你也不用哭啊。”他的聲音有些急切,這孩子,叫我怎麽形容呢。
“我花粉過敏。”我存心打擊他積極性,這是實話,小時候的毛病,見花流淚,雖然長大後這種症狀就消失了,但因此一直都不喜歡花。
“我,我不知道。”他的語氣突然就變得像做錯事的小孩子,我反而有點不好意思。
“好了好了,我騙你的啦,怎麽啦,突然送我花。”我用跟我侄子講話的口氣問他。
順便說一下,我侄子五歲。
“想請你共進午餐。”
“午餐?你終於下崗啦。”午餐時間餐館的大廚有空陪人吃飯,不是餐館倒閉,就是大廚下崗。
兩者差不多。
“不是,老板說要停業整頓,是要重新裝修。”他的聲音好無辜。
我算了一下時間,差不多,安要保證就餐環境的絕對整潔,舒適,隔個若幹年就要重新裝修一次。
“那在哪裏吃飯。”我問。
“答應我吧,你不能總拒絕我,給我個機會, 你昨天……”
“我已經答應了。”打斷他的話,我說。
“呃,我……”他在電話那端不好意思地笑了。
害得我也笑了。
“在哪裏吃飯。”我又問了一遍。
“還是店裏。”
“不是裝修關門了嗎。”難道要在一堆粉塵什麽的亂七八糟的地方吃飯。
搞行為藝術啊。
“下午才開始,我管老板借了一個早上加一中午。”
哦,原來是這樣,是重感情的安會幹的事,如果是我,我會管他要租金。
“那好吧。”
“那十一點半我在你公司樓下等你。”他的聲音很高興。
中午十一點半,我準時在樓下出現,看到了早到的黑澤。
他拉開車門讓我進去,隻是很普通的禮儀,卻讓我想起邵宇哲。
完了,那豈不是以後隻要有人為我拉門我都會想起他。
完了完了完了……
“你每次來店裏吃飯,都是自己動手做,還沒有吃過我做的東西吧。”他邊開車邊說。
“是啊,你一見麵就把我排到業餘組,我怎麽好意思嚐你專業組的東西。”我很記仇。
他幹笑兩聲,說:“是我有眼不識泰山,這次吃我的你也可以借機好好批評我。”
其實我是想說我又不是你嶽父,還不識泰山咧,想了想,沒說。
黑澤長了一張娃娃臉,以二十八歲之姿裝運動型大男孩,是很能騙小女生的。
所以邵宇哲才會說他年輕,事實上他比我們都老。
以前就注意過他穿起店裏的長圍裙,其實是很可愛的。
昨天在邵宇哲家吃飯,也見過他穿圍裙,是完全不同的風格,邵宇哲散發的沉穩給我一種很溫暖安全的感覺,
就是那種你看著他穿著圍裙,腦子裏就會冒出“家”這個字的感覺。
其實我曾經戲言要嫁一個穿圍裙很好看的男人。
很快,滿滿一桌典型的日本料理,每樣都不多,一點點,所以花樣很多。
這兩天都好有口福,回家可以把我的家用健康稱扔了。
吃完飯,回公司本來是計劃小睡一會的,可是我收到的一封E-mail,卻讓我睡意全無。
“老媽要來。”今晚七點自日本的飛機抵達。
一股寒意湧上,我考上大學後,老爸老媽就背著我,攜款出遊去了,以至我第一年放暑假回到家,就看到一棟空房子和一封信。
然後兩個人在我找到工作之後更誇張地連房子也賣了,以至我第一年正要回家照看一下房子,卻收到一封E-mail.
周遊世界一向是二老的願望。
結果這事在我幼小的心靈上留下慘烈的陰影,於是決定自己以後也要過這種不負責任的生活。
前半生拚搏,後半生揮霍。
想到哪裏做哪裏,無計劃,也不用和任何人商量。
可現在媽說要專門過來看我。
一般是在過年過節或發生重大事件時,用E-mail發道聖旨招我覲見,我就乖乖的坐上飛機滿地球轉。
可是這回……
一定有事發生。
第三章
站在機場外,我還是猶豫了一下。
然後走進去,不怎麽費事,就找到了老媽。
具體過程如下:
首先我在人堆裏看到一個很高很帥很酷的男人,夠得上焦點,所以大家都在看他。
然後視線往下移,看到兩個和他很不協調的中年婦女,ok ,其中一個就是我媽。
我迎上去,恭恭敬敬的叫了聲“媽”
“小暖,好久不見了,來,讓媽媽看看。”真的是好久不見了。
“小暖,這是早川伯母,後麵是伯母的兒子,早川紀之。”老媽和我相認完,忙的介紹另一個中年婦女和那個帥哥。
“您就是早川企業的社長吧?”有禮貌的打完招呼,我問早川伯母。
對方並不驚訝,隻是溫和的笑笑,畢竟早川企業也算是一家知名企業了。
“媽,爸呢。”兩個人跟連體兒一樣,居然會分開。
“本來也要來的,臨出門前一天,突然感冒了,現在八成在床上哼哼,年紀大了不中用了。”
“哦。”我呆呆的應一聲,其實我很想說,老爸病了老媽為什麽破天荒的沒在一邊守著,還來這裏,但是以老媽的個性八成會說,是不是不想老媽來什麽什麽的。
會出人命的。
“這次是紀之要來這裏發展,我說你在這裏早川伯母就說一起來看看。”
我上揚四十五度角,看看那個叫早川紀之的,嗯,近看也滿帥的。
“媽媽你這次會呆多長時間。”我問。
“就一天,明晚會回去。”哈,我就知道。
“今天我和紀之就住酒店,你們母女好好聊聊,明天我們再參觀這個城市。”在一邊的早川伯母發話了。
“酒店的事不用擔心,先來家裏吃飯吧,在飛機上吃得一定不好。”我很會裝乖。
“你會做飯?”老媽狐疑的看向我。
我微笑不語。
“真是長大了,記得你以前往鍋子裏放菜怕被油濺到,放得跟扔炸彈一樣。”
早川伯母很優雅的掩嘴而笑,早川紀之一幅沒什麽事的樣子看著前方。
我繼續微笑不語。
我一桌正宗日本料理給老媽掙足了麵子,也要拜謝黑澤中午的邊做邊教誨。
吃完飯我開車送早川母子去事先訂好的酒店,然後回來和老媽團圓。
“有什麽陰謀。”我開門見山的問。
“什麽什麽陰謀。”老媽裝無辜。
“就是那個早川啊,怎麽會跟他們那麽熟。”老媽看早川紀之的眼神完全就是丈母娘看女婿。
“一起旅遊時認識的,爬山時發生意外,大家互相幫助一下,就認識了。”老媽說的風平浪靜的說,“你早川伯母看了你的照片很喜歡你,就打算找機會把自己的兒子介紹給你。”
果然,兩個中年婦女湊在一起就隻有這種結果,早知道就不每年發張照片給他們,怕他們忘記我的樣子,也不老實回答他們每封郵件上的問題,比如有沒有男朋友。
我一臉慘痛,老媽真是越活越有創意了。
“怎麽樣,紀之,你對他的感覺。”老媽雜雜拉拉的介紹了一堆他的優點。
我翻翻白眼,把話題岔開。
“媽,你剛剛說的那個爬山時發生的意外,麻煩你詳細地回顧一下。”
在我的再三逼問下,老媽仍用她風平浪靜的語調陳述了那個意外。
聽得我波濤洶湧。
結果我沒保住我的全勤記錄。
第二天陪同媽,早川伯母,早川紀之一起玩了一天,直到送二老上飛機。
臨走時早川伯母拉著我的手,把我的優點羅列了一遍,溫和的笑著對我訴說她對我的喜愛。
兒媳婦。
她臉上的三個字鎮的我心驚膽戰。
“那接下來,就是年輕人的事了。”最後曖昧的笑笑,上飛機了。
我們倆轉身,對望,一掃各自母親在時或乖巧或恭順的樣子,嫌惡的看著對方。
“不要盯著我看,就算你再看我,我也不會對你感興趣的。”一幅平時女人對他都是倒貼的嘴臉。
“看你也是因為你的臉沾了傳統食物——刀削麵的光。哼。”本來還想溝通一下,聽他說,我的態度更差。
“以後沒事不要來找我,還有,不準在我媽那裏說三道四。”他警告我。
怕你。
“原話奉還。”我白他一眼,轉身走。
他跟在後麵。
我突然站住,一個轉身,他差點撞上我。
我眼波含笑,說:“既然這樣,如你所願,自己坐出租車回去吧。”知道他沒買車又人生地不熟。
轉身,直走,開門,發動,揚長而去。
第二天去上班時想到昨天晚上早川紀之的炸醬刀削麵,心裏還一陣暗爽。
才走進辦公室,紅豔豔的一團就飄進我的眼裏。
又是玫瑰花,黑澤悠這個家夥抽風還沒抽完。
正想著怎麽處理,就聽見有人敲門,我抬起頭,辦公室門沒關,邵宇哲靠在門板上禮節性的敲門。
我呆呆得看著他,心裏想著這一幕怎麽那麽熟。
“早,玫瑰花,喜歡嗎?”他用那種我很“怕”的微笑看著我說。
“呃……花,是……”一般會這樣問的,隻能說明一個問題,東西是他送的。
但是,邵宇哲送我花,還是紅玫瑰,太……太……太不真實了吧。
“我送的。”仍保持他的微笑。
“哦,怎麽突然……”
“韓氏的合作案啊,我和那位代表建立了良好的私人關係,我送了她一些小紀念品,結果對方給我了兩張電影票作回禮,是這周六晚上八點上映的《後天》所以呢,我想約你一起去看,有空嗎。”
哦,原來是約我看電影,也是,他剛來上任不久,除了我,也沒什麽關係更好的人好約了。
“有空,可是,這跟花有什麽關係。”
“因為我沒什麽信心,看到昨天黑澤的一束花,就約到你吃飯,所以,我就依樣畫葫蘆了。”他又是半開玩笑的說,讓人難辨真假。
傷腦筋。
“哦,這樣啊,那就這麽約定了,周六七點,來我家吃飯還是你家還是出去吃還是自行解決完然後匯合。”我認真地問。
突然發現我這個人還是很家庭主婦的,有人約我看電影,這麽浪漫的時刻,我想得確是民生問題,一般情況是不是應該想那晚該穿什麽衣服吧。
“你考慮得還真周到。”他失笑道,“那家影院剛好在你家附近,嗯……我又很喜歡你做的東西,這次就厚臉皮一次,去你家吧。”
“客氣啦,客氣啦,你要是喜歡,我以後都做給你吃,沒問題。”我得意地說,說完就後悔了,這句話是不是有點容易引人遐想。
“那你說的,以後不許反悔。”他眨眨眼笑著說。
看著邵宇哲的笑臉,我怎麽覺著有那麽點小不妥。
“經理,唐總有事找你。”秘書孫小姐敲了敲開著的門,衝我點點頭然後對邵宇哲說。
“好的,我馬上去。”然後他轉過身,笑著對我說,“說定了,周六。”
然後就出去了。
嗯,周六,吃牛排好了。
周六,六點,邵宇哲準時按響門鈴。
我打開門時看到他拎著的今天晚飯的原料,這是他堅持的,他說我出了手藝,他自然要出材料。
多高的思想境界啊。
紀安等人,什麽時候不是想到了就屁顛屁顛的甩著手來了。
真是踩在同一片土地上的人,怎麽差這麽多。
“其實上次來就想說了,你家布置得真得很舒服,給人一種很自在的感覺,難怪紀安她們總往這裏跑。”他熟門熟路地走到廚房把東西放下,說。
“是啊,這樣的結果就是,我家終於變成公共休息室了。”我笑著說,接受他的讚美,“那這樣說來你的家就是給我一種很幹淨,清爽利落又不失穩重的感覺,就是你給我的感覺。”
“房子的布置很能反映主人的性格,你也是啊。”
舒服,自在,我是這樣嗎。
吃完飯收拾完東西也才七點半,我知道那家影院,就在我家不遠處,如果開車要繞一圈,如果用走的,抄近路慢慢的過去也要不了十五分鍾,所以我提議順便散步,邵宇哲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不過我這個提議似乎是錯誤的,看完電影出來發現外麵在下雨,我們隻好站在門口等一下。
“不會吧,剛看完關於氣象方麵的災難片,出來就下雨。”邵宇哲看著不是很大的雨說。
“會啊,大二放假在家,一個人半夜看《午夜凶鈴》,剛看完電話鈴就響了。”反正無聊索性講講以前的事。
“然後呢。”他饒有興趣的問。
“嚇得半死,電話就一直響,別說接了,連氣都不敢喘,最後我耐不住了,還是接了,結果是我媽打來的,問我活得好不好。”
“真可惜。”他看著我笑笑說。
“這裏叫不到出租車,不如我們跑回去吧,反正雨也不是很大。”我提議。
“好吧,也隻有這樣。”他無奈的說。
雖然雨不大,用跑的也不過五分鍾,但是我們還是淋的很濕。
回到家我找出一塊新毛巾,遞給邵宇哲,“你先洗個澡,我去把衣服烘幹。”
“你先洗吧,小心感冒。”
“沒關係,我可以先拿毛巾擦幹,換件幹衣服,但是你就沒辦法啦,衣服幹前一定是濕嗒嗒的,除非你穿我的。”我看著他,要他自己選。
他乖乖的接過毛巾去洗澡。
我洗完澡出來時邵宇哲正坐在沙發上,喝我熱給他的牛奶。
他衝我笑得春風和煦,說:“我剛才出來時看到衣簍裏你折的整齊的幹衣服,然後你跟我說你熱了牛奶給我,我就覺得冬你真的是個很細心很溫柔的人。”
我偷偷臉紅了一下,微波爐“叮”的響了一聲,我說:“你也不錯啊,時間剛好。”
他起身,從微波爐裏拿出熱牛奶,我看他去拿了,就坐在沙發上擦我的頭發。
“什麽時候留的頭發。”遞過牛奶時他問。
“大四的時候吧,那時候比較閑,就留起來了。”之前一直是短發,看起來比較像男生。
牛奶有點燙,我放下毛巾,雙手接過,他則順手拿起毛巾,開始擦我的頭發。
這……這……這……會不會有點……不過,很舒服,而且我又……是吧。
“為什麽不用吹風機。”他的聲音從我的後腦勺上方傳過來。
“哦,是因為我很喜歡頭發有一點點潮濕的感覺,再說,吹風機的熱風實在是太容易讓我睡著了。”
“那要擦幹點,小心感冒。”
“嗯。”我窩在沙發裏喝著熱牛奶,乖乖地說。
可以聞到他身上的香味,是我的香皂,混上他的味道的效果。
“你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裏裏外外變了好多。”他突然說。
我的心裏“咯噔”一下。
“什麽地方變了。”我問。
“隻是一種感覺,和記憶中的不一樣,具體的,說不上來。”
“哦。”不知道該說什麽。
然後我們沒再說話,過了很久,他放下毛巾,很順手的攏了攏我的頭發,整齊的放在後麵。
“你發質很好,我都沒梳就很順了。”
“還好,除了剪刀沒動過別的,純天然。”我太懶了。
他笑笑,看了下牆上的鍾。
“十一點半了,雨也停了,我也要回家了,今天總的來說很高興。”他拿起外衣,我跟他走到門口,他把門打開回頭看我:“好了,別出來了,晚安。”
我點點頭,竟有點舍不得。
然後他關上門。
和記憶中的不一樣……
我想著這句話,然後在疲倦中沉沉睡去。
早上醒來時喉嚨很痛,頭又重重的,身上很燙,卻覺著冷,我突然意識到,我大概是發燒了。
這周一直在熬夜做一項計劃,昨天又淋了雨,加上我本來就是易感冒體質,果然生病。
看看床頭的鬧鍾,十點多,還好,今天是周日。
胃不好不能空腹吃藥,也就是說,要吃藥還得先做飯。
麻煩。
翻個身我繼續睡。
就在我快要二度入睡時,電話鈴響起來了。
“喂。”我皺著眉,把電話拉進被子。
“冬,你做的那份給韓氏的計劃書有沒有備份。”是邵宇哲。
“有,在我的電腦裏,怎麽了。”就是我熬夜的原因,做得很漂亮,當然要留一份,方便日後拿來感慨。
“你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怎麽了。”
“沒事,我還在睡,到底怎麽了。”聽到那邊噗嗤的笑了一下。
“剛才韓氏的那位代表打電話來,說她不小心弄丟了,明天要用,能不能再給她一份。”
“哦……”
“真的沒事嗎。”他的聲音有點擔心。
“沒事,你在哪裏,要我送過去嗎。”我打起精神。
“嗯,方便的話,你能在半小時後,送到我家樓下的一家叫‘有源’的咖啡店嗎,那位代表在,我沒辦法過來。”
“好……”掛了電話,我像條蟲子一樣從被子裏爬出來,完全憑本能洗漱,換衣,打印計劃書,開車,沒出車禍,教我車的教練知道了一定會高興死的。
好不容易停好車,我來來回回問了幾次人才找到那家咖啡店。
我隔著一條馬路看到邵宇哲。
邵宇哲是坐在靠窗的位置的,而窗是麵對著咖啡店門前的那條路的。
他時不時地望窗外看,所以我看到他時,他也看到我了,他衝我招了招手,我也邊走邊揮手,我突然覺著一陣頭暈,然後我看見他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急躁。
我不解的轉頭看了一下,一個黑影撲上來,我聽見尖銳的刹車聲。
啪唧。
這是大腦短路的聲音。
然後就一片黑。
第四章
好像睡了很久,隱約聽見有吵鬧聲,我費勁的睜開眼。
邵宇哲的臉。
為什麽是邵宇哲的臉。
是做夢,我堅定不移地告訴自己。
然後繼續睡。
“冬,你醒了,感覺怎麽樣。”他的聲音很柔和。
“嗯……”我哼了一聲,動了動,又動了動。
“好痛。”腿上傳來一陣劇痛,我完全清醒了。
環顧四周,然後表情呆滯的看著邵宇哲。
“這裏是醫院,你出車禍了。”他很清楚我要問什麽,所以直接回答了。
“你醒啦,看樣子好了不少。”不等我開口,從旁邊插過來個聲音。
我仍然表情呆滯。
“醫生。”邵宇哲跟他了個招呼。
“嗬嗬,沒事,我路過這個病房,就繞進來看看。”
“哦,醫生,我還好吧。”我問。
“沒事,就是被機車撞了,腿骨骨折,外加你原本就有些重感冒,要注意休息。”醫生胖胖的臉笑笑的說,然後轉過去對著邵宇哲,“邵先生,你能不能跟我出來一下。”
“叮”我腦子裏響了一聲,一般醫生一這麽說,就表示有什麽不能告訴患者的事發生了。
我立馬抓住醫生的衣擺,雙眼含淚的看著醫生,聲音顫抖的說:“醫生,就在這裏說吧,我扛得住。”
醫生一臉奇怪的看看我,然後看看邵宇哲。
突然一臉悲痛的轉過來,邊用袖子擦眼睛邊用顫抖的聲音說:“其實,你……你……你是……是……”
真得那麽慘嗎,我心一陣狂跳。
“是感冒,外加腿骨骨折。”
我感冒還腿骨骨折,誒?
