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曉溪 終結:雨夜裏的星星沙
早晨的陽光總是美好的,一點也不假。和煦的日光散發出柔和的金色,金色的花,金色的草,萬物都籠罩在一片朦朧而又柔美的金色之中。
空氣中彌漫的花香氣息充溢著整個旭初高中,清新飄逸。明曉溪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哈!舒服極了。最愛夏天,最愛陽光。可以吃棒棒的冰糕,可以穿涼快的衣服,如果一年四季都可以這樣就好了。
一個大大的笑容在臉上漾開,她樂此不彼地拍拍手中的書。書呀書呀,你要是能變成冰淇淋就好了。我保證一定能夠將你一口氣填進肚子裏去,這樣就不用再大下苦功的每天念到三更半夜了,而且準保知識全都吃進肚子裏,長進腦子裏!
嘿嘿……多麽棒的想法呀……可就是實現不了,失望!
敲敲腦袋瓜,她大步向校內走去。今天一定又會是一個好心情,因為開心的明曉溪永遠都是開心的。
快到教室了!快到教室了!她放慢了腳步,小心翼翼地左右盼望。一個星期沒來上課,要是現在這個上課時間被訓導主任抓住,她可是要翹辮子的!
這邊沒人!這邊也沒有!好棒!看來連老天爺都幫她。改天一定要燒柱香,拜個佛,謝謝它老人家的恩澤。
恩!安全!
放寬了心,她開始準備向教室邁去。可是……到底要不要進呢?
再向前踏一步,她就又可以看見那雙曾經對她沁出絲絲溫柔的冰冷眸子;若不踏,她便又可以成功的躲過一天。但,她已經很久沒來上課了,倘若再不進去的話……,哎!還真是左右矛盾,進退兩難啊!
緊閉雙眼,明曉溪將手中的課本厚厚實實地蓋在頭頂,躑躅不前。
怎麽辦?她都已經在教室外徘徊了將近二十分鍾了。進?還是不進?
靠在教室外的牆上,她大歎一口氣。
“為什麽世界上會有那麽的多麻煩事啊……”
算了,還是進去吧。要知道她可是無往而不勝的明曉溪,逃避才不會是她的作為!(雖說先前也躲過一星期,可……)伸了伸舌頭,心裏好虛。
拿下頭頂上的課本,把它們抱在懷裏,接著推開門,她一個健步跨進門檻。還沒來得及反應,一團白白的物體就快速衝向她,將她緊緊抱個滿懷。
“明姐姐,我好想你呀!”東寺浩雪窩在她懷中興奮地叫著。已經是初夏了,可她仿佛一點也不覺得熱似的,就那樣一個勁地抱著明曉溪,往她懷裏鑽。
“小雪?!”明曉溪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手中的課本早已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她……,她沒看錯吧?
“明姐姐,別揉眼睛了,就是我!你沒看錯。小雪好想好想你呀!”穿著蕾絲花邊小白裙的東寺浩雪不斷在她懷中磨廝著,傾吐這麽長時間以來對她的想念。
明曉溪不敢相信的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臉蛋。
“痛!”真的會痛耶!這不是夢!看來真的是小雪,她也來到台灣了……
她開心地笑著,摟了摟懷中那個愛笑愛鬧又愛撒嬌的東寺浩雪。
“小雪!真的是小雪呀……好意外!!”
東寺浩雪離開明曉溪的懷抱,調皮地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臉頰。“我來沒有什麽太大的意外,還有更意外的,保證明姐姐大開眼界。”
“哦?是什麽?還有什麽更意外的。”明曉溪好奇的問道。
“我老哥也來了。”她眨眨可愛的大眼睛。
東寺浩男?!
明曉溪搖頭輕笑:“小雪,這個可不算意外。看見你,我就應該知道他也來了。要不然,你家裏人怎麽放心你一個人來台灣?”
“哈!明姐姐果然聰明!”
“你明姐姐當然聰明了。”明曉溪洋洋自得地咧嘴大笑。
“對啊對啊!要不小雪怎麽會那麽喜歡明姐姐呢?要知道明姐姐可是我見過最最最聰明、最最最厲害的好姐姐了!!”
明曉溪輕點了她一下眉心。“鬼丫頭!明姐姐可沒你說的那麽神!”
“誰說的?!明姐姐當然是最棒的了!”
“是嗎?那,我和你的風間哥哥比起來,誰更棒一些呀。”她有心無心的輕輕笑著逗弄她。不用說,這個答案肯定是否。
東寺浩雪小小的眉頭緊緊皺起,都快要打成死結了。“明姐姐,你是故意要為難小雪的吧。”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明姐姐比不上澈,那是肯定的,又怎麽能說是為難你呀。小雪,不要太在意了。”掩嘴偷笑,一臉笑意藏都藏不住。
“啊!明姐姐,原來你是在取笑我!”東寺浩雪撅起嘴氣呼呼地看向她。
“怎麽會?我怎麽會取笑我們這麽可愛的小雪呢?是你多心了啦!”明曉溪抿抿唇。皮笑肉不笑地衝她說著。看來,被她發現了。
“才不是!你看!你的臉笑得都快要抽筋了,不是取笑我,又是什麽?”
抽筋??有那麽嚴重嗎?明曉溪摸了摸臉蛋,沒有呀。
“算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說這個了。”東寺浩雪拍拍胸脯,一副寬容大量的樣子。
????明曉溪無聊地翻了一個大白眼。這是什麽跟什麽?!
“不過,明姐姐。我說的意外可不是這個。”她神秘地說著,一臉幸災樂禍的壞笑。
“不是?那到底是什麽?”疑惑!絕對的疑惑!
“這個嘛……”東寺浩雪手拖下巴,假裝思索。
“小雪,快點告訴明姐姐。不然,一會看了你說的那個那麽大的一個意外,我可受不起驚嚇。”明曉溪有恃無恐地看著她。更意外的意外?她到是很期待。
“別急嘛明姐姐,說出來就不好玩了,還是一會你自己看比較好。”
“自己看??”有多好玩?好象已經勾起她的好奇心了,自己看看也無妨。
一個新奇的笑容在臉上愈來愈大。
“對呀!那樣才有新鮮感,才好玩。”她捋捋裙擺,淘氣的笑著。
“那好吧。”明曉溪好笑地捏了捏她如蘋果般紅潤的小臉。“古靈精怪的小丫頭!”
環顧四周,奇怪!為什麽教室裏隻剩下幾個正在熟睡的男生,其他人都不見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好像忽然想到什麽,眼光移向牧野流冰所坐的位子。他也不在?更加疑惑……
看了看地上的書。對了,還是趕緊把書給撿起來再說吧。瞧它們在地上躺得多舒服?!夏天一到,就連書都知道享受,還是地下涼快,對不對?!哎!也隻有她這個苦命人每天不辭勞苦地在家裏辛勤耕耘媽媽所說的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也不知是誰說的這句沒水準的話,要是讓她知道了,一定毀了他全家!
“我不能舒服,自然也不會讓你們舒服!給我起來!”明曉溪怔怔有詞地說著。一邊說,一邊忿忿地撿起地上安然自得的課本。
“吵死了!那些女生唧唧喳喳得比日本女人還煩人!”正在明曉溪把全部課本剛剛撿起之際,一個暴怒的聲音狂喉道。幾個熟睡的男生也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吼聲驚醒。
眾人向聲音來源處望去,半晌沒人開口,教室裏靜得出奇。再看明曉溪。天呐!一張臭臉臉色鐵青!
“東寺浩男!!我跟你沒完!!”直勾勾盯著他帥氣的臉旁,明曉溪大叫。
再看地上!原來……原來……原來她剛剛好不容易才撿起的書,就被他那一聲大吼嚇得全都又一次散滿全地。
揮起拳頭,氣不打一處來。
沒還明白怎麽回事,東寺浩男就隻見一個拳頭狠狠朝他砸來。來不及反應,他隻得愣愣地呆在原地任由她的拳頭在他身上揮之不去。
停!
就在所有人摒住呼吸,準備看好戲的那一刹那……
那是什麽?
“噗嗤——!”明曉溪放下拳頭,第一個笑出聲來。小雪說得沒錯,的確是更意外的意外,好大的意外,意外到令她不能再意外!
呃?聽見她的笑聲,東寺浩男才緩緩回過神,瞪著她。“笑什麽笑?!”
“笑笑不可以呀?!”不甘示弱,明曉溪也反瞪向他,眼睛瞪得比銅鈴還要大。
“不準笑!”
“喂!我笑也礙著你的事了?”
接著自己的笑聲繼續笑。
“總之,我說不準笑就是不準笑!”東寺浩男一張臉開始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紅。
她才不理會他,笑聲越來越大,眼淚都快要笑了出來。好笑!真是太好笑了!“臉部抽筋”?她終於明白這個這個詞“深奧”的含義了,看看自己,活生生的就是一個再好不過的例子!
“明曉溪,我說不準笑,你聽見沒有?!”臉上的紅暈迅速擴散。
止了止笑得發疼的肚子,明曉溪沒好氣地望向他。“你這個人真是奇怪,難道我笑還要經過你的允許不成?”
“你……!”
可怕的眼神,危險的氣息,一旁的幾個男同學們無不為她捏一把汗。可她明曉溪向來就是毫不懼怕的人,又豈會被一個小小的眼神嚇倒?!荒謬!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會死人的!”
蝦米??
包括東寺浩男在內,所有的人全部大跌眼鏡!沒聽錯吧??明曉溪同學居然會說出那種話,難道她也會遇上令她害怕的人?
“咳……咳……”她漱了漱嗓子。“我說的是再用那種眼神看我,你會死得很慘!”
倒!原來是這個意思啊!暗自切喜,明曉溪果然還是他們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明曉溪。開心!拍手叫“好”。
東寺浩男發狠地瞪了一眼在一旁圍觀的幾個男同學:“都給我滾出去!!”
收到他恐嚇的眼神,幾名男生嚇得東倒西歪,立刻向教室外跑去。
咦……紅色??
明曉溪驚訝地望向他紅色急劇上升的臉蛋。“天呐!浩男,你居然會臉紅哎!”
死命盯著他看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了下來。這……這是她所認識的東寺浩男嗎?!簡直太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
被她這麽一說,他更漲紅了臉色,都快要紅到脖子根了。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該帶著這個小鬼頭來這裏。
拍了拍坐在他肩膀上,正在一邊吃冰淇淋一邊玩弄他頭發的小男孩,東寺浩男壓低了聲調:“米拉,下來。”
他把小男孩安全地抱下肩頭,放在地上。
“笑夠了沒有?”
“嗬嗬……恩。”意猶未盡,明曉溪還不忘多笑兩聲。真是難以將堂堂東寺家脾氣最暴躁,又愛大吼大叫的浩男大公子與一個看起來隻有四、五歲大的孩子聯係在一起,竟然還讓他肆無忌憚地騎在他肩上放肆地把弄他至今沒人敢碰過的頭發。若不是親眼看見,她還真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呢!
被放在地上的小男孩眨著無辜的大眼睛看向明曉溪,然後拽了拽東寺浩男的胳膊,用極為稚嫩的聲音說道:“大哥哥,她是誰啊?”
明曉溪細致地觀察這個有一雙藍色眼睛、褐色頭發的“特殊”孩子。哇!好可愛哦!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梁,飽滿而又濕潤的雙唇,還有……微卷的頭發,亮晶晶的。“他是外國人嗎?好漂亮呀!”
“明姐姐,我也是外國人,我是不是也很漂亮呀?!”東寺浩雪嘻嘻哈哈地問道。
一記超級無敵大白眼。“你不算!”隨即,她蹲下身來,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乖,你叫米拉嗎?告訴姐姐你多大了?”
東寺浩雪兩手叉腰,很是不服氣。她哪裏不算了?!日本人就不是外國人了麽?明顯的種族歧視!壞米拉,她才不會讓他把她心愛的明姐姐給搶走了!
小男孩舔了舔手中的冰淇淋,笑嘻嘻地說道:“五歲。”
“拉拉好可愛!”明曉溪讚歎。
他才不可愛哩!東寺浩雪滿臉不高興。
“明姐姐,他是我哥和千井姐姐的孩子。”她壞壞的笑著。
啊?!明曉溪站起身來,張大了嘴巴望向她。吃驚到不能再吃驚、詫異到不能再詫異。半晌,她才整了整嘴型,從唇齒間吐出一句:“你……你說什麽?!”
“是真的,明姐姐。”
“不許胡說!”東寺浩男怒視她。
“本來就是這樣,凶什麽凶啊?!你答應過阿姨要像對待親生孩子一樣對待拉拉,千井姐姐也答應了阿姨要像對待親生孩子一樣對待拉拉,你們都像對待親生孩子一樣對待他,那麽,他不是你們的孩子,又會是什麽?!”東寺浩雪怔怔有詞的說著。
“東寺浩雪!!”東寺浩男又一次吼道。
???明曉溪聽的一頭霧水。怎麽……那麽複雜啊?!
“是這樣的啦明姐姐。你走之後,有一天,在我爸公司門口,一位可憐的阿姨出了車禍,碰巧我哥和千井姐姐都在,就把她送進了醫院。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搶救無效死亡。臨死前,那位阿姨把自己唯一的親人,也就是拉拉托付給了他們。所以,我才會那麽說.事情就是這樣子,對不對老哥?!”
撫撫胸口,她以為呢!害她嚇了一跳。“小雪,你剛才怎麽不說清楚些呀?”明曉溪很是感傷地看了看小米拉,他一定難過死了,對不對?一定非常想媽媽吧。“好可憐的孩子,這麽小就沒了親人。”
他一點都不可憐,大家都對他好的要死!東寺浩雪憤憤然。
小米拉將最後一口冰淇淋塞入口中,用胖乎乎的小手抹了抹嘴角邊的殘渣,仔細端詳著明曉溪。
看呀看呀!他正吃得不亦樂乎,又哪裏來的可憐?別人都被他的外表給蒙騙了!
無預警中小米拉冒出一句話來:“大姐姐,我想起來了。我知道你是風間哥哥的女朋友。風間哥哥可喜歡你了!”
澈……?明曉溪一怔,一股奇異的熱流開始在體內遊走。
東寺浩男眉頭微蹙。“米拉,你怎麽知道的?”
“我在風間哥哥的臥室看見過她的畫像啊!有好多呢,滿屋子都是!”他天真的說著,一雙藍色的大眼睛顯得格外明亮。
她的畫像……滿屋子……
明曉溪神情有些呆滯。
“曉溪,忘了告訴你,澈也來了。他現在正在校務室接受采訪。”東寺浩男說道。
“是……是嗎?難怪教室沒人,原來大家都去看他的采訪了啊……”
澈……真的來台灣了……
她恍然大悟,終於明白為何一向吵吵嚷嚷的教室隻剩下寥寥幾人。可是,好像還少了點什麽,讓她覺得不對勁。
“對啊,大家都去了,場麵好壯觀呀!那裏擠滿了人,到處都是!風間哥哥真的好棒呀!明姐姐你知道嗎?沒想到在這裏風間哥哥也很受歡迎哎!”東寺浩雪喜洋洋地說道,眼裏充滿了少女情懷。“明姐姐,我們也一起去看看好不好?我還想再去一次,站在那裏看著風間哥哥,感覺好棒!”
風間澈……
那個優雅的男人……
恍惚中,她好像看見他溫柔的笑容,聽見他體貼的話語……
“好不好呀,明姐姐。”
“恩?”明曉溪被她的問話打斷了思緒。
“明姐姐,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
“對不起啊小雪,你剛才說什麽?”
“我們一起去看風間哥哥啦。”
看澈?明曉溪一陣輕顫。“不……不去了吧……”
“為什麽?難道你不想見風間哥哥嗎?”
“不是的,小雪。”那樣一個他,讓她如此放不下,又怎會不想見他?隻是她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心態去麵對。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走吧,我敢肯定風間哥哥見到明姐姐一定會很開心的。”說完東寺浩雪便拉起她的手向校務室走去。
“小雪……”被拉住的明曉溪沒有太大的反抗,臉上有一絲猶豫。
這樣做……好嗎……
中午的太陽發出毒辣的日光,就連初夏也逃脫不了烈日的侵襲。樹上的蜘了不停的發出刺耳的呻吟,仿佛在詛咒著這炎熱難耐的高溫。
校務室外早已被圍個水泄不通,在這悶熱煩躁的季節,所有人竟拚命的擠在一起,沒有絲毫離開想的意思。或許這就是澈的魅力吧……
站在人群中,明曉溪緊緊被東寺浩雪拽住。
“明姐姐,快點往前擠呀!不然一會就看不到風間哥哥了。這裏離校務室的大門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呢!”
東寺浩雪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拉著明曉溪一個勁地向裏鑽,嘴裏還不住的發起牢騷。
“討厭死了!這些女生真是煩人!死了這條心吧,風間哥哥才不會喜歡她們!”
“小雪,我們站在這裏就好了,別再擠了。”
“那怎麽可以?!我們要是不趕到門前的話,就見不到風間哥哥了!”東寺浩雪不停的用小手在人群中扒出個縫子來。人小縫大,果然不假!
校務室的門緩緩推開,眾人矚目。原本就一片喧鬧的人群,更加嘩然。一大群記者慌忙舞動手中各式各樣的照相機試圖拍下那個風一般的男子最優美的照片。
不到一分鍾,校長、訓導主任和各位讚助商簇擁著一位身著素色襯衫的少年悠然而出。
“是風間哥哥、風間哥哥哎!!”東寺浩雪興奮的叫道。
少年微微抬起頭,額前的發絲有意無意的隨風擺動。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沒有絲毫猶豫,幾乎是第一眼,他的目光就停留在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眼底透出絲絲柔和的光,嘴角欣然彎起,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好漂亮的笑容!明曉溪呆呆地站在那裏,望向他明亮的眼睛,莫名的臉上多出一抹紅色的雲霞。他還是那樣一點也沒有變。漂亮的笑容,溫和的眼神……
“明姐姐!明姐姐!風間哥哥在看我們哎!”東寺浩雪扯著明曉溪的胳膊不住的搖啊搖啊。“風間哥哥好像一出來就看見我們了呢!一定是因為這些女生太不起眼了,跟她們比起來小雪耀眼多了,所以風間哥哥才會那麽順利的一眼就看見了我們!”她美滋滋地甩了甩裙擺,好飄逸呀!
明曉溪沒有理會東寺浩雪一張喋喋不休的小嘴,還再直愣愣地盯著那個令她舒心的笑容,傻傻發呆。
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麽,剛才還在喧嘩的人群已經慢慢驅散開來。是澈嗎……?明曉溪腦子裏就隻有這一個念頭,因為她知道能做到如此的人就隻有澈了。
風間澈悄然走到她身旁,粲然的微笑依舊倚在唇邊。
看著一個笑、一個呆的兩個人,東寺浩雪不樂意的撇了撇嘴。“風間哥哥,你怎麽不看看小雪?是不是因為好久沒有見到明姐姐了,所以想好好看看她?可是小雪也很想讓你看看我嘛!”真是奇怪!一見麵什麽話都不說,就互相盯著對方看上半天。最口是心非的就是明姐姐了!嘴裏說不要來,其實心早就飛到這裏了,一定是的!一定是的!看她看風間哥哥的表情就知道了!
“小雪,不要怪曉溪。不是因為太久沒看所以才看,而是因為想看所以才看。”風間澈微微說道。
“澈……”甚至是用飛的,明曉溪剛剛恢複原色的麵龐兩朵嬌豔的紅花無端綻放。
什麽意思?東寺浩雪費解的抓了抓眉心。為什麽他們說話都那麽令人難以理解?!“風間哥哥,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啊?和我說的不一樣嗎?我不太明白。但小雪好像也沒有說錯吧!難道風間哥哥不想明姐姐嗎?”
風間澈凝視著明曉溪清麗的麵容,沒有說話。
明曉溪慌亂低下頭,臉上那抹紅暈又更加深了點絢麗的玫紅,兩隻手緊張地揪在一起。“小雪,不要胡說……”
“小雪才沒有胡說,對不對,風間哥哥?”
“小丫頭。”風間澈揉了揉東寺浩雪俏麗的頭發。
“風間哥哥,你說呀!你一定很想明姐姐吧,對不對?”東寺浩雪打破沙鍋問到底。她當然知道風間哥哥很想很想明姐姐,要不然讚助商邀請他來台灣開演奏會,他不會那麽幹脆的一口就答應了。
“小雪,不要胡鬧。”明曉溪的臉越發變紅,馬上都要成醬紫色了。
“明姐姐,我沒有胡鬧,隻是問問而已!”
“小雪,有些事情不用說出來,隻要心裏明白就好。”風間澈和煦的笑著,目光仍舊撒在明曉溪紅潤的麵頰。
怦——!怦——!明曉溪仿佛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澈……我……”
他回給她一個暖暖的笑容。
看見他的笑容,她就知道了他的答案。
“那明姐姐呢?想不想風間哥哥呀?”
“我……”
“奇怪!明姐姐怎麽說話吞吞吐吐的?剛才和小雪在一起的時候不還是好好的麽?”
“哪裏有?我隻是……”
沒等明曉溪話說完,風間澈輕輕打斷她的話。“小雪,不要為難曉溪好嗎?你的問題就連我都很難回答。”
“會嗎?”
“當然。如果好回答的話,我剛才就說了,對不對?”
東寺浩雪拖起腮幫子半信半疑的思索了一會。“我的問題好像是有些難回答哦。”
“對啊,所以小雪不要為難明姐姐,好嗎?”風間澈笑著說道。
“好的!小雪會乖乖聽話!”
明曉溪淺淺一笑。
風間澈……
那個優雅的男人啊……
他好像無時無刻都知道她在想些什麽,擔心什麽……
風間澈舉起手臂,看了看手表。“曉溪,現在已經一點了,有吃飯沒有?”
體貼的話語頓時讓她忘記了方才的緊張,明曉溪吞了口口水。“澈,你不說我都忘了,我們還沒有吃過飯呢。”
“那曉溪,你想吃些什麽?”
“什麽都可以,隻要是澈做的都好吃!”明曉溪舔了舔唇瓣。好久沒有吃到澈煮的飯了呢!好懷念那種噴噴的飯香,不管啦,今天一定要吃個夠!
“小雪呢?想吃什麽?”他輕聲問道,眼裏充滿了舒適的亮色。
“好棒哦風間哥哥!還有我啊!我還以為你見到明姐姐就把小雪給忘了呢。我要吃京釀丸子、油酥雞翅、香炒鮑魚、魷魚肉絲、還有……”
明曉溪皺了皺眉。“小雪,這些菜要很久才能燒出來,很麻煩的。我們吃些簡單的好不好?”
“沒關係的,曉溪。我可以。”風間澈悠揚一笑,似乎能輕而易舉的辦到。
“耶!就知道風間哥哥最棒了!”
明曉溪忿忿地盯著正在雀躍歡呼的東寺浩雪,真是麻煩的小家夥!
一間客廳,兩間臥室,簡單的房屋構造,別出心裁的擺設。
屋內整理的幹幹淨淨,整潔而又不俗氣。陣陣地,還散發出迷然撲鼻的香氣,沁人心脾。
“澈,你租的房子好棒呀!這裏一定都是你設計的吧?”明曉溪張大了嘴巴大口大口呼吸著。
“曉溪,怎麽了?不舒服嗎?為什麽那樣大口喘氣?”風間澈關心的問道。
“不是不是!是因為澈這裏好香、好香。所以我才那麽大口的喘氣,這樣香氣就能吸進嘴巴裏,嘴巴也會變得香香的!”明曉溪笑嘻嘻地看著他。
她沒說謊,真的好香、好香啊!
風間澈好笑地輕點了一下她粉嫩粉嫩的小巧鼻梁。“傻丫頭,不可以這樣的。這樣喘氣呼吸不順暢,很容易生病。”
“啊?這樣啊!好的!我知道了,澈。”明曉溪立即閉上嘴巴。吸了那麽多口清新的香氣也差不多了,嘴巴也應該會香香的了。想著想著,明曉溪開心地傻笑了一下。
“曉溪,要給伯父伯母打個電話嗎?你到現在都沒有回家吃飯,他們會不會擔心?”
“不用了。爸媽不在家,他們去了新馬泰旅遊,大概過幾天才可以回來。”
“伯父伯母好像很會享受生活。”風間澈坦然一笑。
“不是。是他們結婚四十周年紀念日,所以他們才去放鬆一下。”
“四十周年?”有些迷惑。
“對呀。”
“他們不喜歡孩子嗎?為什麽這麽晚才要你?”
“不……不是的……”明曉溪神經開始有些緊繃起來。
“那是什麽?”
“因為他們……他們工作比較忙嘛!所以……嗬嗬……,你也知道現在的大人們都比較喜歡二人世界的,對不對?”
風間澈慧心一笑:“我知道。”
“澈,你會在這裏住多久?”
“大概是演奏會結束吧。不過還要很長一段時間。”
“為什麽?對了,你不是應該先開演奏會再去我們學校接受采訪的麽?怎麽現在倒過來了?”明曉溪不解的問道。
“因為讚助商那裏出了點問題,開演奏會的具體場地還沒有搭建好。”
“什麽?邀請你來演奏會,居然連會場都沒有搭建好?!有些過分了。這樣的讚助商、這樣的演奏會,你還答應他們來做什麽。”真是給台灣人丟臉,連這樣一點小事也做不好,還妄想請澈來開演奏會,無稽之談!
“……”風間澈臉上有些稍稍泛紅。
“澈,你怎麽不說話?”
“沒什麽。”他泰然。“我想台灣的風景應該很美,就算演奏會推遲了也沒關係,正好可以多出一些時間來玩一玩。”
“原來如此。那有空我一定陪你四處看看。”
“恩。”他微微應道。
明曉溪懶懶地坐在沙發上,順手從茶幾上端起一杯柳橙汁津津有味地喝起來。“澈,這也是你自己榨的嗎?”
“好不好喝?好喝就多喝點。”他笑著看她。
“恩,好喝。沒想到澈不僅飯煮的好吃,就連汲的果汁都那麽棒!”明曉溪豎起大拇指很是佩服的大肆讚揚。“對了,你現在不用做飯嗎?小雪去接浩男了,大概一會就可以回來。這些菜很難弄的,現在不做的話,等一會他們回來了,恐怕又要花上很長的時間。”
風間澈沉穩的笑了笑。“不用擔心,曉溪。我知道該怎麽做。如果現在做好,等他們回來就涼了,也就沒有了菜原本的鮮味。”
“哇!澈,你懂的可真多呢!怪不知道你做的飯總是那麽好吃。那一會我也來幫你吧。”
“不用,你隻要乖乖吃你的飯就可以了。”他輕聲笑著說道。
“要的要的!我也要盡自己一份力量嘛,那樣吃起來的飯會更香!”明曉溪放下柳橙汁,義正言辭地說著。
“真的不用,曉溪。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而且做這些菜要講究火候。”
明曉溪眉頭一皺,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你的意思是說我幫你的忙隻會礙手礙腳嘍?!”
“曉溪,我沒有那個意思。”風間澈神情略微緊張起來。
“你就是那個意思!”