“嗬嗬,我上學時有演過舞台劇,怎麽樣,嚇到了吧。”
多大創傷啊,我窩進被子裏,蓋住頭。
“嗬嗬,對不起啦,你表情太好玩了,我才忍不住的。”他拍拍我,見我沒動靜,他轉對邵宇哲說,“其實我叫你出去是想你去擺平一下外麵那堆人。”
他這麽一說我才注意到把我吵醒的那個聲音,似乎是羅林發出來的。
好像還有紀安。
“病人睡眠不足,又感冒,還出了車禍受到驚嚇,本來是怕人多了吵到她,就隻準你進來守著,結果沒想吵到別人了。”
我把頭探出來,仔細聽,是羅林,她好像在說:“小樣你會不會開車啊,我告訴你,如果暖暖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就閹了你。”
“太……太……太太丟臉了。”我裹上被子,裝死算了。
邵宇哲肯定是跟他們說我醒了,我就聽見紀安嗷嗷的就奔進來撲在我身上。
“暖暖啊,暖暖,人家好擔心你哦~~~~”
我死了。
大家就著我的屍體緬懷了半天,好不容易安靜了下來。
我把頭探出來,深喘一下。
再緬懷一會兒我就真的死了。
“嗬嗬,你還真是受歡迎,這麽多人來看你,湊合湊合可以開兩桌麻將了。”那位醫生的聲音從我身後冒出來,原來他還在。
我幹笑兩聲,該來的都來了,要是爸媽也在的話,我出殯也就是這個陣容了。
不對,有兩張不熟的臉,我看著站在外圓的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和縮在角落的一個少年。
“這位是韓氏代表,杜晴雪。”邵宇哲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麽,又一次在我開口前回答我。
姐姐型的美女,精明幹練。我很禮貌很禮貌的跟她微笑打招呼。她也微微一笑。
“至於他,”這次開口的是羅林,惡狠狠的指著角落少年,江晨則很默契的像拎小雞一樣把他拎過來,放在羅林的指尖前,羅林底氣十足地說:“他就是害你的凶手。”
一滴冷汗劃過,我清清嗓子,提醒一個事實:“羅林,我還活著。”
“對……對……對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少年臉都白了,顯然在我昏迷的時候受到不少恐嚇。
鬧不好這場車禍,他才是受驚嚇最重的。
其實我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於是我抬頭看邵宇哲。
看他是不是還知道我要問什麽。
“他是咖啡店的工讀生,今天有點遲到,為了趕時間,機車騎的速度有點快,在咖啡店旁的小路口闖了紅燈,結果剛好你恍恍惚惚的走到馬路上,他刹車不及就撞上了。”果然讓他猜中了。
算不算是心靈相通。
呃……等一下再思考這個問題。
“那現在呢,我沒事了,他呢。”我沒出過這種事,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是把他放了,以表現我的心靈美,還是趁機為我的小金庫再添上一筆。
“剛剛他有說他很窮哦,所以才兼好幾份職打工掙錢,你還是選擇發揚風格吧。”餘墨的聲音涼涼的響起。
不愧是餘墨,真了解我。
所以我點了點頭。
“謝……謝……謝謝。”那少年猛地點頭,然後從褲子裏摸出張紙,寫下他的電話,“我……我……我叫陸皓,如……如果你有什麽事,就打電話給我,我……我……我會負責的。”
真好,活了二十五年,沒談過戀愛,現在有個年輕漂亮的大學生說他會對我負責。
賺了賺了。
辦完手續,邵宇哲讓大家都回去,由他送我回家。
很費勁的把我弄上車,他在駕駛座上坐下,卻沒有發動,隻是直直的看著前方。
突然一股寒意襲來。
不妙。
我在心裏盤算了一下,除了他在我醒時問了一句,在我有問題時為我答疑解惑外,他一直都沒開過口。
而在他開口的幾次中,除了第一句語氣溫和外,其餘幾句吐出來的字都很硬。
小小的統計了一下,得出一個結論。
他,仿佛在生氣。
偷偷斜眼瞄了瞄他,為什麽,天災人禍的,再說,是陸皓的錯,與我無關。
對了,如果他罵我,就打陸皓的電話,他說過要負責。
“為什麽不告訴我你生病了。”他終於開口了,語氣還是很硬。
“啊,是,哦,我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感冒而已,小事。”我嘿嘿的笑有點心虛。
“小事?燒到三十九度八,還是小事。”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問你是不是不舒服你為什麽不講實話,不,我應該注意到的,為什麽,為什麽還叫你送東西過來,我真該死,你要是在來的路上……看到那輛車撞到你,我……我……我……”
他氣的語無倫次。
雖然他盡量克製,但還是看出他很激動。
“我……我……我覺得那份文件應該很重要,你又脫不開身,所以我……我……我……”天哪,被陸皓那孩子傳染了,今天說我這個字的時候誰都是結結巴巴的。
他轉過頭看著我,眼裏有著深深的內疚。
我不敢說話,一臉委屈得看著他,腦中迅速搜索所有看過的書。
是裝乖,裝無辜,裝可憐,裝凶,還是色誘……
在言情小說以及八點檔中,一般最後一個最有效,但是本人似乎硬件不夠……要是……
呸呸呸,我在想什麽,就當我沒寫,拜托不要看。
轉了半天,還是不確定該怎麽辦,隻好繼續看著他的臉。
他突然抬起手。
難道要海扁我,我是病人耶。
他的手隻是輕輕落下來,沿著發絲在我的臉上慢慢的撫過。
然後像鬆了口氣一樣長歎一聲。
一言不發的開動車子。
我捂著他撫過的地方,留下的觸感有些粗糙,但是溫暖。
什麽意思,沒事了,鬆口氣的應該是我吧。
唐磊不是人,我的腿斷了他才放我兩個禮拜假,於是我告訴他你這輩子沒機會看到結婚證是什麽顏色的,就是看到了,上麵也不會同時出現唐磊紀安兩個人的名字。
於是我有了一個月的假期。
突然就有了一種小學生放寒假的感覺,美美的睡了一覺,樂嗬嗬的坐在床上,醞釀接下來的思想感情。
有人按門鈴。
今天是周一,會來按我的門鈴的,隻有那三個好命的閑人。
如果我這樣了,還讓我做飯,她們有生之年別想看到我出現在廚房了。
開門的時候我就愣在那裏了。
就算有人在我家門口跳脫衣舞我也不會這麽吃驚。
是刀削麵。
我是說是早川紀之……
和他手上的果籃。
這一幕很熟。
“惡毒的王後,就算你喬裝成刀削麵,我也不會吃你沾了毒汁的蘋果。”
突然的我就想到了《白雪公主》。
沉默了一會。
“母親大人打電話來說你出車禍了。”他慢慢的開口。
猜到了,昨天晚上老媽打電話來詢問我和刀削麵有沒有進展,我為了岔開話題就隨口一說,說我出車禍了。
岔錯地方了。
然後刀削麵就來了……
“那真要謝謝你還來看我。”我扯出個笑容。
“母親大人說,你撞斷了腿,沒說你還撞壞了腦子。”他表情僵硬的說。
“想不想感受一下我腳上的石膏。”我象征性的拎起右腿,示意他我會碾下去。
“不請我進去?”他現在還站在門口。
“先交出水果。”我笑得很客氣。
他低頭看了一下手上的果籃,然後塞給我。
“茶,咖啡,可樂還是果汁,你今天不用上班?”他進來後我關上門。
“茶,交接的工作還沒做好,下個禮拜正式上任。”
“那幹嘛來這麽早。”我邊泡茶邊問。
“適應生活。”
我端上茶,他往杯子裏看了一下,問“這是什麽。”
“奶茶啊,我自製的,好歹你也是來看我的,總不好隨便找兩片茶葉往水裏一扔,多寒孱,總要表現一點我對你的重視。”我仍舊笑得很客氣,通常這種刀削麵式的大男人都會很酷的喝什麽黑咖啡啦,上好的茶啦,以表示他們很硬,所以我上了奶茶,還是很甜的那種,誰讓他說我笨。
“母親大人告訴你的,”他端起來嚐了一口,繼續說:“我喜歡喝奶茶,很好,是我喜歡的口味,再說一遍,你再看我,我也不會對你感興趣的。”
我明明是嫌惡的眼神,剛想開口,又有人按門鈴,我看看表,中午十一點半,今天真熱鬧。
“去開門。”看他沒有自覺,我提醒他。
“這是你家。”他麵不改色的喝著他的奶茶。
“我摔斷了腿,我一跳一跳的為你開門是因為家裏沒別人,現在你作為這個家唯一的‘別人’這點起碼的自覺是要有的。”我鄭重的提醒他。
門鈴繼續響。
他終於站起來開門。
“暖暖,我打電話到你們公司,他們說你……”是黑澤悠。
“對不起,我走錯了,打擾了。”他顯然沒明白為什麽給他開門的是個不認識的男人。
結果我還是一跳一跳的出現在門口,告訴他,他沒走錯。
“這是黑澤悠,我朋友店裏的廚師。日本人。
“這是早川紀之,我媽媽朋友的兒子,日本人。”
很好,老鄉見老鄉,快兩眼淚汪汪吧。
“暖暖,你的腳……”黑澤悠匆匆握了一下早川的手,轉來問我。
“車禍啊,你不是打電話到我公司了麽,對了,你打電話找我有什麽事。”
“也沒什麽事,店在整修,我就趁此機會回了趟日本的家,然後我有買了些禮物給你,想問你什麽時候有時間,結果……”
“禮物?”我看看他手上拎的東西,“你是說,這些吃的?”
“不是,”他慌忙從口袋裏掏出個袋子,是祈福的牌子。“這個才是,這是我在我家附近的神社求來的。”
我恭恭敬敬的接過來,我雖是個無神論者,但對別人美好的祝福,一向是很重視的。
“至於這些吃的,”他抓抓後腦勺,“我想你弄傷了腿,無論是自己做還是出去吃都不方便,就,就帶過來想一起吃。”
我笑了笑,“黑澤,你真是個又溫柔又細心的人,我想你以後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廚房在那邊,謝謝。”
黑澤衝早川笑笑,進了廚房。
我轉過身看旁邊的早川,太久沒喘氣了,快忘了還有這麽個人。
“他是誰。”他沉思了一會問。
“我說過了,黑澤悠,我朋友店裏的廚師。日本人。”我喝口果汁,回答他。
“我想問更具體一些的。”
“具體?”我斜著眼看他,“什麽叫具體,身高體重三圍,生日血型星座,家庭背景政治麵貌,生活習性,個人喜好?”我開玩笑的說。
“嗯,再加上有沒有女朋友這一條,就差不多了。”他滿意的喝口奶茶。
“你,你要幹嘛。”問這種問題,怎麽看都居心不良。
“不用你管,回答問題就好。”
“請教別人態度要好一點,”沒禮貌,鄙視他。
沉默了一會。
“請回答我的問題,麻煩具體一點,謝謝。”
看他那個忍氣吞聲的樣子,我是非常想笑的。
所以我就笑了。
“我怎麽會知道,這種事,幹嗎不問他本人。”
沉默了一會。
“男人也是要有矜持的。”
差點把可樂噴出來,但是還是嗆的我一直咳。
“你……咳咳……你……你要幹什麽。”我費好大勁才說完這句話。
“隻是感興趣罷了。”他倒氣定神閑。
感興趣……
昨日重現,當年江晨仿佛也說過這句話,結果……
“吃飯了,”黑澤悠剛好從廚房出來,看到早川紀之楞了一下,“咦,你還在啊,難道你要留下來一起吃?”
早川居然微笑的點點頭。
我周邊的氣溫驟然降至絕對零度。
這就是在我家發生的兩個日本人的邂逅。
黑澤悠,我對不起你啊啊啊……
內疚三秒。
吃飯。
第五章
生病的這幾天,我充分地意識到這個世界是現實的。
因為某些同誌的小階級本質是要在特定環境中才能暴露出來的。
傷假的前幾天,安,羅林,餘墨幾乎就一直泡在我這裏,我家一度出現糧食過多無處放的輝煌場麵,他們玩我的電腦遊戲,打我的麻將,消耗我的資源,夜夜笙歌,生活腐敗糜爛的讓我一度以為醫生是不是說過諸如來日不多,好吃好玩該幹嘛幹嘛吧之類的話。
不過這樣的生活過多了會無聊,於是很快我家就又變得冷冷清清,這種感覺就像又回到了學生時代,前兩天瘋玩,後兩天狂補作業,中間閑得沒事做。
一回憶起學生時代就不禁勾起點小情懷,於是我決定追憶一下,說到做到,我扛了拐杖就一跳一跳的跑到樓下的書店租漫畫和小說看。
順便還租了點碟片。
真是愜意啊。
沒記得算時間,就這樣混了一天又一天,然後就是我上醫院換藥的日子,那天我是被邵宇哲在樓梯口逮到的。
那天我約麽抗了半麻袋書去還,壓根忘了是換藥的日子,哼著小曲一跳一跳的上來時,一抬頭就看到邵宇哲斜斜的靠在我的大門上,臉上的表情不是很好形容。
“嗨,你來啦,好久不見了。”我還不知死活的打招呼,是很久沒見他了,聽安說好像公司接了一個有點棘手的案子,唐磊也是一天不著家,吃住都在公司裏了,我當時還有點小良心發現,考慮要不要提前投入革命,不過轉念又想了一下,以唐磊唐大少的秉性,要用得到早就拖也把我拖回去了,還用得著我自己良心發現,所以我就繼續過我萎靡不振的資產階級腐化生活。
“今天是去醫院的日子,我來接你。”他看起來仿佛很想發作,但最終還是擺擺手說。
“你看起來精神不好。”我看到他眼睛下隱隱有黑眼圈。
“加班而已。”他閃身讓我開門。
“看出來了,唐磊那個家夥,總是最大限度壓榨員工勞動力。”我憤憤不平,因為我就是長期處於被壓榨的員工典型。
“還好,公司接了大案子,才會比較忙。”他把公文包放在沙發上,我才意識到他是直接從公司過來的,我抬頭看了下牆上的掛鍾,下午四點半。
“我提前半小時下班,請假。”他說。
“你開車過來的?”我問。
“是啊,怎麽了。”
“居然沒有因為疲勞駕駛被警察叔叔抓走。”我給他到了杯水。
“好了,別浪費時間了,快準備一下去醫院了。”他真得很累,所以我閉嘴。
“你有多長時間沒有好好睡覺了。”上車前我問他。
“一個禮拜,平均睡眠時間兩個半小時。”他回答得很老實。
“可不可以申請我來開車。”我真怕他開得開得就開到公路護欄上去了。
“相信我。”他雖然一臉疲倦,但目光還算有神。
其實我是想我開車他好趁此機會在路上睡一會。
但是顯然我們兩個都不放心我拿我的石膏腳去踩離合器。
車子還是安全的抵達醫院,沒讓我受二度創傷。
換藥的居然還是上次那個醫生,我不禁頭皮麻了一下。
邵宇哲去掛號,我在走廊的椅子上邊等他邊醞釀麵對那位醫生的思想感情。
邵宇哲回來以後扶我進去,我在醫生麵前膽戰心驚的坐下。
“嗬嗬,又見麵了,看來你養得不錯。”為什麽我老是覺得,他嗬嗬的那兩聲語調怪怪的。
“是啊,我很注意,沒有磕著碰著扭著撞著。”我據實匯報。
“不,我是說,你又長胖了,嗬嗬。”他現在才開始看我的腿。
我立馬收起笑容怒目相對。
“誒呀呀,不好了,沒有固定好,骨頭長錯位了。”他突然大驚失色地說。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我比他還大驚失色。
“你是不是用力的踩什麽東西了,比如別人的腳,汽車的離合器,小動物的尾巴之類的。”他麵色凝重,似乎問題很大條。
“我隻是想,隻是想了一下。”我趕緊澄清。
“骨頭長錯位很麻煩的啊,要敲碎了重新拚起來,再讓它長一次,很痛苦啊。”他的表情也很痛苦,仿佛敲碎的是他的骨頭。
但是請相信我,我的表情一定比他的還痛苦。
“醫生……”我的聲音開始顫抖。
“嗬嗬,嚇到了吧,我就說過我以前是演過舞台劇的嘛,是不是很棒。”他開始得意地笑。
我的臉則開始泛綠。
“醫生,你把病人當什麽了,那麽喜歡演戲幹嗎要來當醫生啊。”我生氣了,居然耍我兩次。
……是不是顯得太開不起玩笑了,看著醫生低下頭,我有點底氣不足。
“原本是傷心往事休要提啊,但是既然你誠心誠意的問了,我就告訴你吧。”
“我沒問,剛才那使用的陳述句,末尾是句號。”我趕緊撇清關係。
“我傷心了,換藥的時候一定會失手的,如果痛,你可千萬要忍著。”他開始敲我腿上的石膏,一臉的無辜。
“說吧說吧,我愛聽。”我怎麽這麽倒黴啊,碰上這樣的醫生,還兩次。
“你真是如我想象的有趣,也不枉我專門調換了值班時間等著你來。”
什麽……他說什麽……
終於折騰完了,我一邊發誓決不再踏進這家醫院,一邊想邵宇哲跑到哪裏去了。
“他在我辦公室的沙發上睡著了,於是給你換藥時我示意護士把他帶到我的辦公室去好好休息一下。”難得醫生好心一把,直言就告訴我了。
“我怎麽不知道。”換藥時他不是一直在我對麵嗎,怎麽沒看到他示意的過程,難道是用超能力,我狐疑的看著他。
“因為你對我的醫術不放心。”
冤枉啊,我哪有對你的醫術不放心,我明明是對你的人品不放心。
不過話又說回來,難道我遲鈍,不,是專心到這種地步,那麽如果他示意護士給我一悶棍,我不是也不知道。
越想越生氣。
“其實是他把你放在門外的椅子上時,我用我專業的眼光來看他臉色不好似乎很累,就跟護士說等他掛號回來就把他領到我辦公室休息的,被騙了吧,是不是以為我有超能力,嗬嗬。”
不用專業的眼神來看也知道他很累吧。
而且他又耍我,怒了。
“你辦公室在哪裏。”我一點也不客氣。
“走廊盡頭左轉第三間。”他看著我一跳一跳也不幫忙扶一把,
找到辦公室時我習慣性抬頭看了一眼,院長室。
照樣怨恨他。
邵宇哲就靠在那裏的沙發上睡,他真得很累,我不禁皺了下眉。
唐磊混蛋……
手機鈴響,當然不是我的,邵宇哲睜了下眼睛,我從他西裝口袋裏掏出來按了,他又閉上眼睛繼續睡。
未接電話,唐磊。
又響起,這回我想都沒想就接了。
“您好,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我捏著嗓子說,為了加深它的可信性,我又用英文說了一遍。
“暖暖,別鬧了,快讓邵宇哲接電話。”唐磊的聲音鎮定的傳來。
“唐總,奴役人要有個限度吧。”我有點生氣。
“暖暖,公司最新接了一份很重要的大案子,不忙點不行啊。”
“這也太離譜了吧,你不怕他缺少睡眠做錯決議。”
“他向我保證過,他會承擔一切責任。”唐磊的聲音仍然沒什麽起伏,是一向公事公辦的唐磊。
“搞笑,你壓榨他勞動力,還要他保證承擔責任。”什麽邏輯。
那邊沉默了一下。
“暖暖,邵宇哲沒告訴你吧,他想讓你多休息,所以他頂了你那份工作。”
我呆住了,轉身看那張熟睡的臉。
然後毫不猶豫的把唐磊打來的電話掛掉。
邵宇哲真是爛好人一個。
但是我有點感動。
“要叫醒他嗎,如果你下不了手我來。”背後一個聲音響起,我轉頭看見被我遺忘了的醫生,不,應該稱他為院長了。
“不要說得像殺人滅口一樣。”瞪他一眼。
“睡得很香的樣子,讓人不忍心叫起來,他累成這樣,以我專業的眼光來看,他再繼續不睡覺下去一定會生病的。”院長小聲地對我說。
“我也想他多睡會,可是沒辦法啊,要走了,還有事。”唐磊畢竟是老板,而且我還不想邵宇哲誤了工作出點什麽事。想了一下,還是然院長來叫他吧,萬一有起床氣,我也好躲一下。
“你可以坐出租車走啊。”
“是他有事不是我有事好不好。”我的音高八度,我真想把他胖胖的饅頭臉打成花卷。
“冬,你換完藥了啊,”邵宇哲迷迷糊糊睜開眼,然後把臉埋在手裏,揉了揉眼睛讓自己清醒過來,“我們走吧。”
我目瞪口呆,院長擺出一幅是你吵醒他的不關我的事的表情。
我繼續發誓再也不來這家醫院了。
邵宇哲是個負責任的人,所以盡管他疲勞駕駛我還是活著回到家,本來打算留他吃飯,但我知道他接下來大概又要回公司了,於是說服他至少留下來稍微休息一下再走。
還親自為他調了一杯安神的茶。
把空的茶杯放在桌上,邵宇哲還是拎起他的公文包,準備再次投入革命,我歎口氣看他出門,然後開始給唐磊打電話。
第六章
第二天再次見到邵宇哲時我正在公司樓下等電梯。
“早。”我笑著打招呼,很滿意他看起來狀態要比昨天好一些。
“冬,你怎麽在這裏。”他顯然很驚訝。
“我上班啊。”我的語氣很理所當然。
“可是你的假不是還沒結束嗎。”
“我熱愛祖國,迫不及待的要投身四化建設。”我很有誠意地說。
“冬……”他的尾音上揚,還托了兩拍。
“電梯到了。”我一個閃身,一跳一跳的鑽到電梯裏。
其實這個做法是很不明智的,因為邵宇哲同誌是我的上司,所以他跟我等的是同一班電梯,於是他走進來就是理所當然的。
“昨天唐總打電話給我說工作上的事已經沒問題了,所以我陪你換完藥後就可以直接回家休息了。”他沒有追問,而是換了件事說。
“那很好啊,昨天見到你時你的狀態就好像被一群大象踩過,現在就好多了。”我笑著拍拍他的肩膀,當然明白他的迂回之法。
電梯停了一下,上來幾個人,我習慣性的往角落裏縮,邵宇哲怕我的腿被擠到就擋在我前麵,於是我們的姿勢就像是我被他逼到了電梯角。
“我手機上多了一個已接電話和一個未接電話,是在我在醫院睡著時,唐總打來的。”他似乎也發現姿勢的優勢,笑笑得看著我說。
“原來你夢遊。”我繼續裝傻。
“冬……”再次尾音上揚,托了一拍半。
“好吧,其實我隻是打了個電話給唐磊,了解一下工作進度,然後把剩下的做完罷了。”再哈拉下去也沒什麽意思,我輕描淡寫地說。
雖然這一句話的內容反映到現實,就是我在電腦前坐了十四個小時。
他沒說話,隻是直直的看著我。
第一次發現他的眼睛是淺褐色,就像幹淨的河水,清澈見底。
我無法移開眼,就這樣半仰著頭,與他四目相對。
電梯突然‘叮’的響了一下,我偏頭看,到了。
電梯裏的人魚貫的走出,似乎誰也沒注意到我們。
他仍保持原來的姿勢沒有動,眼裏多了點深邃的東西。
我也隻好繼續仰著頭看他。
“走吧。”邵宇哲揉揉我的頭發,說。
我突然發現自己心跳得很快。
因為剛才我幾乎以為他要吻我。
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以至一個早上都重度不在狀況,雖然我常說我對邵宇哲還有點小意思之類的話,可是真正要麵對的時候,卻感到不知所措。
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雖然有時也會有所期待,但是裏裏外外都散漫慣了,自由慣了,如果開始有所牽掛,開始接受一個人走進自己的生活,我會覺得陌生的。
邵宇哲,邵宇哲……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唐磊的聲音突然就插了進來,突如其來的落差讓我有點反應不過來。
“我有,我有,你不就在誇我昨天工作做的又快又好嗎。”我陪著笑臉,這才想起唐磊還在我辦公室,他因為考慮到我行動不便,就屈尊自己到我辦公室來。
唐磊無奈的歎口氣。
“暖暖,我是在跟你說年末的員工活動,定在下周六,大家建議辦個舞會,我在問你有沒有什麽別的建議。”
“你問我的建議,”我幹笑兩聲,抬了抬腿,“你看我這個樣子,不如辦殘疾人運動會。”
“暖暖,我就是知道你這個樣子,覺得辦舞會對你有失公平,才問你別的建議的,你認真一點好不好。”
“為什麽這次要辦舞會這麽高雅的事。”以往都是一堆人殺到一個地方,踩踩別人的腳,再被別人的腳踩踩,然後號兩聲就回來了。
我是說,往年都是旅遊。
“我怎麽聽的你的語氣好像我們公司很俗一樣。”唐磊以他182的身高優勢,斜向下的看著我。
不等我開口表明忠心,他擺了擺手,“算了,不跟你一般見識,其實這個建議是韓氏的代表杜小姐提議的,韓氏方麵似乎有意和我們搞次聯誼,我覺得不錯,畢竟韓氏是長期合作夥伴。本來是自願出席,但是你是韓氏合作計劃的主要負責人之一,所以,必須要參加。”
“喂,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出席舞會,太難看了。”
“沒關係,稍加遮掩就看不大出來了,我想大家都會理解的,你隻要在開始時,跟韓氏那邊打打招呼,到時候是找個角落呆著還是開溜就隨你了。”
我用力的白他一眼,“什麽都被你說了,我還說什麽,到時候多放點好吃的,免得我閑得沒事幹。”
送走了大老板,我趴在桌子上繼續發呆,其實我不是很會跳舞,記憶中隻有念大學時為了考試蹦躂了那麽一下,現在早就忘幹淨了。
對了,既然是與韓氏的聯誼,那同樣作為主要負責人的邵宇哲勢必也是要參加的,那,他的舞伴會是誰。
杜晴雪。
腦子裏冒出一個名字,就是那個姐姐型的美女,精明幹練。
感覺上邵宇哲應該會喜歡那種很小的小女生,溫柔乖巧,善良體貼,長得小巧玲瓏,說話還會臉紅……
想像了一下自己那個樣子,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因為昨晚一個晚上沒有睡,現在腦子又在神遊,更重要的是趴在桌子上的這個姿勢讓我想起念書時上課睡覺的美麗時光,於是,我就毫不猶豫得睡過去了。
聞到陣陣讓人流口水的香味,我迷迷糊糊得睜開眼,看到邵宇哲笑笑的臉。
“醒了,來吃飯吧,我買了必勝客。”
我下意識的摸摸嘴巴,暗鬆口氣,還好,沒有真的流口水。
邵宇哲似乎知道我想什麽,噗哧一聲笑了。
“對了,我早上路過時就看到你睡著了…… ”他故意說的意猶未盡。
上班睡覺,好嚴重的罪名,我心虛的看看我的“頂頭上司”。
“太不小心了,居然沒有關門,所以我就順便幫你關上了,”他眨眨眼睛湊過來,“我在對麵幫你把風,沒問題的,現在吃飯吧。”
他的表情像極了每次我侄子偷偷的作了什麽惡作劇後的樣子。
難得看到他這麽孩子氣的表情,我有點小不適應,環顧了一下四周,意識到我趴在自己的辦公桌上睡了一個早晨,而我的頂頭上司站在我麵前,不但為我把風還專程送上中飯。
不現實……
當邵宇哲跟我說周六的舞會不能來接我時,我想我大概是猜對了。
不過他說他有拜托唐磊送我過來,本來是沒必要這樣的,我沒法跳舞,也就不用帶男伴,自己坐出租車來就好了,不過,既然紀安沒意見我也就懶得反對。
邵宇哲和杜晴雪閃亮登場的時候,我正窩在一個角落裏,吃著唐磊呈上的小食品。
唐磊早早地把我送過來然後去接他的女主角,我則像老佛爺一樣逼著他拿了一堆東西才準他跪安。
雖然有醞釀過思想感情,但是看到他和杜晴雪同時出現時,心裏還是怪怪的,客觀地說他們看起來真的很配,果然還是俊男美女站在一起會比較和諧。
杜晴雪一身黑色無肩帶長禮服,有著說不出的成熟嫵媚,輕輕依靠在邵玉哲的手臂上,臉上掛著大方得體的微笑,真的是非常的吸人眼球,而邵宇哲……
基於我的感情基調不客觀,就不形容了。
對方重量級的人都來齊了,我正準備站起來接見一下,然後門口一個火辣辣的身影害得我站起來的動作卡在一半。
紀……紀……紀安。
真的是非常的,性感……
深紫色吊頸高開衩大露背長晚裝,行走之間,她的腿……
轉身之間,她的背……
看唐磊像炸醬麵一樣的臉色就知道了。
我一向不太喜歡這種摻雜著利益關係的場麵,打完招呼,我借口說腿疼不方便站著,於是敬了兩杯酒後又縮回剛才那個角落,然後紀安就披著唐磊的西裝外套,風情萬種的走過來,在我旁邊坐下。
然後端了一杯酒放在唇邊,用那種很妖嬈的眼神看著我。
“你……你受什麽刺激啦。”被她看的渾身雞皮疙瘩,終於我用顫抖的嗓音開口。
“怎麽樣,有沒有重新愛上我。”
一句話說得我雞皮疙瘩擴展陣地,終於爬到臉上了。
“拜托,你以為在寫言情小說啊,你可是豪放派的,你這樣會嚇到小朋友的。”
用眼角的餘光瞟瞟不遠處的唐磊小朋友,果然接收到兩道灼灼的目光。
“你不覺得,我這種打扮,也可以很誘人嗎。”
我斜著眼看她,其實她這種打扮,媚而不俗,的確是很誘人,但是如果你跟她認識的時間有我跟她認識的那麽久,那她這種打扮,就隻能用突發性神經病來形容了。
我聲明這可不是我說的,是她大小姐自己常年掛在嘴邊的豪言壯語。
她不可能這麽快就忘了自己的喜好,那麽,難道是……
“唐磊他……移情別戀看上這種類型的啦。”
……這個的可能性還不如突發性神經病高。
所以我們兩個很有默契的保持笑容沉默。
“其實也沒什麽啦。”裹緊唐磊的西裝外衣,紀安又換回我習慣了的神情,說,
“你知道的,公司最近很忙,他都沒有怎麽睡覺,精神一直不太好。”
有什麽聯係,我不解的看著她。
“所以我就刺激他一下嘛,你看,他的精神是不是好很多了。”
她笑得好理直氣壯,認真看唐磊,果然,黑眼圈上的一雙眼睛目光灼灼的都可以看到小火苗了。
“攤上你,唐磊真命好。”我白她一眼。
“我也是這麽覺得。”笑的一臉小女人,真是,真是,真是太惡心了。
“對了,唐磊怎麽會準你穿成這種樣子來。”他不是回家接她嗎,要我是唐磊,不換掉絕對不讓她出門。
“我是自己開車來的,在樓下遇到他,想說什麽也來不及了。”紀安抿口酒,然後像想起什麽一樣,突然笑得好邪惡。
“幹……幹嘛。”
“他從出去到回來隻用了一點點時間,遠遠不夠從這兒到家打個來回,這麽明顯,你都沒有注意到,我說暖暖啊,你的注意力放到哪裏了呢。”
什麽叫做本性,紀安這個女人,一遇到八卦的事,就跟小雷達一樣敏銳。
我……我……我有權保持沉默。
“黑色無肩帶長禮服耶,杜小姐很有骨感,配這套禮服,很有誘惑力,雖然比我差的遠了。”看著纏著邵宇哲的那個身影,紀安的語調上揚。
“我是個低調的人。”不能讓她太得意,我把頭偏向一邊,看到唐磊朝這邊走過來。
“美麗的小姐,我能有幸請你跳支舞嗎。”他優雅的朝安伸出右手,微微躬身,作了一個“請”的姿勢。
紀安則含情脈脈的看著他,微微一笑把她的手放上去。
我則作嘔吐狀揮手讓唐磊快快把她帶走。
終於清靜了。我喝口飲料,目光很有自主性的去找那個身影。
應該是說……那對……身影……
還真是沒我什麽事,所有人都去跳舞了,我一個人我在角落裏……
不行,這個場景描寫起來有點淒涼。
所以我毅然決然的決定,閃人了。
雖然在此之前,邵宇哲有說過他會盡早抓個空檔送我回去,特別叮囑讓我等他,不過看他春風滿麵的樣子,難說他最後會告訴我,他找到的那個空檔就是散會。
先說明一下,冷靜理智如我在此時此刻是不會上演那種喝傳統調味品的大俗情節的。
所以不要誤會我在鬧什麽情緒,我真的隻是因為太無聊。
下定決心正打算抬腿,有個人就在我麵前坐下了。
是杜晴雪。
“咦,杜小姐不是在跳舞麽。”我很客氣的說。
她沒有回答,盯著我看了一會。
“邵宇哲他,被他的同事叫去敬酒了。” 好半天她突然開口。
“哦……”我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麽?”
“我想問你,你和邵宇哲是什麽關係。”她的語氣很冷淡。
“我是他的下屬,還有就是高中同學。”我當然知道她為什麽要這樣問,所以直接回答了。
“沒別的了?”她懷疑的看著我。
我發現她真的很適合演八點擋,完全像在背台詞,害得我還得陪她一起背。
“杜小姐你想聽什麽。”
她沉默了一下,估計在評估我的可信度。
“我不是那種喜歡在一件事上浪費太多時間的人,通常我有了目標,就會全力以赴,在最短的時間裏實現它。”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不然我也不會用“姐姐型的美女,精明幹練”這樣的詞來形容她了。
我則剛好相反,又懶又喜歡磨蹭。
“感情方麵,我有所保留。”她看我一眼,我趕緊表現出十二萬分的誠懇。
“我第一次送他電影票,暗示他約我,結果他卻約了你,第二次我騙他說我丟了文件,隻不過想多幾次相處機會,沒想到他還大張旗鼓的把你也叫來,”她頓了一下,看一眼我的腿,接著說,“結果他卻在你的床前陪了你一天。”
是病床前,講話一定要完整,不然是會生成完全不同的畫麵的。
等等,她說她隻是想多幾次和邵宇哲相處的機會,卻造成了我現在這樣的直接結果。
我是不是應該小發個火。
“這次提議開舞會也是這個原因,但是我想,如果不是你傷了腿,他一定會邀你當舞伴的。”
那是當然,我跟他那麽熟。
“你為什麽不說話。”
她這麽一說我才意識到好像一直都是她在說。
“沒,我主要是內心活動比較豐富。”我據實解釋道。
她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一眼,然後抬頭看了下天。
這個動作我很熟,唐磊常做,他說是無語問青天的意思,表示我這個人很難溝通。
“你理解我的意思嗎?”她說。
“我明白,你是讓我和他劃清界限,不要跟你搶他,對吧。”這都不能理解,我白看那麽多言情小說了。
再講下去恐怕她要搬出諸如郎才女貌之類的話來。
她滿意的勾起嘴角。
我認真的想了一下,盡量讓自己的話聽起來不那麽文藝兮兮。
“第一次看電影是他約我,第二次送文件,是他叫我,如果我沒受傷,當舞伴也是他請我,你有沒有覺得遭你怨恨的我其實是很無辜的。”
我的語氣好誠懇,連我自己都被打動了。
“其實從我認識他那天起,他就是個爛好人,居家到我都懷疑他其實巨蟹座的,對誰都笑得一幅‘你很重要’的樣子,尤其是像我這種,以前就認識還玩得比較好的朋友,自然彼此就多一點照顧。”
我喝口水潤潤嗓子,杜晴雪一改剛才的冷淡,很認真地聽著。
“而且他剛剛被調來這裏,人生地不熟的,突然看到一熟人,那還不跟找到了組織一樣……親切,所以他對我這樣那樣也是正常的,綜上所訴,第一,你怨恨我是不對的,第二,你要像之前的第一次第二次那樣,根本就是白搭。所以你更應該要坦率一點,不要有所保留了,是吧。”
等等,我在幹嘛,我居然教別人追邵宇哲,不對,我一開始不是想要這麽說的。
但是,也許是因為自己心裏其實就是這麽想的,所以才會這麽說,這些其實都是說給自己聽的。
回想起來,再見麵的這段日子,他的存在確實常常讓自己心跳加速,那種讓人誤會的作為,跟以前一樣,明明是老友式的關心,卻無法自控,然後讓自己再次陷進去,最後又是一句“其實我一直把你當我兄弟……”
簡直是往事重現。
畢竟不是二八年華,一把老骨頭了,萬一這次沒扛住散了怎麽辦。
傷感了,喝口水我順順氣。
“你的意思是說讓我主動點。”杜晴雪若有所思地說。
“像自己一貫的風格就好。”
衝她擺擺手,突然覺得很沮喪。
“你們在說什麽,杜小姐,剛剛梁特助不是邀你跳舞麽,怎麽沒去。”
邵宇哲的聲音突然就插進來。
“我的舞伴是你,我在等你回來。”
杜晴雪淡淡的笑著說,知性美女,好有感覺。
可惜我沒心情。
“冬,你……”
“沒事,剛好你回來了,你們去跳舞吧,我正好想走。”思路還沒整理好,有什麽等我理順了再說。
“那我送你。”邵宇哲過來扶我。
又來了又來了,我在心裏長歎一口。
“沒關係啦,我坐出租車回去就行了,你們去玩吧。”我不留痕跡的閃開了他的手。
“如果我堅持呢。”他突然一臉認真地看著我,然後轉身看著杜晴雪,“杜小姐,實在不好意思,剛才被他們灌了幾杯酒,我有點醉了,頭有些暈,正好也想回去。”
語氣是不容拒絕的。
“失陪了。”擺著他迷死人的微笑,不等杜晴雪說什麽,架著我就走了。
真的是用架的呀呀呀。
一路上他都不說話,隻是若有所思的開車,我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裝死順便理一理頭緒。
好不容易到了,我走下車,正想低頭跟他說再見,隻見他也走下車,鎖好車門。
“剛才被灌醉了,我還要開車回家,你不請我上去喝杯茶醒醒酒。”表情何其無害。
“開玩笑,你要是喝醉了,剛才是誰開車把我們送回來的。”簡直是睜眼說瞎話。
“剛才是運氣好,誰能保證一直都這麽運氣好。”他過來扶我,然後朝我家走。
上次換藥時的疲勞駕駛,這次的酒後駕車,仍然安然無恙,運氣還不夠好嗎。
可是我不敢說出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怎麽他的樣子和平常不太一樣。
奉上醒酒茶,我戰戰兢兢的在一邊坐下。
“冬……”喝口茶,他慢慢的開口,“我真的是個爛好人,居家到讓人懷疑我其實巨蟹座的,對誰都笑得一幅‘你很重要’的樣子……這種樣子的嗎。”
“誒?”這話聽的耳熟,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是因為你是我以前就認識的還玩得比較好的朋友,所以才多照顧你……這樣嗎。”
“誒?誒?”這,這怎麽能問我,應該問你自己才對。
“而且我是因為剛剛被調來這裏,人生地不熟的,突然看到一熟人,那還不跟找到了組織一樣親切,所以我對你這樣那樣也是正常的……這樣嗎。”
我明白了。
“你偷聽我跟杜小姐的談話。”這明明就是我說過的話。
“你真的是這樣認為的嗎,”他不管我,繼續說。
“哪,哪,那還能怎樣。”我麵前這個眯著眼睛看起來很危險的男人真的是邵宇哲嗎。
“你問我怎樣……”他直直的看著我沉默了一下。
“啊?”