“相信我,好嗎?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
“真的沒有?!”明曉溪俏皮的望著他明亮的眼睛,接著哈哈大笑起來。“我當然知道你沒有了。我是逗你的!”
風間澈鬆了口氣,幽幽地看著她。“調皮的壞丫頭!”
“既然我不用幫你做飯,那我現在去幫你洗菜,好不好?”她好無聊的。沒有事做,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壞丫頭,敗給你了,去吧。”風間澈揉了揉她一頭烏黑的長發,笑著。
明曉溪從沙發上站起來,側過臉看向風間澈俊逸的麵龐。“我有那麽壞嗎?為什麽你總是叫我壞丫頭?”
“不是壞,是很壞!”風間澈輕輕笑著,逗弄她。
“討厭,澈,不理你了!我去洗菜。”明曉溪恨恨的向廚房走去。一不小心,右腿不偏不倚地撞上茶幾邊沿處,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向前倒下。
“小心!”
風間澈一個箭步擋在她麵前。隻聽“砰”的一聲,還沒來得及反應是怎麽回事,明曉溪就一頭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接著,一個修長的身影結結實實的被壓躺在地麵。
緊緊貼壓在風間澈身上的明曉溪慢慢抬起頭,如瀑布般的黑發直泄而下,柔柔的搭在風間澈白皙的皮膚上。距離如此之近,她仿佛感受到了他微熱的鼻息、快速的心跳。
那溫暖的懷抱、曖昧的姿勢,令她一時之間慌了心誌,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澈……”
她想說些什麽……
對上他清澈明亮的眼睛,一張一翕的嘴唇無意間輕刷上他的,暖暖的、弱弱的……
惚地,明曉溪慌忙站起身來,在即將迷失的邊緣拉回了自己的理智。
“對……對不起。”
沒有話語。
風間澈優雅的從地麵上站起來,隨即蹲下身子,專注地檢查她的右腿。
“流血了。曉溪,你坐一會,等我一下。”說完,他起身走進臥室。
不一會兒,他拿著一包醫藥用品走了出來,再次蹲下身子,為她清理傷口。
“會痛嗎?”他小心翼翼的用沾了酒精的棉球輕輕拭擦著傷口邊緣的血跡,然後在傷口上撒了些黃色的消炎藥粉。
“不……不痛。”滾燙的麵頰,紅得好似已經烤熟了的番薯。
清理完傷口,風間澈拿出一些白白的棉紗,一圈一圈地繞在她晶瑩玉嫩的腿上,最後在紗布上係上了一個美麗的蝴蝶結。
“好了。要注意傷口不要沾水,知道嗎?”
“恩。”明曉溪點頭應道。
“明姐姐、風間哥哥,我回來了!”東寺浩雪打開門拉著小米拉,和身後的東寺浩男一起走了進來。
“咦?明姐姐,你怎麽了?怎麽臉那麽紅?發燒了嗎?”東寺浩雪慌張的跑了過去,用手在她的臉上比了比。
“天呐!你一定是發燒了,而且溫度還不低呢,好燙哦!”像是碰到了燙手山芋似的,她的小手立刻縮了回來。眼光一掃,發現了剛剛才係好的蝴蝶結。“明姐姐,你發燒了幹嗎要在腿上係個蝴蝶結呢?難道這樣病就會好了嗎?”
明曉溪沒好氣地賞了她一記大白眼。“笨蛋!是我的腿受傷了。”
“啊?明姐姐,你怎麽受傷了?嚴不嚴重?厲不厲害啊?”東寺浩雪盯著她的腿左看看右看看。
“現在已經沒事了,剛才澈已經包紮好了。”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因為傷口感染了,所以你才會發燒的,對不對?”好棒的推理!東寺浩雪明明自得地笑著。
明曉溪左手一揮,將東寺浩雪小小的身體甩倒在一邊的沙發上。
該死的小雪!真是哪壺不提開哪壺!要是等她長大了,有一天也遇到這樣的事,她明曉溪一定會折磨死她!一定會!一定會!她發誓!!
“好了,小雪,別瞎猜了。你在這裏陪明姐姐和浩男他們,風間哥哥去做飯,好嗎?”風間澈衝東寺浩雪淡淡一笑。
“好的,風間哥哥。”東寺浩雪湊到風間澈麵前,像隻溫順的小貓咪。
不到半小時,餐桌上擺滿了豐盛的佳肴。
麵對著一桌美味可口的飯菜,明曉溪就一直坐在那裏低著頭一個勁的往嘴裏扒飯。不敢抬頭,更不敢看向風間澈溫柔的雙眸。一頓飯吃完,她的筷子甚至連碗以外的地方都沒有離開過。
氣氛怪怪的,怪到除了小雪偶爾一個人說說廢話外,再也沒有其他任何人開口。整個飯桌都有了難得的安靜。
混蛋!明曉溪,你這個容易動搖的壞女人!你不是早已決定放開他了嗎?!不是決定不再為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動心嗎?!可為什麽昨天觸碰到他的雙唇時竟還會臉紅心跳?!明曉溪,你是個沒用的臭女人、壞女人、爛女人.虧自己在臨行前還信誓旦旦的告訴他叫他不要再等她,我看你根本就是忘不了他!瞧不起你,沒用的東西,你簡直是無可救藥,猶若一團扶不起的爛泥!!
坐在校園的草地上,明曉溪不斷的拔起泥土裏可憐的、奄奄一息的小草,以宣泄心中那抹對自己醜惡行為的憤恨。被她連根拔起的小草都快堆成一座小山了。
“曉溪,這些草跟你有仇嗎?”一個甜美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明曉溪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來人——她的好友兼師姐——丁寧。
“嘖嘖!真是可憐的家夥們!”丁寧看了看地上那些已經失去生命力的小草們,拎起一小撮惋惜地說道。“曉溪,你也太殘忍了點吧?!”
“你來這裏做什麽?”她才不是殘忍呢!隻是一時沒地方發泄罷了。
“廢話!難道我是來看你拔小草的嗎?”放下小草,丁寧點了點她的腦門。“你還好意思說!這些天沒來上課,昨天給你家打電話也沒人接。今天一早去學校把書放下,就一個人又跑的無影無蹤了,害我擔心死了!”
“對不起嘛!”明曉溪伸了伸舌頭,衝她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昨天晚上因為心情不好,所以就一夜沒回家。原來她那麽關心她啊!恩!好姐妹!
“說真的,曉溪。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
“沒……沒有!”討厭!她怎麽好意思告訴她,自己是因為一個不經意的吻而悶悶不樂?!不被羞死才怪!
“算了,你不想說,我也沒辦法.”兩手一攤,丁寧聳了聳肩。
“又拿這招來激將我!我才不會上你的當呢!”明曉溪衝她擠了擠嘴巴,出了個怪象。
“誰激將你了?!”一個超世紀末大白眼。“跟你從小長到大,還能不了解你的性格?!不想說就一定不會說的,哪怕是憋死在心裏你都不會告訴任何人,我還能指望你告訴我這個所謂的好姐妹嗎?!”
還說不是用激將法?!真是拿她沒辦法。
明曉溪從地上撈起一株小草,不停地把弄著。“丁寧,有個女孩真的好壞好壞!”
“哪個女孩?是不是她欺負你了?!”丁寧站立起來,兩手叉腰,很是義氣地說道。“不過……好像不可能啊!有誰可以欺負我們曉溪?簡直是不想活了!”
“哎呀!不是啦!你聽我說完好不好?!”明曉溪拉了拉她的手腕,把她拉回了殘缺不全的草地上。
“好,你說。我聽著。”
“有一個女孩去外地上學,無意中在那個學校裏認識了三個很棒很出色的男孩。一個不愛說話,可是心地卻純潔得猶如水晶一般;一個脾氣很暴躁,但是並不壞,很善良,隻是不善於用言語表達自己的想法;還有一個就像是神一樣,什麽都很優秀,而且待人溫文爾雅,總是給人一種舒適的感覺。”
“恩,不錯啊!”
明曉溪沒好氣地捶了她一拳。“喂!你到底要不要聽啊?別打岔嘛!”
“好,我不打岔,你接著說。”
“一開始那個女孩並沒有打算和他們有更深一步的接觸,可偏偏其中脾氣很暴躁的那個男孩的妹妹很喜歡這個女孩,總喜歡和她在一起玩,他們也就彼此都熟悉了起來。沒過多久,沒想到不愛說話的男孩竟要求她做他的女朋友,女孩很詫異,但她也真心喜歡上了這個水晶般透明的男孩。於是他們就開始了兩個人之間的交往。他們的交往一直很幸福也很甜蜜。”
“那很好啊!然後呢?”
“美滿的故事好像總會有些瑕疵。男孩有一個很可憐的身世,或許就是因為這樣一個身世,男孩變了,不再像以前一樣那麽晶瑩,那麽透徹,而是邁進了一個女孩最不願意接受的事實裏。女孩知道一旦他走了進去,就再也不會回到從前了。他們的關係開始慢慢僵化,男孩的性情也再不斷變化。女孩很傷心,但卻從不把自己的心事表現在臉上。可是,就是有那樣一個人,他仿佛什麽都知道,什麽都了解似的,總是在女孩最難過最需要安慰的時候給予她最溫暖的懷抱。”
“那個人是不是他們三個中最優秀的那個?他很喜歡女孩,對不對?”
“恩。”明曉溪眼神中有些微微的懷念。那些曾經逼使自己封沉的記憶又再一次浮現在眼前。“那個男孩處處為她著想,從來不問她為什麽難過,為什麽不開心,但卻一直默默地陪在她身邊,幫助她、守護她。一切她所遇到的疑難問題,他都會在她正在擔心的時候一一替她解決。”
“天呐!這樣好的男孩到哪裏去找?!要是今生我能遇見一個這樣的,夫付何求?!那,那個女孩呢?動心了沒有?”
“或許吧。但在她的腦海裏始終還是有一個人的影子,況且他們之間還沒有完全結束。”
“那後來怎麽樣了呢?”丁寧聽的有滋有味。
“後來,女孩出了事,差一點就送掉了性命。在這個緊要的關頭,是那個優秀的男孩擋在了她的麵前,完完全全保護住她,沒有讓她受到任何一點傷害。可正是因為這樣,男孩的右手廢了。這對於一個彈鋼琴的人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打擊。”
“好感人哦!”丁寧感動的痛苦流涕。
“喂!表情不要那麽誇張好不好?”明曉溪無奈的看了她一眼。
“哦,好。”丁寧用手揉了揉眼睛,立刻止住了淚水。女人是水做的,果然有道理!“難道他的右手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嗎?”
“不是的。女孩不願相信這個事實,她知道有一天他的右手一定會好起來的,而且會比神更出色。所以她暗下決心,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一定要把他的右手治好。”
“治好了嗎?”
廢話真多!怎麽她以前就沒看出她有這個毛病來?!“治好了。而且就像她想的一樣,比神更出色。”
丁寧全神貫注的聽著。“聽起來就像是神話一樣。”
明曉溪沒頭沒腦的笑了笑。“會嗎?好像確實有些不可思意哎!”
“當然!這就是所謂的奇跡吧!對了,先前那個男孩呢?”
“分手了。當女孩看見優秀的男孩受傷躺在床上的那一刹那就後悔了。她後悔當初為什麽沒有忍下心來和他分手。所以,她做出了一個決定和他分了手。”
“後來她是不是就和那個優秀的男孩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她愛他嗎?”
“她愛他,很愛很愛。甚至於離開他就仿佛沒有了呼吸一般。可是,他們幸福的生活也沒有過多久。因為女孩很壞,她是一個三心二意的女人。”
“為什麽這樣說?”
“不愛說話的那個男孩失蹤了,可惡的壞女人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想也沒想便跑出去尋找,可是那一天是優秀男孩為她的生日而專門開設演奏會的日子。女孩竟丟下他不顧,男孩一直在那裏等,一直等……一直等……”
“男孩是不是很生氣?”
“不,他沒有。他一點也不怪女孩。因為他知道隻有那個不愛說話的男孩才可以令她那樣慌張。他說要一直等女孩,會一直等下去。為了她,他甚至願意變成沒有感情的神。可是女孩還是跟他分手了,原因是她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去愛他,她應該心裏隻有他一個人。”
“好可惜!”丁寧再次準備痛哭一番。
見勢,明曉溪趕忙扭上她圓圓的臉蛋。“不許哭!別拿你那欲哭無淚的假麵具來裝什麽善男信女!”
“痛痛痛!曉溪放手啦!難道你不知道自己的手有多重嗎?”好歹從小一起練武,打起架來她也不一定吃虧,隻是……她的勁沒她那麽大。
“知道痛就別做出那樣一副惡心的嘴臉。”明曉溪放下手來,瞪了瞪她。這樣的好姐妹還真是少見!
“好了,知道了。”丁寧摸了摸發紅的圓臉,真是師們不信啊!誰不攤,偏偏叫她給攤上一個這樣的師妹?!“最後他們就這樣完了嗎?”
“是的,在女孩看來她和兩個人都完了,她不可以再對任何一個動情。可是,上天好像特別喜歡捉弄她似的,在她回自己原來的學校的一個月之後,那個不愛說話的男孩也來到了她的學校,而優秀的男孩竟然也來到了台灣,並且昨天他們見了麵。見了麵之後,女孩才發現原來自己根本就忘不掉他,還會為他動心。你說,女孩是不是很壞?”
“那個女孩並不壞啊!相反的,我覺得她很善良。正是因為她不願意傷害到別人,所以她才逼著自己不去愛自己所愛的人,那種感覺一定很難受吧!同時愛上兩個人並不全是她的錯,誰也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感情,我相信有一天她終究會做出一個明智的選擇的!”
“丁寧,你真的那樣想?你真的覺得她一點也不壞?!可是她傷害了很多人啊!”
“是的!一點也不!傷害到別人,我想也並非她情願。”丁寧看著她。“曉溪,那個女孩一定就是你,對不對?”
“我……”
丁寧好像突然之間想到什麽。“天呐!曉溪,你說的不會就是牧野流冰和風間澈吧?!”
明曉溪肯定的點了點頭。
“怪不知道你從日本回來後就一副魂不守懾的樣子!哎呀!完了完了!曉溪,昨天在校務室門口的事就已經在全校傳得沸沸揚揚了,大家還都在猜測你和風間澈的關係。可真被猜中了!如果讓大家知道你不但和風間澈有關係,而且還和牧野同學有關係,你一定死定了!!”
“我知道!所以丁寧,我把這些事情告訴了你,你要幫我保密哦!”明曉溪鄭重地盯著她。
“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可是,曉溪,你決定怎麽辦呢?他們兩個你真的一個也不想選嗎?”
明曉溪撇了撇嘴。“不知道。”
“我看,還是一切隨緣吧!就像剛才說的一樣,我相信你一定會做出一個明智的選擇的!”
“丁寧,你真好!好感動哦!”明曉溪吸了吸鼻子,抱住她。
丁寧趕緊起身,撥開她的雙手。“哎呀!放手啦!你的手好髒哦!都是泥土!快放手快放手!”
“不要!泥土是潔淨的化身!哈哈……”
兩個人影嘻嘻哈哈的鬧著,綠油油的草地上隻留下一塊凹凸不平的似草非草似土非土的“小山堆”……
放學了。
明曉溪緊了緊懷裏的書,滿意地舔了口剛買來的冰淇淋。好好吃、好涼爽哦!好不容易才熬到放學,不買個冰淇淋來犒勞犒勞自己,又怎麽對得起這張饞饞的肚皮呢?!嘿嘿……
嘻嘻笑著,明曉溪又舔了口又大又甜的冰淇淋。
“哎呀!書掉了!”她蹲下身子預備撿起書來。可惡的書、該死的書,怎麽總是跟她作對似的,一天到晚掉個不停。等她考上了大學,一定把它們全扔了!
一個纖細素麗的身影在她麵前停了下來,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本書遞到她懷中。
“明曉溪,好久不見。”
“瞳?!”
明曉溪驚訝的從唇齒中蹦出一個字。
美麗而又素淨的麵容沒有一絲複雜的表情,就像是冰山上一座永久不能融化的冰雕。
“天很熱,要吃冰淇淋嗎?”明曉溪伸手將自己剛剛吃過的冰淇淋遞到她麵前。
“不用。”
“哦,對不起。我忘了這是我剛剛吃過的。我現在就去給你買一支。”她笑眯眯的收回手,對冰極瞳客氣的說著。
沒有理會她所說的冰淇淋,冰極瞳翕薄的雙唇發出冷冷的聲音:“我來台灣你不覺得奇怪嗎?”
“沒有什麽好奇怪的。你是牧野流冰的保鏢,他來了,你自然也就會來。”
沒有說話。冰極瞳靜靜地看著她整潔的臉頰。
“瞳,我去幫你買一支冰淇淋,很大很甜的!你在這裏等我一下就好。”明曉溪邊說邊向旁邊走去。
“我想不用了,明小姐。我來找你,不是為了吃冰淇淋的!”
停下了腳步,明曉溪回過頭來看向她。“如果你來是想問我你的牧野大人在哪裏,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我不知道!”
明小姐?那樣的稱呼讓她覺得生氣。
“我當然知道你不知道。因為牧野大人根本就沒去學校上過幾天課。”
“那你來做什麽?不要說隻是想見我一麵,責問我一下為什麽離開澈。”手中的冰淇淋已經開始融化,一滴一滴冰水向下流。粘粘的流到了她手上,流到了地上。
“你的語氣很不客氣。”冰極瞳看了看滿手是冰水的明曉溪。
“是你不真誠!”
她待她是朋友,而她又待她是什麽?那一夜,她親手遞給她禮服的那一刹那,她們不是就已經言歸於好了嗎?可為什麽突然之間又再度變得陌生起來?那種快速的感情變化她可受不了!
出乎預料的,冰極瞳忽然彎低身子,朝她鞠了一個躬。“對不起,我為我剛才的不真誠向你道歉。”
“……?”
明曉溪微微一愣。她……錯怪她了……
稍後,明曉溪衝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沒關係,我也很不禮貌。”
冰極瞳看著她,沒有說什麽。
“瞳,你知道嗎?澈也來了台灣。”
“我知道。他……”
明曉溪笑著看向她。“他現在很好,不過演奏會要推遲了,好象是因為讚助商還沒有搭建好演奏會場。”
“他是這樣跟你說的?”冰極瞳神態有些不自然。
“對啊,所以他在台灣租了間房子,打算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因為他說他覺得這裏很美。”她笑著。
冰極瞳靜靜看著笑嘻嘻的她:“你真的這麽以為?”
“……?”明曉溪愣了愣。“難道不是嗎?”
“會場早就建好了。”
“怎麽會?”澈怎麽會騙她呢?她不相信啦。擺擺手,不相信就是不相信,澈才不會騙她呢。
“或許你不知道,但是我很明白。其實會場造就建好了,推遲演奏會也是他自己定的。”
“你怎麽知道?”明曉溪半信半疑的看著她。既然會場已經建好了,他沒道理不開演奏會啊!“他為什麽要推遲演奏會?”
“因為你。”冰極瞳輕啟紅唇。
“……?”
“是的。演奏會一開完,他就再也沒有理由留在這裏。我太了解澈,他的每一個想法我都會很清楚的感受到。日本也很美,別的國家也很美,為什麽他偏偏選中了這裏,難道你不明白嗎?”
“……”
“不是因為會場沒搭建好,而是因為他想在這裏多留下一段時間;也不是因為這裏美,所以才要租個房子看看美麗的景色,而是因為這裏有他想見的人。他隻是想多在自己想見的人身邊多停留一些時間,守護著她。”
“瞳……”
真的是因為這樣嗎?明曉溪眼神中閃爍著一種大概名為感動的東西。為什麽他不告訴她,是因為不想讓她為難、不想讓她自責嗎?
澈……
那個大傻瓜!
“曉溪,你答應過我,你不會傷害他。我希望你能真正遵守你的諾言。”
這樣的他,她又怎能忍心傷害他、怎能讓人忍心拋棄他?
不!她不會,她也不可以那樣做!她不可以那麽自私,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他,那樣的她就太可惡了!
明曉溪收起思緒微微一笑。“我答應你,我會盡力去做。”
“恩。”冰冷的麵容第一次真心的露出笑容。原來是那麽的美麗,那麽的迷人啊……
“曉溪,我來找你不是為了這件事。”冰極瞳收起笑容,接著說道。“牧野大人他想見你。”
牧野流冰?
“他要見我?”
“是的。”
該見他嗎?她有些怕。不知道為什麽,她好怕自己見了他以後會再次為他心痛,再次狠不下心來至他於不顧。可是……
或許她該去看看他,畢竟她已經逃避了太長的時間。她說過,自己不會像鴕鳥一樣逃避太久,她該去麵對該來的事情。
“好,我跟你去。”丟下手中的冰淇淋,明曉溪定下了最後的決定,同冰極瞳一道離開了學校。
陰翳的樹林,古樸的別墅。
這裏好像裏市區很遠,就連要進入別墅都要經過崎嶇的山路。汽車顛顛簸簸地行駛著,向半山腰裏那間古香古色的別墅駛去。
車停了。
明曉溪卸下安全帶,透過擋風玻璃朝前看去。
她知道,目的地到了。
寬闊的銀色大鐵門,兩旁威嚴地肅立著雕花冥色銅柱,每個柱子兩邊還有看似精壯的手下嚴密把守著。這樣氣派的排場在明曉溪看來卻一點也不氣派,反而更增多了一些壓抑的氣氛。
隨冰極瞳順利的來到大廳門前,她看見了那個冰冷而又熟悉的麵孔。
他坐在檀木靠椅上,看著跪在地上正在因害怕不停發抖的中年男子,眼神裏充滿了不屑和高傲。
“飯桶!你們這群人都是飯桶!找個人都辦不到!氣……氣死了我!!”一頭金色的發絲,一雙藍色的眼睛。蘭迪站在中年男子麵前,暴跳如雷,指著一群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大聲訓斥。
“對……對不起,牧野大人……”中年男子顫微微的說道,眼睛裏溢滿了恐懼。
牧野流冰一身黑衣,盯著他緩緩開口:“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台灣最有勢力的黑龍組織?”
“對不起……對不起,牧野大人。是小的……小的無能!求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吧……”
“我交給你的事情真的那麽難辦?”牧野流冰冷冷地看著他。
中年男子懼怕地跪在地上不住磕頭求饒:“求求你……求求你,牧野大人。不要殺我……我給您磕頭,給您磕頭!您要我做什麽都可以……我願意永遠陪在大人身邊做牛做馬!”
“老家夥,磕頭就可以了嗎?做牛你不夠壯;做馬你跑得不夠快。留著你能做什麽?!怕死鬼!”蘭迪撇起唇,鄙夷地說道。
中年男子爬到蘭迪身邊,拽住了他的褲腿:“求求你,蘭迪大人,求求你幫我說說好話……我不想死……不想死!”
“滾!不要纏我!”蘭迪一腳踹上他胸口,將他踢坐在地上。
牧野流冰掃了他一眼:“沒用。”
中年男子立即從地上爬起來,再度跪倒在牧野流冰麵前。“牧野大人,隻要您不殺我。您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我不會留沒有用的人在身邊。”
“那我可以滾得遠遠的,再也不讓您看見……隻要您放過我,我什麽都願意……”
“哼!一槍斃了你,不也是永遠也看不見?反而更省心些。”眼不見心不煩。蘭迪沒好氣地說道。
“不要!不要殺我!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了!”中年男子不停的在地上磕頭,腦門上一大塊一大塊的血跡與地上的灰塵糅合在一起,成了灰紅色。
再也看不下去了!
明曉溪下一步衝進了大廳。
“夠了!牧野流冰!如果你叫我來是為了看這些的話,我想我現在就可以走!!”
曉溪?
牧野流冰看向衝進大廳的她。
真快啊!這麽快就接來了。
“瞳,你帶她進去。”他朝冰極瞳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將她帶進內堂。
“是,牧野大人。”
明曉溪死死瞪著他。“如果你敢殺了他,我會憎惡你一輩子!”
“又是你這個臭女人!走開!不要妨礙牧野流冰做事!”蘭迪氣呼呼地看著她。
牧野流冰安靜地看著她,沒有開口。
“我說到做到。”明曉溪直直盯著他的眼睛。
他從靠椅上起身,來到她麵。“你認識他?”
“不認識。”利落的回答。“他好像沒有做錯什麽事。”
“你知道?”好一句沒有做錯什麽?她知道什麽?!沒有找到赤名大旗,就是一件天大的錯事!台灣這麽小的地方,連個人都找不到,還說沒有做錯什麽?
“他隻不過是沒找到你要找的人。”
是嗎?她又可知道倘若找不到赤名大旗,她的危險就會愈來愈大。
“你要幫他?”
“不是。”
“那是什麽?”他挑了挑眉。
直視他抑鬱的雙瞳,明曉溪頹然開口:“是幫你。我不想看見一個雙手沾滿了血腥的你。”
輕輕一愣,牧野流冰冰冷的眸子裏毅然發出柔和的光,和先前的高傲與不屑完全判若兩人。沒有看她,絕美的雙唇微微發出兩個字:“進去。”
……
“曉溪,跟我來。”冰極瞳說道。
最後看了他一眼,明曉溪沒有再說什麽,徑自跟隨冰極瞳向內堂走去。
寬敞的房間,鮮紅的地毯。正中央,一個高額的黑色長椅上,一張名貴至甚的虎皮蓋毯老老實實地搭在那裏。屋內,到處布滿了高價飾品。然而,在到處都是名貴事物的房屋內,一個廉價、不起眼的窗簾吸引了她的視線。
純潔的白色,如似一縷輕紗。
輕輕的腳步聲,冰冷的氣息……
一張美到令人快要窒息的容顏展現在她眼前,沒有說話。
明曉溪注視著他。“來了為什麽不說話?”
“我以為你會問些什麽。”涼涼的話語,卻有著一絲溫柔之意。
“你沒有殺他,對不對?”
收起吝嗇的溫柔,嘴角多出一抹嘲諷:“你怎麽知道?如果我說我殺了呢?”
“不,你不會。”明曉溪露出自信的神態。
“你為什麽那麽肯定我不會殺了他?他隻是一個沒有用的人,我不會留下那樣的人在身邊。”
“因為你最後一個眼神。我相信它,它不會讓我失望。”沒錯,如果她不是看見他的瞳孔裏發出那樣溫和的眼神,她不會輕易答應離開大廳。
“你好像很了解我。”牧野流冰輕聲一笑。
“……”
“剖析一個人的心理對你來說並沒有好處。”
“我不是一個貪圖利益的人。”她說道。
“是啊!你是一個善良的女人。”善良到狠心拋下了他,拋下了他們的一切。
“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我隻是想看看你。”
他走向長椅,背過身去。“你覺得這裏美不美?”
“……?”
“你一定認為這裏很美吧。因為這裏是那麽的昂貴!不過可惜,這裏不是我的房子。”
眉頭緊鎖,她憤恨的看著他。“牧野流冰,請你不要侮辱我的人格!就算你不把我當朋友,也不可以這樣說話!”
“我的話讓你聽起來惡心了是嗎?嗬,你以前不是很喜歡聽我說話嗎?不管我說什麽惡心的話,你都會一臉沉醉的樣子看著我。可是現在呢?覺得反胃,想吐吧?”