“這樣……”他突然靠過來,然後……然後……然後……
然後我就正式和我的初吻說再見了。
冷靜理智如我,冷靜理智如我,就呆在那裏了。
第七章
這個現實是我難以相信的,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安麵對麵地坐在她的日式料理店,我將事情完完整整,清清楚楚,一字不差的複述了一遍後,我還是覺得這個現實是我難以相信的。
“那麽,他現在在哪裏。”安超乎我想象的心平氣靜。
“在我床上。”我的性格是隻要我麵前的人心平氣靜,我就不會急躁,所以我冷靜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然後我看到安眼裏突然放出來的光。
本性啊……
我無奈的鄙視她一下,解釋道:“是因為他昨天吻了我以後,就整個人壓過來,差點沒把我嚇死,好半天沒動靜我才發現,他居然睡著了,所以我隻好把他移到我的床上,然後我一個人在沙發上發呆,呆到睡著,然後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叫出來。”我白她一眼,說。
“你出來的時候他還在睡啊。”安喝口茶,問我。
“是啊,還不是拜你家唐少爺所賜,他累得半死,又喝了酒,加上我又一個不小心把安神茶當醒酒茶給他喝了,他不睡死過去才怪。”我長歎一口氣,繼續說,“最讓我覺得慘痛的是,我出門前居然還沒有忘記作了份早餐給他,我完蛋了。”
安用紙巾擦了擦嘴,以掩飾不小心噴出來的茶,然後用非常之遺憾的語氣開口。
“其實我們早就看出來,他對你的關懷早就越過好友式的了,隻是你對自己太沒信心,不敢往哪個方向想罷了,”她歎口氣,無奈的說,“不過,邵宇哲還真是有耐心,進度那麽慢,我還以為這次終於可以換行,轉段,翻頁,第二天呢,最不可思議的是他居然睡著了,失望。”
“這麽說,你早早的就被唐少爺給換行轉段了。”
我冷冷的看著她。
“哈,哈,”她幹笑兩聲,“我說暖暖啊,你還想吃點什麽,我請客。”
轉移話題,哼。
吃口小點心,突然想起一個許久沒有出現的人。
“對了,說來黑澤悠仿佛很久都沒有出現了。”基本上已經被我忘了。
“他好像被什麽人纏上了。”
安話音剛落,就聽到黑澤悠大吼一聲:“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循聲望去,他衝著吼的,果然是早川紀之。
“嗬嗬,還好還沒有開始營業。”很習以為常的語氣。
安笑的超級無害。
“那他是怎麽進來的。”我指指早川。
“暖暖,我們是不同國家的人,是有民族文化差異的,所以,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她眯著眼睛笑著說,還很用力的在我肩上拍了拍。
這個同人女……
“我不太確定我還要不要回去……”算了,自己的事還擺不平,就不用國際援助了,還是解決自己的問題吧,於是我哭喪著臉看看安。
“為什麽不回去,那是你家。”果然是事不關己,大小姐她悠哉的喝茶。
“我不明白他為什麽會……我。”那個字太不現實了,被我自動隱去了。
“到底有什麽不明白的,他喜歡你,這不是很清楚了麽。”安一臉無奈的白我一眼。
“他不是拒絕我了嘛。”
“拜托,那是哪年的事啦,你們這麽多年不見,大家都有所改變,當年的假小子突然變成長發飄飄,溫婉賢惠的小女人,就不許人家喜歡上啊。”
沉默,沉默……
冷風刮過。
“安,你剛才在說誰。”我好不容易開口,小心翼翼的問。
“沒事,你就當我什麽也沒說……”她也是一身雞皮疙瘩,看著我猛搖頭。
“那我要怎麽麵對他。”這個最難,氣氛一定很尷尬。
萬一他昨天喝醉了,今天什麽也不記得了……
那我是不是也裝做什麽也沒發生。
沒來由的一陣失望。
不行不行,下一個。
萬一他昨天喝醉了,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更糟。
我抬起頭,可憐兮兮的看著紀安。
“用你的本來麵目麵對,難不成還易了容再回去。”她重重的敲了一下我的頭,“好啦,回去吧,我要開門營業啦。”
“你就這樣棄我於不顧。”就為了開門營業,也不想想我平時對你有多好。
“我真的不覺得有什麽問題,你們兩情相悅,明天結婚都沒問題。”她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力道慢慢加重。
這個事不關己神經變粗的女人,問她等於沒問,虧我冒著她突變成八卦廣播站的危險來找她商量這麽重大的事。
八卦廣播站……不是沒有先例的。
斜著眼我看著她,看著她。
“紀安。”
“什麽。”
“剛才你打得我很痛。”我的頭。
加上利息還給她後,我決定還是回家吧,今天是禮拜天,又沒什麽地方可以去,而且,把他放在家裏,我卻出逃,怎麽說都有點過不去,還是以不變應萬變吧。
回到家的時候,邵宇哲正在吃我給他準備的早點,看到進門的我,像平常一樣衝我笑笑。
“回來了。”他到大大方方,我可是緊張得要死。
“嗯,你起來了,還好吧。”那我也像平常一樣回複他好了。
“還好,隻是昨天被小林他們灌了幾瓶酒,現在有些頭暈罷了。”他無奈的笑笑。
仔細想想,他的人緣其實很好,我們部門的人都很喜歡他,我卻一直堅持他總跟我在一起,是因為人生地不熟,也許真像安說的,我隻是不敢相信。
“那你應該多睡一會,剛好這兩天又那麽累。”
“我其實有賴床,”他眨眨眼睛,“你走的時候我聽到你的關門聲,那時就醒了,可是怎麽都不想起來,很久沒賴床了。”
我發現他眨眼睛的樣子很孩子氣很可愛。
我敗下陣來,我以為他會問諸如,“我為什麽會睡在你家”“我昨天晚上怎麽了”之類的問題,可是為什麽會出現上麵那串不在狀態的對話。
果然現實和小說是有差距的。
“冬,你做的東西很好吃,很有家的味道,很溫暖。”
看吧,我就說他居家到讓人懷疑他其實巨蟹座的,都說出這麽有星座特點的話了,他自己還不相信。
“謝謝。”我無奈的笑笑,他完全不提昨晚的事,我也不太好問,算了,慢慢來吧。
沒辦法我都說了我的個性就是那種又懶又喜歡磨蹭的,還常常做鴕鳥狀,遭遇尷尬時,隻要對方不先表態,我一定是能拖就拖。
這個時候就比較羨慕安,以她的個性,一定第一時間就抓著對方的領子,擺出一副黑幫大姐的架勢,說,怎麽回事,幹嗎吻我,是不是喜歡我。
那個樣子很豪放,一定帥的不得了。
可惜我不是她。
所以我整個人都鬆下來,繼續鴕鳥。
“冬。”看我發呆,邵宇哲輕輕叫了聲我的名字。
“嗯?啊。”我回過神,發現剛才坐在桌旁的他,突然就站在我麵前,臉靠的很近,嚇了我一跳,反射性的想往後退。
他一把拉住我,順勢挑起我的下巴,然後柔軟的唇就覆了上來。
昨天的吻太突然,好像蜻蜓點水般,我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他就睡過去了,隻是隱隱記得淡淡的有一股酒的醇香味。
今天的吻依然很突然,但是他卻吻得很久,久到讓我反應過來他是在吻我,不過我能反應的也僅此而已了。
“冬,下次接吻時,記得把眼睛閉上。”他像往常一樣笑笑的,提醒我。
我臉一定紅得跟粒熟番茄一樣。
“我們昨天就進行到這裏,很不好意思,我太累了,就睡著了,那麽我們現在就繼續昨天的問題吧。”他一臉歉意地說。
什麽,又不是寫小說,還搞連載。
這回輪到我無語問青天了,現世報啊。
“冬,在此之前的,我們重逢的那段時間裏我對你的種種,你真的隻是當作好朋友的相互照顧嗎。”他看著我的眼睛,很認真地說。
“難……難道不是。”他不是一直就是這樣嗎,害我在美麗的青春年華就可憐兮兮的上了他的當。
明明知道是老友間的關心,我居然還傻傻的淪陷。
戰戰兢兢的跑去表白,然後傷心的又跑回來。
小孩子的戀情。
那這次就算他再怎麽樣,我也強壓著希望,一直告訴自己不要亂想,我的思路沒有錯吧。
我很辛苦的,讓自己保持冷靜理智。
“當然不是,至少,不僅僅是。”他歎了口氣,說。
我保持姿勢看他,我的性格是如果你不把關鍵的那句話說出來,我就會自動自發的衍生出來很多種理由內容原因結果。
所以我沒有任何表態。
“冬,人是會變的,如果我現在告訴你說,我愛上你了,你會不會接受我。”他很誠懇地看著我,等待我的答複。
我現在大腦停擺,怎麽可能知道會不會。
雖然有心理準備他會說出我怎麽怎麽樣你的話,但是一開口就是“愛”這麽大手筆的字,我還是很震撼的。
不是我保守,實在是我的感情經驗值還停留在初段水平。
長這麽大,對非血緣關係人士,還沒有說過比“喜歡”更上層次的詞,總得要考慮一下各階層人民的承受能力吧。
這麽一想,我就心安了,就繼續理直氣壯的呆愣在那裏。
“冬,你答應我了麽。”邵宇哲的聲音很溫柔,溫柔的簡直稱得上是在誘拐了。
我還是啟動我的腦子稍微想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的開口。
“在……在我上初中的時候,有一段時間,班裏的男生很喜歡用毛毛蟲來嚇女生。”我自己都覺得很阿裏不達的一句話,心虛的偷偷看一眼他,他卻很認真地在聽。
深喘一口氣,繼續。
“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很男孩子氣,所以沒有人來嚇我,有一天有一個男生不相信,把一條很肥大的毛毛蟲放在我麵前,我當時看著那條毛蟲在我臉前踴啊踴,沒有任何反應。後來他很失望的走了,我站在原地,過了很久,突然開始尖叫。”
我再偷看他一眼,不能確定他是不是找得到其中的聯係。
“所以……”他似笑非笑地說。
“所以其實我是很正常的,隻是反應比較慢,而已。”
終於說出重點了,然後就是他的事了,希望他能理解。
我看著他。
他突然噗嗤一聲笑了,然後越笑越厲害,最後幹脆把頭抵在我的肩膀上,整個人趴在我身上笑。
他在笑什麽,我莫名其妙的任他抱著,不知道他怎麽了。
“冬。”他終於停止了,直直的看著我,唇邊仍然掛著笑。
“什麽。”
“把眼睛閉上。”
我的眼睛很自覺,還沒等我同意,然後就一片黑。
第八章
“冬,人是會變的,如果我現在告訴你說,我愛上你了,你會不會接受。”
第二天早上基本上一早上的時間我都保持著這樣一個造型,用手托著臉,腦子裏反反複複的重現邵宇哲昨天說的這句話,然後嘴角不自覺的反複做上揚,拉直,再上揚,再拉直的運動。
我現在的感覺就像是一天到晚想著上帝爺爺什麽時候扔塊餅下來,結果有一天他真的扔了,結果卻把我砸暈了的感覺。
他是不是真的扔餅給我了。
我是說邵宇哲真的說過那樣的話嗎。
不是做夢吧……
“花癡的嘴臉,小女人的神情,居然有本事上班時間發了一早上呆,你還要不要工作了。”
一團黑雲壓過來,唐磊。
“哦……”我懶懶的抬了抬眼。
“暖暖。”他突然抓住我的手,“什麽都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真是太好了,當年安跟我提出你們四個要一起結婚的時候,我還以為我的人生就此黯淡了,要沒名沒分的和安這麽過下去了但是當邵宇哲出現在我麵前,不,是當我看到邵宇哲出現在你麵前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是不會辜負我對你們的信任的,暖暖,我們什麽時候,不,是你們什麽時候結婚啊,我和安都時刻準備著。”
這個男人是我老板,這個男人每個月要發給我……金額保密……的工資……
而且我的存款還不夠我揮霍,不能失業,所以不能得罪老板……
更重要的是我的腳傷還沒有完全好……
所以不能把他踢出辦公室,至少,不能用踢的……
我幾乎可以聽見自己青筋暴起的聲音。
不用踢的可以用瞪的。
瞪死他瞪死他瞪死他……
也許是終於感受到我瞪死人的淩洌目光,唐磊趕緊閉上嘴回自己的辦公室了。
差點腦淤血,我喝口茶壓一壓。
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深呼吸,接起。
“暖暖,是我,林。”
我反射性的看看表,羅林居然在十一點這種大清早的時間打電話給我。
我這麽說是有理由的,通常羅林是晚上寫文畫畫白天睡覺,所以,白天,尤其是早上,看到她簡直是不可能的。
“林,發生什麽事了。”我問。
“沒,隻是有件小事想要拜托你,中午有空嗎,一起吃飯。”她的聲音很輕快,沒有什麽不對的,我放下心來。
“好啊,什麽地方。”
邵宇哲今天臨時有事,不在公司。
咦,為什麽我吃飯就一定覺得是要跟他一起呢。
為什麽。
“那半個小時後我在你樓下的麥當勞店等你。”羅林說完就掛了電話。
十一點半下班,我就直奔樓下的麥當勞,羅林已經坐在那裏並幫我叫好了我最愛的套餐。
“我來了,有什麽事要拜托我。”我坐下來,直接進入主題。
“是這樣的,你還記得黑羽嗎?”羅林看著我咬了口漢堡。
“當然啦,雖然好久沒見,怎麽了。”
黑羽是羅林養的貓,當年羅林在我的勸說下辭掉工作在家寫文畫畫,而江晨常常因為工作的緣故滿世界的跑,三天兩頭不在家,她怕羅林會寂寞,就送給羅林一隻漂亮的小貓咪,我記得是因為那隻貓的背上有一整片的黑色的毛,當時我建議叫黑毛受到一致的鄙視後來卻改成黑羽這種我個人感覺更讓人難以形容的名字。
“你知道的,我的新書剛剛出版,工作告一個段落了,前兩天晨又正好接了一份到巴黎參加時裝發布會的工作,所以她決定工作結束後修一段時間假,趁此機會帶我出去玩玩。”
“然後。”其實我猜到她要幹什麽了,等著她說。
“因為不知道要多久,所以暖暖你幫我照顧一下黑羽嘛,它很好養的,成天吃飽了就睡,根本不用管它。”羅林笑的一臉燦爛。
不用她說我也明白,餘墨的母親討厭小動物,而唐磊又有過敏症。
所以,我是最佳且唯一的人選。
吃晚飯的時候,羅林在江晨的陪同下,將黑羽送到了我家,當看到我好久不見的黑羽時,我的心情是難以形容的。
怎麽說呢,真的……很肥……
果然如羅林所說,它一定將“成天吃飽了就睡”這一條概念貫徹得很徹底。
肥的……簡直要讓我喝水壓驚了。
“警告你,不準讓它減肥。”江晨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什麽也沒說。”我趕緊為自己辯白。
“你的眼睛裏寫著‘它很肥’三個字。”江晨的聲音不帶一點感情。
“那是事實。”真費勁,不知道羅林平時是怎麽跟她溝通的。
“所以警告你,不準讓它減肥。”
這……這這聯係的上嗎。
“如果我回來時看到它瘦了……”她慢慢的泯口茶,餘音繞梁的留了個空讓我自己填。
我看著這個剛剛吃完我做的飯,正在喝我泡的茶簡稱“吃我的喝我的”的這個女人,她……她……她居然還威脅我。
憤恨的看著她。
就連送東西這種事也專門挑在吃飯的時候來。
當然冷靜理智如我知道蹭飯這麽沒氣質沒品位的事絕對不是江晨幹出來的,但是看上羅林並且跟她生活在一起這麽久也不好好教育她潛移默化的影響她反而隨波逐流一同來蹭我飯,就是她的不對。
所以把她跟羅林降到一個檔次,狠狠的鄙視是沒有任何問題,一點也不冤枉她的。
“放心吧,一堆人我都喂的白白胖胖的,還會餓瘦一隻貓。”
想想紀安,餘墨,還有正趴在地上跟她家的貓生離死別的羅林,哪個不是有事沒事就來我家蹭飯蹭到健康長壽的,真是鐵證啊。
一點也不在乎我語氣中的諷刺,江晨優雅的將剩下的茶喝完,然後對羅林說,“林,差不多了,早點回去吧,明天一早就要出發,再檢查一下有什麽忘記帶的。”
差別待遇啊,這小聲音柔的,我都忍不住懷疑她根本是雙重人格。
“對了,暖暖,今天下午我跟安打過電話,跟她說了我要出去玩的事。”羅林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說。
“說重點。”此時此刻此種表情語氣提到那個八卦廣播站的名字,不好的預感……
“我聽安說,你跟那個叫邵宇哲的,似乎終於有了標誌性的飛躍了,什麽時候結婚呐,安還有說現在肖遠正在準備和餘墨的父母溝通中,可能很快就沒問題了,怎麽樣啊。”
又來一個又來一個……
為什麽這邊才剛剛有點進展,那邊一堆人就已經開始籌備婚禮了,不準我反應慢啊,給我一點適應時間好不好。
我瞪……
不好,感受到旁邊更凜冽的兩條視線。
“算了,自己加油吧,小黑我要走了,放心吧,暖暖做飯很好吃的。”還好羅林是直腸子,收割成果就行了的那種。
親親她的貓,交待完畢,兩個人終於走了,剩下我和一隻貓大眼瞪小眼。
沉默……
然後它懶懶的哼了一聲,爬到自己的窩睡下了。
果然是吃飽了就睡……
和黑羽相處的這幾天裏我深刻地認識到這年頭的確是做人不如做貓,成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唯一的差別是白天在太陽底下睡,晚上回自己的窩睡。
而且這隻貓自大霸道狡猾強悍,如果能開口一定是毒舌,性格簡直就是江晨的翻版,真是什麽主人養什麽樣的寵物,所以它和我八字不合,但是它非常的粘邵宇哲。
說到邵宇哲……
自從上次他對我說了那番話以後就再沒什麽發展了,隻是他每天都自動自發的把我送回到家,然後他去買菜做飯,再然後他做他的事我做我的事一直到很晚他才回家。
可怕的是我居然越來越習慣以至於我不再懷疑他有沒有說過那樣一番話而是直接開始懷疑我們是不是已經結婚了。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我的腳完完全全好到那位院長說可以放心大膽的踩別人的腳,汽車的離合器,小動物的尾巴的時候……
依然沒有改變。
唯一不同的是變成我們一起買菜做飯。
當然我個人認為這沒有什麽本質上的差別。
現在這一人一貓就趴在我客廳的地板上,陽光照得到的那一塊。
很溫暖的畫麵,於是我不自主的開始發呆,眼光就自然而然的放在他身上,想他對我說“冬,我一直把你當兄弟,我有個喜歡的女孩。”的那一天,想他對我說“冬,人是會變的,如果我現在告訴你說,我愛上你了,你會不會接受。”的那一天。
這兩句話相隔了五年。
五年……
一瞬間覺得這五年的時間很短,短倒好像沒有經曆過。
也許是因為這五年對我來說,感情世界裏的時間是靜止的,直到那天再見到邵宇哲的時候它們才開始流淌。
原來我真的是很喜歡很喜歡他……
而且隻喜歡他……隻喜歡過他……
……感覺好像有點劃不來……
“你在想什麽。”邵宇哲突然抬起頭,笑笑的看我,陽光順著他的臉勾勒出一圈金邊,明媚得耀眼。
“沒……”我回過神來,為自己剛才的想法感到有點心虛,然後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盯著他的臉好長時間了。
他也沒多問,站起來,揉了揉黑羽的頭,把它放到它的窩裏,然後走進廚房,經過我身邊的時候還不忘揉了揉我的頭發。
一樣的手法,我出神的和那隻貓對視。
“冬,張嘴。”邵宇哲突然走到我麵前說。
“啊?”我被嚇了一跳,本能的發了一個正常情況下會發的音。
不過要發這個音就會呈現張嘴的樣子,然後我感到嘴裏涼涼的。
“好吃,是什麽。”我認真地咬咬咬。
“我做的小甜點,配方保密。”他眨眨眼,繼續往我嘴裏丟。
我還真嚐不出來是怎樣做的。
“冬做飯做得比我好吃,所以配方保密,這樣就會有樣東西可以拿來炫耀。”他像個小孩子一樣的笑,笑的,真是……可愛。
他會原諒我用“可愛”這樣的字眼的。
“你的態度好像變得和以前不一樣。”我企圖掩飾自己的心虛和緊張。
不過確實,好像越來越暴露出性格中的孩子氣,難道跟我相處久了,會返璞歸真。
懷疑的瞟瞟他,他仍然笑著沒有說話。
算了,返璞歸真就返璞歸真吧,說實話,這樣孩子氣的他我真的也很喜歡……
真是巨蟹座的宿命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親近自然有益身心健康……
有益身心健康的生活我是過得十分悠閑愜意的,但那是在早川紀之打電話給我之前。
這時我不得不又要說了,就算有人在我麵前跳脫衣舞,我也不會有接到早川的電話時那麽驚訝的,因為據我所知,早川後來專門回了趟日本,將黑澤悠的事情向家長們完完全全充充份份一點沒隱瞞的匯報上去然後進行了一段據說那慘烈的過程完全可以寫上一部感天動地的言情小說的漫長的家庭鬥爭,小說的結局是一直堅持到最後的早川伯母終於還是屈服於兒子的……真情之下,成全了他們。
以上資料來自於我那位與我老爸一同旅居日本的老媽的實況轉播,在我突然想起好長時間都沒有早川和黑澤消息的時候,老媽的國際長途電話就來了,當時是以“哼哼”兩聲冷笑作開場白,一句“你居然輸給一個男人”為片尾曲,結束了早川苦難的奮鬥史的。
不過後來聽紀安那個八卦廣播站說,早川是在還沒追到黑澤的情況下,回的日本。
真有勇氣,聽到這件事我一度非常之佩服,所以他的電話來的時候我想都沒想就接了,然後直接的結果就是現在他就坐在我麵前。
“請你教我做菜。”
真是單刀直入,我才剛坐下,連寒暄語都沒有,他就把問題甩出來了。
害的我愣在那裏,不明白他又受什麽刺激了……
最近受刺激的人真多,但為什麽直接受害人都是我。
“請你教我做菜。”見我沒反應,他又說了一遍。
“為……為什麽,你要幹嘛。”
“悠說,他喜歡你……”他慢悠悠的說,臉色卻不大好看。
“放心,我有喜歡的人了,不會跟你搶的。”怕他發飆,我趕緊撇清關係。
“……做的菜。”
沉默……
“拜托你說話不要大喘氣好不好。”被他嚇死了。
喝水壓壓驚。
“所以,拜托你教我做菜。”他倒沒什麽,依然木著一張臉說。
“不行,我做菜的技巧是傳內不傳外,傳女不傳男。”純屬瞎掰,照著他條件相反的方向掰,就不信小樣的他還能說什麽,像他這種成天木著一張帥臉,跟他說話不是被他氣死就是被他嚇死的人,讓我幹“教他做菜”這麽有藝術氣息的事,我會早衰的。
“我會交學費。”
“什麽時候開始。”
沉默…
學費。
為什麽一討論到這種問題,我的反應就會快到直接越過大腦……
“這周日十點,我到你家。”他倒是簡單明了。
“為什麽是我家。”我可憐的小窩,真的成公用的了。
“我還沒買房,暫時住酒店,你要來嗎。”
“不用了,我這個人行事低調,還不想成為緋聞人物。”我擺擺手,“對了,你好歹也要在這裏長期發展,就算不買房,也要租間房吧。”
“悠說他很喜歡自己的房子,沒有換的打算。”
意思就是說等到他的不良目的達到後,就搬到黑澤悠的房子去住囉,真是跳躍性思維,算了,民族文化差異,不跟他計較。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臨走前他突然說。
“嗯?”他跟我說話的時候很少有之前先鋪墊一下的,突然來這麽一下子我還有點不適應。
“刀削麵是什麽。”
“一種中國的傳統麵食。”問題問出來的時候我真的是非常想笑,看到他那種很板的表情,我更是想笑。
“你這麽叫過我。”他懷疑的看著我。
真是記仇,我也不過是有那麽一兩次一個順口就叫出來了。
“在一些小說上有一種男主角,臉長得十分棱角分明,就像刀削出來的一樣,簡稱刀削麵,我這樣叫你,是在誇你長得帥。”一般都是那種被人劃為地雷的俗到隻有一個內容的小說,但是我仍舊表情堅定地說完,然後在破功前鎮定的閃人了。
周日十點,刀削麵同誌一分不差的按響了我的門鈴。
“你真是準時,一分不差,讓我都忍不住懷疑你其實是德國人。”打開門的時候我忍不住感慨了一下。
“我曾經在德國留學。”
我隻是隨便一說,他還真是認真。
“這是什麽。”他低頭看看纏在他腿上的那一團。
“朋友托養的貓。”
這隻貓是不是有纏著長得好的人的癖好,還真是隻色貓。
他蹲下去戳了戳。
“你以前養過寵物啊。”我隨口問問。
“以前養過一隻小螃蟹,放它自己在盆裏爬,然後它寂寞了,就病了。”
“然後呢,”事實上我根本已經不想問了。
“然後養過一隻小龍蝦,放它自己在盆裏爬,然後它寂寞了,就病了。”
沉默……
“最後呢。”算了,就有始有終好了。
“做菜了。”
“你還是不要養寵物的好。”真糟蹋,觀賞用的小螃蟹小龍蝦,怎麽摳出肉來的。
想了一下江晨的話,毅然決然的將黑羽放回它的窩。
然後把早川紀之領到廚房。
“你有過做菜的經驗嗎?”一邊給他圍上我昨天特意為他買的印有可愛的河馬一家的新圍裙,一邊問他。
“泡麵。”
真的是非常平靜的語調啊。
其實我是很想說像他這樣的人居然也吃過泡麵這麽有深度的食物還是自己親手做的真是不可思議,但是轉念一想對這種喜歡喝特甜奶茶相信男人也有矜持對河馬一家欣賞的多看了兩眼的刀削麵式的男人,我應該已經有起碼的覺悟了。
“我是想知道,你的基礎知識達到什麽水平,比如你知不知道那些是什麽?”我順手往後一指。
“平底鍋。”
順著自己的手回頭。
沉默……
“很好,我們可以開始了。”
在我的廚房經曆了一段飛沙走石後,我聽到有人按門鈴。
“去開門。”看他沒有自覺,我提醒他。
“這是你家。”他看也不看我。
這對話真耳熟。
“我要看著菜,我不想我離開一下下我家廚房就爆炸了。”經曆過剛才,我總算意識到什麽叫做廚房殺手了。
他終於轉身去開門。
“冬?你……哦,對不起,我走錯了。”
這樣情節對話真是熟啊。
等等,冬……這樣叫我的仿佛隻有邵宇哲。
邵宇哲,對了,邵宇哲沒有見過早川紀之。
“沒錯沒錯,這是我家。”我還是跑出去申明,怎麽早川紀之一來我家就會發生這樣的事。
說到這個問題,很危險,黑澤悠就是在這樣天時地利的情況下被他看到現在這樣糾纏不清的,不能讓曆史重演。
我趕緊擋住邵宇哲,對早川紀之說,“我警告你啊,不許亂看。”
“你們……”邵宇哲看看我看看早川紀之,好像突然想到什麽,臉色一變,朝著我後麵走去。
我後麵的是早川。
不知道為什麽,很多小說及八點檔裏的情景在我腦中成光速閃現,於是我反射性的低頭看看自己,經過剛才的飛沙走石,我們是不是衣衫不整。
第九章
事實證明這個舉動的確很有病,早川還穿著可愛的河馬小圍裙。
可是邵宇哲朝著早川走過去,然後……
然後他越過早川直奔廚房。
我愣在原地,完全不在狀況,然後邵宇哲探出頭來,“菜焦了。”他無奈的笑笑。
“哦……”我呆呆的回答。
“我下周日再來。”早川脫掉圍裙,把焦掉的菜裝進袋子裏。
“你幹嘛。”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不像是要扔掉的。
“紀念。”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好冷……
“你們究竟在做什麽,他是誰。”邵宇哲很熟門熟路的開了罐可樂坐下,黑羽那隻貓又蹭啊蹭啊的過來了。
“忘了給你們做介紹了,”我拍了拍頭,“他叫早川紀之,目前在拜我為師學做菜中。”我也拿了罐可樂,在他旁邊坐下。
“讓你教他做菜?”他不解的問。
於是我就把這件事的起因經過結果在尊重原著的條件下稍稍添油加醋的講解了一遍。
“黑澤悠……就是那個終極奧義廚師?”他學著我的口氣說。
“是啊,就是他。”他們倆沒多少接觸,邵宇哲的記性還真好。
“哦,當年他送了你一束紅玫瑰,我一直耿耿於懷,現在放心了。”他滿意地說。
……我收回對他的讚賞。
其實一般情況下,我應該問一下他為什麽來,不過介於他天天來,來了又沒什麽實質性的內容,我已經習慣了,沒什麽想問的了。
“嗯,星期天有事,沒關係,那就改在星期六好了。”他好像自言自語地說。
“什麽。”我不解的問。
“星期六有空嗎。”他問。
“目前還沒有計劃,怎麽了。”
“想請你吃飯。”他笑著眨眨眼。
“啊?什麽叫做請我吃飯。”平時他做飯的時候,算不算他請我吃飯啊。
“就是請你在晚上六點半的時候到這家飯店,我請你吃飯。”他怕我記不住,寫在我桌上的便簽上。
“為什麽。”我更加不解了。
“先不告訴你,來了就知道了。”他揉揉我的頭發,完全不打算透露任何消息。
“有陰謀……”我皺著眉,護住被他揉亂的頭發。
他卻一臉打定主意不再開口的樣子。
到底是什麽呢,我瞟瞟桌上的便簽。
他的字,真的是什麽時候看都好漂亮。
俗話說,好奇心可以殺死一隻貓,安常說如果我對什麽事有了好奇心,足以煩到讓貓殺死我。
我想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裏,邵宇哲一定也是同感。
接下來的一星期,我費盡心機想要從他嘴裏套出點什麽來,卻終於宣告全麵失敗。
我的思考方式是先從簡單的入手,然後再層層遞進,所以我首先就想是不是那天是誰的生日,或是什麽紀念日,之類,經多方打聽,考證得出,那天果然就是……
一個普通的星期六。
然後我想是不是他對那家飯店的招牌菜有意思,於是我趁著和他乘同一部電梯的機會,假裝不經意的提起,可是他卻表示他從未去過那家飯店。
然後我又想了想,難道是同學聚會什麽的。
可能性太低,要是同學聚會,他沒必要說“他請我吃飯”還不告訴我為什麽。
但是基於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我還是打了個電話給安,考證了一下,但是除了結果弄得她比我還興奮好奇以至問東問西被她纏好半天外,沒有任何收獲。
最後我幹脆死皮賴臉的在他身邊不停的轉啊轉,想幹脆把他轉煩了他就告訴我了,結果他每次隻是很溫和的笑笑,而且有時會親親我,然後拿東西來喂我。
仍舊沒有任何收獲,不過基於某種原因最後一條我仍然努力的不懈堅持著。
是什麽呢是什麽呢……
難道是有新歡了……
太快了吧。
不行,換一個……
不過說到新歡,杜晴雪這個名字又從我的腦海裏冒了出來,雖然那天我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她我就會習慣性的心虛,再後來除了有幾次碰麵的機會被我巧妙的化解以外,就沒什麽接觸的機會了,於是我本著自己的鴕鳥心態,就心安理得的把她忘得幹幹淨淨。
想起以前安曾經說過我這段感情會不會太平靜了。
難道是傳說中的“感情波折”終於來了……
說來,自從上次邵宇哲對我說了那些話後直到現在也沒有再提過什麽了,而我這種低調的好孩子也沒為我們的感情發展作什麽實質性的貢獻……
不過話說回來好像我從一開始就沒什麽貢獻,都浪費在胡思亂想上了……
但是邵宇哲又沒有風雨欲來的動態,這樣想太牽強了……
但是……
是什麽呢是什麽呢……
這一個星期裏,我將巨蟹座人天生沒事喜歡瞎緊張的特性發揮得淋漓盡致。
於是終於到了星期六,我五點四十就坐不住出發了,結果六點就到了,坐到邵宇哲訂好的位子上開始正式後悔幹嘛來的那麽早。
怎麽還不來,我瞟瞟入口,卻發現一抹熟悉的身影……
果然是杜晴雪,看她的樣子似乎與人有約,在這種地方,難道……難道最壞的那個被我猜中了……
她沒看到我,徑自走到裏麵的位置。
我那顆純純的好奇心啊,撲通撲通的。
於是我偷偷的藏在一棵大型盆栽後麵看看她究竟是跟誰有約。
是個男人,但是從我這個角度隻能看得到他的背。
那個人是誰呢……
“那個人是誰呢?”
聽到一個聲音,為什麽會有聲音,難道是我不知不覺把心裏的話說出來了,可是為什麽是男聲。
認真地想一下,然後慢慢的轉頭,一位看起來年齡有一定段數的很和藹的先生正笑眯眯的看著我。
冷靜理智如我,提醒自己,這裏是高級餐廳不適合尖叫。
於是我隻好瞪大了眼睛表示我被嚇了一跳。
“你反應真慢,你在看那邊那個漂亮的小姐嗎,她是誰啊,她對麵的男人和他什麽關係啊,你關心的是哪一個。”他看向我剛才看著的方向,問。
“你你你你你是誰啊。”有一種偷窺被逮到現行的感覺。
他隻是笑著看我。
看著他這樣如春風般和煦的笑容我突然感到十分的眼熟。
“我是不是在哪裏見到過你。”我不自覺地問出來。
“現在還用這樣的說法跟第一次見麵的人搭訕,太老套了吧。”他眨眨眼,半開玩笑的說。
“誒?”由於他看起來跟我爸年齡差不多,像這樣說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但是他這個樣子也很眼熟。
“冬,原來你早到了,你在這裏做什麽。”邵宇哲的聲音突然茬了進來,我抬頭看了下表,原來已經六點半了。
聽到邵宇哲的聲音,原本背對著他的那位先生反射性的轉身看了看。
“爸?你怎麽會在這裏。”看清了是誰,邵宇哲非常驚訝的說。
原來他們認識啊……
等等?!
什麽,他叫他什麽……
“那你又為什麽在這裏。”邵伯父也顯得非常驚訝。
但是相信我,他們兩個都沒有我驚訝。
這究竟是什麽場麵。
“宇哲,怎麽你也在這裏。”從另一個方向傳來一個聲音。
“媽?”