“牧野流冰,你到底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隻是想告訴你,這裏的一切都不是我的。”
“是不是你的,都與我沒有關係。這裏充滿了銅臭味,臭的讓我厭惡!”明曉溪望著室內的擺設,一股惡心的胃酸似有非有的在胸腔裏滾動著。
“你不喜歡嗎?那你又知道這裏是誰的?”
“是剛才跪在地上向你求饒的那個人的,對不對?”
“他是台灣最具有勢力的黑幫——黑龍組織的龍頭老大——田向天。”轉過頭,他看向她。“怎麽?後悔自己救了他?”
“我說過,我不是在幫他,而是在幫你。”
“幫我……?”冷笑一聲,他走到她麵前,用手扣住了她光滑的下巴,將她潔淨的麵容湊向自己。“你倒是說說看,你要幫我什麽?”
熟悉的味道,冷冰冰的鼻息……
“幫你找回原來的自己。”抵著他的唇瓣,她說道。
輕哼一下:“原來的自己?有必要嗎?就算我變回原來的自己又怎麽樣?你還不是一樣會離開我,一樣會改投別人的懷抱?!明曉溪,別再為自己的背叛找借口了!”
背叛?他的話像一支冰洞裏的千年冰錐,狠狠刺進她的心窩。
閉上眼睛,錐心的疼痛促使著她發出冷靜的話音。“對不起,請你把手拿開。”
“為什麽?!”牧野流冰放開她。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一點做錯了?為什麽她要那樣對待他?!難道他們再也不能回到過去了嗎?那時候的他們有多開心,多幸福?難道這些她都忘記了嗎?他不信!他不信她能夠那麽殘忍的忘了一切……
“你接我來,不是隻想為了羞辱我一下,順便再問我一句為什麽吧?!”明曉溪怔怔地站在那裏。
他看著她,閉了閉雙眼,冷靜了下來。再次睜開眼睛時,不馴與冷酷已經開始慢慢褪去,溫柔之色正一點一滴迅速充溢著他的眼睛。半晌,他才慘然輕啟雙唇:“到底要我怎樣,你才肯回來?”
看著他眼底的溫柔,她仿佛又看見了原來的那個他。幹淨、純潔、沒有一絲汙垢……
他走向屋裏唯一的白色。
輕飄飄的窗簾隨風舞蹈著,撫過他略長的頭發,親吻著他俊美的麵頰。
“這是我親手掛上去的,很漂亮吧?”
“……”
“白色……什麽也沒有,一點雜質也沒有。晶瑩、剔透……”他舉起手,輕輕感受著紗一般的觸感。“可是……曉溪,你知道嗎?白色很脆弱,很容易被汙染、很容易沾上別的顏色。”就像他的心一樣,碰不得,也沾不得……。可是,她卻完完全全沾上了它,把它染得亂七八糟。
“冰……”沒有了氣憤,沒有了不平。她開始慢慢感受到他現有的心情,有些純潔,有些透明……
“很奇怪是不是?那樣純淨的白色也會受到汙染。如果沒有人去碰它,沒有人去觸摸它,或許它就永遠隻會有一種顏色……” 是啊,如果沒有她的出現,沒有她的觸碰,或許他就永遠也不會嚐到幸福的滋味,更不會嚐到幸福過後那種刺痛心扉的苦痛。
“不,冰,你錯了。就算沒有人去摸它、碰它,它也還是一樣會汙染。沒有人,還會有別的因素,你懂嗎?”
不!他不懂,也不想懂。她怎麽可以那樣否定他?否定他的白色?他隻知道他現在的顏色是她一次又一次染上去的,而絕非她所謂的其它任何因素……
“花了的白色,再也染不回來了。所以,原來的自己也沒有必要再去找它。”
明曉溪走過去,轉過他的臉,深深凝視著他似曾明亮的眼睛。“冰,相信我。白色還可以染回來。”
“不會的。”
“會的。隻要它有心。”
“……”
“冰,變回去好嗎?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看著她堅定的神情,他臉上掠過一絲恍惚。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之久,才從沉睡中蘇醒。
“可以嗎?”他像是站在一條無從選擇的岔道口的孩子一樣,眼裏充滿了疑慮,和擔憂。
幽若的表情讓她的心泛起了陣陣漪漣。“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你會幫我嗎?”一句渴望被贖瀆的話語。
“會的。我會幫你。白色髒了,我就去洗。”
“如果洗不幹淨呢?”他憂心地問道。
“洗不幹淨,我就一直洗下去。一直洗……一直洗……直到它再從新變回那種素淨的顏色。”她眼神裏有著無比的決心。
“曉溪……”牧野流冰僅存的一絲冰冷之意完全被溫柔取之殆盡。目光鎖在她堅毅的眼神裏,他伸出手,將她輕輕攬進懷中:“變回去……變會原來的白色……”
“是的,變回去。”她知道不可以,但那樣的他令她不忍心拒絕,沒有辦法抗拒他的懷抱。她環住他,一種暖暖的感覺在心底漾開。她相信,這個曾經晶瑩透明的男孩一定會再一次發出晶瑩透明的光……
許久許久,他拉開了窗簾。透明的玻璃窗外,一片美麗的景色。
“曉溪,你看,這裏好美……”
從上向下望去,山腳下燈火輝煌,像是黑夜中無數隻銀燦燦的螢火蟲在閃爍。
他擁著她,撫摸著她柔順的長發。“曉溪,你昨天晚上沒有回家,是嗎?”
“你怎麽知道?”她離開他的懷抱,直視著他。
“赤名大旗已經逃到了台灣,我擔心他會對你不利。”
“所以你就在我家附近安排了人手留意著,對不對?”她問著。“是他們向你報告,說我沒有回家的?”
“我很擔心你。”
“你叫瞳接我來,是想確定一下我的安危嗎?”
“是的,我不想那樣跟你說話,我說過隻是想看看你。”他凝視著她。
他在擔心她嗎……
是的……
他真的是在擔心她啊……
又一次,他將她納入懷中。比前一次擁得更緊,仿佛他一鬆開手,她就會永遠消失不見似的。“曉溪,不要亂跑好嗎?我真的很擔心你,我害怕他會傷害到你。答應我,不要離開我,隻有在我身邊,你才可以安全……”
“……”
被圈在懷中的明曉溪一臉茫然。
不要離開他……?什麽樣的離開?她可以嗎?她不知道……
幽藍的天空中,萬裏無雲。碧藍碧藍的,一眼望去,就好像是無邊無垠的大海一樣。偶爾,天空中還會飛過一些可愛的小鳥,它們追逐嬉戲著,仿佛這浩瀚無邊的天際就是它們最佳的玩娛之地。
抬頭看了看蔚藍的天空,點頭、讚歎。
好棒!爸媽真會挑選日子,果然好天氣!
明曉溪打開手中的方便袋,細細點了一下。魚丸、莎拉、番薯、茄子……,都是爸媽愛吃的,一樣都不少。滿意的合上袋子,她興高采烈的再次抬頭看向天空。飛機啊飛機,請你一定要飛快點,把我最愛的爸爸媽媽安安全全的提早帶回來,真的好想好想他們。
好了,收起一臉癡呆的表情,明曉溪神采奕奕的大步朝家中走去。她可不能在這裏耽誤時間了,得趕緊回家收拾一下,拿出最棒的飯菜來迎接她親愛的老爸老媽。嗬嗬……
“曉溪,買這麽多東西可以拎得動嗎?”
好悅耳的聲音!
聽的出來,背後那個聲音在衝她微笑。
別動!不要回頭,讓她猜猜是誰連說話的聲音也會有表情。
頓了頓。
其實不用猜也知道,隻有他了,對不對?
明曉溪轉過身子,看向他。不由自主想起那天在他家那個不經意的吻。刹時,臉上一陣燥熱。雖說以前和他有過那種親密的接觸,而且這次隻是一個無心的觸碰,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還是會覺得很難為情。
“澈……”
“需不需要幫忙?”他的笑很溫和,仿佛那天的事他一點也不在意。
白癡!人家都不在意了,你還在這裏擔心什麽?!明曉溪墜了墜手中的袋子,朝他露出一個笑臉:“澈,你怎麽會在這裏?”
超級菜市場?很難想象像澈這種少爺級別的人也會來到這裏。
“我來買些東西。”他微笑著看她。
明曉溪繞到他身邊,指了指他的方便袋。“還要幫我拎東西,你不是也買了很多嗎?可是,你一個人買這麽多東西做什麽?”
“晚上小雪要來我家吃飯,所以我就來買些她喜歡吃的東西回去做。你要不要一起來?”
“果然如我所料!我就知道一定又是她!”真是體貼啊!眼珠子一轉,機靈的她忽然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好主意。“我是很想去啊!因為那樣就可以吃到澈煮的飯菜香。不過,今天晚上我爸媽就要回來了,我必須在家準備一下。”
風間澈淺淺一笑:“那請伯父伯母也過來吧,多些人會比較熱鬧些。”
“不行。”
“……?”
“他們剛下飛機,一定很累,需要休息!休息!”明曉溪俏皮的眨眨眼睛。要知道她可是個很孝順的女兒呢!怎麽可以讓爸媽剛下飛機就往外跑?那樣會累壞的。
“是要我們去你家,對不對?”
明曉溪愣了愣,隨即一臉崇拜的表情:“澈,你好棒哎!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難道你會讀心術??”
“傻丫頭,不是什麽讀心術,是你把什麽都寫在臉上,要想不知道都很難。”風間澈好笑的看著她。
“這樣啊。”明曉溪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其實這樣很好啊!一舉三得,小雪可以吃上好吃的飯菜,我爸媽也可以,而且大家又可以聚在一起,多好啊?是不是?”
“為什麽不說是你自己想吃?”風間澈輕輕點了一下她的眉心,說道。
“說我想吃比較沒有說服力啊!這樣一舉三得的理由,你就不會再拒絕了,是不是?”哈哈笑著。她可是聰明絕頂的明曉溪,想問題當然要想得全麵些了!
“鬼丫頭。”風間澈拎過她手中的袋子。“或許說你想吃會更比較有說服力。”
“澈……?”
臉紅!臉紅!
她知道自己的臉一定又像是微風中緋紅的薔薇了。
“去你家吧,不然我們曉溪的偉大計劃就煙消雲散了。”他好笑的看著她。真是很可愛的丫頭。
“恩!我現在終於明白小雪為什麽總是大聲嚷著‘風間哥哥最好了!’,哈哈……”很自然的,明曉溪攬上他的胳膊,開心的笑著。
馬路上,兩個耀眼的身影有說有笑的走著。
優雅的少年如同充滿了愛心的維納斯。
機靈的少女猶若暗夜裏最美麗的精靈。
三坪米大的廚房,極為普通的瓷磚地板,簡簡單單的灶具。擁擠的地方,兩個人不緊不慢的忙活著。
“澈,我家可不比你家,有個那——麽——大的廚房。可是,這裏也很好啊,能有這樣的房子住我就已經很開心了。所以呢,你可千萬別打擊我,嫌棄我這裏不好哦!當心我打你!”明曉溪舉起手中的大湯勺向他示威。這可是她最愛的家呢!要是他敢說它不好,她一定不饒他!
“好凶的丫頭!”風間澈清洗著手裏的番薯,笑著看她。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凶了嗎?怎麽現在還說?”明曉溪晃著手中的湯勺,嘟嘟地撅起嘴巴。
“以前是很凶沒錯,隻是沒想到現在比以前更凶。”他失笑地拍拍她的腦袋。
“澈,你是在損我,對不對?”她湊到他跟前,賊賊的問道。“我這麽凶,以後是不是會沒人要了?”
“……?”
“我媽經常說我,再這樣下去就不會有男孩子願意要我。其實她不知道啦!不管怎麽說,她的女兒還是有些小小的魅力的。雖然凶是凶了點,但也不至於但最後連個夫君都找不到。嘿嘿……”嘿嘿一笑,她走到鍋邊,用剛才還在揮舞著的湯勺攪了攪鍋裏美味可口的什錦湯。
“澈,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說啊。”他和煦的笑著。
明曉溪將鍋蓋蓋上,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如果我問了,你一定要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哦!”
“傻丫頭,我幾時騙過你?”風間澈凝視著她清亮的瞳孔,微笑道。
“以前沒有,但這一次我不敢肯定啦!”
“有什麽事情能讓我騙你嗎?”他不解地看向她。
“也沒有什麽了。隻不過我怕自己成為千古罪人,到時候全台灣的人都會與我為敵,你知道那樣我會很慘的!”明曉溪低下頭,悶悶不樂地說著。
“曉溪,到底是什麽事情,那麽嚴重?是不是與我有很大的關係?”風間澈眉頭輕輕皺起。
“是有很大的關係。而且非常非常大!大到隻要這件事情一暴光,我就會當場被人大卸十八塊,然後丟到海裏喂魚!!”真的!不是她故意誇大其詞,她敢發誓,如果事情真的是那樣,她一定會背上一個千古罵名的!
“真的有那麽嚴重嗎?能不能慢慢把事情告訴我?”
“好吧。那我問咯!你不要後悔。”
“問吧。”他輕聲應道。
“其實……會場早就建好了,是不是?”
“……?”
“開演奏會的準備工作也都一切就緒了,對不對?”
“曉溪……?”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演奏會的時間也是你故意推遲的,是嗎?”
“……”
他沉默,沒有說話。
“為什麽不說話?”明曉溪直直盯著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開始閃爍不定。
“原來你都知道了……”
一陣委屈讓她心緊緊抽搐了一下:“是的。我什麽都知道了。可是,你為什麽要那樣做?為什麽不按時開演奏會?你知道所有人都在等你,都在期待聆聽你的音樂嗎?你這樣做,大家會很失望的!”
風間澈靜靜的站在那裏,眼神裏有一絲憂鬱。
她的話一發不可收拾:“或許開一場演奏會對你來說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可是那些崇拜你的人,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渴望一次精彩的演奏會需要多久的時間?還有精心為你設計舞台的人,他們又花費了多少的心血?你知道嗎?隻要一句話,你就可以完全將他們打入萬丈深淵。那些長久的渴望心情一旦破滅,他們就會滿載失望而歸,那種感受真的很難以喻言……”
她的眼睛開始有些紅潤:“我認識的澈不是這個樣子的。他就像是一個紮著翅膀的天使,處處為別人著想。就算是在極端危險的昏迷狀態,他還是會勇敢的醒過來。因為他知道大家在呼喚他,大家需要他。所以哪怕是再艱難,他也還是會醒過來。可是現在呢?你怎麽可以拋下大家不顧?”越說越難過,眼淚啪嗒啪嗒的從淚腺中掉落下來。
“澈,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麽你要那樣做?”她的淚一滴一滴匯成兩條小溪流了下來。“難道瞳說的都是真的嗎?……真的是因為我嗎?……”
風間澈仍舊安靜的站在那裏,靜得像窗外銀色的月夜……
“澈,你說話啊!瞳說的是真的嗎?是因為我嗎?”
“瞳……?”
他閉上雙眼,眼底那抹複雜的情緒在他闔上眼皮後,完全消失不見。
“是嗎?”她又一次問道。
他睜開眼睛,抑鬱的感情充滿了他整個眼睛。
“是的。演奏會一結束,我就再也沒有理由留在這裏了。不能再看見你,不能再聽見你說話,就算你不開心,我也不會知道……。在台灣的每一天,我都希望時間能夠走的慢慢的,讓我可以多在這裏停留一天、一個小時、哪怕隻有一分鍾也好。這樣就可以留在你身邊,分擔你所有的情緒,快樂的、不快樂的。”他說話的聲音有一絲顫抖:“可是……我做錯了,不是嗎……?我讓大家失望、讓大家擔心了……”
“是的,你錯了!而且錯的好離譜!笨蛋澈!你怎麽可以那麽笨呢……?不僅笨,你還好自私……你怎麽可以自私到不顧及大家的感受呢……”晶瑩的淚珠不斷從她眼眸中溢出。鼻子酸酸的。為什麽?為什麽他總是對她那麽好呢?好的讓她無法生氣,無法不去不理他。這樣的他讓她如何忘卻……?想起昨晚答應冰的事,她忽然覺得好對不起他。
“是啊……我好自私。原來自私可以讓我變得那麽可怕……”他再度閉上雙眼痛苦的從心底發出低沉的聲音:“曉溪,你討厭我了嗎?像我這樣一個自私的人,你討厭嗎?”
“不!我不討厭你!”這樣一個他,她又怎能去狠下心來討厭他?他是那樣的關心她、愛護她啊……
“你不是神,你也有自己的感情。要守護一個自己想要守護的人,又有什麽錯呢?”是的,他隻是想多停留在她身邊一會,看著她、守護她,難道這樣也錯了嗎?畢竟他真的隻是一個人啊……
當愛情來臨的時候,誰又能去左右自己的感情呢……
“曉溪,我給你帶來困擾了,是嗎?”
他看著雙眼已經哭得紅腫的她,眼裏有一絲絲高深莫測的苦楚:“如果我的到來給你帶來了困擾,那我明天就離開這裏。”
他深深凝視著她,等待著她的回答。他多麽不希望聽見那個他永遠也不願意接受的事實,可它真的就那樣發生了,就在下一秒鍾、下一句話……
“是的!你再一次擾亂了我平靜的生活。我以為我回到台灣,就再也不會遇到那麽多的煩心事了。可還是……”她繼續流著淚。她的生活真的亂了,亂得一塌糊塗,亂得她手足無措。“沒錯!都是你!都是你害得!!”
風間澈的手在輕輕顫抖,他艱難的咽下喉嚨裏剛剛湧現上來青澀的苦水,眼神痛切哀絕,仿佛要痛到人的骨子裏。是啊,他不該留在這裏的,或許回日本才是他最好的選擇……
“可是澈,我不讓你走!”她看著他,水晶般的淚光依舊在閃爍。
他定了定神,她的話似乎給了他一線希望。她是舍不得他嗎?
“你走了,大家怎麽辦?還有誰能聽見你美妙的演奏?”她大聲質問著。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麽……
“明天在會場,我會給大家一場最棒的演奏。”他的話中透露著無比的痛苦。她的回答像一把無形的利劍刺破了他最後一層保護膜。頭一次他覺得,原來自己也是那麽的軟弱啊……
“那小雪和浩男他們呢?你把他們丟在這裏一個人回去嗎?”
“我會告訴他們的。他們可以留下來……也可以跟我一起回去。”風間澈解下腰上的圍裙。眼裏有一絲可疑的東西在閃動,像是珍珠,又像是泉水。“對不起,我想我應該走了。”
說完,他朝大門一步一步困難的挪著步子。
明曉溪順手從廚具旁拿起一塊抹布向他砸去:“笨蛋澈!!我不要你離開台灣,就算是很普通的朋友我也不希望你離開!你想在這裏呆多久都可以……不用笨笨的去找那種推遲演奏會的理由來當借口,也不用擔心會給我帶來什麽困擾。沒有你,我還是一樣會困擾,會不開心,你知道嗎??”
“……”
淚水像決了堤的洪水,奔騰在她臉上:“如果你走了,誰還能了解我,像你一樣關心我、守護我……?”
“可是……,我留下來隻會給你帶來煩惱,我不希望那樣……”他隻希望她能夠開心、能夠快樂,那樣就夠了……
“笨蛋澈!!你從來都隻為我著想,為什麽不為自己想想呢?你真是笨透了!我說了那麽多,你還是不明白嗎?!”
“……?”
“我不討厭你!也不怪你欺騙我。我隻是不想讓你離開,你到底明不明白??難道非要我親口說出來嗎?你太笨了!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大笨蛋!!”她哭的聲音越來越大,像一個無措的孩子將要丟失她最心愛的娃娃。
“曉溪……”輕輕一愣。原來她真的是舍不得他啊……
風間澈走回她的身旁,將她緊緊納入懷中,抵著她一顆還在不斷啜泣的小頭顱:“對不起……我惹你哭了,是嗎?”
“笨蛋……笨蛋……笨蛋……”
依偎在他懷中,呼吸著他清爽幹淨的體香,她隻是想流著淚,一直流……一直流……
餐桌上擺滿了豐盛的飯菜,明曉溪剛剛哭紅的眼睛也逐漸消退了顏色。小雪和浩男他們都到齊了,現在就隻等爸媽回來就可以吃飯了
“明姐姐,我好餓哦!什麽時候才能開飯啊?”東寺浩雪看著滿桌美味佳肴卻不能吃,實在是苦悶哪!
“大姐姐不是說了嗎?等爺爺奶奶回來就可以吃了。”小米拉眨著一雙幽藍的大眼睛說道。
明曉溪沒好氣地敲了敲東寺浩雪的小腦袋:“小讒貓!大讒貓!特讒貓!總之小雪,不管你是什麽貓,反正就是讒貓!你看拉拉多懂事?這麽小都知道要等爺爺奶奶回來再吃。”
“等就等嘛!”她才不要跟那個壞米拉比。
“叮咚——!”門鈴聲響起。
明曉溪眼睛一亮,真是說到就到,一定是爸媽回來了!
她笑嘻嘻的從椅子上站起來,預備去開門。
“曉溪,我來吧。”風間澈微微笑著,走到門前將門打開。
“冰?”
門前俊美的少年讓他們大吃了一驚。當然來人不是隻有牧野流冰一個,還有冷若冰霜的冰極瞳和蠻橫不講理的蘭迪。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還是風間澈。
“大家都進來吧。”他柔和的笑著。感覺上,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冰和瞳了。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怎麽樣。
牧野流冰沒有說話,淡漠的走進屋內。身後的冰極瞳和蘭迪也隨之走了進來。
“爸爸!”一個稚嫩的聲音像一道亮麗的風景線,直直沁入人的心扉。
小米拉從飯桌前迅速的跑向牧野流冰的身後,揪住一臉惘然的蘭迪,興奮極了。
爸爸?
兩個簡單的字音令所有人結舌瞠目。
蘭迪莫名其妙地甩開他的一雙小手:“哪裏來的臭小子?!你叫誰爸爸?別亂叫!你認錯人啦!快放手!!”
“我沒有認錯人,你就是爸爸。媽媽說過,爸爸也有一雙和拉拉一樣的藍色眼睛。”小米拉怔怔有辭地眨了眨那雙漂亮的藍色大眼睛,示意這就是最好的證據。
啊?!
包括明曉溪在內,一共七個人,全部張大了嘴巴看著他。下巴都快要掉了下來!
天哪!這是什麽謬論?!難道有藍色眼睛的就都是他的爸爸嗎?這個理由未免也太牽強了點吧??況且蘭迪才多大?怎麽看也不像是一個當了爸爸的人啊!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你爸爸!你這個臭小子!再不鬆開手,我發誓我一定會狠狠的教訓你!一定會!!”蘭迪氣急敗壞的大叫。
小米拉才不理會他的叫聲,不由分說地將他連拖帶拽拉向門外簡易的花園內,繼續他的認父演說。
好奇的東寺浩雪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也跟著跑了出去,忘記了剛才還在抗議的不爭氣的小肚皮。為了保護小米拉不受任何欺負的東寺浩男更是毫不猶豫的走向了還在散發著陣陣清幽花香的花園。
原本較小的客廳,一下子少了四個人,顯得寬敞多了。餘下的四個人相互對視一番,可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屋內的氣氛霎時間靜謐到了極點。
牧野流冰將目光落在明曉溪清麗的麵龐,沒有冰冷、沒有憤恨,就像昨夜一樣清亮晰透,宛若雪山之顛那朵千年開花的純潔冰山雪蓮。
“冰,瞳,你們吃過飯了沒有?我們剛準備吃飯呢,要不要過來吃一點?”回過神的明曉溪笑盈盈地問道。先吃一點,隻吃一點點,剩下的部分都留給爸媽,應該不為過吧?總不至於他們來了,卻不招待一下吧?雖然來得比較意外,但畢竟是客人啊,又豈有不招待之理?
“是啊,來吃一些吧。”一旁的風間澈笑得像春風一樣柔和。
“很可口哦!有澈做的,也有我做的。來,快嚐嚐。這些是我的新菜,嚐一嚐好給我一些評價,嘿嘿……”笑容堆滿了她整個臉頰,活像一個永遠不會有其它表情的彌勒佛。
牧野流冰衝她淡笑了一下,沒有說什麽。
隻是一個淡淡的笑容,讓明曉溪振奮了起來。不一樣!今天的他看起來真的有些不同。一改往日的風格,沒有絲毫黑色的點綴,一身白色的素淨衣著,襯托出他絕美的容顏、細嫩的皮膚,眼神也不再凶殘,不再寒冷。她好像看見了原來那個他。隻有一天,一天而已,他的變化就有那麽大,看來他真的是在試著努力改變自己啊……。頓時覺得好感動,原來自己的話是那麽起作用的……嘿嘿……
“冰,你笑得樣子真的很好看呢!”
“是嗎?”牧野流冰輕聲說著。“不過很可惜,這將是我最後一個笑容了。”
“……?”她愣了一下。“怎麽會?!隻要想笑,什麽時候都可以啊!以後我經常逗你笑,好不好?澈也會,浩男他們也會,大家都會逗你笑的。而且我相信大家一定都很喜歡看見你的笑容的。”
“不會了,以後不會再有了。”他看著她。眼神很溫柔,比以往任何一個眼神都要來的溫柔。可不知為什麽,在接觸到他的目光的那一刹那,她輕易捕捉到了他視線裏唯一一絲美中不足的神情。溫柔中透露出一絲憂傷、一絲絕望,僅管與眼底的溫柔相比,它不占什麽分量,甚至於一點分量也沒有,但她還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不快樂。或許打從她離開他那天起,他就再也沒有快樂過,然而如今的他卻顯得格外的不快樂。絕望?那種仿佛痛苦到了快要被人奪走呼吸一般的神情,不是今天她看到的他該有的。
“為什麽這樣說?難道笑容對你來說就是一個那麽吝嗇的表情嗎?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我總覺得你剛才的眼神怪怪的。”
他微微一怔,眉頭皺了起來。隨即走到豐盛的菜肴前,盯著一盤盤人間美味的珍饈佳肴,眼裏的絕望越發多起來。凝視了好久好久,幾乎是瀕臨崩潰的絕望,他慘然輕啟雙唇,語氣微弱的像一個得了重病的老者。
“原來……我連一個可以染回白色的機會都沒有……”
明曉溪急忙辯解:“不是的,冰。我說過我會幫你。隻要你想,我一定會幫你的!而且你做的很好啊。今天的你真的給我的感覺很不同呢!”
他是在怪她嗎?是在怪她沒有請他一起來吃飯嗎?他的眼神是那樣的絕望啊……
她是不是像個瘟神一樣,一直都在傷害每一個人……
“……”
“你在怪我對不對?我承認是我不對,我隻顧著爸媽、隻顧著自己,答應幫你,卻又沒有付出過任何行動。可是你不可以這樣說啊!你怎麽能夠自己放棄自己?要知道你願意變回原來的自己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怎麽可以又這樣說放棄就放棄了呢……?”
像是觸到了他最深的痛處,他的語氣冰冷至極:“你以為我不想放棄就可以不放棄了嗎?你不知道現實有多麽殘忍!為了你的那句‘洗不幹淨,我就一直洗下去。’我告戒自己一定要變回去,為了你也為了我自己縱使有再大的仇恨我也要放下。可是呢……?當我剛剛脫下那層堅硬的外表時,猜猜看發生了什麽?真是可笑!原來現實可以殘忍到摧毀自己所有的信念。就連這樣一個很普通的機會,命運都不願意憐憫我……”
“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我都堅信你可以做到!”
“真是天真!如果你知道發生了什麽,你就不會再堅守你的信念、不會再答應幫我了!你隻會恨我,恨到和那些背叛我的黑幫人一樣,恨不得殺了我!!”
一種不詳的預感襲上她心頭,令她不由一陣發慌。
沒有話語,安靜極了。
良久,牧野流冰丟給明曉溪一個抱歉的眼神:“我不想說這些的。如果連我都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相信你更接受不了。”
“冰,到底怎麽了?”風間澈神態凝重的問道。他好像也略微感到事情的嚴重性。
一直沒有開口說過話的冰極瞳看向了風間澈:“曉溪的父母在回來的途中……”她的話音越來越低沉。
明曉溪猛的心一沉:“怎麽了?我爸媽怎麽了?”
“對不起……曉溪。”冰極瞳垂下長長的睫毛,像極了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明曉溪愣愣的站在原地,半天沒有說話。
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突然看似輕鬆的笑了一下。“瞳,你開玩笑的,對不對?你一定知道今天我爸媽要回來,所以你跟我開玩笑的,對吧?爸媽那麽精明會出什麽事呢?瞳,撒謊可不好玩哦!上帝會懲罰你的,讓你和比諾槽一樣鼻子變長,那樣你就不漂亮了。所以呢,這種玩笑是開不得的。”明曉溪點了點自己的鼻子,笑著說道。
“曉溪,我沒有開玩笑。”
“怎麽會?你一定是開玩笑的。爸媽臨走前還對我說過,他們要帶很多很多禮物回來,要給我一份全世界最棒的禮物。我還等著他們的禮物呢。他們那麽疼我,你想他們又怎麽會像你說的那樣出事了?他們不會舍得丟下我的。所以呢,你的玩笑被我識破啦!嘿嘿……原來識破別人的謊言心裏真的很舒服呢……”嘻嘻笑著,她傻裏傻氣地撓了撓後腦勺,嘴唇卻開始顫抖起來。
“我真的沒有開玩笑。牧野大人擔心你的安危,所以一直都在派人暗中保護你。可還是疏忽了一件事,那就是你的父母。當我們想起來趕到機場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明先生和明夫人把赤名大旗的車誤認為是出租車坐了進去。原本我們隻以為那是綁架,可誰也沒想到那輛汽車居然在行駛中發生了爆炸。伯父伯母以及赤名大旗當場被炸成碎片……”
“瞳,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故事也編的很差勁呢!赤名大旗挾持我爸媽為的就是要威脅冰,以保全他自己的性命吧。那他又怎麽會愚蠢到用炸藥連同自己一塊炸死?你的故事露動百出,我不會相信的!”她試著分析冰極瞳所說的整個不切實際的奇遇。還在笑著,手卻也開始抖起來。
“曉溪,我……”冰極瞳欲言又止。
牧野流冰看向明曉溪:“我知道你不能接受,可這是事實。瞳沒有說過半句假話。我懷疑在赤名大旗背後還有另外一個人操縱著他。可能是因為怕赤名大旗泄露了他的秘密,所以他才借刀殺人、一石二鳥,連同赤名大旗一起殺了。”
明曉溪呆呆的看著他,使勁扯起嘴角邊的笑容:“冰,你看你們從進來到現在都沒有喝過一口水,我去廚房沏壺茶來給你們,好不好?”她挪著正在顫抖的身體從茶幾上拿起一支較精致的茶壺,欲向廚房走去。
“砰——!”
手中晃晃悠悠的茶壺從她兩隻刹是好看的手中滑落下來,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曉溪?!”風間澈慌忙走到她麵前,捧起她的手仔細整查著。“有沒有傷到哪裏?”
“沒有沒有!我還真是笨呢。拿隻茶壺也拿不好。也不知怎麽了,手就是在不停的抖,抖的厲害。不過沒關係,茶壺沒有了我可以再換一個,廚房裏有現成的,我這就去拿。”明曉溪傻乎乎地笑了,可那個笑容沒有生氣,僵直……慘白……
“不用了,我不喝茶。”牧野流冰看著她。這樣的她讓他感到痛心疾首,讓他更加懊惱、更加自責。“曉溪,我知道你很難過……”
她打斷他的話:“你不喝,瞳也要喝啊!稍等一會,給我一點時間,一點、一點,我保證一會就好!”
“砰——!”
又一個瓷物打碎的聲音。
牧野流冰迅速衝向廚房,心疼的看著癱軟在地上的明曉溪。
她的眼睛裏開始有些似有非有的東西在一閃一閃的:“我好笨……真的好笨……簡直笨死了!剛剛摔了茶壺……現在又摔了碗……要是爸媽知道,一定要數落我了……”她顫巍巍地拾起地上的碎片,眼裏的東西呼之欲出。手中的碎片因她的顫抖而顫動,一片一片的,發出漆裏框當的響聲。
牧野流冰順勢蹲在地上,慌亂地一把將無措的她攬入懷中:“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別這樣好嗎?你嚇著我了!”
被緊緊抱在懷中的她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冰,你和瞳都在騙我,對不對……?爸媽沒有死,他們馬上就會回來的……你看,飯桌上都是他們最愛吃的菜……那些都是我為他們精心準備的……他們一定會回來的……他們是全世界最好的父母……最疼愛自己的女兒……他們不會舍得離開我的……”
淚水像飛流直下的瀑布,湧現在她臉上:“我不想哭的。我以為進來躲一會就不會再想哭了……可我還是哭了……我控製不住自己,我是不是很沒用啊……?抹掉它、抹掉它、抹掉它!不然媽看見又會傷心了……”
她拚命用手擦去臉上的淚跡,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一雙眼睛被擦得又紅又腫。
心如刀割。牧野流冰拉下她的手,緊緊抱住她……緊緊擁抱。“不許擦!不許擦它!”笨蛋,會痛,她知道嗎??再這樣擦下去,她的眼睛遲早會被擦瞎的。
忽然一陣繳心的疼痛使她呻吟出聲:“痛!胸口好痛……真的好痛……”夾雜著鹹鹹酸酸的淚水,一陣莫名的錐心刺骨的痛感讓她片刻間暈了過去,暈倒在牧野流冰的懷中……
早晨絢爛的陽光和煦的照在明曉溪潔淨的麵龐上,熟睡中的她安靜的像一個頭頂光圈的安琪兒。
俏麗的睫毛微微眨動了一下,似乎床上脆弱的人兒已經醒了。手指輕輕蜷縮了一下,微弱的動作卻驚動了床邊憔悴的身影。
“曉溪,你醒了?胸口還會痛嗎?”溫柔的話語使得她僵硬的身體有了一絲暖意。
明曉溪慢慢從床上直起身子,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腦袋。“澈?這是哪裏……我在這裏做什麽……”
風間澈將枕頭舒服的墊在她背後:“這裏是醫院,你已經昏迷兩天了。”冰說的沒錯,如果他都接受不了那樣的事實,又何況是那麽愛自己爸媽的她呢?那夜的她,著實讓他心痛極了。
“哦。”她垂下眼簾,沒有再說什麽。
“餓了嗎?我去做些吃的來。”微微笑了一下,卻掩飾不了一臉的疲態。
“澈,你一直都沒有睡過嗎?是不是一直都守在這裏?”
他和暖的目光望著她:“在這裏我睡不慣。”
明曉溪眼睛黯然,聲音沉了些:“我知道你是在找借口。我一定給你帶來麻煩了吧……我知道自己是個累贅,你不用說這種話來安慰我。”
風間澈的笑容柔和的像一潭春水,不見一絲漣漪:“傻丫頭,你怎麽會是累贅呢?不要這樣想自己。你是最討人喜歡的女孩,沒有人會那樣想你的。”
“……”
他柔和的笑著:“冰在門外,他很擔心你。我去給你做些吃的來,好嗎?你需要吃點東西。”說罷,他轉身向門外走去。
“澈。”她叫住了他。
“怎麽了曉溪?還有什麽事嗎?”他關切的問道。
她鼓起勇氣,開口問道:“爸媽是不是真的……?”越說越沒有了話音,她不敢再說下去。
他凝視著她的眼睛,靜默片刻,但還是迫不得已肯定的點了點頭。“答應我,不要想那麽多好嗎?”
“我……”
“不管怎樣,我都要你知道不論發生了什麽事,我都會在你身邊。這個世界上不是隻剩下你一個而已。”他溫柔的說著。他不會讓她感覺到孤單的。
風間澈扭轉門把走了出去。
他的話讓她心裏暖暖的,很舒服,很溫馨。可是……
她真的很痛苦……隻覺得自己的身子、自己的心像灌滿了鉛一樣沉重,一直一直往下墜……連思考也變得那麽困難了。隻知道臉上有些濕濕的東西在流淌,像是小溪……又像是甘泉……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抬起眼時,牧野流冰已經靜靜地站在床前。他的眼中布滿了血絲,看起來和風間澈一樣憔悴,大概也是兩個晚上都沒有闔過眼吧。隻是,他的眼睛裏比風間澈多了一樣他沒有的東西,令他顯得更為焦慮,更為憂鬱。就像是一個孩子即將失去他最心愛的東西,又猶若一個易破碎的玻璃娃娃站在萬丈高的懸崖邊,仿佛一個不小心,就會摔得粉身碎骨,連屍骨都找不到……
“後悔嗎……?”他的聲音飄忽不定,如若在飽受著最痛苦的煎熬。“你後悔認識我嗎?是我害死了你父母。”
積壓的痛苦因他的一句話一觸即發。淚水像瘋狂的暴風驟雨急劇的打在她臉上:“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牧野流冰,你告訴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你讓我嚐到了什麽是心痛,讓我認識到了人類最卑劣的劣根性。死亡、仇恨,似乎在你的生活裏除了這兩樣東西什麽都沒有!”
淚水滴答滴答的打濕了床單,打濕了她的衣物:“爸媽怎麽會死呢……他們是那麽的善良……那麽的可親可愛啊……如果沒有你的出現……沒有我們的相識……或許爸媽就不會死了……就不會孤零零的隻剩下我一個人……原本我們一家可以過得很開心、很幸福的……但現在就隻有我一個了……隻有我一個了……”她害怕的蜷縮著身子,一直一直往後靠。
不斷的抽泣:“就像你說的那樣……我該恨你的……。可是……我不後悔認識你……也不恨你……爸媽的死,你甚至比我更難過啊!那麽……我又有什麽資格來恨你、怨你呢……?”
是啊……
如果她隻是承受著失去雙親的巨大痛苦,就好象刀絞一般心痛,那一直保護她、渴望染回白色的牧野流冰又承受著怎樣的痛苦呢?
不忍……自責……絕望……還有與她的決決嗎……?
不!那不是她想看到了。真的不明白,為什麽在這個世界上會有那麽多令人心痛的事呢……?
大聲的哭著。她仿佛看到了掌管著痛苦的邪惡精靈在衝她露出勝利的微笑。她不住揮舞著手臂,她要趕走它!走開!走開!她不要被痛苦操縱著,更不要她的朋友也被痛苦糾纏著!
她多麽希望當初潘多拉不會因為好奇心太重而打開了魔盒,多麽希望雅典女神能夠及時製止了那場使世界變幻、生靈塗炭的災難啊……。這樣,人的一生中就不會再有悲傷……仇恨……心痛了……
牧野流冰走到她床邊,坐了下來。用拇指輕輕拭去了她臉上還在不斷而下的淚水。眼神出奇的溫柔:“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疏忽了……”
“不!那不是你的錯。你隻是想保護我,一時之間沒有考慮周全……誰也沒有料到會發生那種事啊……又怎麽能說是你的不好呢……?”她就像是池塘裏的蓮蓬頭,控製不了自己奔騰而出的淚花。
“給我點時間。”他將整個手掌觸上她的麵頰,輕輕撫著。“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父母因我而死……我會查明真相……我一定會找出那個人。因為……我欠你一個交代……”
離明曉溪父母過世已經一個多星期了。風間澈也因為執意要照顧精神狀態不佳的明曉溪而搬進了她家。
夜已經很深了。藍色的夜空中,一輪又大又圓的月亮高高發出皎潔的光芒,勾起了每一個人對親人的思念。
明曉溪一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展轉難眠。一個用勁,她從床上坐起來,穿上拖鞋朝廚房走去。
“當、當、當、當——!”
一陣鍋碗瓢盆落地的巨響聲驚醒了睡夢中的風間澈。他快速穿起衣服衝向廚房。
“怎麽了?曉溪?”
看著愣在原地不動的明曉溪,她顯然是想哭了。
“我……睡不著。我隻是想衝杯咖啡……這樣一會就可以睡著了。可是……我又摔壞東西了。我是不是真的那麽笨啊……以前媽在家的時候,隻要我睡不著,她就會衝杯咖啡給我喝,濃濃的……苦苦的……真的很好喝。喝完我就真的想睡覺了……可是現在媽不在了……我連一杯咖啡都衝不好……我是真的沒用,對不對……?”
風間澈摸了摸她的長發,微微笑了笑:“傻丫頭,咖啡是提神的,它隻會更加讓你睡不著。”
“不是的,澈……媽煮的咖啡真的可以讓我想睡覺……”她神情嚴肅的急忙反駁他。
風間澈狐疑的望著她:“真的有那種神奇的咖啡麽?”
“是的,有。隻是……我做不出來……而且還把整灌的咖啡全給摔散了……”她低下頭,神情不自在極了。
“那現在你還是不想睡嗎?”
“我睡不著。”她喃喃道。
風間澈輕輕牽起她的手,寧靜的對她微笑:“沒關係,咖啡沒有了,還有我。”
“……?”
“我可以陪你去花園聊聊,聊多久都沒關係。”溫和的笑著,他的笑容潔白無暇的雪花。他的手握住她的,將她帶去那個四處洋溢著花香的地方。
銀色月光下,兩個人並肩坐著。呼吸著沁人心脾的花香氣息,欣賞著除了月亮以外,最亮、最美麗的繁星。就像是童話中善良的仙蒂瑞拉正和她心愛的王子共享著藍色夜空中星羅密布的迷人景色。
明曉溪抬起頭看了看圓圓的月亮,幽幽的說道:“澈,你知道嗎?在中國,每當到了陰曆每個月的十五號,月亮就會特別的圓。每一個在異鄉的人都會對著月亮思念自己的親人。而到了陰曆八月十五的那一天,不能回家的人就會更加的思念親人,團聚的親人們就可以一邊吃著月餅一邊賞月亮,秉燭暢談。”
“我聽過你們中國人的一句話:‘每縫佳節倍思親’,說的是這個嗎?”
她笑了笑:“澈,你真的是無所不知啊……”
“那今天是八月十五號麽?今天的月亮也很圓。”
明曉溪咬住下嘴唇,搖了搖頭。
“可是……我很想爸媽……”
她將頭埋於兩腿之間,聲音很弱很弱。
“其實……我撒了謊……”她說。
“……?”
“那天在你家裏,還記得你問我爸媽為什麽這麽晚才要我嗎?我對你說他們喜歡二人世界,實際上並不是那樣的。”
她的眼神有些迷茫:“事實上在我四歲那一年,我的親生父母就已經出車禍死了。那時我還清晰地記得當我在幼兒園時,老師將年幼無知的我帶進醫院看父母的最後一麵,我竟沒有哭。我隻是以為他們睡著了。我還興致勃勃的告訴他們我得了朵最漂亮的大紅花……我要他們獎勵我、誇讚我……可是他們一直都沒有再醒過來。後來我被老師像個禮物一樣的左送右送,我才明白父母已經死了……而我成了一個沒有人願意收養的孤兒……”
“你的家人在哪裏?爺爺奶奶呢?”風間澈問道。其實他早就料到了。那天她的回答吞吞吐吐,眼神閃爍不定的,他就多多少少猜出了一點事情的原委,隻是他不明白她其他的親人去哪了?為什麽她會成為一個孤兒……
他的眉宇間有絲淡淡的哀愁,好象怎麽也化不開似的。
“我爸媽是在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不同意的情況下私自結婚的。所以沒有人同情我、可憐我。他們像扔磚頭一樣把我扔來扔去,卻沒有一個真正願意收留我。我很有自知之明,所以我也不想再去叨擾他們。然而因為我尚有親人在,所以孤兒院也不肯收留我。就這樣……我成了一個無家可歸、名副其實的孤兒……”
“我開始流浪。可是……我隻有四歲啊……。當我在大街上看見別的孩子拉著自己的爸媽吵著鬧著要吃麵包,卻又隻吃了一半給扔了的時候,我真的很難過,因為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所以等他們走了,我就跑去揀起地上的半塊麵包,不顧一切的將它吞下肚子。其實有半塊麵包我就已經很開心很滿足了。更甚者有時候,我一連三天都吃不上任何東西,那時就隻有去翻垃圾筒,盡管我知道那很髒……可是我沒有辦法,我真的很餓……餓的滋味真的不好受……肚子會叫、會痛……吃了髒東西還會拉肚子……會拉出血來……”
風間澈眉頭早已打成了死結,他將她因憔悴而略顯單薄的身體攬入臂腕中:“曉溪,你……為什麽會這樣……?”
明曉溪接著說下去:“後來,直到一年後,我遇見了他——我的養父明長河。他在街邊看見了孤苦無一的我,好心的他沒有半點猶豫就那樣將我帶回家收留了我。正巧他的妻子不能生育,所以我就成了他們唯一的孩子。為了報恩,我改了姓氏,和他一樣姓明。他們真的對我很好,很疼愛我。他們供我讀書,教我武術,他們不讓任何人欺負我,即使是他們自己,也都不會舍得碰我一根手指頭。在他們眼裏,我就是他們最珍貴的寶貝。慢慢的,我長大了,我告訴自己,一定要當一個孝順的女兒,我要他們幸福……要他們快樂……。可是……我還沒有真正孝順過他們一天就……。甚至於連他們的屍骨我都找不到……我很失敗對不對……”她的眼眶開始有些濕潤。
“可是澈,為什麽?為什麽我不能有一個完整的家呢?我沒有什麽奢侈的要求,隻是希望和別人一樣,能夠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啊……”她的眼中噙滿了淚水,晶瑩透亮,與天上的星星相互輝映。
“曉溪……”
“澈,我撒謊了……我騙了你,我是不是很可惡呀……”
他緊緊擁著她,柔柔地用下巴觸著她的頭發,清瑩如雪的眼眸裏透露出些許像淚花一樣的東西在閃耀:“傻丫頭,你不可惡……一點都不可惡……你很善良……善良到讓每一個人心碎……”
原來一直活蹦亂跳的她是那樣的令人心痛啊……
躺在他溫暖的懷抱中,她覺得好安新,好舒服……隻想沒有盡頭的流著眼睛裏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澈,你失望嗎?現在的我讓你失望了嗎?”明曉溪看著他皎潔如月的眼睛幽若的問著。
“……?”
“我常常說自己是無往而不勝的明曉溪,其實我不是的……我並不是無往而不勝的……。我發現自己最近好象一直在流淚……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到現在還不能從爸媽去世的陰霾中擺脫出來……就隻會一味的難過……一味的逃避下去……我真是太沒用了!一定讓你失望了吧……”劃落臉龐的淚水悄然沾濕了他的衣襟,透入他明澈清水的肌膚。
風間澈看向天空中明亮深邃的星星,許久許久,才緩緩開口:“曉溪,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幽靈嗎?”
“……”
“如果你是他們摯愛的人,他們就會一直跟在你身邊保護你、看著你……伯父伯母是那樣的疼愛你,所以在你身邊,時時刻刻都會有著他們的庇佑。可是,同樣的,你的一舉一動他們也都會看得清清楚楚。我相信伯父伯母一定不會希望你為了他們而一再的傷心下去……這樣他們也會很傷心、很難過……”
明曉溪不可置信的望著他如一汪清水的眼睛:“真的嗎?澈?真的有幽靈嗎?爸媽真的在我身邊嗎?”
他笑得很暖:“是的。他們就在你身邊……而且離你很近很近,隻要你用心,就可以感覺得到他們的存在……”
她慌忙擦幹了臉上的淚水,閉上眼睛用心去感覺。
暖暖的微風自她耳邊輕輕拂著,吹起了她縷縷柔順的發絲,像是一個慈母一般輕撫著她的麵頰,在她耳邊說話……
“澈,我感覺到了!真的是爸媽!真的是他們!”她激動的說著。剛剛擦幹眼淚的眼睛裏,淚花愈積愈多。
“真的是他們……是他們啊……”
風間澈擁緊她:“所以,別想那麽多了,好嗎?你是最勇敢的姑娘,一定可以麵對現實的!”
是啊……
她是最勇敢的……
是無往而不勝的……
“啪——!”
一打厚厚的教科書被明曉溪狠狠的放在茶幾上。
“曉溪……?”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風間澈很是不解的看著她。
“我決定了!從今天開始,我要振作起來。要知道,我可是‘台灣武林第一人’明長河的女兒、無往而不勝的明曉溪!我是不會被打倒的!”她璀璨的黑瞳發出堅定的光華。“這裏是我要學習的課本,我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有去上課了,落了很多課程,所以呢……”
“所以你要我幫你補習功課,對不對?”風間澈好笑地敲了敲她光潔的額頭。
好了,她終於可以從那個陰影中走出來了……
“沒錯!”明曉溪用勁的點了點頭,臉上堆滿了的笑容如若夏天裏最燦爛的陽光,似乎是鼓足了幹勁。原來的曉溪又回來了!她又可以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了!
“澈,我們開始吧!就先補幾何好了,我的幾何簡直是差到家了!”
風間澈和煦的笑了笑:“好的,我幫你補幾何。不過,我先給你嚐一樣東西,嚐完了再補,好嗎?”
“什麽東西?是吃的嗎?”她眼睛一亮,閃亮如星,直勾勾的盯著他,口水都快要流了下來。
風間澈失笑的看著她那般表情:“是喝的。”
“喝的?”舔了舔如玉櫻口。那會是什麽?是他汲的新鮮果汁,還是久違了的酸梅湯?哇!真是太棒了!不管是什麽,隻要是澈做的,一定好喝到了極點!好期待呢!
風間澈從廚房端來一個杯子,裏麵滿滿的,香香的。恩!聞上去真是香濃到了極點。可是,到底是什麽呢?
她好奇的湊到他跟前,一探究竟。
“咖啡?!”
澈會煮咖啡並不稀奇,隻是這咖啡的味道……
“嚐嚐看?”他把杯子遞給她,眼睛在笑。
明曉溪舉起杯子使勁聞了聞,濃濃的味覺滲入她粉嫩小巧的鼻子裏。她疑惑的望著風間澈,接著將杯子移到嘴邊,在杯子邊緣小小的抿了一口。這……?這……?
“好喝嗎?”他的笑容像天使一般令人舒心。
明曉溪如星星般明亮的眼睛發出驚異的光芒,結口瞠舌,頓時說不出話來:“媽媽的咖啡……?”
他傲挺的鼻梁輕輕皺起,溫柔的笑容好似清遠的雪山。“我也不知道這個是不是你所說的那種神奇的咖啡,我隻是想你一定很喜歡那種香濃的味道,所以我就試著憑借一下自己的感覺去煮煮看。怎麽樣?感覺還像嗎?”
明曉溪連話都沒有來得及回答,便將杯中的咖啡一飲而盡,就連最後一滴也沒有放過,最後將整個杯子徹徹底底的舔得幹幹淨淨。
“澈,今天不用刷杯子了,嘿嘿……”幹笑兩聲,她粲然的眨了眨明媚的雙眸。
風間澈接過她手中的杯子,微微笑著:“真是皮丫頭!”
明曉溪嘿嘿笑著,調轉方向朝茶幾走去,預備補習她的功課。
走著走著,突然她又沒頭沒腦的轉回了身子看向優雅如月的風間澈,眼神邪邪的在笑:“順便說一句哦!真的很像!哈哈……”
枯燥的a、b、c、d,惱人的射線、方程,費解的幾何圖形……
明曉溪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就連眼皮也開始不聽使喚了,一個勁的往下墜……
“糟了,黑鬼來抓我了……”她硬是支撐著睡意惺忪的雙眼,一個人喃喃自語,像極了在夢遊中的人物說出讓人聽不懂的囈語。
風間澈疑問的看著她好似在掙紮的表情。讓她自己做一會題目,怎麽說起胡話了呢?
“曉溪,你在說什麽?”
“笨蛋啦……瞌睡鬼來抓我的魂了……”越說越沒勁,一定是剛剛澈給她喝的咖啡起反應了,催她早早入眠。
好想睡覺啊……她支持不住了。她開始懷念她可愛的小床了……軟綿綿的床鋪……舒舒服服的枕頭……恩……
緩緩倒下頭,她竟安詳的睡著了。
他搖頭輕笑。原來是困了啊……
好吧,他帶她回房休息。雖說是夏天,但還是在床上睡的比較好,在外麵睡還是很有可能會著涼的,好歹也要用毯子蓋一蓋肚子。
他走到她身旁,小心翼翼地將她攔腰抱起,不忍心打擾她美好的睡夢,慢慢地走向她的臥房。
這是什麽?睡夢中的她隱隱約約感到肌膚上有柔柔的觸感。這是她的新床鋪嗎?暖暖的,滑滑的,好舒服啊……比她原來的床鋪還要舒服呢……而且還有淡淡的清香……真是太舒服了……
被抱起的明曉溪感覺棒極了,她可從來沒有睡過這麽舒服的床鋪呢……
風間澈將她輕輕的放在床上,從一旁找來毯子蓋上他的小肚子。
咦?落空的她怎麽好象沒有了新床鋪?她才不要睡舊的,感覺一點也沒有新的舒服。
兩手一伸,她圈住了他正欲離去的頸項。
好棒!抓住了!抓住了!她的新床鋪跑不掉了……
“床鋪不要跑……睡在你上麵好舒服的……”一陣低喃,她又進入了夢鄉,神遊仙境……
風間澈好笑的看著睡意十足的她:“壞丫頭,想累死我,壓死我嗎?”
說完,他坐在床邊又輕輕將她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將她小肚子上的毯子鋪了整齊。嘴角邊露出溫和的笑容,好似一朵清新自然的白色蓮花。相信今晚的她一定會有個好夢……一個關於新床鋪的夢……
正午時分,驕陽似火。火辣辣的太陽直烤地麵,大地仿佛都要被曬出一層油來。大街上大大小小的物品都是滾燙滾燙的,像是一個巨大的火爐在烘烤著爐箱裏所有的東西。
校園裏,明曉溪抱著手中的課本小步小步的走著。她大歎一口氣,憤憤然的看向一旁的丁寧,眼光裏有火,好象恨不得將她燒的死死的!狠心的女人!絕對是狠心的女人!