……人,都到齊了。
在預定的座位上坐下,我睜大了眼睛看向這一家三口戲劇化的見麵。
我就說嘛,難怪看起來那麽眼熟,笑起來一模一樣,原來是父子啊。
“宇哲,今天是爸爸媽媽相識三十周年的紀念日,所以我和你爸爸就決定來這個我們第一次見麵的酒店慶祝一下。”邵伯母微笑著開口解釋道。
伯父伯母真浪漫,大老遠的從一個城市飛到另一個城市,隻是為了紀念相識。三十年了感情還那麽好。
投以羨慕的眼光。
“你們什麽時候到的,怎麽不通知我一聲呢?”邵宇哲一幅“拿你們沒辦法”的樣子,問道。
“兒子,我們三十年前相遇的時候沒有你,三十年後慶祝的時候,當然也不會有你什麽事了。”
伯……伯父真有幽默感。
“那你又為什麽在這裏。”邵伯母問。
邵宇哲沒有說話,隻是有點無奈的笑著看向我。
“爸,媽,這是我跟你們提到過的暖冬,冬,這是我爸媽。”他避而不帶答,隻是簡單的為我們做了介紹。
真可惜,因為我也挺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的。
“伯父伯母好。”裝乖我一向是非常之拿手。
“你好。”邵伯母很和善的衝我笑笑。
而邵伯父隻是很認真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轉過臉指著杜晴雪坐著的地方問邵宇哲,“兒子啊,你認不認識那邊那位小姐。”
天哪,他爸爸是幹什麽的,經過那麽大的驚嚇,為什麽還沒忘掉這件事。
“那不是杜小姐嗎,真巧,她也在這裏啊。”邵宇哲笑笑的看著我說。
確實很巧,重點人物都聚集在一個場景裏了,爸爸,媽媽,兒子,那什麽……以及那什麽的情敵。
齊全的可以上演一幕倫理劇,就是不知道杜晴雪對麵的人是誰了。
“那他對麵的人是誰呢。”
……原來邵伯母……也是很八卦的人……
那為什麽邵宇哲還能這麽嚴肅認真一本正經風平浪靜看上去很無害呢。
忍不住認真地打量了他一下。
丟給我一個“你不要在那裏胡思亂想”的眼神,“那是她男朋友,冬,你應該見過的,韓氏的總經理特別助理,梁景春。”
好像有點印象,上次舞會時韓氏一方參加的人裏似乎是有一個人叫這個名字的,不過我這個人有個習慣就是根本沒有接觸的機會的人我就會把他從大腦中清除以節省空間,但是對這個人還有點印象是因為後來聽紀安八卦說上次舞會時有一個人一直在邀請纏著邵宇哲的杜晴雪跳舞並且一直未遂而且在邵宇哲中場就開溜後仍然未遂。
那個人就是梁景春,聽紀安說時的確是有點同情他的。
然而在這短短的時間裏他就抱得美人歸了,還真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啊。
“上次我不小心聽到你們的談話後,專門在前兩天找了個時間跟杜小姐談了一下,你看,她現在連男朋友都有了,我想她一定是明白我的意思了。”邵宇哲突然像是在跟我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地說。
很無害的說法,連笑容也是,可是為什麽我有一點寒風吹過的感覺,杜晴雪放棄邵宇哲然後另找男朋友,加起來的時間還真是短暫。
……這個,還是不要深究了,我應該要相信杜小姐對自己的“不喜歡在一件事上浪費太多時間”的判斷是正確的以及“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這種經受住了時間考驗的說法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那我就基本上明白是種什麽狀況了,不愧是我的兒子,魅力不小哦。”邵伯父很開心的拍拍邵宇哲的肩膀。
“好啦,老公,兒子和女朋友約會我們就不要在這裏搗亂了。”邵宇哲的媽媽拉著自己的丈夫站起來,然後很和善的看著我,說,“看得出來,你是個乖巧的女孩,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很喜歡你,所以以後在我們麵不用那麽拘謹,你看你一直都沒怎麽說話。今天不期而遇真的是有些意外,我們都沒有什麽準備,不過,我很期待宇哲把你正式介紹給我們的那一天。”
本來我是想說,我不說話是因為我內心活動豐富,但是邵伯母的一番話說得我好感動,於是我決定還是不把它說出來破壞氣氛了。
“是呀,小姑娘你要加油哦,我們家兒子就像他老爸年輕的時候一樣可是很搶手的,像那邊那位小姐一樣的人,根本是數不勝數啊。”
“爸。”
“老公。”
兩個人同時叫出聲,我則在一旁偷笑,不管是語氣還是表情,都一模一樣,果然是母子。
“那好吧,我和你媽要過二人世界了,你們好好發展,兒子,我跟你媽媽一樣也是很喜歡這小姑娘呢,你可不能欺負人家啊。”
交待完畢,二老過二人世界去了,留下我看著邵宇哲傻笑。
“我爸媽很喜歡你呢。”他揉揉我的頭發說。
我有傻笑轉為得意的笑。
現在,我要在這裏做一些說明,我,暖冬,二十五歲,單身,家境一般,長相絕對不是美女,身材也不怎麽樣,反應還會有點慢,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小就非常的討媽媽爸爸級人士的喜歡,安曾經說過,如果我以後嫁人,絕對不用擔心公婆的問題。
這種特質是天生的,羨慕也沒有用。
所以今天得到這樣的情況,我一點也不意外。
不過話又說回來,當邵宇哲發出“爸”那個字的音的時候,我還以為他今天是要帶我來見家長的,而據我一向淺薄的基礎認知來看,一般見家長就是結婚的前一步。
那時我還認真地想了一下,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邵宇哲不就是還沒有向我求婚就要準備結婚了……
這麽想著於是我就失望了,雖然我這個人常常說我是非常鄙視那種“哦,親愛的”“啊,達令”式的大俗情節和沙灘大海上“嗬嗬,你來追我啊”“不嘛不嘛,你好討厭”這種肉麻的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的“浪漫”場麵以及還沒說出來先把自己惡翻掉的經典對話,但是我還是失望了,失望邵宇哲怎麽這麽不浪漫不感人不文藝兮兮沒有鮮花沒有鑽戒沒有星星沒有月亮沒有海誓山盟沒有波濤洶湧的就認定我會嫁他了。
虧我還想了一下要怎麽反應呢……
結果發現不是。
更失望……
那不是見家長,又會是什麽呢。
“對了,我還是沒搞清楚今天你請我吃飯究竟是為了什麽。”
在吃完飯,他驅車送我回去,站在樓底下跟我道別的時候,我才想到我為之努力了一個星期的問題還是沒得到答案。
第十章
“究竟是為了什麽啊。”見他沒有反應,我又問了一遍。
長長地歎了口氣,邵宇哲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冬,已經過了這麽長的時間,我問你的問題,你卻沒有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雖然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始終還是想要聽你親口對我說。”
“什麽問題啊。”答非所問,算了,還是循序漸進吧,不然就會出現“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先問的,你先回答”“你不回答我就不回答”這種容易沒完沒了的又耗時間又占篇幅又沒意義的低齡對話。
邵宇哲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然後彎下腰與我平視,他的臉靠我很近,我幾乎可以感覺到他溫暖而潮濕的呼吸,他的目光溫柔得像水,深深的望進我的眼中,“冬,我愛你,你接受嗎。”
我接受嗎……我接受嗎……
我當然接受了!這個問題還用問嗎,我不是一直辛辛苦苦轟轟烈烈的用行動表明著嗎。
“冬,你從來都沒有說過你對我的感情是怎樣的,即使在五年前,你問我要不要做你的男朋友的時候,你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你喜歡我,冬,我愛你,你呢?”
五年前,為什麽這個時候提到五年前,五年前的我一點自信都沒有,他那麽優秀,我可是做著被拒絕的準備去向他表白的,不說喜歡,是因為可以騙自己沒有陷得那麽深,所以不會難過。
那個時候傻死了,還是現在可愛。
“冬,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要告訴你,現在,還有五年前,我一直都是喜歡你的,那時我們無話不談甚至形影不離,你像男孩子一樣的處事風格讓我一直都以為,我喜歡你覺得你你特別是因為你是我的好哥們,結果這樣的想法讓我看不清自己的真實的感情,直到那天你問我要不要做你男朋友,那時的我措手不及,後來你開始有意無意的躲我,然後徹底的消失,這失去你的這種改變讓我不得不換更清醒的直麵自己對你的想法,於是我意識到,其實我是喜歡你的,隻是因為太熟悉了,才會看不清,這讓我後悔了五年,冬,對不起。能再次遇到你,我真的很高興,相信我,這一次我不會再錯過了。”
驚訝,說實話我真的很驚訝。
為了這麽個美麗的錯誤,耽誤我多少大好青春,我能不驚訝嗎。
而且他幹嘛要把這麽段心路曆程交待出來,雖然餘墨之前有問過我,“他在五年前拒絕了你,為什麽再次見到你就開始緊追你,你都不覺得奇怪嗎?”這樣的問題,但是以我對愛情之純理論沒經驗不敏感實在是沒有看出來他哪裏有從一開始就追著我不放,不就是像安所說得那樣,這麽多年不見,大家都有所改變,突然發現這個那個的,不就喜歡上了嗎。
我覺得這麽想很有道理,就沒多問,難道真的還有衍生情節。
我瞄瞄他。
“冬,你愛我嗎,把你想的說出來,我想聽你說。”他認真地看著我,用低低的聲音說。
看著他這個樣子,我突然覺得非常地感動。
於是我就老老實實的,排除萬難的,大義凜然的,堅定不移的,說了,“那你為什麽不來找我。”
我是愛他沒錯,但是這個問題一定要問,在他說完那堆話後,他問我“愛我嗎”我說“愛”,然後他問“要不要嫁給我”我說“好”,那我的二十五歲戀情不就變成一本“地雷式言情小說”了麽,男主角不管做錯什麽跟女主角說聲對不起就皆大歡喜了,雖然邵宇哲除了判斷失誤外沒做什麽錯事,但我就是覺得劃不來。
所以我一臉委屈的看著他。
二十歲的我剛上大三,就算我躲著不出來,我念書的大學那麽大一坨耀武揚威的杵在祖國的廣袤大地上,想找還不容易,好吧,就算他和我不在一個城市沒法過來,我的宿舍電話手機號郵件地址一大堆的貼在高中的班級網站上,好吧,就算我好久都沒有更新那些號碼了,但是還有一群隨時出“現”,可以“現”拿來用的“現人”——一直都在聯絡的高中同學,可以通過他們找到我。
想找我還不容易,明明就是沒誠意。
於是我改由生氣的看著他。
“我……說不出口。”他皺了下眉,然後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看不見他的表情。
我一時沒明白過來,什麽叫做說不出口。
“那天我對你說‘我一直把你當兄弟,我有個喜歡的女孩。’然後你掛了電話什麽也沒說,說了那樣的話的我又該怎麽再跑回去,對你說,我是喜歡你的呢。”
“那你就放棄了。”這麽輕易,我是會難過的。
他直起身子看著我,揉揉我的頭發,很委屈的樣子。
“而且,你隻是問我要不要做你的男朋友,又沒有說喜歡我,雖然挺傻的,但我總是沒辦法克製自己往壞處想。
看他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總有點耍賴的感覺,沒想到當年在我心目中優秀的趨近於完美邵宇哲也會因這種事提不起信心,我突然笑了。
“學生時代的戀情,是不是我們都認為很容易就會忘記。”我說,如果我退一步去想自己,想那時的我沒有堅持,被拒絕就跑開了,躲的遠遠的不敢出來見他,然後想著反正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清楚,遲早有一天會忘記的,那麽,不去爭取是不是我也有錯。
雖然大家都有點為自己找借口的嫌疑,而借口又有點牽強的傾向,但是,又有什麽關係呢,現在的我愛他,我又相信現在的他也愛我,發生的又不是什麽不可原諒的大問題,知道這一些就夠了,幹嗎還要用過去的小事來給自己添麻煩,又不是寫趕潮流的大俗小說,還非要抽風似的給自己來兩個山路十八彎。
我愛他,我希望跟他在一起。
問題的最本質,想到了於是我象征性的笑了一下。
“那麽現在呢?”他也笑了,問。
“我是愛你的,過去,現在,一直一直,都是愛你的。”我說。
五年了啊,終於找到了天時地利人和,說出來了。
真不容易。
“那麽,未來呢。”他雙臂環上我的腰,似乎這個答案還不能完全滿足他。
他有點小心翼翼的表情讓他的臉看起來竟然那麽點小委屈。
好像很好欺負的樣子……
“未來……”我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回答他,“未來,視情況而定。”
我故意拖長時間,看他有點著急的表情,真好玩。
聽到答案他突然開心的笑了,然後說,“冬,現在我回答你的問題,為什麽今天要請你吃飯。”
對哦,我都差點忘了。
“冬,這家飯店是我父母相遇的地方,也是我爸爸向我媽媽求婚的地方,所以我原本想在那裏向你求婚的,結果卻陰錯陽差遇上了我的父母。”
原來是這樣,咦?
然後他緊緊地抱了我一下,鬆開,下一秒我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他就已經單膝跪地,手上握著一個打開的小錦盒,裏麵明晃晃的分明是一隻戒指。
“冬,這次我不會再錯過了,嫁給我,好嗎。”
求婚……還是單膝跪地……
“嫁給我。”他拉起我的手又重複了一遍,表情虔誠得沒有任何雜質。
求婚呐……
走過千山萬水,排除萬險千難,邵宇哲他,終於向我求婚了。
抬頭看了一下,今天天氣晴朗,有星星也有月亮,低頭看了一下,有戒指也有個單膝跪地的男人。
而且他愛我,我也愛他。
那我還愣著幹嘛。
“我答應你。”看著邵宇哲把戒指小心的套在我的手指上,覺得自己有一種功德圓滿的感覺。
我好幸福。
真的好幸福啊,神終於睜大眼睛看我一回了。
於是一直到第二天早川紀之如約出現在我家門口,上他第二堂烹飪課時,我臉上幸福的笑容仍然沒有抹平。
“你吃什麽了。”他皺著眉凝視了我半天,說。
“早餐嗎,牛奶麵包果醬加雞蛋。”真的是非常營養。
“過期了。”他居然用陳述句,這小子找死啊。
大好心情被他影響了,我終於還是抹平了笑臉。
“他向你求婚了。”
一句話嘴角又扯了上去。
“戒指很漂亮,恭喜。”他麵無表情地說。
他他他居然說出這麽像正常人說的話,我不禁觀察了一下他,是不是出什麽問題了。
“你還好吧。” 我小心的問。
“好像有點發燒,昨天被悠從他家扔出去,淋雨了。”仍然麵無表情。
果然是發燒了,我就說嘛。
“要不今天不上課了,你回去休息吧,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我說,他看了我一眼,眼中居然寫著一點感動,嚇得我一身雞皮疙瘩,硬生生地把那句“所以不要傳染給我”咽了下去。
等等,昨天下雨,好像是淩晨三點左右的事吧。
不要問我為什麽知道得那麽清楚,不準人家失眠啊。
“你你你你對他做什麽了。”我覺得我的聲音在發顫。
他沒說話,自己倒了杯茶捂著手。
算了,民族文化差異,他敢說,我還真沒有勇氣聽。
看著他可憐兮兮的樣子,巨蟹座人很雞婆的性格又一湧而上。
給他量了體溫,果然是發燒了,溫度還不低,於是我讓他躺在沙發上,找了床毯子給他裹好,又翻出上次吃剩下的特效感冒藥,就是那位院長大人開給我的,重度難吃的退燒藥,在得知他連早飯都還沒吃後,居然又給他熬了碗粥。
我真是勞碌命,最可怕的是,我居然還如此自覺。
這麽想著我就傷感了。
於是我決定把這個毛病改一改,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於是我拿起電話,撥通了黑澤悠的手機。
“暖暖,”聽到我的聲音他似乎很驚訝。
我深吸一口氣,然後對著聽筒貢獻了我有生以來最大的音量。
“早川紀之高燒轉肺炎,快死了,他現在在我家,給你十分鍾,你還有機會見他最後一麵。”
然後不等他說什麽,我毫不猶豫的掛上電話。
真帥。
七分鍾。
隻用了七分鍾,我家的門鈴就響了,我不禁感慨了一下刀削麵同誌的不懈努力終於還是把一個遵紀守法斯文靦腆可以以二十八歲之姿裝運動型大男孩的娃娃臉好孩子活生生的拖下了水。
要知道,從我家到紀安的店,我的最快紀錄為十五分鍾。
“暖暖。”打開門,黑澤悠表情複雜的看著我,如果真如邵宇哲所說他曾經是喜歡我的,那他現在這個表情就很到位。
……這個問題可以忽略了。
我同情的看看他,讓開路,指了指沙發上的早川紀之……的遺體。
吃了藥喝了粥的早川躺在我狹小的沙發上一動不動,給他蓋好毯子的時候我為了調節氣氛順便用毯子把他的臉蓋了起來,這樣他看起來就會比較像遺體。
相信我,早川毯子下的身體還隨著他的呼吸一起一伏,所以我這麽做真的完全隻是為了調節氣氛,不是在寫八點檔的劇本。
黑澤悠不解的看我一眼,然後把毯子拉下來,估計是怕他窒息死亡。
他很擔心,還很內疚,看得出來。
我是不知道他們到底發展到什麽程度了,早川不用說了但是看黑澤的樣子我個人感覺他們倆分明已經是落葉有情流水有意的那麽現在還僵持著到底是為什麽。
正這麽想著,黑澤突然一臉懊悔的站起來,朝我……旁邊的大門走來。
“逃了?”我問,順手幫他打開門。
他愣在原地。
“我是男的。”他有點氣憤。
難怪安在處理我的問題時一幅“沒什麽大不了”的樣子,果然,問題不是自己的就都會變得非常簡單。
“那又如何。”有羅林和江晨在前方開路,我有什麽抗不住的。
“他也是男的。”黑澤悠繼續描述廢話般的客觀事實。
“你父母不同意?”就算不同意又怎樣,早川伯母不是都被早川用“真情所感動了”麽,大不了讓早川再來一次,況且這回有經驗不就更沒問題了。
“我父母早逝,我隻有一個妹妹。”他低下頭。
“她……”難道是妹妹思想保守,這個就更沒關係了,讓安跟她稍微溝通一下,孩子就什麽都明白了……我相信安對帶壞小孩子是很有經驗的。
“她說過她隻在乎我是否幸福。”他的答案為安省了事。
那還有什麽問題,太不可思議了,朋友支持父母同意的,如此一條康莊大道居然還沒有走上去,我簡直是沒語言了。
那麽,當初在安的眼睛裏我和邵宇哲就是你有情我有意的,難怪她會說第二天結婚都沒問題。
“你自己呢,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拋開家庭,身份,還有你們的性別,單就這個人,你知不知道到底自己是怎麽想的。”我說。真是大俗台詞,枉我還要念出來,我終於還是淪落了。
我瞪著他,這筆賬先記下。
他的頭低的更低了。
難道是……
男人也是要有矜持的。
腦子裏突然的就冒出早川紀之這句經典名言,他要是真是自己鬧別扭因為這個原因,我就一腳把他踹出去,連同早川紀之,他是萬惡之源。
沉默了很久,他終於抬頭看我了。
“你在鬧什麽別扭,你看,我一說他生病了,你就破了我的紀錄,你奔過來的時候,自己根本就還沒多加思考吧。”我說。
這麽說是憑著本能反應。
真是血淋淋的鐵證啊。
他無言以對。
“難道你就真得這麽在意他的性別的事。”我歎了口氣。“實在不行,還有最後一個辦法,你叫他變性去吧,反正手術費對他來說是不成問題的。”我很認真的建議。
就是不知道他變出來好不好看,我想像了一下,他的臉還好,如果變成女的成功的話可以修改成個野性美女,不過大概身材很成問題,早川作為男人來說身材是一頂一的好,變成女的的話,可能小朋友看了會做惡夢。我再轉過來看看相較文弱一點的黑澤,比較一下。
“不要開玩笑了。”他臉上的表情很難形容。
“那怎麽辦,看你那麽不願意,我是很想建議你幹脆跑路吧,但是看他那麽鍥而不舍的樣子可能會一直找直到找到你的。”我聳聳肩。“那你幹脆一棒子敲在他的頭上,把他格式化了,來個一勞永逸,我可以幫你布置現場做假證說是意外,反正到時候他什麽也想不起來了。”隻是下手的力度很考技術。不然叫那個院長來做技術指導吧,瘋瘋癲癲的一定很有參與的興趣。還很專業。
“喂。”一個聲音冷冷的傳過來。我的嘴角有些微微抽搐,真的,很想笑。
我給他的藥我當然知道,裝睡。
沉默。
我想了一下說,“不如這樣吧,你們兩個也別麻煩了,黑澤你如果真的討厭早川,再也不想見到他了,你就說,然後早川你保證不再出現在他麵前,這是你們兩個邂逅的地方,我又是唯一的見證,幹脆來個在那開始那裏結束吧。”我想得多周到,兩個人老了以後寫回憶錄都會浪漫一點。
我看了早川一眼,他很艱難的點點頭。
看樣子他很難過。
“他同意了,你說吧。”我說,現在逼他,很容易就逼出真話的。
我就不相信他真的能說出“我不想見到你,你走”這樣的話,就算他這麽說了,早川紀之老實巴交的一定就遵守承諾徹底在他麵前消失了,然後黑澤就會發現生活裏少了這個人然後這樣那樣的就圈圈叉叉皆大歡喜了,小說裏都是這麽寫的。
早川要感激我。
我看著他,這筆賬先記下。
沉默。好高的壓力。
黑澤悠突然一句話也不說奪門而出,頭也不回的跑了。
我轉身看著早川紀之。
然後他也飛快的追出去。
我看著開著的門考慮了一下,要不要跟在後麵去八卦一下,但是兩個人好不容易這樣了,被我破壞了氣氛怎麽辦,再說了萬一被人說跟安一個檔次就太劃不來了。
反正也沒什麽懸念了,看了那麽多言情小說,自己隨便模擬一下就出來了,還不如想一下那兩筆帳要他們怎麽還好了。
關上門,看了一眼廚房,大概這是早川紀之在我這裏上的第二堂也是最後一堂課,看來這次收獲比較大,以後會有專人指導了。
不過雖然什麽也沒學到但學費還是要交的。
接下來,還有一件很重要,很急迫的事情等著我去做呢。
第十一章
“爸,有人向我求婚了。”在確定接電話的人是我親愛的老爸後,清清嗓子,我冷靜的開口。
反正這件事要告訴他們,誰先誰後都一樣,那就看誰來接電話了。
不過私下還是希望是老媽接,因為對於這個問題,我爸總是不太容易把持住自己的情緒。
所以我說完就將電話聽筒拿離耳邊,在心中默數五下,然後放回。
“什麽!”