仿佛是察覺到了明曉溪怨恨的目光,打著一把小小花傘的丁寧忽然良心發現似的笑眯眯的看向她:“曉溪,你不用打傘嗎?會曬黑的,說不定還會曬掉一層皮。”
“現在才問我,會不會太晚了?沒良心的女人。”搞什麽?要知道可是她硬生生把她給拽出來的。說什麽中午圖書館人少,比較容易看到好書,害得她一路奔來曬的像個狗熊。天哪!她寧可窩在家裏吹著冷氣,聽澈給她講課。要不是她一個又一個電話催她,她還真的想憋在家裏逐不出戶。
丁寧甩了甩手中的包包,一臉抱歉至極的模樣:“現在良心發現了啊!來,姐妹!打打傘吧!”
“算你還有點善心。”明曉溪大翻了一個白眼。“就快到了,我不打了。我沒你那麽嬌貴。”
“說真的曉溪,師父去世了,武官全靠你一個人打理,能吃得消嗎?要不要我這個好心的師姐幫幫你啊?”
“我看還是不幫的好,隻怕會越幫越忙。”她還能不了解她?叫她幫忙一定會一團糟!
“怎麽會?!我一定會把你料理的好好的!”丁寧樂嗬嗬的說著。
“不用不用。好了,我親愛的師姐,我知道你好心。隻是在武官裏並沒有多累,有師哥幫我撐著,沒什麽事。我隻要安心學習就好了。而且回家還能吃到美味的飯菜,要多舒心有多舒心,所以你就不要操心了。”拜托!她要是好心就不會大中午的將她拖出來受罪了了,還是饒了她吧!
“你家顧保姆了?”丁寧吃驚地看著她。
“砰——!”
一個拳頭狠狠打在她臉上。
“你白癡啊?!我哪裏有錢去顧保姆?!而且我寧願自己做,也是不會花哪個冤枉錢的。況且別人還不一定有我做的好吃。”明曉溪收回拳頭。這拳……會不會打的太重了?瞧她的左臉都腫了起來。
丁寧捂著被打腫的左頰:“那是……?”
“因為前些天心情不好,所以澈為了照顧我就退了租房,搬到了我家住。”她說著。
“你……你說的是那個風……風間澈?!他住在你家?!”丁寧像是聽到了重大震驚的消息,大聲叫道。
明曉溪急忙捂住她的嘴:“別叫!別叫!你想讓全校的人都知道嗎?”大翻白眼。她上輩子到底跟這個死女人結了什麽怨啊?這輩子她一個勁得來害她。
“哦、哦、哦。我不叫了。”丁寧掰下捂在她嘴上的手:“真是好命的女人啊!”先是牧野流冰,又是風間澈,怎麽好事全讓她給攤上了呢?
不解啊……
喧鬧的教室裏吵吵嚷嚷的,像是在開一次別開生麵的討論會,場麵要多熱鬧有多熱鬧,就隻差沒能和上次澈來接受采訪的場麵相媲美了。
隻是,她和丁寧從圖書館回來頂多才一點半,沒道理教室現在會有這麽多人啊?難道說是又發生了什麽驚天動地的事了……
“喂,曉溪,快過來快過來!”她的同桌兼好友蕭艾眼明手快地扯住明曉溪的胳膊往座位上拽。丁寧也跟著走了過去。
“你聽說了嗎?有關星星沙的傳說。”蕭艾睜大了眼睛,興奮地望著她。
“星星沙?”那是什麽?明曉溪好奇的重複著這個生疏的詞語。沒聽過。不過這個代名詞到是滿有創意的。星星和沙子?兩個結合到一起就是星星沙了?嘿嘿……她的猜想應該沒錯吧?!不過,這到是個很新穎的名稱。
“是啊!星星沙。怎麽?你沒聽說過嗎?現在可流行了。全校都傳得沸沸揚揚的,大家都在討論這個。”
怪不知道同學們來得這麽早,原來是在如癡如醉的討論這個啊……
看來那個星星沙還真是有著無窮無盡的魅力呀!
“知道嗎?說起星星沙還要談到一個很古老的傳說呢!話說當年……”
蕭艾正欲滔滔不絕之際,明曉溪拍掌兩聲,打斷了她連綿如江水般冗長的廢話。
豎起大拇指,明曉溪崇拜的看著她:“佩服佩服!你說話的口氣越來越像一位隱居多時、深不可測的老者了!”
“好了!曉溪,你聽不聽我說啊?這可上個可悲可氣、可歌可頌、可圈可點的經典愛情故事。我保證不聽絕對是你的一大損失!”她極力推薦這她口中所說的那部美麗傳說。
“說啊!為什麽不說?”明曉溪笑眯眯的看著她。想說就說唄!就算她在不知道禮節,也是懂得阻止別人說話是不好的。
“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雨神有一個非常非常美麗的女兒,她愛上了隻見過一麵的星之子。星之子你知道嗎?就是星星的兒子。”
“廢話!”一記超世紀末大白眼。就算是白癡看字麵也知道是什麽意思。
一旁的丁寧則是一臉陶醉:“雨之女與星之子的傳說麽?感覺好浪漫呀!”
又是一記大白眼。當然,這是明曉溪另送她的。
“我接著說,接著說。”蕭艾擺了擺手,繼續說道:“至那次相見過後,雨之女就再也沒有見到過星之子。牽腸掛肚的思念讓她鼓足了勇氣走進星星王國,去尋找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終於,在宇宙之顛,讓她找到了傾心以久的他。不久,星之子也愛憐上了這個美麗善良的女孩子,他們墜入了甜蜜的愛河之中。可是天界是不可以戀愛的。當雨神知道這件事後,勃然大怒,不準自己的女兒再與星之子見麵。”
明曉溪皺了皺眉頭:“感覺跟電視劇差不多,一點也沒有新意。”
一旁的丁寧拿起手中剛從包包裏翻出來的圓珠筆砸向明曉溪:“你懂什麽?故事要有情節才好看啊!假如他們就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還會有下文嗎?”
她頓了頓,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慢慢綻開,看得明曉溪不禁打了個冷戰。
“說一句,戀愛不成功者,不可在這胡亂發表意見!”丁寧邪邪的壞笑,偷偷瞄向明曉溪。
果然!就知道她露出那種笑容準沒好話!真是那個什麽嘴裏吐不出什麽牙來。
“誰是戀愛不成功者?”蕭艾急忙插上一句。
一句話不出不要緊。這一問,兩道凶煞的目光立掃向他,看得她一陣心寒。
“不關你的事!”
蕭艾怯怯懦懦的縮著身子。原來女人凶起來是那麽的可怕啊……
“你接著說。”
她唯命是從的點了點頭。兩個危險的女人,真是令人膽戰心驚!
“要知道愛情的力量多偉大?!當然是誰也分不開他們的。於是他們決定離開天界,可他們知道雨神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雨神是掌管水域的天神,每一滴雨水都是他的眼睛,隻要她下令,雨水便可輕而易舉的找到他們。所以他們絞盡腦汁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兩個人分別化成星星和雨水結合在一起,幻化成了一顆顆極小極小亮晶晶的星星,分散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這樣,他們的心就緊緊的聯係在了一起,而且可以躲過雨神的眼睛。”
“好耶!”丁寧開心的拍手大叫。鼓掌鼓掌!多麽有戲劇性的情節啊!
“擺脫!別那麽激動好不好?”明曉溪賞她一記左勾拳。真是個容易激動的家夥!萬分懷疑她是不是天生就有那麽多豐富的感情細胞。
丁寧捂著發痛的臉頰,欲哭無淚:“姐妹!你今天已經打了我兩拳了,好痛呀!”
“痛嗎?”明曉溪幹笑兩聲。“要不要再來兩拳?”
丁寧連忙揮手:“別!千萬別!那樣我這張如花似玉的麵貌就麵目全非了。最多……最多我不激動了就是嘛……”
明曉溪回給她一個“這還差不多”的笑容,順便示意蕭艾繼續說下去。
蕭艾看了看眼前兩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無奈隻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雨神畢竟是眾水之首,他又怎會不知他們那些小計量?於是,一個漆黑的夜晚,空氣中還不時的刮著陰森森的寒風……”
“別說的那麽恐怖行不行?這樣一個美麗的故事就被你給糟蹋了!”明曉溪沒好氣地斜了她一眼。
“你說什麽?曉溪你剛剛說這是一個美麗的故事?”蕭艾右手搭上她的肩膀,喜極而泣,感動的一塌糊塗,她終於覺得這是一個好故事了,太好了……她的努力宣傳果然沒有白費……
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啊……
像是拍臭蟲似的,明曉溪又快又準的拍掉肩膀上那隻魔抓:“是啦,快說吧!”
怎麽她的朋友都有那麽多廢話呢?真是命苦啊……
“好嘛好嘛!就是在一天夜裏,雨神調動了所有的水域,去追捕那些極小極小的星星。整個世界頓時瓢潑大雨,幾乎所有的小星星都被雨滴一一搜捕出來,隻有餘下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沒有找到。它們落在了沙灘上,溶進了細細的沙子裏。因為結合後的小星星本身就具有一些水分,所以時間一久,星星與細沙便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也便形成了大家口中所說的星星沙。”
“這樣說來,雨之女和星之子不是太可憐了嗎?”明曉溪嘴微微一扁,感慨的呻吟。她還真是被這個故事給吸引了呢。
再看向一旁的丁寧,早已哭的稀裏嘩啦了,據說是被感動的。
“也不全是啊!有的人認為餘下的星星沙是幸福的象征,至少這些星星沙也是他們唯一幸福的結合,愛的見證。所以,有關於星星沙的說法也有兩種:一種是說得到了星星沙的人可以得到真正的幸福;而另一種則是把它稱為‘雨夜裏的星星沙’象征著不祥,擁有它的人將會永久都得不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明曉溪猛然站起身子:“我相信前者。就像向日葵一樣,總是麵向著太陽。所以好與壞中,我寧願相信好的。我相信幸福也會像向日葵一樣,永遠都是屬於正義一方的。”她講的頭頭是道,較大的聲音使得全班同學都聽見了。
“好耶!”
“超棒!”
在座的同學紛紛對她報以熱烈的掌聲,以姿她精彩的說辭。
明曉溪嗬嗬的傻笑兩聲,接著坐回原位。
“姐妹,超玄!沒想到作文水品平平的你,居然有那麽高超的言語!”丁寧朝她擠眉弄眼的說著。
明曉溪殺人似的目光直搗她心窩。真不知道這天殺的女人是在讚她還是在損她。
“曉溪,聽說了嗎?前幾天有人在海邊發現了星星沙。聽說是紫色的、亮亮的、還會一閃一閃的,真的就像星星一樣,好漂亮呀!正因為這樣,這個傳說才會轟動了全校。但誰也沒有見過那個發現星星沙的人,也沒有人在海邊再次見到過星星沙。可大家卻十分相信這個傳說,因為在他們的觀念中依稀有著傳說中的印象,所以大家寧可抱著一線希望去尋找真正的星星沙,渴望擁有它帶來幸福,也不願相信那隻是一個美麗的傳說。哎!我也好想見一見呢,哪怕不能擁有也好啊!”蕭艾兩手拖腮撅嘴說道。
紫色的……亮亮的……一閃一閃的……
明曉溪完全沉浸在對星星沙的幻想裏。
“喂,曉溪,你有聽我說話嗎?”見她沒說話,蕭艾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麽跟失了魂似的?
“啊?”明曉溪被她這麽一晃才回過神來。
“啊什麽啊?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話呀?”
“蕭艾,你希望得到幸福嗎?”她問她。
“當然了!有誰不希望自己的一生能夠開心幸福的,不希望的人都是傻子!”她幹脆的回答她。
“那你希望得到什麽樣的幸福呢?”
“自然是可以與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最好是一個英俊的白馬王子,享受著戀愛帶來的幸福嘍!”她陶醉的說著,兩眼成了心狀。
“那你呢?”明曉溪問向一邊的丁寧。“你渴望什麽樣的幸福呢?”
“我啊?”丁寧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這個人比較不近男色,還是和家人開開心心的在一起比較心情舒暢,就是親情的幸福吧!”
明曉溪沮喪的趴倒在桌子上。
“怎麽啦,姐妹?心情不好?”
她無精打采的說著:“不是啊……”
歪歪嘴,揉了揉腦袋。蕭艾渴望愛情的幸福,叮嚀渴望親情的幸福,那她呢?在愛請與親情兩者皆失意的情況下,她又該去渴望什麽樣的幸福呢……
太陽公公一點一點向西邊山頭落下。傍晚了?明曉溪看了看天邊。暗藍色的天空中,一片緋紅緋紅的晚霞慢慢漂移。好美啊!沒想到可以看見這麽美麗的夕陽,隻是太陽正在緩緩的落下山去,夕陽也就不覆存在了。真是應了那句話:“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感慨一番,她垂下頭繼續向前走去。
“明姐姐!”一記再熟悉不過的叫聲在她耳邊響起。
她反射性的回頭看向聲音的專屬者。可不正是一身粉紅色小短裙的東寺浩雪?身後還拉了一個小小的物體正朝她一步一步的跑來。
“大姐姐好。”被東寺浩雪牽著的小米拉乖巧的向她問了聲好。
明曉溪樂嗬嗬的拍了拍他的小腦袋。“拉拉也好。”
“明姐姐,小雪好久沒有見到你了呢!讓我想呀想呀!”東寺浩雪甩下小米拉的手,一把抓住明曉溪傾吐思念。
明曉溪掰了掰手指。好象也沒多久嘛,才一個多星期而已啊!
“隻是,明姐姐好可憐呀!才十八歲就死了爹娘。風間哥哥說你心情壞透了,所以我哥不敢讓我再去添亂。其實他們不知道,我好同情明姐姐的。我又怎麽會去添亂呢?我每天都在擔心,萬一明姐姐要不想不開自殺了,該怎麽辦呢?”
“砰——!”
明曉溪一腳將她踹倒在一邊。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我才沒你說得那麽窩囊!”
東寺浩雪揉著發疼的屁股從地上爬起來,低下頭不敢吭聲。她的屁股好痛呀!
“啊!!!!!!!!!!!!!!!!!!!!!”
像是遇見鬼一樣,東寺浩雪突然大叫。
明曉溪急忙捂住自己的耳朵。待她叫聲停止後,她才鬆下手,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大叫什麽?我那一腳應該沒那麽厲害吧?讓你痛成這樣。”
“不是的,明姐姐。我隻是突然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去做。”
“什麽事?”
“前些日子我在這裏認識了一個朋友,她約我今天晚上和她一起去逛街的,可我全忘了。怎麽辦呀,明姐姐?”東寺浩雪一臉著急的看著她。
明曉溪揮了揮手:“涼拌!自己的事自己去解決,別人幫不了你。”誰叫她那麽粗心大意的?怪不了別人。
“不是的,明姐姐。”東寺浩雪舉起手看了看手表。“現在是十八點三十二分,我現在幹回去還是來得及的。”
“那你就快去啊!遲到可是不好的。”
“可是問題在於他。”東寺浩雪用手指戳了戳小米拉嬌小的身體。“我還帶著他呀!總不至於讓他也跟著我一起去吧?那樣會很不方便的。”
“你是不是想讓我幫你照顧拉拉?”明曉溪挑了挑眉。
“對呀!因為我哥去處理一些公司在台灣的事了,所以現在就隻有明姐姐可以幫我了,幫我一下好不好?我知道明姐姐最好了!”
“不可以!”她回答的斬釘截鐵。想丟下拉拉不管,一個人去享受,她才不會讓她如願以償。
“為什麽?”
“沒有什麽為什麽,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她的回答不容她有辯駁的機會。
“不要呀!明姐姐。小雪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嘛!如果帶著他去,我朋友就會不開心,那樣小雪也會不開心,拉拉就會更不開心了……而且也逛不了街了……明姐姐你心腸那麽好,難道就忍心看見這樣悲慘的事情發生嗎?那樣小雪豈不是太可憐了……?”小嘴一扁,東寺浩雪眼眶裏的淚水開始打轉。
她可憐?隻怕是拉拉可憐才是真的。這個正處在妙齡少女的她恐怕是天天欺負他吧?
“好不好嘛,明姐姐?求求你了……小雪真的是很可憐的……在這裏小雪無依無靠的……我哥還總是凶我……好不容易結交了一個朋友,又不能和她去逛街,到頭來反而背上一個爽約的罵名,要是她一生氣不理我了,我豈不是連一個朋友都沒有了……?嗚嗚……你說我是不是很慘呀……”泫然欲泣不成,索性就放生大哭吧。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的從她眼眶裏掉落下來。
明曉溪嘴角微微一抿,將拉拉牽到自己的身邊:“算了啦,你去吧。”
哎!就是見不得別人在她麵前流淚,心一軟就什麽都忘了。她是不是太好心了呀?才會讓這個小壞女得逞。
下一秒鍾,東寺浩雪立即擦幹了臉上的淚水,眉開眼笑的看向明曉溪。“真的?明姐姐真是太好了!”
“啾——!”她拉底明曉溪的身子,在她臉上使勁親了一口,像隻快樂的小鳥即將飛上蔚藍的天空中。
“謝謝明姐姐,我永遠都愛我親愛的明姐姐!”
明曉溪摸了摸胳膊上豎起的寒毛:“嘿嘿……下不為例了。”
“收到!”
東寺浩雪像一隻粉色的兔子,一溜煙便沒了蹤影。
明曉溪輕歎一口氣,好笑的牽起小米拉的小手便向家中走去。
“咦?澈,今天晚上吃飯吃得那麽早,是不是待會有些什麽活動啊?”明曉溪兩手拖腮,帶著一百二十萬分的期盼與等待看著坐在她正對麵、正在為小米拉撥葡萄皮的風間澈。
風間澈失笑的看著她那般表情,隨手將剛撥好的葡萄果肉塞進她因好奇而張得極大的嘴巴裏。“還甜嗎?”
明曉溪咀嚼了兩下,將葡萄咽下肚子。“恩,好甜!”
“還要吃嗎?我也給你撥一份。”他的笑容猶如林間汩汩的甘泉一樣溫柔。
“等等,澈。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
“什麽問題?”他笑的很暖。
“就是那個問題呀!我剛剛才說的,你不會這麽快就忘記了吧?”難道她又得再大費唇舌的說一番?
他的瞳孔發出璀璨的光芒,像輕紗一樣柔和:“傻丫頭,我怎麽會忘呢?”微微笑著,他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小米拉的屁股。“走吧。”
“去哪裏?”明曉溪大為不解地問道。
“遊樂場。”
遊樂場??他還不至於童心未眠吧?不過還好啦,有的地方去總比一天到晚悶在家裏看電視要強多了。
夜晚,燈火通明。金色耀眼的燈光在夜空下忽閃忽閃的,就好像在與天上銀色的星星相互輝映著。遊樂場裏歡聲笑語一片,顯然是孩子們快樂的家園。
原來晚上的遊樂場更是別有一番情趣啊!明曉溪在心中第一百八十一次讚歎。
看來澈還真是煞費苦心啊……他一定是造就看出來像東寺浩男那種家夥根本不可能帶拉拉來這種地方玩的,而且這裏很大,還可以一邊玩一邊散步,消化消化肚子裏的食物,所以他才選擇了這個地方。果然想得細心、周全!佩服!
過山車、海盜船、太空飛鼠、鬼城迷蹤……
一路上笑聲和尖叫聲不斷。明曉溪好象回到了十二年前,童年和她的養父母之間的回憶開心的一一掠過她眼前。她像是一隻快樂的兔子,一路上又蹦又跳,開心勝過第一次穿起水晶鞋的灰姑娘。
“媽呀!嚇死我了!”剛從鬼城裏出來的明曉溪還在不停的撫著心髒快要迸裂出來的胸口。
風間澈笑得好似碧藍的大海:“是誰整天說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
“今非昔比、今非昔比啦!”明曉溪擺擺手,伸了伸舌頭。“你看,拉拉都沒有嚇得大叫,真是後生可畏!”
“……”他溫溫的看著她。
被風間澈牽著手的小米拉嘟嘟的撅起小嘴,悄悄低下頭看了看,紅撲撲的臉蛋刹是可愛:“才不是的,大姐姐。我尿褲子了。”
呃??
明曉溪一愣,朝下方看去。果然,潮濕濕的小短褲正在向外一點一點滲“水”呢!
“嗬嗬……”明曉溪和風間澈不由失聲大笑起來。
“我還在想拉拉怎麽這麽好勇敢的,原來也……嘿嘿。”嘿嘿笑兩聲,明曉溪扭了扭他的小巧鼻子。
“不過現在怎麽辦呢?他的褲子都濕了。”她看向風間澈柔亮的雙目。
“還好我帶了一個備用的。”風間澈微微一笑,修長的手指從手提袋中拿出一條小短褲。
“風間哥哥,你怎麽知道拉拉會尿褲子的?”小米拉疑惑的問道。
明曉溪好笑地捏了捏小米拉紅彤彤的小臉蛋:“因為風間哥哥是一個會變魔術的魔法師啊!他能給拉拉變出一條小褲子,自然就會算準拉拉要尿褲子了。”
“哦!風間哥哥好棒呢!”
“對呀。可是拉拉,現在遊樂場幾乎都玩遍了,告訴大姐姐,你還想玩什麽?”
小米拉指了指在左前方一個別致又亮麗的小型建築物:“我想玩那個東西。”
電馬?
“好的,大姐姐這就帶你去!”說完她便拉起他的手欲向電馬走去。
風間澈輕輕笑著,看著眼前這個粗心的明曉溪:“曉溪,你好象還忘了一件事。”
“什麽事?”
小米拉低下頭替他回答:“拉拉還沒有換小褲子。”
“撲哧——!”明曉溪再次大笑出聲。她還真是糊塗!對不起啦……吐吐舌頭,她不好意思的將目光移向他濕漉漉的褲子上。
待小米拉換好了褲子,一行三人順利的來到電馬前。看看眼前一片璀亮的燈光和惟妙惟肖的電馬,隻是奇怪,為什麽都沒有一個孩子坐在上麵玩耍?
從一旁的售票處裏走出一位和藹可親的阿姨,一眼就看出了他們的來意:“是來玩電馬的吧?很抱歉了,因為機器出了些問題,所以電馬暫時還啟動不起來。”
“好可惜呀。”明曉溪臉上多出了些失望的表情。
“沒關係的。風間哥哥是魔術師,他一定可以將它變好的!”小米拉揪住風間澈的手,開心的說道。
“拉拉,風間哥哥是魔術師沒錯,變些小東小西的還是可以的。這個未免有些太難了點吧?”澈是很神啦,能夠彈上一手好鋼琴,畫上一手好畫,還會煮飯、會做頭發,可是……要他修理機器,會不會太……
風間澈嘴角微微勾起,像一個充滿愛心的天使:“沒關係曉溪,我試試看。”
隨著那位好心的阿姨的帶領,風間澈來到了控製室。不消三分鍾,機器開始走向正規的運轉。
售票員阿姨笑得合不攏嘴:“小夥子,你幫我修好了機器,我免費請你們坐電馬。”
“謝謝。”風間澈禮貌的回了她一個笑容。
明曉溪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正在伴著音樂聲一高一低正常“行駛”的電馬。天呐!她以前到底是在和什麽樣的一個人在交往?他居然連這個也會,太不可思議了!
風間澈輕輕拍了一下她光潔的額頭,和暖的笑著:“在發什麽呆?要不要一起坐?”
“哦,好!”她抱著小米拉下一步跨上剛剛停下的電馬。
電鈴聲的響起,電馬又一次緩緩開動。兩匹電馬上快樂的人兒笑聲不斷,歡樂的聲音似乎充滿了整個天空,像要帶給大地……帶給全世界……
從電馬上下來,明曉溪嘻嘻笑著,很禮貌的深深的朝慈祥的阿姨鞠了個躬:“阿姨,您真是好心呀!謝謝您請我們坐電馬。”
“應該的。”阿姨安詳的笑著:“瞧你們一家三口多幸福啊!”
一家三口??
四個鮮明的大字毫無預警的巧進明曉溪的腦袋裏,頓時令她滿臉通紅。
“您誤會了。”風間澈輕輕說道。臉上也有一抹淡淡的紅色暈跡。“我們還沒有超過二十歲。”
售票員阿姨不好意思的敲了敲腦袋:“你瞧我這腦袋!不好意思啊,我眼拙,年紀大了嘛!”
“沒關係的。”他的眼睛像彎彎的月牙一樣會笑。
“不過我覺得你們倆到是滿相配的一對,一定是在談戀愛吧?”
“是的是的!風間哥哥可喜歡明姐姐了!”小米拉隨聲附和著。
她低下頭,倒抽一口起,心裏猶如十幾頭小鹿一同亂亂撞。臉上的紅霞迅速湧上了更深的顏色,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我……”
“小姑娘,好好珍惜吧。感情是來之不易的。現在這樣好的年輕人可不多見了。我相信你們以後一定會生活得甜甜美美的。”阿姨很是欣賞的說著。
“阿姨,我……”她支支唔唔說不出話來,好像連自己的腳指頭都開始泛紅了。她該告訴她他們並不是男女朋友嗎?可是……為什麽她卻一點都不想解釋什麽呢?
“害羞了?嗬嗬……沒關係,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對著自己心愛的人也是會很羞澀的。看來你們一定很相愛吧?年輕人,阿姨祝你們戀愛成功。不多說了,機器修好了,我也該回去工作了。再見哦!”說完售票員阿姨笑眯眯的向售票處走去。
一陣微風輕輕掠過明曉溪潔淨的麵龐。她隻感覺自己的心髒在狂亂的跳著,用指間柔柔觸上自己的麵頰,她知道她的臉一定又是滾燙滾燙的了。
遊樂場內依舊歡聲四起,可她卻覺得安靜極了。在回去的路上,誰也沒有多說一句話。
明曉溪偷偷抬起頭,瞄了他一眼。如雪山般高挺的鼻梁旁,兩點可疑的粉色正一些一些加劇色彩。捂上嘴巴偷偷笑了笑。原來澈也在臉紅啊,而且好象比她紅得還要厲害呢……
*** *** *** *** ***
新的一天又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天空中朵朵白雲悠然自得的飄來飄去,偶爾還會有幾隻愜意的小鳥飛過。太陽!天空中竟然沒有太陽?!明曉溪像是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真是難得!盛夏居然會有這種秋高氣爽的好天氣,看來今天的她一定又會有一個非常非常好的心情。
拍拍肩膀上的書包,她不由得咧嘴大笑。
咦?不對!那是……?
街角邊。
兩個纖細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其中一個的背影看起來十分熟悉,纖柔細嫩,卻有不顯嬌弱。
待那個人稍稍側過麵龐,明曉溪輕喘一口氣。
瞳?!
她在這裏做什麽?那麽,另外一個人又是……?
“瞳,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沒有半句是假話,請你相信我!”那個背過身的女人誠懇得對冰極瞳說著,話語中充滿了懇求與悲哀之意。
寂靜無聲,如同暗夜裏一朵清冷的黑色刺玫瑰。冰極瞳幽黑的瞳孔發出刺眼的光芒。
半晌,她冷豔的開啟櫻唇,嘴唇似乎在發抖:“你來找我到底有何目的?”
“我沒有什麽目的,瞳,我隻是希望……”
“閉嘴!你沒有資格叫我的名字。”冰極瞳麵無表情的冷冷的說道。
明曉溪眉頭輕輕皺起。為什麽冰極瞳的表情在告訴她,她好像很難以接受什麽事實。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了?
“你不肯原諒我嗎?我知道是我的不對,我隻是想彌補你。”女人的話音好像有些微微的哽咽。
“彌補?”冰極瞳陡然麵色蒼白,緊鎖眉頭,眼睛裏透露出怨恨的目光。“既然你知道自己做錯了,又為什麽不去及時更正?!一托就是十八年,到現在還來跟我說什麽彌補?這些年來我所受的屈辱、受的苦又豈是你能彌補的?!你就像一個殘忍的劊子手,扼殺了我所有的熱情,打從出世那一天起,我的命運就被你這個女人給毀了!你又何曾知道你有多麽殘忍?!現在後悔了嗎?想要我原諒你?算了吧!我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冰極瞳狠狠的烙下絕情的話語,黝黑的冰瞳發出強烈的恨意,像是藍色的天空中一道閃電劃空而過,轟隆的雷聲直直劈向那個女人的心髒。
“瞳,真的對不起!我也是有苦衷的啊!”女人終於回頭了。
明曉溪深吸一口氣,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天呐!天底下竟有如此相似的麵孔、體形?!若不是女人的頭型和衣著梢顯成熟了些,她還真分辨不出誰是真正的冰極瞳。
“苦衷?!嗬,你能有什麽苦衷?背著別人的老婆勾引別人的老公,還說是有苦衷?我真是看不起你!你的言行讓我感到惡心!原來你是那麽的淫蕩、下賤!!”
“啪——!”
一個清脆響亮的巴掌甩在冰極瞳美麗清豔的麵頰上。五個鮮紅的指印慢慢浮現開來。
女人收回顫巍巍的手掌:“我是你的母親啊!你怎麽可以這樣說我?!”
冰極瞳冷冷的盯著她,好像剛剛臉上隻是被一隻無頭蒼蠅給撞了一下,一點也沒有在意。“夠了吧。你的威風該到此為止了。這一巴掌算是償還你懷胎十月的辛苦。我們以後互不相欠,我不想在見到你。”
說完,她踩著滿是幽怨的腳步離開了街角邊。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隨風舞蹈,好像是在與那個女人決然道別……
女人癡癡地望著自己的手掌,她到底做了什麽?為什麽會變成樣?她隻是想好好跟她談談,好好彌補自己的過失啊……
美麗的麵孔扭曲在了一起,像一團和稀的麵團一樣。她緩緩癱倒在地,暈厥了過去……
“伯母,您好些了嗎?”明曉溪微笑的看著病床上的美婦人。
美婦人慢慢直起身子,狐疑的看向她:“你是……?”
“我是瞳的朋友。我叫明曉溪。您是瞳的媽媽吧?”明曉溪輕聲問道。
美麗的女人忽然緊緊握住她的手,眼神中有一絲期待:“是瞳讓你來的嗎?是她讓你把我送進醫院的嗎?”
“伯母,您別那麽激動,這樣對身體不好。”明曉溪按了按她緊張的手,淡雅地說著。
“哦,對不起,我有些失態了。一提起瞳的事情我就會很激動。實在是不好意思,沒嚇著你吧?”瞳媽媽鬆開緊緊握住她的手。
明曉溪嘿嘿一笑:“沒有,瞳媽媽。我這個人膽子比較大,沒有什麽能夠嚇到我的。”(不對,好象昨天晚上才在鬼城裏被嚇到過。吐吐舌頭,既然都這樣說了,就不再改了吧!嘿嘿……)
“那你可以告訴我,是瞳讓你送我進來的嗎?”
明曉溪欲言又止。她實在是不忍心告訴她,是她在街角邊發現她暈倒後才把她送進醫院的。那樣瞳媽媽一定會很難過的。
“算了,你不說話,我就知道一定不會是瞳了。”她的眼睛裏猛得暗淡無光,多了幾許哀愁、幾許失望。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小姑娘。謝謝你把我送進醫院。”瞳媽媽溫柔的笑著。
好平靜、好安詳啊……。一點也不像是澈和風間媽媽口中所說的那樣惡劣,反而讓她覺得她很容易讓人親近,是個標準的好媽媽。
“不用不用!俗話說的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嘛!我救了你一命,自然已經是功德無量了呀。”明曉溪揮揮手,客氣得說著。不過好象沒有沒嚴重吧?瞳媽媽又沒到什麽生死關頭。
瞳媽媽柔美的美眸輕輕眨了一下:“真是個好孩子。要是瞳從小在我身邊長大,或許也會和你一樣乖巧、懂事。”
“會的。因為瞳現在也是個好女孩。”明曉溪笑嘻嘻的說道。
“是嗎?”她的笑容中有一絲苦澀。“剛才在街角邊,你都看到了吧?”
“是的。”明曉溪點了點頭。
瞳媽媽勉強的牽起嘴角:“我是不是很壞啊?我居然動手打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不,瞳媽媽,您不要太自責了。畢竟是瞳不對在先。就算你們之間有再大的誤會,她也不應該那樣出口罵您。”不知道為什麽,在看見瞳媽媽後,她忽然堅信她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女人,或許她真的是讓人感到那樣的平易近人吧……
“她那樣罵我是對的。我和她之間沒有誤會,有的隻是她對我的仇恨……”
“……?”
她幽幽笑著,望向床邊的明曉溪:“看見你,我就想起了自己的過去。像你這麽大年紀的時候,我還是第一次嚐到了初戀的滋味。酸酸的,卻又甜甜的……”
“瞳媽媽,你……”
“想聽我的故事嗎?我說給你聽。”她安逸的笑著。
“恩!”明曉溪扯開嘴笑了一下。
“那時我才十八歲,隻是一個沒有身份、沒有地位的普通女孩。偶爾的一次機會,我在電視中看見了他。他很高大英俊,也很成熟穩重,氣宇不凡。幾乎是第一眼,我就認定自己愛上了這個男人。後來才知道他是日本政界勢力最大的風間家族中的長家,而且已經有一個漂亮的妻室和一個兩歲的兒子。或許是愛情的感覺讓我衝昏了頭腦,我想也不想的不顧家人的反對,自己當街成了一個乞丐。因為我從傳聞中聽說風間夫人是一個心腸很好的女人,如果那是真的,那麽,她看見這樣可憐的我,就一定會收留下我。於是我就經常在她常出沒的一些街頭扮演成了一個乞丐,為的就是能夠和自己心愛的人見上一麵。我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傻啊……”她的嘴角邊有絲苦澀的笑容,似乎那段經曆讓她有絲悔意。
“不是的,瞳媽媽,你才十八歲啊……做事情會衝動也是難免的。”
“可是我覺得自己好像變了,變得很壞很壞,而且好自私!”她的眼神有些幽怨。“結果,那樣做我的確成功了,我贏得了風間夫人的信任。順理成章的,我也見到了自己想見的人。可惜我沒有想過的是,人都是有貪念的。和他的相見,讓我再一次感受到了什麽是愛情。他對妻子的冷淡,讓我看見了自己的希望。在一個安靜的夜晚,我誤打誤撞的走錯了房間,進了他的臥室。那天晚上我們談了很多。我第一次發現,原來在他淡漠的外表下,他是那樣的孤獨寂寞。我們很談得來,我大膽的告訴他我愛他,所以一時的情不自禁,我們……”她的話音越來越低沉,像是極為悔恨自己的行跡。
“瞳媽媽……”原來她隻是在用心的去愛一個人啊……
“後來,我們經常相擁在一起,因為我愛他,所以我願意分擔他的孤獨寂寞。直到有一天,這件事被風間夫人知道了。她很生氣。她不敢相信自己那麽信任的人居然背叛了她。我也明白自己很對不起她,可是,感情是自私的。我不想把心愛的人與她一起分享。更嫉妒她是他真正的妻子而我不是。所以我開始頂撞她,甚至是侮辱她。我想讓她知道他需要的人是我、不是她。或許是上帝憐憫我,賜給了一個屬於他和我的孩子。於是這件事越鬧越大。我深信他是愛我的,所以我開始到處說。因為我相信他聽見傳聞一定會回來找我,可是……我錯了。沒想到他竟會是那樣一個冷漠無情的人。他居然派人追殺我!還好暗中有人相助,我才得以脫險。”
明曉溪緊鎖眉頭,一場悲劇的開始竟然是因為愛情……
“十個月後,我成功的產下了一名女嬰,我沒有別的要求,隻希望自己能夠和女兒開開心心的在一起。可是……他簡直不是人!他從我手中把孩子搶走,將我趕出風間家。我太了解他了。我知道他是怕我拿孩子當證據,悔了他清白的聲譽,其實不會。我了解他,但他並不了解我。後來我有回去要過自己的孩子,可他卻連門都不讓我進,告訴我孩子已經死了。我不相信,去鬧過好幾回,但還是徒勞無功,直到遇見他們家新來的管家,他告訴我並沒有看見什麽女嬰,我才相信我辛苦懷胎十月的女兒已經死了。我心灰意冷,從此便離開了日本,回到了台灣。”
“沒想到你在這裏遇見了瞳,她幾乎和你長的一模一樣,所以你就認定她是你的孩子,對不對?”明曉溪接著她的故事繼續揣測下去。原來瞳媽媽冰沒有錯,她隻是用心的去愛一個人,又能有什麽錯呢……
“可是……我知道瞳恨我,我沒有盡過一天當母親的責任。是我害她受了那麽多的苦,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媽媽吧……”好象是說累了,又好象是因為自責,她的頭深深埋在了胸前。“她一定不會原諒我的……”
“或許你真的不是一個稱職的媽媽。阿姨,你知道發生了什麽嘛?瞳愛上了她同父異母的哥哥,卻渾然不知情,所以當你告訴她這件事時,她才會承受不了,才會那麽恨您。可是您也沒有錯呀!您並不知道自己的孩子還活著啊……”明曉溪仿佛能感受到她的痛苦與無奈,如果說冰極瞳沒有錯,那麽一直希望找到自己孩子的瞳媽媽又會有什麽錯呢……
“伯母,我相信您把這件事情講清楚,瞳一定會理解您的。”
“真的嗎?你是在安慰我吧……”
“真的。我沒有騙您,相信我,阿姨!”明曉溪露出一個深信不疑的笑容。
瞳媽媽感動的握住她的手:“謝謝你,好孩子。如果瞳真的願意回到我身邊,我一定萬分感激你。”
明曉溪傻傻得笑了兩下:“不用呀。因為我相信瞳媽媽一定會是一個最稱職的好媽媽。”
……
“咚、咚、咚、咚……”
牆上的掛鍾敲響了十二點的鍾聲。窩在沙發裏的明曉溪昏昏欲睡。怎麽澈還不回來?他到底去哪了?在做些什麽?
今天白天發生了好多事情啊……瞳和她媽媽吵架了;瞳媽媽又進了醫院;因為陪瞳媽媽,所以上午沒有去上課,被老師狠狠的臭罵了一頓;還在教室外罰站了一下午……原來天氣好心情就好,都是騙人的……
……澈,好想和你說說話啊……我好累……好想有你陪在身邊……可是你到底去哪了呢……為什麽連個電話都不打一下……
昏昏沉沉的腦袋越來越重,隻覺得身子軟軟的,眼睛和鼻子熱熱的,一個不留神,便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曉溪……”
模模糊糊中,她好象聽見有人在叫她。那個聲音聽起來輕輕的,柔柔的,就像是雪花飄落的聲音一樣。是在叫她嗎?好象是吧。因為能夠擁有這樣好聽的聲音就隻有他了……
“是在等我嗎?對不起,這麽晚才回來。”風間澈抱歉的眼神充滿了整個眼睛。
不是幻覺,真的是他在跟她說話啊……
明曉溪揉了揉困倦的雙瞳,從沙發上坐起來。“澈,你去了哪裏?為什麽都不打個電話回來?”
風間澈溫柔的眼眸像泉水一樣清澈:“你是在擔心我嗎?”
明曉溪晃了晃腦袋。
好了!終於全醒了。
她大睜雙眼,直直從沙發上跳起來。果然,正常的明曉溪就是和帶有睡意的明曉溪大不一樣!
她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戳著他的胸膛:“是呀!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像你這麽俊美的男人,萬一在外麵被猥褻了怎麽辦?!要知道現在大街上的變態狂可多了,他們大多都在晚上這個時間行動,男女通吃耶!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風間澈輕輕抓住她還在不斷戳著他胸膛的手指,深深凝視著她:“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對上他溫潤的目光,她的心猛然間跳快了半拍,霎時臉上一陣燥熱。她慌忙縮回他手中攥住的手指。被他握過的手指溫溫的、熱熱的、好舒服啊……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知道讓我擔心,為什麽不打電話回來……?”
“我有打,可是一直都沒人接。”
“怎麽會?我的手機一直都有在開啊。”明曉溪從包包中掏出手機看了看。
敲腦袋!真該敲腦袋!原來她在醫院時把它設置成靜音了,怪不知道什麽也沒有聽見。一打開手機,盡有八個未接電話全都是澈打的。
“算了,我今天遇見瞳和她的媽媽了。”明曉溪淡淡垂下頭。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畢竟在他的印象當中瞳媽媽是個嫌惡自己女兒的人啊……
風間澈眉頭微微一蹙:“瞳的媽媽……?”
“是的。其實瞳媽媽並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如果你們站在她的立場去想一想,或許就會知道她也是有難言之隱的。”
“你好像很喜歡她。”
明曉溪眼神閃爍著:“我知道澈你們都不喜歡她。因為她做過傷害你媽媽、傷害瞳的事。可那也是迫不得已的,這中間真的有好多誤會,你要相信我。”
“你對她的感覺好嗎?”他問道。
她點頭:“瞳媽媽很隨和的,既溫柔有賢惠,隻是一時被衝昏了頭腦,才會……”
風間澈笑得像山間的鳥語一樣清亮:“我相信你。”
“……?”
“隻要是你說的話,我都相信。”他笑得好似明目的新月。
她沒聽錯吧?澈說他相信她,相信瞳媽媽是個好人。明曉溪感動的吸吸鼻子。澈真的好好好好哦!
眼光一掃,她忽然間發現他的手心裏有東西在亮,忽閃忽閃的。她敏捷的捉住他寬大的手掌,嘿嘿一笑:“這是什麽?”
慌亂中,風間澈的臉上頓時飛過一片紅色的雲霞:“是……”
沒等他話說完,明曉溪就掰開他的手掌一看究竟。一個還沒有二分之一小拇指大的透明玻璃瓶裏,有些星星形狀的小顆粒。
……紫色的……亮亮的……一閃一閃的……
蕭艾的話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畔回響。
“星星沙……”明曉溪呆呆地從嘴裏蹦出幾個字。
“是的。是星星沙。”他應道。
明曉溪驚訝的望著他:“我聽說現在已經沒有人再發現過它了。”不過,真的好漂亮啊……
“可是我發現了,我覺得它很漂亮,所以就決定收集回來送給你。”風間澈臉上悄悄的有抹淡淡的粉暈慢慢襲上來。
“……”
他眼神遊離在遠方,像是在思考著什麽,又像是在期待著什麽。“我覺得自己好象很幼稚的樣子。居然送你這種東西,是不是有些無趣了。”
明曉溪看著他純淨如雪山般的雙瞳:“澈,你到現在才回來,是因為在找它,對不對?”
他明澈的眼睛發出柔和的光:“我隻是覺得它很漂亮。”
明曉溪垂下眼簾,像極了一個做錯事卻又讓別人頂罪、正在自責的孩子:“傻瓜,為什麽要去找它?不送不就好了麽?”
風間澈優雅的雙瞳驀地有些黯然失色。他淡然的看著手中閃亮的星星沙,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輕輕笑了笑:“嗬嗬,好象這個東西確實有些挺無聊的。”
明曉溪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澈,為什麽你總是對我那麽好?好的讓我無措,讓我無從應對。有的時候我真的好希望你能對我壞一點,這樣我就不會為自己曾經傷害過你的行為那麽內疚了。可是……你偏偏好得讓我無法挑剔。你真的是個很笨的家夥,像我這樣一個既不漂亮又不溫柔的女孩子,又有什麽地方去值得你對這樣好……”
沒有話音。寂靜的就像即將來臨的黎明……
他溫柔得像一潭碧波的秋水,輕輕的話語像羽毛般輕盈:“因為……這個世界上就隻有一個曉溪……”
“……”
紅紅的臉蛋好似一朵無端綻放的小花,嬌豔欲滴。沒頭沒腦的,她忽然好想問一句話。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又有沒有這個資格問。舔了舔幹澀的唇瓣,她畏畏懦懦的縮了下身子。
“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
他具有親和力的聲音似乎灌輸給了她無限的勇氣。“澈,我傷害了你這麽深,你會不會還是像以前一樣那麽愛我……?”裴紅的顏色染滿了她整個臉頰。不知道為什麽,她好期盼著這個答案。
輕輕一怔,風間澈微微動了一下幹澀的喉嚨,額前調皮的發絲似在飛舞。
紫色的星星沙發出亮亮的光芒,照射在他晰透如白玉般的肌膚上,安靜得像個紮著翅膀的天使。
她出神的看著他,眼神有些呆滯。她是不是不該問的……
“曉溪,你有玩過多米諾骨牌嗎?”他溫潤如玉的瞳孔裏散著和暖的亮色。
“……?”
“當你辛辛苦苦地將它們排了很久很久也很長的時候,一個不留神,輕輕觸碰到了其中的任何一個,那麽,其它的骨牌都會跟著倒下去。就好象一個脆弱的人一樣,經不起絲毫颶風驟雨的襲擊,因為他們也是那樣的脆弱。”
明曉溪略微低下頭,輕啟雙唇:“你的意思是說自己就像骨牌一樣經不起傷害……。我知道是我傷害你太深了,所以你才會那樣的,對不對……”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骨牌,而是玩骨牌的玩家。盡管骨牌會一次又一次的倒下去,但我還是會把它扶起來,把它扶正,並且繼續排下去。”他微微咽下一口如清泉般甘甜的口水,幽幽說道。
明曉溪抬起頭,對上他幽若的雙眸,一股衝動讓她下一秒鍾衝進他的懷中,嗅著他清爽的體香,感受著他紊亂的心跳和溫暖的胸膛。
“我知道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什麽了……”他愛她,他還愛她,不是嗎?並且會一直一直愛下去,比以前更加愛下去……
輕撫著她柔順的發絲,他擁住她:“我知道在你愛裏麵,有一部分是屬於我的,對不對?”
“……”她抱著他,像是一個需要疼愛的孩子。她明白在他麵前,她就像是一個寫滿了心事的玻璃娃娃,他把她看得透徹。
可是……她愛他嗎?愛吧……。要不然為什麽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會那麽的開心、會心跳,看不見他時又會那麽的想他呢?
一顆小頭顱抵著他溫熱的懷抱幽然問著:“澈,你會愛我多久?”一張臉蛋紅得好似一支另人垂涎三尺的荔枝。
“……?”他看著她:“為什麽會問這個?”
“我……我隻是想知道……你可以不回答的……就當我沒問過……”她越說聲音越小,像極了一個羞澀的小婦人。
風間澈微微一笑,鬆開她。直視著她因害羞而通紅的麵龐,清美的雙唇發出弱弱的聲音:“曉溪,我會一直愛你到你不再愛我的那一天。”
……“曉溪,我希望你幸福。”……
……“……?”……
……“如果愛你可以讓你幸福,那麽我就愛你;如果不愛你可以讓你幸福,那麽我就隻是喜歡你。”……
……“那——你的幸福呢?”……
……“我的幸福,就是看著你幸福。”……
“曉溪,現在可以回答我了嗎?”他問著,眼神中有一絲期待。
“……?”她輕輕愣了一下。
風間澈緩緩打開手掌,紫色的光芒一閃一閃的映襯著他和她的麵龐。
“要不要?我送給你的星星沙。”
“恩!”她笑著點了一下頭,預備從他手中拿過那支小巧的瓶子。在她指間觸上他的那一刹那,他猛然緊緊將她的手指連同星星沙一起包在掌中。
“聽說它會給人帶來兩種不同的命運,你真的要它……?會不會很危險。”他的雙目中寫滿了擔憂。
明曉溪如寶石般一樣閃亮的眼睛露出自信的光芒:“是的,我要。不僅因為這是澈送的,還因為我要試著戰勝命運。因為我相信自己永遠都是最棒的!”
……
藍色的澈、粉色的澈、黃色的澈、綠色的澈、白色的澈……
怎麽都是澈……?
明曉溪捂住雙眼不再去看眼前五顏六色的氣球。可是……閉上眼睛還是會有澈。天呐!她中毒了,一定是中毒了,而且還是世界上那種最毒的毒藥,毒死人不償命的那種。
看她那副魂不守懾的樣子,丁寧忍不住狠敲了她一下腦袋:“曉溪,你在做什麽?再不睜開眼睛走路,你就要撞到柱子了!”
明曉溪敏捷的放下雙手,一臉哀怨的表情:“丁寧,你幫幫我好不好?我發現我好像快要完蛋了……”
她大白她一眼,好像她說了一句比亞裏士多德的真理還要令人費解的話語:“拜托,你能不能說明白點?”
“我……我……”神呐!這叫她如何開口?難道要她告訴眼前這個女人,她有多丟臉嗎?她不笑死她才怪!
“怎麽吞吞吐吐的?一點也不像幹脆果斷的明曉溪。瞧,臉還紅了。”丁寧扭了扭她的臉蛋,嘖嘖說道。“該不會是……遇到感情問題了吧?”
她不好意思的輕點了一下頭。
“真的?讓我來猜猜看到底是哪位翩翩公子。”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捉弄道。
“別玩了好不好?我的腦袋都快要爆炸了?”怎麽會有那麽多澈呢?為什麽她看每一樣東西都會變成那個溫雅的少年……
“是不是你家裏那個男人啊?怎麽,突然發現自己愛他愛的死去活來、天翻地覆、至死不渝??”丁寧哈哈大笑起來。
明曉溪垂著腦袋莫不做聲,紅色好象都要染到脖子根了。
丁寧張大了嘴巴望著她:“不會吧?曉溪。我隻是隨便說說,難道真被我的胡言亂語給說中了?”
“……”
“那牧野流冰呢?你對他還有沒有感覺?”
“我……我不知道……”她抿了抿珠唇。她好象有很久都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了。
“那你想不想他?”
“……?”
想他……?
“沒有見到他的日子裏,你還會不會想他?”她急急逼問。
“好像……沒有……”她回答的有些猶豫。真的再也沒有想過嗎?好像是吧……
“那風間澈呢?你是不是一見不到他都會覺得心裏煩煩的、亂亂的,看什麽東西都像他?”
明曉溪大睜眼睛不可思議的望著她。這些……這些症狀她都有……“你怎麽會這麽清楚?我是不是病了?要不怎麽滿腦子都是他。”
“曉溪,我看你是完完了。”丁寧一邊搖頭一邊感歎。
明曉溪臉色發白。她是不是真的病的很厲害,是不是沒藥醫了?
“你真的是無可救藥的愛上他了。可憐的姐妹,自己掘了一個愛情的墳墓往裏跳,看得我心疼呀!”
她真的有那麽愛他嗎?如果沒有他,她會不會就像快要窒息一樣難受……
“別那麽為難了,清冷俊美的牧野流冰,溫文爾雅的風間澈。如果我是你,我立刻就會選擇風間澈,跟一塊冰雕在一起有什麽樂趣?”
“……”
丁寧擺擺手:“好了,我的好姐妹。想他就回家找他吧,我不讓你陪我逛街了,省得你說我是專門拆散別人美滿幸福的邪惡之子。”
“我沒有那樣說過。我可以在陪你一會。”明曉溪一臉委屈。
“不用啦。我看你心也不在這裏,早都飛到家裏去了。回去可以,隻不過……麻煩你幫我要兩章後天風間澈鋼琴演奏會的門票。”
明曉溪疑惑的看著她:“你不是對音樂不敢興趣嗎?”澈後天開演奏會的事他早就告訴她了,可是沒想到之間過得那麽快。一轉眼,一個多星期又過去了。
“原來是原來,現在是現在呀!時代在變,人總是也會變得嘛。況且那個男人被吹捧的跟理查德·克萊德曼似的,我親愛的師妹又這樣迷戀著他,不去親眼目睹一下他傲人的風采,又怎麽對得起開辦商和億萬萬觀眾,你說對不對?”嘿嘿笑著,她似乎說得有根有據。
“可惜我沒有票。”明曉溪甚為惋惜的說道。
“你沒有?你怎麽會沒有?開玩笑的吧?我拜托拜托,求求你了,好曉溪,我是真的很想去啊。”丁寧哀求道。
“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沒有票。那天澈會帶我一起去,所以我也用不著門票。如果你真的想去的話,可以自己買啊。”
“天呐!曉溪,我看你好像還沒有搞清楚你身邊那個男人的身價有多高。一張門票足足要花掉我五萬元台幣,再加上我最近手頭很拮據,五萬元?簡直是要老撾的命!”
明曉溪呆呆得愣了一下。
五萬元?這個花費好象確實太大了些吧。
“好吧。我幫你要兩張試試,但不知道有沒有。”
“要前排的哦!”她又補加了一句。
“我試試看吧。”明曉溪回答道。
丁寧興奮地將她抱了個滿懷:“果然好姐妹!那我們後天晚上七點半在會場門口見嘍!”她鬆開她。“超棒!我相信今彎你一定會有一個美好的夜晚。記得發生了什麽事一定要告訴我哦!我先走了,拜拜!”
“你去哪?”明曉溪大翻了一個白眼。
“一個可以升入天堂的地方,嘿嘿……”話音一落,她便匆匆忙忙跑開了,臨走前還不忘送她一個馬拉鬆似的飛吻。
平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的安逸平和。月亮像在微笑,星星似在清唱,仿佛在這寂靜無聲的月夜裏就隻有星星和月亮在無眠的相擁。
柔和的月光斜斜地透過玻璃窗撒在明曉溪彎曲的脊背上,像似一縷輕紗,又好似一層淡淡的薄霧。月光中的她一直沒有說話,安靜得像一個正在夢遊仙境的精靈公主。
她低下頭,用手輕輕觸摸了一下胸前。一個十字架形狀冰冰涼涼的東西激起了她的觸感。長長的睫毛悄悄眨動了一下。原來它還在啊……
她舉起那個墜子,對著月光若有所思的想著什麽。
晶瑩剔透的十字架發出璀璨的光,像是一個俊美的少年在對她傾訴著他們之間的承諾。
她將手緩緩移至甜美的頸項,找到項鏈的接頭,在那裏停了下來。該摘下它嗎?(可它是她和牧野流冰之間的信物啊……)不該摘下它嗎?(可她卻不容許自己再去做傷害澈的事了,畢竟他是那麽的愛她、關心她啊……)
猶豫不決。
眼尖的她下一刻鍾看見了桌子上的硬幣。對了,拋硬幣來決定吧。她相信自己的命運,更加相信上帝是疼愛她的。它一定能夠幫她做出一個好的選擇。恩,就這樣。人頭是冰,字是澈。
從桌上拿起它,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將硬幣放在自己的拇指與食指之間。
一……二……三……
“嗡……”
拇指用勁彈起。隨著嗡嗡的聲音,硬幣在空中一圈又一圈翻動著。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它,心裏如同懸著一塊石頭七上八下。
“嘭——!”