剛好趕上一段尖叫的尾音,看來我對父親大人萬年不變的習慣真是了解的透徹。
“有人向我求婚了。”我的聲音繼續保持冷靜。
“你你你你你連個男朋友都沒有,怎麽會憑空冒出來一個人向你求婚。”這語氣,這反應,一聽就知道我這種性格是從哪裏來的了。
“我忘了說了。”我輕描淡寫的妄圖敷衍過這個問題,其實並不是真的忘了告訴他們邵宇哲這個人的存在,而是在一切確定下來之前我不知道該怎樣跟父母說,因為對他太認真了,所以才會變得太過謹慎。
“忘了說了忘了說了這麽大的事忘了說了…他是誰幹什麽的你們怎麽認識的認識多久了……”幾乎可以聽到那邊電話裂開的聲音,吞口口水,還是稍稍把聽筒拿遠一點好了,免得耳膜受損。
記得以前誰跟我說過,每位父親都有戀女情節。
這件事我很早以前就已經深有體會了,雖然從沒戀愛過,但是每次老媽要跟我討論男朋友這個問題時,老爸就會拉著一張長長的臉,在我們周圍走來走去,想辦法把話題繞開。
那個時候我還覺得老爸真是可愛的一塌糊塗。
現在總算讓我感受到老爸潛在的實力了。
“一邊去,我跟女兒談。”聽聲音是老媽上陣了,我趕緊正襟危坐,準備接受老媽的盤問。
“說吧。”不愧是老媽,在這個問題上表現得十分大氣,簡簡單單兩個字,就讓我乖乖的從我二十歲那年開始講起。
因為老媽沒有提問題劃出範圍,所以我講起來就會無邊無際,結果就是想知道的,沒想到要知道的,老媽統統都知道答案了。
“聽起來,這孩子各方麵都很讓人滿意。”這是老媽在聽完我的陳述後的評價。
“你不能光聽她說,她說什麽不是護著那小子的。”這是老爸在聽完老媽的評價後的發言。
我則在電話這端不做聲裝無辜。
“不用理你爸,女兒這麽大了還瞎緊張,不過你爸爸雖然反應過度,說得到是很有道理,我看,我們勢必要回去一趟了。”
我想也是,反正邵宇哲的爸媽我都見過了,我的爸媽,他遲早也是要見的。
瞟瞟手上的戒指,自從那天他給我戴上後,我就沒有摘下來過,每次看到它時,就會想到邵宇哲笑起來的臉,然後就會不自覺地跟他一起笑起來。
真是十足的小女人嘴臉啊。
這個時候就會想起安說過的,愛上一個人就是那種明知自己變成了曾經最鄙視的小女人,然後去做那些很傻的事,但是還是會覺得很幸福的一種感覺。
我同意。
等等,看到戒指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媽,你先別掛電話,還有件事我忘了跟老爸說。”
“什麽事跟我說吧,你老爸已經在打電話到航空公司去訂機票了。”老媽的聲音裏透出習以為常的無奈。
惡寒… 沒那麽快吧,那我還要不要說,但是等和老爸麵對麵的時候再說一定會死得很難看,還不如先打預防針,也好視老爸的反應做好準備。
“那個…”我還是象征性的猶豫一下吧。
“航空公司說今天的飛機已經飛了,而且一周內的機票也都被訂了,這到底是什麽世道,那麽多人,有什麽急事非要坐飛機,喂…女兒啊,還有什麽事找老爸。”老爸的聲音由遠及近終於來到了電話旁。
先抹去一頭的冷汗,我清咳兩聲,然後又平靜的語調宣布:“爸,有人向我求婚了…”
“這個你剛才不是說了麽。”老爸就是急性子,不等我把話說完。
“然後,我答應了。”我仍然保持著被老爸打斷前的平靜。
“哦…什…”還不等我把聽筒拿離耳邊那邊的電話就斷了。
老媽,真是感既不盡。
放好電話,我用力的伸了個懶腰,腳底下一坨黑黑的東西竄過去。
“黑羽,你是貓不是狗,不要這麽敏感好不好。”真想踩它的尾巴,每次邵宇哲來的時候它都是這種反應,真受不了。
果然,門鈴響了。
“早。”一張大大的笑臉出現在門前,讓我突然想起安答應求婚後的唐磊。
當然,不像唐磊笑得那麽傻就是了。
“早川還沒有來嗎,今天不是他約好上烹飪課的日子。”他彎腰把黑羽舉起來然後放在肩膀上抱著。
“嗯,那個,他,哦,他今天來過了,因為發燒的緣故,我叫家長把他接走了。”咦,為什麽我說話會結巴。
“不請我進去,就站在玄關處說話。”他揉揉我的頭發,一臉好笑的看著我。
是哦,我忘記了,因為我擋著的緣故,他也隻有一直站在玄關。
等等,怎麽會這樣,我到底在緊張什麽,看言情小說無數的我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而且,我已經是二十五歲的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冷靜冷靜。
“那個,我剛才和父母通過電話了。”在沙發上坐定,我決定這件事趕早告訴他。
“嗯。”他停下玩我頭發的手,看著我認真地聽。
“我把我們的事告訴我爸媽了,就是答應你求婚的事。”
“那是應該的,你要是不告訴他們,我反倒擔心了。”他誇張的做鬆了一口氣的樣子說,然後突然執起我戴戒指的手輕輕在上麵吻了一下,看著我的眼睛說,“那麽伯父伯母答應把他們的寶貝女兒嫁給我了嗎?”
“我老爸他雖然非常想第一時間飛過來見一見那個‘搶走我女兒的小子’但是非常不巧,隻買到了一周後的票。”我順手捏了一下他的臉,一直覺得他臉上的皮膚好有彈性的樣子,所以我想幹這件事好久了。
“你是說...”他愣了一下。
“我老爸其實是很難纏的,主要表現為在和他寶貝女兒有關的事上。”我做出一副同情的表情。
“這樣啊,那我要怎麽做呢。”看著他皺起眉頭的樣子,真好玩。
“掏出你一顆血淋淋的真心給他看吧。”我捏著他的臉目光灼灼堅定不移嚴肅無比的看著他。
“那我們現在上街去買刀子吧。”他眨眨眼,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大有豁出去的感覺。
“不過還有條捷徑,就是搞定我老媽就好了,隻要我媽對你滿意,我爸的個人觀點就會被忽略不計的。”我誠實的說,不知道這算不算傳說中的胳膊肘往外拐,老爸老媽,對不起你們的養育之恩呐,在心裏小小的懺悔一下。
其實我老爸就是舍不得我,真是惡寒,我都二十五歲了,在老爸眼裏還是小羊羔一隻,而且周圍的人隻有兩種,披著羊皮的狼和不披羊皮的狼,不像我老媽,我上大一的時候就鼓勵我趕快找個男朋友,不然好的就被挑完了,總的來說就是按照我媽的理念,我這個年紀,比我大的男性都已經被挑了好幾輪了。
真是可怕,兩個人理念都很偏激,還差了十萬八千裏的,是怎麽幸福美滿並且越來越幸福美滿的生活了那麽多年眼看還要幸福美滿的生活好多年的。
“在想什麽。”邵宇哲不滿的親親我,把我的注意力拉回現實。
“怎麽對付我爸媽。”這個答案真殘忍,千萬不能讓我老爸老媽知道。
我真是罪孽。
“對了,我忘了說了,今天安和唐磊會來,還有餘墨和肖遠,因為林和江晨的假期終於結束,要我為他們接風洗塵。”我怎麽那麽命苦,請我吃飯的少之又少,請我做飯的一個沒落,能者多勞這句話是哪個死沒良心的人說的我不知道,但他一定是個長期蹭飯的人。
那剛好可以宣布一下消息,讓唐磊的人生有希望一點,順便看看能不能順便敲詐他一番,給我長點工資好了。
“她們還不知道我向你求婚的事吧。”邵宇哲再次不滿的將我的注意力拉回到他身上。
“啊?哦,是啊。”不明白他怎麽會突然這麽問。
“果然,我想要是她們知道了,一定會第一時間就跑過來,你家不會到現在還那麽安靜。”他一臉好笑的說。
看吧,原來我交的一幹損友都是非常八卦的,都看出來了。
飛機是中午一點半到,昨天安很豪邁的對我說,暖暖你不用去接她們了,這種跑腿的事交給我和阿墨去辦就好了,你就舒舒服服的留在家裏為我們準備大餐吧,為了你我們約好早點都不吃了,你就多準備點吧。
這個女人,要我準備八人分外加一隻肥的不像樣的貓的飯還有本事說出舒舒服服這四個字來,真是官不知民疾苦,平時壓榨慣了,一個個都被我寵壞了。
“那麽一起來準備吧。”邵宇哲把我拉到懷裏,揉著我的頭發說。
我不滿的抓住他的手,看來他玩我頭發真的玩上癮了,有了前車之鑒,我決定這種習慣要從一開始就扼殺。
不過似乎晚了。
“好餓啊啊啊啊啊~”還沒聽見門鈴聲就先聽見安毫無形象地大叫聲,平時裝也要裝出一副淑女樣的安,看來真是非常之餓了。
真受不了,誰叫她不吃早飯。
“暖暖,好久不見了,這是禮物。”一開門,最先飛進來的不是安,而是羅林,先是給了我一個重量級的擁抱,再是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就落到我懷裏了。
真是招架不住,不過看到羅林這麽開心我也很高興,其實她是個很好動的人,很久都沒有出去玩,看來真是憋壞了。
“我家親親小黑羽呢。”放開我第一件事就是找那隻貓,說來那還真是隻沒良心的貓,主人回來了怎麽也不出來夾道歡迎一下。
“江晨你在做什麽啊。”想四處找找,轉過身的時候看見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江晨背對著我們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幹什麽,我好奇地走過去。
“過磅。”她頭也不抬的回答。
隻見她拎著黑羽放在我的家用健康稱上,正專心的讀數。
你當它是豬啊,還過磅,差點被她氣得噴血。
“胖了,還好。”她滿意的站起來,把黑羽放在羅林的手上。
我徹底的沒語言了,以後對這個女人的言行我拒絕再發表任何評論。
“暖暖,你和邵宇哲同居了嗎。”一個涼涼的聲音從旁邊飄過來,說來也很久沒有見到餘墨了,她和肖遠為了公司的事最近忙得神龍首尾都看不見,今天看兩個人的神色我想是該祝福他們了。
至於她剛剛的問題嘛…
我微微一笑,所有的腦袋已經湊過來了。
“我們沒有同居,還沒發展到那一步。”看著大家失望的眼神真是開心啊。
“不過我們快結婚了。”所有人一臉死去又活過來的表情,就連從來都是溫和的看不出他在想什麽的高深莫測的肖遠和那位我不再形容的江晨都露出了以往沒有見到過的表情,我繼續得意的笑。
“隻要我老爸老媽同意。”把這一句話的最後一句說完,想起早川大喘氣的毛病,一經傳染,害了多少好同誌啊。
“哈哈,終於可以結婚了。”唐磊以孫悟空破石而出的語調吼出一句話。
隻有他一個人興奮。
一看就知道不認識我老爸。
所以沒人理他。
“宇哲是個好同誌,伯父會明白的,再說不是還有伯母在嗎。”安拍拍我的肩,用我慣用的灼灼目光堅定不移地說。
“這個你就放心好了,我意誌堅定,目標明確,不管伯父是怎樣的人,我都要把冬娶回去的。”邵宇哲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我後麵,把我摟在懷裏向宣告似的說,語氣是真的堅定不移的。
這氣氛真好,要是沒有這一堆飛利浦耐用型燈泡不辭辛勞的長明的話,我想我一定會去吻他然後相擁到日落的。
“那真是太好了,我和餘墨今天也要向大家宣布,我終於說服了餘伯父餘伯母把餘墨嫁給我了。”肖遠說的中氣十足。
雖然我們都猜到了,但是聽他們親口說出來,還是忍不住一起歡呼慶祝。
我想這是我為我們做的最開心的一頓飯了。
然後就是一周後。
第十二章
“你緊張嗎。”我瞟瞟在我旁邊站著的邵宇哲問。
“有點。”嘴角畫起一個弧,他誠實地說。
從日本來的飛機還是晚上到,所以我想見麵會還是在家舉辦吧,製造點家的溫馨的氣氛好勾起二老的往日情懷什麽的,做點鋪墊總是好的。
所以我目前處於緊張的繁忙中。
“冬,我愛你。”他從後麵環上我的腰,輕吻著我的脖子說。
“嗯,我也是。”
這氣氛是不是太浪漫了點。
“今天的菜還是由我來做吧,讓伯父伯母先感受到我香噴噴的真心,實在不行我再剖血淋淋的那顆吧。”他的聲音從我脖子後麵悶悶的傳來。
我撲嗤一聲笑了,一星期了,原來他還記得。
“那好吧,我就不爭功了。”我很鄭重其事的把我的圍裙交給他,還買一送一的幫他圍上。
其實這樣也好,從我老爸的狀態來看我老媽的標準應該是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洗得了衣服修得了馬桶還要任勞任怨可以抱怨不準反抗的那種,那麽這樣打扮應該沒錯,一方麵可以討好老媽,另一方麵難說我老爸看了覺著親切也許就不會為難他了。
放著他在廚房忙,我精益求精的再次把房子打掃了一遍,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正式啟程前往機場接老爸老媽。
老媽就不用說了,才見過,不過老爸說來也沒什麽變化,一見麵就先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把我勒得差點斷氣,一放開還沒等我好好的喘口氣立即劈裏啪啦的開始發問:“那小子呢,怎麽沒跟你一起來,是不是心裏有鬼不敢來見我,他對你好不好有沒有欺負你,我就是不同意你媽成天喊著要把你嫁出去,你看她之前看上的紀之那小子,差點把我女兒害了。”
老爸說的一臉義憤填膺,突然轉過來看著我,可憐兮兮的問:“女兒,你真的要嫁了嗎,你就這麽舍得老爸麽,都不過問一下老爸的意見就答應了,我女兒這麽單純好騙,老爸怎麽放心把你交給那小子。”
“你有完沒完,都叨念了一個禮拜了,怎麽說來說去就那麽幾句,女兒都這麽大了,你是不是要她一輩子都嫁不出去啊。”老媽忍無可忍,一把揪住老爸的耳朵用暴力手段把我和老爸強行分開,救我於幾乎窒息中。
真惡寒,這裏是飛機場誒,我醞釀了半天思想感情沒有尖叫出聲。
還好…大家都很匆忙,沒人顧到我這對無厘頭的父母。
擦把汗,老爸老媽終於開始移動腳步了,我趕緊前麵帶路,目標停車場。
“對了,那小子現在在哪裏。”老爸用很隨意的語氣問道。
“在家裏做飯,為了迎接老爸老媽的到來。”我用幾近諂媚的語氣說,盡量為邵宇哲掙點印象分。
“什麽,你們同居了~~~”老爸用超高分貝的聲音大吼一句,這下再匆忙的人也會轉過臉來看一眼了。
還好…沒有熟人…
怎麽解釋老爸都不信,一路上忍受著老爸的疲勞轟炸,我在心裏默想,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好了,可以叫邵宇哲搬過來住了,不要浪費資源了。
好不容易到了家門口,出門時沒帶鑰匙,邵宇哲開的門,我用一種默哀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迅速閃進家門,然後是黑著臉不停瞪著他的老爸以及用丈母娘看女婿的眼光盯著他的老媽。
真是品種齊全,希望他扛得住。
“冬,為什麽伯父老是瞪著我。”參拜完老爸老媽,邵宇哲找了個空子偷偷的問我。
“你就當那是職業病吧。”我萬分同情地對他說。
“職業病?”他一臉不解。
“我爸是中醫,看人秉承望聞問切,他一會就會過來給你把脈了。”也許就是因為從事這種古老的職業所以才會比較古板。
幫他把菜上桌,老爸為了長輩的麵子在“外人”麵前不便發作,不過老媽似乎很喜歡邵宇哲,所以我的心情基本上還是非常輕鬆的。
邵宇哲撲哧一聲笑了,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不管怎麽樣,我會讓伯父喜歡上我,心甘情願的把女兒嫁給我的。”
我轉過頭看他自信的笑臉,心裏感到一陣暖意。
真正到了飯桌上氣氛才是表麵上風平浪靜,暗地裏波濤洶湧。
一開始老爸還想擺出長輩的凶架子,沉了張臉想在精神上對邵宇哲同誌施加壓力,讓他坐立難安,這招我太熟了,當年我念書的時候每次考砸了開家長會或者是在學校裏犯了點小事老師跟家長談過以後我老爸就會用這招,逼得年幼無知的我頭都不敢抬的猛扒碗裏的飯,沒嚇死我也噎死我了。