她忘了伸手去接,圓潤的硬幣直挺挺的掉落在地麵上,向床底下滾去。
明曉溪一驚,迅速追向硬幣滾落的方向:“想溜?沒門!”她還沒有看到結果,它怎麽能這樣溜掉?
可惡!到底跑哪裏去了?她隻聽到它最後倒地的聲音,其它的什麽都沒有了。
是人頭,還是字?她焦慮得趴倒在床底下,尋找著硬幣的下落。借著月光的幫助,床下一個銀色的東西閃了一下。是它,沒錯!明曉溪爬過去,立刻撿起它,迫不及待地看向最後的結果。
是……
她驚愕的張大嘴巴,猛得一抬頭,撞上了床沿。“唔……”
房門被輕輕敲開,一個溫和的聲音傳入她的耳畔:“曉溪,你在做什麽?”
“我……”
“我剛剛想去衝杯牛奶,卻聽見你房裏有些怪怪的聲音,所以就進來看看。”
“我在拋硬幣。”她一點一點從床底下慢慢退出來,捂了捂發痛的額角。沒想到這床還真是結實,撞得她痛死了。
“這麽晚了,拋硬幣做什麽?”風間澈優美的瞳孔中有一絲狐疑。
她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眼簾不知不覺的垂了下來。“因為……我想在你和冰之間做出一個決定……我不可以再這樣拖下去了……我想……我得早早做出選擇,所以我才會用這種俗套的方法……”她偷偷抬起頭看了一下他的表情。
他笑得好似蒙娜麗沙的微笑:“傻丫頭,這麽晚了不用睡覺嗎?明天還要上課,早點休息吧。”
“澈,為什麽你不問我結果?結果是什麽難道你不想知道嗎?人頭是冰,字是澈,不論我怎麽扔,都是會有結果的。”她一臉嚴肅的看著他。為什麽他看起來會那麽平靜,那樣的若無其事,一臉的不在乎。他真的一點也不想知道結果,不想知道她的選擇嗎?
風間澈微微笑著,感受著窗外月光對他的洗禮:“結果並不重要,我不在乎那個。重要的是你能夠幸福,那樣就好了。”
“澈……”明曉溪雙唇輕柔地發出這樣一個字音。
這樣一個優雅的笨蛋,又怎能叫她不去愛他,不去想他……
他一句話點醒了她。是啊……
結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夠開心幸福,這才是最快樂的……
高貴優雅的皇家音樂廳,熙熙攘攘的人群,雖然演奏會的票價貴得足以供養一對老人養老終身,但前來聆聽的觀眾卻依然是爆滿,座無虛席。
澈的魅力還真是不小啊……在台灣也能夠紅得似火,真是令人不得不豎起大拇指誇讚一番。明曉溪點頭讚歎,真的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天崩地裂。
“嗨,曉溪!果然夠意思!謝謝你的門票,為表感謝,我心甘情願把我的初吻奉送給你。”丁寧陡然從背後拍了一下眼神迷離的明曉溪,嘻嘻哈哈地說道。
幹笑兩聲,明曉溪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嗬嗬,我看還是算了吧。”她可不想明天報紙頭條——《風間澈鋼琴獨奏會上兩名少女熱情擁吻》,不嚇死億萬人民群眾才怪!“不過丁寧,你一個人來,要兩張票做什麽?”
“誰說我是一個人來?前些天認識了一個朋友,她也很喜歡風間澈,所以就拜托你要了兩張門票。你說,總不至於讓這個新朋友自己掏腰包吧?那樣我豈不是很沒麵子?”
明曉溪沒好氣地敲了她一下腦袋:“勒索我就很有麵子對不對?”
“姐妹,你可不能昧著良心說話呀!我哪裏勒索你了?一不騙你財,二不劫你色。隻不過是要兩張票嘛,而且票又不用你出錢,隻要你傳遞一下而已嘛。別那麽小氣好不好?還沒結婚就替你的阿澈理財持家了?那要是結婚還得了嗎?”
“砰——!”
明曉溪一個拳頭重重落在她頭頂上方。
“閉上你的臭嘴!不許胡說!”
“明姐姐,明姐姐!”一團火紅色的身影飛一樣朝她跑過來,拽著她的胳膊不放。“今天是風間哥哥的演奏會,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果然沒錯!”
小頭顱稍稍側過半個臉。咦?“丁寧姐姐,你來得真早呀!害得我還以為自己遲到了呢。”
明曉溪二丈金和尚摸不著頭腦,半天才反應過來:“丁寧,原來年說的新朋友是小雪?”
“對呀對呀!丁寧姐姐可好了。不過,我還是更喜歡明姐姐多一點。”東寺浩雪使勁點著頭說道。
明曉溪一臉無奈:“丁寧,我看你是上當了。要票的話,她能給你變出十張來,甚至叫她給你包下這場音樂會都沒問題。”
“……?”
“說來話長,還是不說為好,免得你抱頭痛哭。”
丁寧眼睛驚恐如火炬:“沒……那麽誇張吧?”
“你說呢?”明曉溪大翻白眼,回敬給她三個足以讓她揣摩上半年的字。
東寺浩雪則是一臉調皮的笑容,好象她們講的並不關她的事:“明姐姐,我們先進去吧。演奏會一會就要開始了呀!我哥和拉拉一會自己來。我好想進去看風間哥哥哦!快走吧!”
一旁的丁寧結舌瞠目。她叫風間澈風間哥哥?她……
沒做下一分鍾的遐想,東寺浩雪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和明曉溪向音樂廳拽去。
清澈盈澗的音符自風間澈修長的手指間流出,時而低緩,時而高亢,就像是海浪一樣,一波一波連綿起伏。靜宜的旋律令人心神蕩漾,清清的,涼涼的,一點一點沁到每一個人心底。靈活的指間靈動的在黑白琴鍵上飛舞,像是夢境一般。
明曉溪出神地聽著他忘我的演奏。她不懂音樂,但是,從他的鋼琴聲中,微微的,她似乎感覺到有海風吹來,陣陣清涼、陣陣清新,好似夏日裏飄舞著冰瑩的雪花一樣舒心。
演奏會結束,他贏得了全場最熱烈的掌聲。他的音樂似乎能夠感動人們什麽,所以有些觀眾依舊是遲遲不肯離去。
舞台上的風間澈,一身白色合身禮服,襯托出他優雅不凡的氣質。他安靜地坐在那裏,臉上掛有微笑,像是在思索著一曲更為優美的音樂。
“明姐姐,風間哥哥怎麽還不下來呀?!這樣我就獻不了花了。”東寺浩雪一臉疑惑。不過,坐在舞台上的風間哥哥真的好帥還帥呀!
“噓——!”
明曉溪將食指放在唇前。“沒看見他在創作嗎?”
“怎麽會?難道創作不用在鍵盤上練習嗎?可是風間哥哥連手都沒有放在琴鍵上。”
“曉溪,我現在才發現,原來風間澈那麽帥啊!我終於明白為什麽那些女生都會為她暈眩了,連你也不例外。”丁寧感慨的小聲說著。
“別說話,音樂是要靈感的。”這一點她倒是聽以前的音樂老師說過。當一個人創作的時候,最好不要打擾到他。
下一刻鍾,執意不肯離開的觀眾們臉上露出幸運和欣喜的笑容。因為此時此刻舞台上那個優雅的少年輕輕將手指觸上鋼琴光潔的琴鍵。
輕快跳躍的音律自他舞蹈的指間蹦出。歡快的節奏完全不同與先前的柔美,像是一個快樂的小精靈在感受著幸福的喜悅。一跳一跳的跳音忽然令台下的明曉溪腦袋一怔。她不知道他彈的音符是什麽,但是她好像感受到了他的用意。輕盈的音符,愉悅的跳音,不正是像他送她的星星沙一樣嗎?一閃一閃的,沒有不祥,沒有悲哀,有的隻是快樂的幸福、愉悅的開心。原來他是在用音樂為她祈星星沙能夠給她帶來幸福啊……
柔和燈光下,她眼底一顆晶瑩的珍珠閃動了一下,隻有一下……一下……
很快的,那顆珍珠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開心的笑容。
長噓一口氣,明曉溪快快樂樂地伸了個懶腰。哈!原來伸懶腰的感覺竟會是那麽的好。
小雪和丁寧兩個纏人的家夥終於肯放她一馬了,不再強拉著她一塊去瘋狂的購物,浩男和拉拉也在演奏會結束後回去休息了。現在……在這夜風徐涼、清逸安靜的夜晚,就隻有她和風間澈一起漫步回家。
悄悄抬起頭看向身邊的風間澈。或許是燈光的關係,他的麵容顯得特別柔和特別晶瑩,就像是琉璃一樣發出寶石般的光澤。
“怎麽了,曉溪?是不是演奏會聽累了?”
那一定是神在說話,她從來都沒有感覺那麽舒服,沒有聽過像他一樣如清泉般好聽的聲音。
明曉溪嘻嘻笑著:“才沒有。澈的音樂好聽得不得了。我敢肯定將來一定能夠超過鋼琴王子理查得·克萊德曼!”
風間澈好笑得揉了揉她順滑的頭發:“盡會拍馬屁。”
“我才沒有拍馬屁,你看觀眾的反應就知道了啊!如果不是你的音樂吸引了他們,他們是不會願意離去的。所以,告訴你,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的音樂是最棒的!”她豎起大拇指誇讚道。
風間澈輕柔地揚起嘴角:“你的句子倒是對的滿工整的。”
明曉溪喜笑顏開的拍了拍胸脯:“那當然!中國的文學博大精深,多我一個才女不多,少我一個才女不少,遍地都是文采橫溢的少男少女。我隻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不值得誇獎的。”
他失笑地搖了搖頭,看了看眼前這個有點臭屁的少女:“曉溪,真的有些開始佩服你了。你臭屁的功夫越來越高深,差點連我都沒聽出來你話語中的含義。”
她擺擺手,僵直了笑容:“嗬嗬,還是被你看出來了。”
“那,曉溪,你喜歡嗎?”他的眼神有些撲朔迷離。
“……?”
喜歡?喜歡什麽?她一臉茫然的看著他俊美的麵孔。
“最後一首曲子。”
“……”
原來是指它啊……
明曉溪背過臉去,不去看他。
“不喜歡嗎?”他的瞳孔中寫出了一縷失望,像是被烏雲遮住的太陽一樣沒有光芒。
明曉溪回過頭,雙手叉腰,直直站在原地不動。“那首曲子是送給我的吧?如果在我沒有猜錯的情況下。”
他輕輕點了一下頭,柔和得像剛初升的太陽。
“既然是送給我的,為什麽不告訴我一聲呢?害得我一驚之下,感動的痛哭流涕,淚水像止不住的洪水一樣泛濫成災。”明曉溪指著他傲挺的鼻梁忿忿地說著。(伸伸舌頭,好像沒她說的那麽誇張吧,頂多隻流了一丁點眼淚,隻有一丁點。)
“曉溪,你哭了麽?”他輕聲問道。
她佯裝哭狀:“是的,而且哭得很慘!所以,澈,你要負責!”
他的眼神有些抱歉之意:“對不起,我是無心的,我隻是臨時一時興起,作了那首曲子。如果你真的不開心的話,我向你道歉。”
“誰要你道歉呢?”明曉溪嘴一歪。隨即一個大大的笑容在臉上漾開:“不過,我喜歡。我喜歡那首曲子,喜歡那個驚喜,更喜歡創造驚喜的那個人。”
“……”
風間澈呆呆地,腦袋一愣。她的話音像是一陣暖風在他心裏揮之不去。
“但是……”
風間澈眉頭微微一蹙,看著她的眼神有些恍惚。但是什麽……?
“但是你害得我哭得稀裏嘩啦,所以我要你補償我十年來未得一見的眼淚。”揉了揉腦袋,不對!她前一段時間好像一直在哭,幸好有澈陪在她身邊,要不然她的淚水一定哭沒了。
緊鎖的眉頭舒緩了下來,眉宇間有絲淡淡的雅氣。他的笑依舊像滇池的水一般美麗,柔和平靜:“要我怎麽補償你呢?”
明曉溪看得出了神了。居然一個人連笑都可以那麽好看,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好看。看著他如花瓣般柔軟的唇瓣,她忍不住咽了咽口口水。咳,不許想!不許動這種歪腦筋!讓人家補償你這個,一點也不像是正人君子的行為。可是……他真的令她有種想一親芳澤的衝動。
對!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明曉溪猛然間拉低他的身子,在他十分詫異的情況下將自己的唇瓣輕輕貼上他的。
像電擊一般,她整個身子都麻痹了。一股溫溫熱熱的熱流在她體內四處流竄,讓她一時之間有種將要暈眩的感覺。隻知道自己的心髒撲通撲通的在跳,都快要跳了出來。
良久,她放開他,一張臉驀地漲得羞紅:“這……這就是補償。”聲音羞澀的像一個害羞的小婦人。
風間澈用手指輕輕觸上她剛剛吻過的唇瓣,上麵還殘留著她雙唇暖暖的溫度。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在心底蕩開。
“曉溪……”
她對上他清澈的明目,臉上緋紅的顏色就像是七色彩虹中最耀眼的那個:“補償結束了,但我還是要懲罰你。”
“……?”
她直視著他,眼裏有種令人心動的亮光:“我要罰你一輩子不讓我流淚……一輩子留在我身邊……”
“……”
溫柔的瞳目散出可疑的光彩,沒有人再去研究那抹光彩是什麽。
他將她緊緊納入懷中:“我答應你,一輩子不讓你流淚,一輩子留在你身邊。”
街道邊,路燈下,一個優雅如月的少年緊緊擁著一個閃亮如星的少女……
他們相互依偎……相互擁抱……
夜風清涼,月朗星稀。時間流逝如飛箭,轉眼間盛夏已經轉成初秋了。
剛剛散完步的兩個人手牽著手一步步朝家中走去。
門口,一身黑衣的人影,在黑暗的月色中分不清是男是女,隻知道他有著一雙冰冷的眼眸,發出幽怨的光芒。
“瞳……?”
借助著剛才車燈的亮光,明曉溪看清楚了黑衣人的真正麵貌。經過上次在街角邊看到她後,她好象就沒有再見過她了。她過得一定非常不好吧,原本纖細的身子顯得更加瘦弱了,一定是心裏難過的一塌糊塗。
“瞳,你怎麽會在這裏?”風間澈輕聲問道。
冰極瞳幽冷的美目散發出冰涼的光:“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
她的問話讓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你早就知道我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了,是不是?!”她的語氣有些強烈,像是一個被欺騙了很久的孩子一樣可憐。
風間澈無語。
寂靜的夜像大海一樣寧靜。
“對不起……”風間澈的話語中透露著無奈和歎息。
冰極瞳小小的牙死死咬住薄薄的嘴唇:“對不起……?嗬,你不覺得這個詞的份量太重了嗎?多麽富有深刻的含義啊……風間少爺對我說‘對不起’了……嗬嗬,有您風間少爺的一句‘對不起’就足以打發我們這種卑賤的人了……足夠了!”
“瞳,你怎麽可以這樣說話?”明曉溪對上她清冷的眼眸。忽的一閃,她好像看見了她眼底的脆弱。
“難道不是嗎?受萬人景仰矚目的風間少爺,隻要隨隨便便一句‘對不起’便可輕而易舉的打發一個人,征服一個人的心了。”
“不,瞳,我沒有那個意思。”風間澈溫柔的雙眸多出一絲憂鬱。
“你不是那個意思,又是什麽意思?!”冰極瞳美目圓睜,像極了一個充滿仇恨的婦人。“為什麽不告訴我事情的真相?我為你付出了那麽多,那麽喜歡你,甚至你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每一個動作,我都會時時刻刻銘記在心,那麽珍惜。可你呢?你卻隱瞞了我這麽久,讓我像個小醜一樣受盡了痛苦的折磨,到最後卻是一個自稱是我母親的女人告訴我,你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你不覺得你做得太過分了嗎?!”
“我……”
“怎麽?說不出話了?是不是忽然覺得自己很醜陋?居然一直在欺騙著自己妹妹的感情?耍我很好玩嗎?!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不會動的玩偶任憑你擺布!虧我還傻傻地一心想著和你在一起,渴望能從你那裏擁有像其他少女一樣的幸福,原來一切都是騙人的!而你——就是最大的一個感情騙子!讓我好不容易從一個深淵裏爬出來,卻又掉進另一個旋渦裏。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到底有何居心?!”冰極瞳激動的有些抓狂。
“不許你這樣說澈!”明曉溪一個挺身站在風間澈胸前。
“對,我好像不能這樣說你。”冰極瞳目光在閃爍,聲音在顫抖,眼角有些濕濕的東西在閃亮。“你一直有在提醒我,不是嗎?是我自己下賤,明知道不可能但還是一個勁的去喜歡你。是我自作自受、自討苦吃,我沒有理由把責任歸結到你身上,隻怪我自己瞎了眼,竟沒看到自己流得居然是和你一樣的血……”
“瞳……”風間澈痛苦的看著眼前這個易破碎的冰娃娃,他仿佛聽到自己的心碎裂的聲音。
他的聲音像是黑夜裏最深的魔咒,激蕩著每一個人的心。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明曉溪勇敢的用勁抓住她因脆弱而寒顫的手臂。“澈不告訴你,是因為他不想讓你知道自己有一對多麽嫌惡自己女兒的父母。他隻是不想讓你再承受這樣的傷害,難道這樣也錯了嗎?他隻是想保護你,保護自己的妹妹啊!如果你覺得他做錯了,他做的不好,那你有沒有站在他的立場想過。如果你是澈,如果你夠疼愛自己的妹妹的話,你會怎麽做?難道是毫不考慮自己妹妹的感受,把事情的真相全部一字不漏的說出去嗎?那樣的澈才是殘忍的澈、毫不優秀出色的澈!”
“曉溪,不要說了……”風間澈痛苦的閉上雙眼。他不願意再看到手足無措的冰極瞳脆弱的模樣。
冰極瞳憤恨的目光稍稍有些平靜。心碎的眼角滾下兩顆珍珠般晶瑩的淚。
見她不再那麽激動,明曉溪放輕了手上的力道:“瞳,你不是最了解澈的嗎?你應該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做些什麽。”
一陣涼風吹來,黑色的發絲隨風飛舞。冰極瞳痛苦的咬緊雙唇,好像已經咬出血來,紅色的液體順著她的嘴角邊慢慢往下滲。
“瞳……?”風間澈眼尖地看見一滴血水滴露出來。他慌忙走過去試圖為她擦幹血漬。
冰極瞳執拗地甩開他的手掌,一個箭步飛奔了出去。隻留下地上一滴鮮紅的血跡……
寂靜的夜好像永遠也過不完似的。園子裏的花沒有了花香的氣味,樹上的葉子也沒有了往日的生氣,就連月光也變得清冷了。
明曉溪緩緩走到他身邊,隻覺得雙腳像灌滿了鉛一樣沉重。她緊緊抱住他還在發抖的身子。他從一開始就在發抖,隻是冰極瞳沒有注意,可她注意到了。澈不是萬能的,他也會傷心、也會難過……
他的肌膚涼涼的,冰冰的,好像很寒冷的樣子。不,她知道,他的心比他的身子更冷……
她一點有一點的緊緊從背後圈住他的身子,試圖給他以最原始的溫暖:“澈,你沒有錯……那不是你的錯……瞳隻是一時消化不了這個事實……就像我難以接受我父母的死一樣……”
“曉溪,我真的傷害到她了……對不對……?”他的聲音像是被撕碎般令人心痛。
看不見他的模樣,但她明白,他的臉上一定寫滿了憂鬱和自責……甚至還有淚滴……
“澈,相信我……相信瞳會想清楚的……”
他咽了一口苦澀的口水,清冷的月光撒在他優美的脊背上,有種令人驚心的脆弱……
旭初高中
喧鬧的教室好像除了上課外,沒有片刻安寧。
丁寧一個重拳敲醒了還在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明曉溪:“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睡?”
明曉溪揉了揉下垂的眼皮,一臉迷茫的看著她:“發生什麽事了?”
“什麽事?全校都知道了,就隻有你這個白癡的女主角不知道!”丁寧“啪!”地一聲將手中的報紙往桌子上一摔。
“到底怎麽了?”明曉溪神情有些緊張的看著她。
“你自己不會看嗎?你的親親愛人即將離你而去,飛往維也納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裏睡覺?!真是佩服你啊,小姐!”
“澈要去維也納?!”明曉溪瞳孔中發出驚栗的目光。
“是的,全台灣,哦不!估計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上次的音樂會上,他最後即興作的那首曲子打動了世界音樂之父,他要栽培你的王子,明天晚上他就會帶著風間澈返回維也納了,你還全然不知,完全被蒙在鼓裏,真是可憐呀!”
明曉溪笑眯眯的看著她:“你是開玩笑的吧?”
“姐妹,我待你如何,你還能不知道嗎?這種事情我怎麽會拿來開玩笑?不信你隨便從班裏拽來一個學生問問都知道!而且報紙還登了頭條,新聞也播報了,難道報紙會騙人,新聞會騙人嗎??”丁寧越說聲音越大。
明曉溪拿起桌子上的報紙《天才鋼琴少年風間澈將於明晚同世界音樂之父返回維也納》。一個醒目的大標題首當其衝的映入她眼簾。
她僵硬的放下報紙,臉色陡然慘白。怎麽會呢?不會的……他為什麽不告訴她……為什麽當自己知道這個消息,反應會那麽大……就好像快要不能呼吸了一樣……難道她真的再也離不開他了嗎……
不會的……他不會走……
濃濃的香味從廚房裏、餐桌上傳來。
明曉溪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濃濃的香氣,衝著剛煮好湯往餐桌這裏走的風間澈嘿嘿一笑。
“澈,今天的飯菜好像特別的香,而且還很豐富喔。”
風間澈解下腰上的圍裙,回給她一個暖暖的笑容,隨即坐了下來。
明曉溪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卻又放下,一臉微笑的看著風間澈:“澈,我還記得你說過台灣很美,對不對?”
“恩。”他點頭。順手夾了一塊紅燒排骨放進她碗裏。
“可是,我好像一直都沒有帶你去四處玩玩。不如過兩天我們出去玩一玩好嗎?順便散散心了,整天悶在家裏也很無聊的。”她的臉上掛滿了笑容。
“……”
風間澈輕輕一怔,手中剛剛夾起的菜掉落了下來。眉宇見有中濃濃的哀愁,就像桌子上濃濃的飯香一樣,怎麽也化不開似的。
“怎麽了?”明曉溪看著他的舉動,心緊緊抽痛了一下。“是不是覺得台灣不好玩?沒有關係,我們可以去別的地方。比方說中國內陸啊、羅馬啊、希臘呀,那裏的愛琴海很漂亮的。要不,去埃及……也行……”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手中的筷子不停的搗著碗裏的米飯和紅燒排骨。碗都快被搗破了,紅燒排骨更是慘不忍睹。
“曉溪,你知道了……”
風間澈微微垂下眼眸,有種說不出的憂鬱。
明曉溪突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知道什麽?澈,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嗎?我隻是在想該去哪裏玩而已啊……這樣不好嗎?我學習學的好累呀,正好可以放鬆一下。”
“曉溪……”他凝視著她無光的眼睛。“我明晚就要走了,去維也納。”
“……”
她沒有說話,隻是還在一個勁地搗著碗裏的飯菜,把頭埋得都要緊挨著碗了。
他的眼神有些失落:“我原本想晚些時候再告訴你的,沒想到你還是這麽早知道了……”
“要多晚……?明晚坐上飛機走了的時候再告訴我嗎……”她的話音小得連她自己都聽不到。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好似一個站在轉彎處不知道何去何從的孩子:“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說……”
明曉溪沒有抬頭,眼睛硬生生地盯著碗裏那塊被她已經搗的稀巴爛的紅燒排骨:“你不是答應過我……一輩子不讓我流淚……一輩子留在我身邊的嗎……?”
“……”
氣氛安靜得像沒有了空氣般寂寞……
“可是你沒有做到……一樣都沒有做到……”一滴晶瑩的淚珠沒有經過臉龐,徑直滴入碗中,滴到那塊紅燒排骨上,濺到米粒和碗的四壁上。
“曉溪,對不起。我會回來的……”他的眼神裏寫滿了不舍與心痛。
“去多久……?一年……?三年……?還是五年……?”她捂著胸口,覺得自己心痛的快要死掉。
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竟這般離不開他……
“我不知道……”風間澈沉痛的閉上眼睛。他真的不能夠給她一個確定的答複。因為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去多久。
“是嗎……”依舊低著頭,明曉溪沒有再說什麽。隻覺得胸口像針紮一樣疼痛。一針……一針……針針都刺到要害,刺得有力度。
“為什麽要去……?是因為瞳嗎……?因為心情不好嗎……”
他迷人的雙瞳蒙上厚厚的哀傷、厚厚的憂愁:“相信我,我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
輕輕吸入一口混雜著眼淚的飯香,明曉溪終於抬起頭看向他。臉上綻開一朵花似的笑容:“也好,這是一個學習的好機會,順便可以散散心,何樂而不為……”
“曉溪……”
“你等我一下。”她站起身子,朝廚房走去。
不一會,她提著一個大包包走了出來,將它放在沙發上,一一從包裏拿出些東西來:“這裏有牙刷、毛巾、麵斤紙、香皂、梳子、洗發水、還有……”
風間澈緊皺著眉心,看著她一樣一樣把東西拿出來。
“還有好多好多……都是我下午翹課去買的……我知道你用不上,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帶上它。或許有一天你發現牙刷突然壞了,又沒有賣的……毛巾突然掉色了,又臨時來不及換新的……你都可以用……還有還有……”一邊說,眼眶裏的淚珠一邊落下,劃下了臉龐,劃到了脖子,劃進了胸口。
風間澈衝過去,一把將無措的她緊緊納入懷中:“我不走了,我留下來陪你……”
明曉溪輕輕啜泣了一下。他的懷抱真的好溫暖啊……她真的好舍不得讓他離開她……
可是……她不可以那麽自私,他也是要有前途、有幸福的啊……
她輕輕拭幹了臉上的淚水,離開他的懷抱:“傻瓜!機會隻有一次。我等著你變成比理查德·克萊德曼還要出色的鋼琴家一樣再回來。”
“曉溪……”
他的眼睛如雪山般清亮。
她笑著望向他如月般優雅的眼睛:“明天晚上幾點的飛機?我下完課去送你。”
“十九點整。”他應道。嘴角邊有一絲解不開的苦澀。“你會來嗎?真的會來送我嗎……?”
“是的。”她的目光毅然堅決。“我一定會去的。而且還會帶著你最想見到的禮物去。
“曉溪,你有什麽打算嗎?他今天晚上就要走了。”趴在桌子上的丁寧看向一旁同樣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的明曉溪。
“我知道該怎麽做。”她簡短的回答她。眼睛瞟向黑板上無聊的a、b、c、d。
“會去送他麽?”
“會去。”
“我也陪你一起去吧。以免到時候你想哭都沒有肩膀讓你靠。”丁寧大歎一口氣,真是可憐的曉溪呀!好不容易確定了心中真正愛的是誰,可偏偏那個人又要離她而去,還是去一個那麽遙遠的地方,還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回來。看著姐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還真是心疼死她了。
“謝謝你,丁寧,你真的對我很好。”明曉溪回給她一個感激的笑容。
“姐妹之間客氣什麽?能幫得上的,我一定會幫你!”
明曉溪輕鬆一笑:“不過,我沒有你想的那麽懦弱,而且我不會在哭了。”是的。澈答應過她,不會讓她流淚,那麽她就應該堅強些,不要流些無用的東西。
丁寧很是欽佩的豎起大拇指:“果然是我認識的明曉溪!夠勇敢!夠堅強!”
明曉溪好笑地看著她那般表情:“好啦!少拍我馬屁!不過,今天晚上,我還是得讓你陪我去。”
“為什麽?”丁寧急忙追問。
“因為小雪他們今晚也要乘十九點十分的飛機回日本。小雪想和你道個別。希望你可以去機場送送她。”
“小雪他們也要走了麽?”丁寧苦歎一口氣。“都走了啊……”
“是的。”真的都走了……不過,好像還有一個人她不知道……
“好吧,那曉溪放學我們一起走。”
“恩。”明曉溪笑著,好似一彎初一的新月。
惚的,門口傳來陣陣少女瘋狂的尖叫聲和少男的歎息聲。
好奇的明曉溪和丁寧也從桌子上站了起來,準備出去看看又發生了什麽新鮮事。
一身黑衣,一頭烏黑及肩的長發,一張絕美到令女人都為之嫉妒發狂的臉,還有一雙冷若冰霜的冰冷眸子,一張翕薄柔軟的雙唇。這樣一個俊逸無比的少年忽然身後跟隨著他的隨從們一起走進了旭初高中明曉溪所在的教室。
“是牧野流冰!”
“沒錯!是牧野流冰嗌!”
“哇噻!他真的是又帥有酷耶!我的口水都快要流了下來。”四周的女生左一句右一句的唧唧喳喳得吵個不停。
“冰……?”明曉溪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個冰冷絕美的少年,眼神裏充滿了驚訝。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他了,為什麽今天他會突然出現在她麵前……
牧野流冰靜靜看著她白淨如蓮花般的麵龐,翕薄的雙唇微微輕啟:“明曉溪同學,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明曉溪輕輕皺起眉頭。“明曉溪同學”?這樣的稱乎好像太陌生了。
“為什麽不叫我名字?”他以前不都是叫她曉溪嗎?為什麽要改口!
牧野流冰瞳孔中發出冰一樣寒冷的光,讓她不禁打了個寒戰:“明同學,我沒有時間跟你在這裏廢話,快點把嘴閉上跟我走。”
明曉溪眉頭都快要打成死結了:“原來跟我說話是廢話啊!那我為什麽又要跟你走?你不怕我跟你走同一條路會髒了你的腿嗎?”為什麽他會這樣說話?寒冷的像塊千年不化的寒冰一樣。一點都不像上次見麵時的牧野流冰,有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感覺。“如果我說我不會跟你走,會怎樣?”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他的眸子裏滿是桀驁和不馴。
“如果我就是不願意去呢?”他的態度讓她感到生氣。她倔強的直對上他冰冷的眸子,固執的說道。
牧野流冰大步走到她身旁,俯下頭,在她耳畔低語,涼涼的氣息弄的她的耳朵也涼涼的:“當然,你可以不跟我走。但前提是在你不想知道你父母真正死因的情況下。”
“……”
明曉溪肩膀陡然顫抖了一下,一股不安和焦躁開始在體內四處遊走。
“跟不跟我走,隨便你。”冷冷拋下這句話,牧野流冰轉身向教室外走去。
“牧野流冰!”明曉溪大聲喚著他。回頭看了看一旁的丁寧,沒有再猶豫什麽,下一秒鍾衝出教室,奔向那個俊逸的黑衣少年。
“曉溪!!”身後的丁寧衝她大叫。看看手表。天呐!還有三個小時飛機就要起飛了,她到底在做什麽……!
台灣國際機場
人流傳動,偌大一個機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個白色的身影上。優雅而又溫和,像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王子在等待他沉睡中的公主。
“風間哥哥,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怎麽明姐姐和丁寧姐姐還不來呀!再不來的話,小雪可能就見不到他們了!”東寺浩雪一臉悲傷的樣子。“多情自古傷離別”中國的古詩還真是人內心的寫照。
“來了來了!我來了!”丁寧一口沒一口的大口大口喘著氣。顯然是一路狂奔過來。她把手裏一個可愛的巴比娃娃交到東寺浩雪手中。“小雪,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你一路保重哦!”
“好可愛呀!”東寺浩雪抱著娃娃開心的叫道。她向她身後望了望。“可是,明姐姐呢?她怎麽沒來?人去哪裏了?”
“她呀……”丁寧笑嗬嗬的揉了揉頭發。“她肚子痛,去上廁所了,一會就會過來。”拜托拜托,曉溪你快回來吧!她可不知道該怎麽幫她圓這個謊。她實在是不人心告訴風間澈這樣一個好好先生,他的小女友跟別人跑了。
“這樣呀!害我嚇了一跳,我還以為明姐姐又像上次一樣丟下風間哥哥不管,一個人去找牧野哥哥了呢!還好還好!那她一會就應該到了。”東寺浩雪慶幸的說道。“不過,明姐姐也太不應該了。這個節骨眼上怎麽會肚子疼呀?!萬一耽誤了時間,趕不上送機該怎麽辦?”
風間澈撓了撓東寺浩雪俏麗的頭發,清澈的眸子像是春風一樣柔和:“放心,曉溪答應過我,她會來送我。”
“這樣最好呀!不用我擔心了。”東寺浩雪抱著手中的巴比娃娃開心的說著。
一直沒有說話的東寺浩男瞪了她一眼:“要你擔心什麽?!曉溪她知道什麽時候該來,不用你多事!”
東寺浩雪沒勁的垂下小腦袋。真是的,總是凶她!為什麽對明姐姐就那麽好呢?果然,對自己喜歡的人就是不一樣。
一旁的丁寧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曉溪她真的可以快點趕回來嗎?閉上眼睛,現在隻有祈求老天不要讓她的謊言被拆穿才好。
陰翳的樹林,古樸的別墅。
又是這個地方?
明曉溪站在威嚴肅立的門前,不由地眉頭微微一皺。沒有多想,她跟著牧野流冰走進了那個她曾經來過的大廳。
廳內,她看見了纖細瘦弱的美麗如夜一般的女子——冰極瞳。隻是,她顯得更為消瘦憔悴了。
“牧野流冰,你到底要帶我見什麽人?”明曉溪直視著他冷傲的眼睛。他不應該是這樣的呀!上次的他眼裏已經沒有這種她不願意再見到的眼神了。
他的目光柔和了下來。像是輕紗一樣柔和:“對不起,剛才在教室那樣對你說話。因為我不想給你帶來麻煩。”
明曉溪呆呆地咀嚼著他這句話的含義。半晌,才參悟透他的意思。原來他是怕又像在仁得學院一樣,他們的事傳得滿城風雨,給她帶來無端的麻煩啊……
那麽,這樣說來,他的眼神、他的表情都是裝的了?那樣說,他是不是還是上次她所見到的那個像水晶一樣純潔的少年……?
“冰……”她幽幽地從唇齒中發出一個字音。
“曉溪,我說過,我欠你一個交代。”牧野流冰向一旁的鬼堂使了個眼色。
隨後,鬼堂從另外一間屋子帶回一個身段玲瓏有致的黑衣女子,一把將她推倒在地。烏黑的頭發垂下眼簾,垂至肩際,讓她看不清那女子的樣貌。但不知為什麽,她覺得那個身影令她很熟悉。
“有膽子做,沒膽子抬頭見人嗎?!死老太婆!!”一頭亮麗的金色發絲忽然從明曉溪身後跳了出來,指著地上的女人大罵。
被他突如其來的言語和動作嚇了一大跳。明曉溪有些納悶地盯著地上的女人。老太婆?看她的身段不像呀。她是誰?真的是害死她父母的元凶?明曉溪眼底露出疑惑之色。
“嗬,我有什麽不敢抬頭見人的?”地上的女人毅然抬起頭,美麗的容貌展現在她眼前。
明曉溪驚愕的說不出話來,眼裏充滿了不可置信與猜疑。“冰,你是不是抓錯人了?難道她就是殺死我父母的真正凶手嗎?”這不可能……怎麽會呢……一定是弄錯了……
“你自己問她不就知道了?”牧野流冰冷冷地看著地上那個看似柔弱的美麗婦人。
明曉溪眼神開始閃爍不定:“這不會是真的,怎麽可能是她呢?不會的……一定不會是真的……”
“為什麽不會?”地上的美婦人一臉冷嘲熱諷:“明曉溪,你還真是單純愚蠢。被我騙得團團轉都不知道,還一個勁的把我與慈母這個詞歸結在一起。真是有笨得可以!!”
“瞳媽媽……”明曉溪小小的眉頭打成一個小小的死結。眼前這個說話冷言冷語的瞳媽媽是她所見過的和藹可親的美麗婦人嗎?她開始懷疑了。
“不要叫我瞳媽媽!我根本不是冰極瞳那個賤貨的媽媽!我的子宮根本不可能孕育生命。她隻是我從我的卵巢中提取了一粒卵子,再找別的男人提取了一粒精子結合而成的雜種!甚至連辛苦的懷胎十月也是在別的女人肚子裏進行的,又怎麽會是我的女兒?她隻不過是一個賤種,一個身份卑劣的賤種而已!”
“啪——!”
一個毒辣的巴掌狠狠甩在她臉上。頓時臉上多出了幾道鮮紅的血印。
“這一個巴掌還你!如果你再敢罵我一句,我立刻割了你的舌頭!”冰極瞳幽美的雙瞳發出絕情的目光。
“嗬嗬……反正落在你們手裏橫豎都是死,我又豈會在乎一個小小的舌頭?”美婦人用手拭擦著臉上的血跡,嘲諷的說道。
“為什麽那麽做?為什麽要殺了我父母?”明曉溪帶有恨意的眼神緊緊盯著她的雙目不放。
“很想知道?好,我告訴你!”她的眼中凶殘與笑靨相互結合,有種錯綜複雜的難以喻言。
“我不是什麽一直幻想愛情、渴望愛情的女人。和風間勇二的結識全在我的計劃之中。開始我就是衝著他的財富和權勢去的。可惜我費勁心機,卻連半毛錢也沒有撈到。那個可惡的男人居然還要派人殺我。隻可惜我命大,幾次都沒死掉,而且還讓我遇上了日本最為凶殘的黑道‘日興社’的老大——赤名大旗。我隻削用了一點點嫵媚的功夫,就把他這個淫徒騙上了床。”
“淫穢!”明曉溪鄙視的唾罵出聲。
“你罵我沒關係。因為男歡女愛本來就是正常的事,各索各的需求。沒有什麽道德倫理上不道德。”
“下賤!”
這一聲不是明曉溪罵的,而是那個美麗卻又令人心痛的冰極瞳。
美婦人沒有理會她的咒罵,接著說道:“那個放蕩的男人把我當成泄欲工具,幾乎每天都要來淩辱一遍。時間久了,他也就加強了對我的信任。我處心積慮,終於讓我等到了那麽一天。當不成政界老大的妻子,當個黑道老大的妻子也是很威風的。所以我不斷討好他,開始唆使他與牧野組織相互抗衡。沒錯,牧野流冰這個小兔崽子的家庭也是我唆使他去從中挑撥破壞的。沒想到一死就死了三個人,到最後連牧野英雄這個混蛋也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她開始手舞足蹈的瘋狂大笑起來。
“瘋子!你是個瘋子!”明曉溪心髒被重重一擊。她為了愛慕虛榮、一己私欲,簡直沒人性,不是人!
“沒錯,我是個瘋子。瘋子有瘋狂的快感。看著他們一個一個死去,渾身鮮血淋漓的,心裏真是舒坦!”美婦人遏止住了自己瘋狂的大笑。
“你真是個惡魔!”明曉溪被她瘋狂的言語給駭住了。
“可是!牧野流冰這個天殺的混帳東西!他破壞了我所有的計劃。眼看日本黑道老大夫人的頭銜就是我的了,他卻開展了他的報複行動。沒想到他居然是個那麽厲害的狠角色,竟然將日興社攪得天翻地覆。沒有辦法,我同赤名大旗那個淫賊一同逃到了台灣。誰知他又緊緊追到了台灣。我怕赤名大旗泄露我的秘密,所以就給他出了個主意,告訴他隻要綁架了明曉溪的父母便可以用他們當人質來威脅牧野流冰,以保全我們的安全。然後,我又神不知鬼不覺得在他的車裏裝滿了炸彈。一顆不夠就用兩顆,兩顆不夠就用三顆,直到把汽車尾箱塞上滿滿的定時炸彈為止。這樣,他就完完了,再也沒有人可以揭穿我了。”
“你真是個禽獸不如的惡毒女人!”明曉溪滿懷憤恨的死死盯著她大叫。就因為她無窮無盡的欲望,竟然害死了那麽多人!
“這算什麽?這隻是一個人謀生的生計。”美婦人冷笑一聲,說道。
“那你為什麽要騙我,又假惺惺地去認瞳?!”真是可怕的女人!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別有用心。
“要怪隻能怪牧野流冰太過敏銳、太過精明。那天在街角口無意見遇見他,我已經察覺到他在懷疑我了,不為別的,就為我和瞳有著極為相似的麵貌,所以他相信我與牧野組織有著很大的淵源。於是他開始著手調查我。為了躲過難關,我便想和瞳想認。沒想到又遇見了你。你是牧野流冰最想愛的女人,我相信博得了你的信任,牧野流冰自然就會同樣信任我,不會再懷疑我什麽。沒想到我還是錯了。他敏銳得箱一隻豹子,把我透晰的一幹二淨。但是……哈哈哈哈……”她又開始發瘋似的大笑。
“都死了!該死的都死了!我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親手殺了風間勇二!不過我還是很興奮,至少我是贏家,沒人能玩過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像是一個犯了瘋病的重號病者,不斷地大笑著。
牧野流冰眼眸中襲上一股寒氣:“把她帶下去。”
街道命令的鬼堂從地上拎起這個發了瘋似的女人朝後廳走去。瘋狂的大笑也逐漸消失在大廳……
“風間哥哥,還有十分鍾就要檢票了,怎麽明姐姐還不來呀?是不是肚子痛的厲害?”東寺浩雪一臉擔憂的問道。
風間澈眼睛一直注視著機場的入口,雙瞳中溢滿了焦慮與擔心。
“對……對不起……”丁寧垂下頭,她不可以再騙他們了。看著他們擔心的模樣,她忽然覺得自己像一個千古罪人。
“丁寧姐姐,你在說什麽?為什麽要說對不起?”東寺浩雪狐疑地看著她。
“曉溪……曉溪並不是肚子痛……她是……她是跟著……”
“她該不會是又跟著牧野哥哥走了吧?!”東寺浩雪大叫。丁寧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風間澈陡然僵直了身子,眉頭緊鎖。
“啊??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東寺浩雪氣急敗壞的大聲叫著。
“告訴你也沒用啊,不能來還是來不了。”丁寧撇撇嘴。對不起了姐妹,不能幫你了。“可是,風間先生,你一定要相信曉溪,她會回來的!一定會的!”
風間澈和煦的目光靜靜地投落在機場入口處,從一進來開始到現在,他就一直在注視著那裏。
像雪花般柔嫩的雙唇一字一字的吐出一句完整的話:“我相信她……”
……
“謝謝你,冰。”明曉溪看著他水晶般透明的眼睛,輕輕說道。
“我說過,我一定要找出凶手,因為我欠你一個交代。”他微微說著。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就別再提了,好嗎?不過,我還是很感謝你。”
“……”
夜晚寂靜無聲,像是暗夜中最寂靜的玫瑰。月光傾瀉而下,將兩個人的身影斜斜拉長……拉長……再拉長……
明曉溪將手緩緩伸進自己的口袋中,垂下眼簾:“我想……該是還你的時候了……”
她拿出那條十字架形狀的晶瑩鏈子,提著它放在他麵前。晶瑩的墜子在月光的照耀下發出皎潔的銀光。
“對不起……”
牧野流冰從她手中接過鏈子,嘴角輕輕扯動了一下,像是一個走在懸崖邊緣的無措少年。“早在你父母遇害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料到今天的結局了。”
他的眼神透露著哀愁與絕望,讓她的心猛得揪動了一下。
“……”
“我知道命運就連這樣一個可以讓我染回白色的機會也不願意憐憫我……”他痛苦的將鏈子緊緊握在手心。認識她或許是他今生最大的錯誤……
“不……不是的……。冰,你已經染回來了……已經不再是那個凶殘的少年了。你看看鏡子……看看鏡子裏的你……你的眼睛是多麽的明亮……”明曉溪從包包中拿出鏡子來。他變了,是真的變回來了……
“可是,你再也不會回來了。”他的眼神痛切哀絕,仿佛要痛到自己的骨子裏。
明曉溪垂下手,不知道該如何去說才好。
是的。直到澈要離開她那天開始,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完完全全依賴上他了。沒有他在身邊,她會感到無措,會感到難過,就像整個靈魂被抽離了一般。原來她也是那樣的愛著他,隻是自己不知道。所以,她不可以再猶豫不決的同時傷害兩個男人了……
白色的窗簾靜靜地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沒有風,卻很涼……
“曉溪,白色真的很漂亮,沒有人能夠抗拒的了它的魅力,包括你在內,對不對?”
“……”
“告訴我,你喜歡過白色嗎?”他渴望著她的回答,清明的眼睛裏充滿的期盼。
柔和的月光撒在他們身上,許久許久……
明曉溪悠然看著他,雙唇幽幽微啟:“是的……我喜歡……”
沒有束縛……沒有羈絆……自由自在的……就像風一樣來去自如……
牧野流冰微微揚起嘴角,仿佛這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最幸福的微笑……
熙動的人群在機場裏來來往往的穿行。
飛機已經起飛了。世界音樂之父也先行離開了台灣,小雪和浩男他們也坐上飛機飛往了日本。
清涼的白色燈光像是無情的光芒散在他白皙的肌膚上,透著晶瑩的光澤。他就像是一件等待著雕刻的完美藝術品,優雅不俗……
他沒有走……
是的,他在等她,在等待著一個美麗如星的精靈少女……
他的目光堅毅得像雪山上永積不化的雪花。
因為他相信他等待的那個女孩一定會來……
“你要走了?”牧野流冰明亮的目光鎖定在她璀璨的眸子上。
“是的。澈在等我。”明曉溪輕輕說道。
牧野流冰看了看牆上木製的掛鍾:“現在是二十三點四十分。”
“不論幾點,我相信澈都會在那裏等我。”她的眼神中有抹閃亮的顏色。
是的,就算她遲到了,她不會去了,澈也還是會一直一直在那裏等她。因為他就是那樣一個人,就是那樣一個那麽愛她的人……
牧野流冰潔淨的麵容多出一份真心的笑容:“希望我們以後還會是朋友。”
“會的。”明曉溪臉上綻開如花瓣似的最燦爛的笑容。“我們永遠都會是朋友。而且是最好的、最知心的朋友……”
她轉過身子,準備離開這裏。
“曉溪……”他輕聲喚住要向外走的明曉溪。
“恩?”
牧野流冰看向自己胸前冰雪一樣透明的鏈子。
“我希望它能夠一直伴在我身邊。”
……它好像牧野流冰的眼睛啊,一閃一閃的,那麽清澈,那麽純粹,那麽迷人……
收起思緒,明曉溪走到他麵前,拿起他頸上雪花造型的水晶鏈子,對著月光望去。
“會的。因為它……屬於你……”
……
廳外
素麗纖美的冰極瞳安靜地站在那裏。月色把她照得安詳、平靜……
明曉溪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麵前,看著她清秀的麵龐:“澈要走了。”
……
黑色的長發寂靜的垂下,像是柔紗一樣……
“他在機場。”
……
幽黑的雙瞳緩緩對上她的眼睛,美麗而又魅惑……
“我要走了,再見。”
塌上輕盈的步子,明曉溪最後看了她一眼,離去。
身後傳來一個細細小小的聲音,小到沒有任何人能聽道,但是……她聽到了……
……“對不起,澈……”……
人潮洶湧,接踵摩肩。
幾乎是第一眼,明曉溪的目光就落在了一個優雅的少年身上。透明的肌膚,溫雅的雙瞳,如雪山般高挺的鼻梁,若羽毛般柔軟的雙唇。在燈光的照耀下,他就像是夢境中在等待著仙蒂瑞拉的儒雅王子,直到他心愛的女孩穿上美麗的水晶鞋……
“澈。”明曉溪走過去,笑得像蜜一樣甜。
風間澈溫柔的笑像海水般清澈:“你來了。”
“是的。因為我知道不論什麽時候,澈都會一直在這裏等下去。所以我來了。我要送我最心愛的人飛往神聖的音樂之都。”
“曉溪……”
最心愛的人……是指他麽……
“澈,你相信命運嗎……?”她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枚硬幣,笑著看他。
“……?”
“我們做個實驗好嗎?人頭是冰,字是澈。”她將硬幣在他眼前晃了晃。
“……”
明曉溪把硬幣至於指間,輕輕一個彈動。硬幣想空中飛舞。伴著嗡嗡的響聲,最終落入她掌中。
“猜猜看。”她笑得似陽光般燦爛。
風間澈神色凝重的看著她絢爛的笑容,半晌沒有開口。
喧鬧的機場,兩個人相互對望著。
“是字。”她自信的回答他。
風間澈深邃的眼睛像大海一樣深不可測:“為什麽這麽確定?”
“因為那一夜……它也是字……”
明曉溪攤開手掌,一個明目的“1”字映入眼簾。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特別醒目。
“曉溪……”
她璀璨的雙眸如夏花般絢爛:“澈,我帶了最棒的禮物。”
“……?”
她將手指移到胸前,從衣襟裏抽出一個水晶般的鏈子,鏈子的最下方墜著一個還不組二分之一小拇指大的透明玻璃瓶。裏麵的光,一閃一閃的,映襯著他們清秀的麵龐,映襯著整個機場……
尾聲
一年後
“嗨,姐妹!今天晚上有沒有空?”丁寧一身粉色洋裝,刹是美麗動人。
明曉溪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做什麽?穿得那麽漂亮,要去相親嗎?”
“you are
right!”一旁的蕭艾喜逐顏開的望著她。“不止她要相親,我也是要去的!人家說戀愛中的女人最美了,所以今晚的聯宜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去的。說不定可以在那裏目測到一個我心愛的白馬王子。然後兩個人過著甜蜜美滿幸福的生活……”越說越起勁,好像她的白馬王子真的就在她眼前一樣。
“砰——!”
兩個人一起給她一拳。
“花癡!”
蕭艾柔了柔頭上腫起的兩個大包,撅起嘴巴問道:“你們到底去不去呀?”真是的,下手別那麽重嘛!痛死她了!
“閉上你的烏鴉嘴!誰說我要去相親了?這是我老爸昨天從維也納回來給我帶的一套洋裝。怎麽樣,漂亮吧?”丁寧拽了拽搖曳的裙擺,開心的笑道。
維也納?
明曉溪眼神中有一絲迷茫。
澈,都一年了,你還不回來嗎?
她們都已經考上了台大。現在已經是大一的學生了,開學就會升大二。
大學裏的活動真的好多。化裝舞會、演講比賽、運動會……什麽都有……
可是……,沒有他陪在身邊,她什麽都不想參加。
她抬起頭,看向窗外飛過愜意的小鳥,飛向自己的巢穴。
明曉溪輕歎一口氣。
連它們都知道回來了……
“曉溪,今天晚上海邊有個營火會,一起去吧。聽說好像很好玩的樣子。”丁寧滿臉興奮的望著她。
明曉溪出神的眺望著窗外,沒有聽見她說的話。
“喂!我說今晚的營火會,你去不去參加?”丁寧狠敲了一下她光潔的額頭。
“恩?”剛反應過來的明曉溪愣愣地看著她。
“恩什麽恩?今天晚上十九點整,在海邊等你。記得穿得漂亮點,就上次在你家看到的那件月白色的禮服吧。好了,我先走了,拜拜!”說完,她踩著四寸高的高跟鞋頭也不回的離去。一抹壞壞的笑意在臉上蕩開。
平靜的海麵,寧靜安逸,像是寶寶般乖順地接受著海風的洗禮。
涼涼的海風吹在明曉溪圓潤的麵龐上。好舒服啊……
一身月白色禮服的她,在海邊的月色中柔美的像一個童話中的公主……
她環顧四周。咦?不是說有營火晚會嗎?怎麽連一點火光也沒有?而且連半個人影也沒有。
隻有……隻有對麵不遠處,有一架白色的三角鋼琴。
她好奇的向那架名貴不菲的鋼琴走去。
輕快跳躍的音符在她耳畔響起……
好熟悉的音樂,好熟悉的味道……是“最後的曲子”……
沉浸在夢境般的音樂中,明曉溪情不自禁地一跳一跳地在海邊舞蹈著,就像音樂中的精靈一樣快樂的飛舞……
隨著音樂的結束,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動,看著那架白色三角鋼琴旁一個優雅的白衣少年邁著悠揚的步子朝她走來。
他的雙瞳好似傲人的天山雪蓮,他的嘴角好似羽毛般舒軟。
少年眼底的溫柔一瀉而出:“曉溪……我回來了。”
“是嗎?”明曉溪平靜的說道。
風間澈微微一笑,神情如若愛神維納斯:“是的,我回來了。”
明曉溪低下頭,十指交握。
過了良久良久,她才抬起頭,對上他明亮的眸子,露出一抹帶有壞意卻又夾雜著幸福的笑容:“壞蛋!你怎麽可以什麽都不告訴我一聲,就給我這麽大的一個驚喜……?”
風間澈輕輕走到她身邊,將她納入懷中:“傻丫頭,我隻是想讓你開心一下……”
她雙手環住他優美的脊背,甜甜的笑著:“澈,你有沒有想我?”
“有。”他深深凝視著她,溫柔的眸子好似一潭甘泉的清水。“每一天、每一分鍾、每一秒鍾都在想……”
他的話柔柔的、暖暖的,像是盈盈的流水般清甜。
“真的嗎……?”是不是像她想他一樣……
是的,一定會的,而且他會比她更想她……
“真的。”他擁著她,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澈,你說過,你會一直愛我到我不再愛你的那一天,對不對?”
“恩。”他微微應道,溫和的眼神勝過春日裏日本最美麗的櫻花。
“所以,我要你一直一直愛我……愛我一輩子……”甜蜜的聲音好象要響徹天空,響徹整個海麵……
“曉溪……”
風間澈微微笑著,輕輕吻上她柔嫩的唇瓣……
寂靜的夜空中,散發出晶瑩的光澤,海浪輕輕的一襲一襲朝他們推來。點點星光閃耀,像是星星,又像是沙子,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麽。隻有他們知道……那是沙灘上無數的星星沙在為他們閃著幸福的光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