不過今天情況比較特殊,慢慢的老爸就發現邵宇哲被老媽逮著問東問西,毫無多餘的精神感受他釋放的殺氣,可以說除了我在一邊習慣性的低頭扒飯並時不時地從碗的邊緣觀察老爸並偷笑以外根本沒人理他。
再下來就是老爸拚命想要發表意見,可是由於沒有一開始掌握主動以至完全插不上話。
碰上老媽我爸基本上算是英雄末路,雖然了解這個情況二十多年了,還是忍不住要同情一下老爸。
再回來看看我老媽,笑得像朵花一樣,我的審美觀完全是由老媽一手調教出來的,我覺得一表人才,色藝兼備的人老媽沒理由說不好。
這頓讓所有人都緊張兮兮的飯似乎吃得還滿順利的嘛,果然憑我對老爸老媽“隻要老媽說好老爸的意見基本上可以忽略”的了解,抓住重點,一舉突破,事半功倍,耶。
吃完晚飯先不管鍋碗瓢盆,四個,不,按照理論來講應該是三個人又其樂融融了一陣,邵宇哲看時間差不多了準備要走,老爸像是終於逮到機會一樣跟著走到門口,拍了拍邵宇哲的肩,用一種很嚴肅的聲音對他說:“小子,陪我喝一杯吧。”
我本來是想要說諸如明天還要上班之類的話妄圖推托掉邵宇哲和老爸的正麵交鋒,不過老媽拉住我示意我不要幹涉,我想了一下終歸帥女婿要見嶽父,最後還是隻給了邵宇哲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為他餞行。
“要是你老爸審察後不同意你怎麽辦。”關上門轉過身,看著老媽一臉笑得看著我,問。
“不行就私奔吧。”我目光灼灼堅定不移的說。
“…我現在就給你老爸打電話。”老媽嘴上說著,卻沒動。
“老爸會喜歡他,並且心甘情願的把女兒交給他的,這是他自己跟我說的。”我著重強調了一下是他說的,有什麽責任,他負。
“…真有自信,我倒是覺得這孩子滿靠得住的,還很有禮貌,對了,你之前跟我說過他是你高中同學,所以來之前我看了你高中的畢業照。”老媽拉起我的手,細細打量那枚戒指。
“不會吧,那種乾隆年間的東西還留著,等著升值嗎。”我真服了老媽了,兩個人成天飛來飛去的玩,那些東西藏那裏啊,總不能跑到哪兒拎到哪兒吧。
“那倒也是,幹脆把你滿月時的裸照賣給邵宇哲吧,全裸的哦。”這是當媽的人說的話嗎,還不忘補一句,氣得我一口血含在嘴裏要吐不吐的。
“這次回來多久啊。”趕緊把話題岔開,再說下去就要打十八禁了。
“原計劃最短見到邵宇哲後,最長到你結完婚。”就是同意與不同意的差別嘛,說得那麽婉約。
“那究竟是長是短呐。”我順著下去探探口風。
“傻丫頭,認識你媽那麽久了,我喜歡那孩子你還看不出來嗎,再說你老爸,雖然他在某些時候行為古板思想極端溺愛女兒神經兮兮又時不時地言行幼稚,但也不是完全不講道理的,隻要邵宇哲人品沒問題又對你好,他也不會毫無理由就活生生的把你們拆開,退一萬步說,什麽時候你老媽說好你老爸說不好了的,這是家規,早在日本的時候我就已經做過你老爸的思想工作了,足足一個禮拜。”老媽擺出那種完全無害的笑臉。
那我基本上是知道我老媽是怎麽做老爸思想工作的了,念書時同樣的情況從家長會或老師辦公室走出來時,如果是老媽的話通常都會擺出這種無害的笑臉,摸著我的頭溫柔的說一句:“有什麽事,我們回家再說。”
神哪,我真的是被嚇大的啊。
“既然這樣,那老爸幹嘛還叫邵宇哲跟他出去喝一杯。”我不解的問。
“擺擺下馬威嘛,你還不了解個你爸,就怕別人欺負他的寶貝女兒,以及順便把家規傳下去…這是我的交待。”
最終邵宇哲同誌還是沒有回成家,再見到他的時候是半夜兩點,兩個人晃晃悠悠的從外麵搖回來,被吵醒的我和老媽展開了作為人類的所有想象力才從他們的單音節和眾多廢話中理解出來大概是喝多了不能開車,老爸就把他帶回來了。
我和老媽堅定的把他們往沙發上一扔,任其自生自滅。
自生自滅的結果就是要忍受宿醉的後遺症,老爸還好,反正也不用上班,想睡就睡,另一個則沒那麽命好了,誰讓老爸老媽是禮拜天回來的。
“你還好吧,不然就請假吧。”看他蒼白著張臉還要上班的樣子還真是淒慘。
“沒關係,這樣的狀況總要應付,再說昨天伯父可是三令五申要我負起男人的責任,以後說什麽也要讓老婆孩子過上富足的生活。”他很認真的複述,果然是我老爸的風格,傳統男人的人生目標。
“那你加油。”我幹笑兩聲,“那就一起走吧,昨天答應老爸借給他車子,他要去看他一個老同學,要搭你的車上班了。”其實從腳傷以後我的車約等於閑置了,邵宇哲的車早就榮升禦用代步工具了。
走到停車場時我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他,又醞釀了一下,還是不放心,從他的口袋裏掏出鑰匙,堅定的說,“我來開車。”
“昨天晚上老爸還跟你說了些什麽。”邊開車我邊問。
“你的童年往事,以證明你是多麽的需要人照顧,多麽的值得人心疼。”他用手撐著頭,斜斜的看著我笑著說。
“還有多麽的笨。”抹平一身的雞皮疙瘩,我差點一個沒把穩方向盤撞到電線杆上,老爸逢人必說我的童年糗事,真是有夠丟臉。
“伯父也不是個難相處的人,他隻是太心疼女兒了。”邵宇哲揉揉我的頭發說。
“這種事我當然知道。”撥開他的手我專心開車,這麽說老爸認同邵宇哲了,看來事情沒我想象的那麽嚴重嘛。
一放下心來心情就變得奇好無比,以至從紀安那裏了解到我爸是個怎樣的人的唐磊一見到我問東問西我也沒跟他計較原原本本的把情況都交待了一遍,然後看著他樂顛樂顛的回辦公室做他的結婚計劃並把事情添油加醋的傳播一遍,心情愉悅的把他再次裏裏外外鄙視個透徹。
不過這種心情僅僅持續到下班回到家。
一回家就看到老爸陰沉著臉坐在沙發上仿佛在等我,而且還是等了很久的那種。
“爸…”我習慣性地擺出諂媚的臉打招呼,不知道老爸又怎麽了。
“我不準你嫁給邵宇哲那小子,我不能把我的女兒交給那樣的人。”老爸一開口就石破天驚。
“為什麽。”我當然驚訝了。怎麽才一天不見就舊貌換新顏了,太快了點吧。
“我都聽說了,你的腿的事,就是那小子,你發燒發到三十九度八,他還使喚你叫你去送文件,他自己就不能過來拿嗎,啊?你說說你,從小到大,哪受過那麽大的創傷啊,腿骨骨折,腿骨骨折,再說了,要是開過來的不是機車,是輛大卡車,或者那輛機車速度再快點,你……你…你…我…我…我,總之,那小子太不像話了。”老爸站起來又坐下。
我在心裏呐喊,小心高血壓啊,但是為了不激化矛盾,我還是毅然決然的保持那張諂媚的臉,“老爸,沒那麽嚴重啦,你看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嘛,連一點點後遺症都沒留下來,再說了,真的不關他的事,他不知道我發燒啦,所以才拜托我幫他個忙的。”
我就知道,前麵鋪墊了那麽多,怎麽可能在老爸正式出場後就簡簡單單的同意了嘛,搞得我還以為神終於睜大眼睛看我一次了呢,果然,事來了吧。
“你就知道為他說好話,什麽叫做不知道,婚前使喚你就這麽不客氣的人,結了婚以後就會變本加厲,什麽活都讓你幹,還隻準抱怨不準反抗,我怎麽能讓我的女兒過那樣的日子。”
“老爸,這是你的切身體會嗎。”我怎麽感覺著有點熟悉,戰戰兢兢的問。
“你…你別管我是什麽,總之老爸一句話,不準嫁。”這句話從老爸嘴裏說出來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我覺著他挺開心的。
先不管這個。
“老爸,究竟是誰跟你說這些事的。”那麽八卦,我要是嫁不出去,就挖那個人出來陪葬。
“你別管是誰說的,這事有沒有,有吧,沒話說了吧,那就聽老爸的話。”
“老爸老爸,究竟是誰這麽說的,歪曲事實喲。”基本上全部是真的,唯一那個不基本的就邵宇哲他不知道我發燒。
“是你嚴叔叔說的。”老爸受不了我的死纏爛打,不耐煩地說。
“嚴叔叔,哪個嚴叔叔。”我一頭霧水,這號人我壓根就不認識。
“嗬嗬,這麽快就把我忘了。”一陣寒意傳來,不用轉身我都知道那位“嚴叔叔”是誰了。
“你這個死老頭,說是看老同學的,可是你,吃飯吃到一半就跑出來像什麽話,她還沒下班,就算你回來還不是要等。”老媽隨後進來,看起來非常生氣。
“原來你們認識啊,我怎麽從沒聽老爸你提起。”就是那位喜歡以“嗬嗬”做發語詞熱愛舞台劇把我折磨得死去活來的院長大人嘛,原來認識啊,難怪整我整得那麽有針對性,我爸一定欠他很多錢。
“怎麽說暖暖應該叫我嚴伯伯,我可比你大。”他笑嘻嘻的對我老爸說。
這不是重點吧。
“這種行為不端思想惡劣身為醫生該嚴肅的時候不嚴肅還以整人為樂的人沒有必要提起。”老爸一臉嫌惡地說。
“那你幹嘛一來這裏就跑去看他。”老媽的氣還沒消,口氣很衝。
“隻是確定一下上次在一份研討會報告上看到的名字是不是他罷了,跟我女兒住在同一個城市,要是真的是他,我要告誡我女兒不要去他就職的那家醫院。”
老爸你說的太對了,隻可惜晚了,你親愛的女兒已經水深火熱過了。
不對,好像有點偏題吧。
“就是說是嚴叔叔把那件事告訴我老爸的。”醞釀了一下,叫他伯伯太給他麵子了,我還是聽老爸的話吧。
“嗬嗬,我侄女的事嘛,作為這個城市你唯一的長輩,我理應向你父親匯報一下嘛。”明明說的那麽虛偽還笑得一臉無害,我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喂,你是聽誰說的那件‘事實’還在我老爸麵前說些什麽ABCD的我要是嫁不出去對你有什麽好處我欠你診費啊。”明確了目標才不管他是叔叔還是伯伯。
“嗬嗬,就是你們啊,那天你在裏麵睡,那位邵先生自己交待的嘛。”什麽叫做我在裏麵睡,那叫昏迷好不好。
“他有交待是明知我病了還要我跋山涉水翻山越嶺往機車上撞嗎。”
“我沒這麽說啊,隻是你老爸太敏感了嘛,我才說了一半就跑掉了。”
“你那叫暗示,暗示我,誤導我。”老爸是不是終於明白怎麽回事了,怎麽一件簡單的事弄得那麽複雜。
“唉,不管怎麽說暖暖差點成了我的兒媳婦,她快要結婚了,為了我被拋棄的兒子我怎麽說也要表示一下惋惜吧。”說得真天經地義,等等,什麽叫做差一點成為他的兒媳婦,什麽年代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轉過頭我瞪著老爸。
“喂喂喂,不要挑撥我們父女間的關係,女兒啊,不要瞪老爸,事實上是老爸那個時候年幼無知沒看清他的真麵目被這個家夥騙了當他是至交好友還約好等以後結婚了要聯姻。”果然是我老爸,說話不打標點,但是,還是不能掩蓋就這樣隨隨便便決定我婚事的事實,我轉臉看著老媽。
“要瞪你瞪你老爸,這件事連我都不知道。”老媽趕緊撇清關係。
鎖定目標我繼續瞪。
“我警告你,明明是你兒子自己先跑去結婚,連聲招呼都不打,錯在你自己還有臉跑到這裏挑撥我們父女之間的關係,沒見過你這麽過分的人。”老爸趕緊將我的目光折射到階級敵人身上。
原來那邊的人已經結婚了,還好。
“這麽多年你從來沒在你妻子女兒麵前提起過我和我兒子,你看,她們連有這回事都不知道,我兒子多受傷啊。”
“那不是因為你說都不說就跑到英國留學去了連個聯係方法都沒有就人間蒸發了我連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幹嘛還說出來這種年輕時許的莫名其妙的約定破壞家庭和諧我又不是家務事幹得太少閑得慌。”
“打聽一下不就找到了嘛,同為醫學愛好者,上高中的時候約好考到一起的,是你先毀約的,我當然憤怒。”
“你悶聲不吭的走了我幹嘛那麽積極地打聽,我有病啊,再說了,誰說我毀約了,我們明明念的是同一所醫大好不好,睜眼說瞎話。”
“你居然看了一眼我的誌願表知道我學西醫就報了中醫,跟我過不去啊。”
“我隻不過隨便看看,我喜歡中醫為什麽要報西醫。”
“…”
“媽,我明白了,上一代的恩怨啊,差點禍害了我的美好前途。”坐在沙發上仰頭仰起75度,我閑閑的抓起最後一把爆米花,我基本已經理清中心思想了。
“二十多年不聯絡還記著對方,真的是很好的朋友呢,不過都有點大腦短路,果然是物以類聚。”搶走我手上一半的爆米花,坐在我旁邊的老媽作總結性點評。
“是啊是啊,橫插這麽一段,真是浪費時間浪費精力浪費思想感情,害我感情起伏那麽大,不插嘴了,讓他們好好聊聊吧。”我揮揮手,摟著老媽閃人。
“對了,你不是見過宇哲的父母了麽,什麽時候輪到我們啊,差不多該討論一下婚期了吧。”這麽快就叫“宇哲”了,可憐我還在連名帶姓的叫著呢。
看來老媽真的很喜歡他,活活。
“我跟他說一聲吧,她父母也不在這個城市,再說還要跟安和林還有阿墨商量一下,她們都在等著呢。”我拍拍老媽的肩。
“好,那老媽就坐著等通知了。”老媽笑著捏捏我的臉,“大姑娘了,媽也不多說你了,你自己要多操點心,結婚是大事。”
沒錯,結婚是大事,所以要有很多的鋪墊和準備工作,差點活活把我累死。
但是再多的準備活動和鋪墊也有忙完的時候,於是,我現終於穿著婚紗…任化妝師擺布。
是的,我,暖冬,二十五歲,今天結婚。
此時新娘準備室裏有五位新娘,麵色蒼白,頭還一蹦一蹦的痛。
因為喝了太多的酒…
昨晚玩過了,一堆人趴在我家地板上就睡,連睡著沒有都不知道就被一大堆親戚朋友從地上拖起來,扔到這裏。
還好趕上了,不然婚禮要延期了,雖然宿醉很痛苦,但是,還是有賺頭的,就是我們的第五位新娘,黑澤悠。
黑澤悠,不勝酒力的下場就是在被還清醒的我們灌到完全不知道別人在說什麽自己在說什麽的情況下稀裏糊塗的答應了與我們同一天結婚,穿婚紗,還被錄音存證。
本來他清醒後死不承認,早川看不下去他被我們折磨,自我犧牲願意和他換,結果被鎮壓了,最後我以幫助他和早川紀之的戀情為由胡扯八扯的逼他承認欠我的情,終於還是含恨妥協了。
女人的力量是很偉大的,尤其是四個我們這麽強的。
不過說實話,黑澤悠的女裝打扮婚紗版,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另外就是江晨,穿上西裝打上領帶不但能看而且簡直是帥得不得了,就連我們這種看她已經看的習慣到快產生審美疲勞的人都楞在當場,安那個色女人要不是唐磊死拽硬拽最後幹脆把她扛走,她早就嗷嗷的撲上去了。
結婚…也是一件熱鬧的事…
更是一件很累很累的事,唐磊那個家夥堅持西式中式的都要玩一遍,因為他說他結婚一輩子就一次,所以一次就要玩個幹淨,不然以後沒機會了。害得安舉著手不知道該不該打他。
於是真的什麽都玩了一遍,當然包括鬧洞房,為了方便起見,是在酒店訂了房間作為新房,一群人上竄下跳的在五間房裏互相鬧了一下。
終於送走了所有的客人,我先洗完澡,才不管今天是不是傳說中的洞房花燭夜,一頭紮在床上,終於可以睡了…
“不行,還不可以睡哦。”半夢半醒,好像有人在我耳邊吹氣。
排除萬難好不容易掙紮著睜開眼睛,就看見邵宇哲的臉在我的臉上空居高臨下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拜托,他昨天也沒少喝酒,怎麽一點困的跡象都沒有,我可是被折磨得不行了,翻個身我繼續睡。
“爸告訴我你很怕癢…”惡魔般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我剛剛用惡魔這個詞了麽,我印象中的邵宇哲為人善良體貼很有禮貌雖然有時候會有孩子氣的惡作劇,可是從來沒有讓我有惡魔的感覺,不是吧。
還沒有太多時間考慮這個問題,我就隻剩高呼救命的份了,我真的很怕癢,以前老爸就是這麽叫我起床的,老爸怎麽什麽都說了呀,那我以後不是會被吃得死死的。
不行,我要反抗…
反抗…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