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烏鴉的樹洞
Life is not a snapshot
142 是我女兒怎麽了
一下午我的心都亂七八糟的，除了被冤枉的怒火，還有忐忑不安。我聯係不上譚天，又不敢直接給他媽媽打電話，不知道他家裏現在是什麽態度了。其他誌願者本來跟我都是有說有笑的，現在好像抱了團跟我保持距離。
晚上回到家，爸爸出差回來了，我把一腔委屈都發泄到了他身上：“爸，是不是你特意安排我去做誌願者，特意安排我跟你一起上電視的？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女兒了，你還讓我怎麽待下去？現在連譚天家裏都知道了。”
對著我興師問罪，我爸卻不急不躁的說：“是我女兒怎麽了？誌願者是你自己去考的，我又沒有幫忙。那天電視台拍了這麽久，選擇播哪段是他們的事，我不可能去過問。你何必急著跟人解釋，清者自清，隻要你自身過得硬，早晚會贏得別人的尊重。而且你得做好思想準備，隨著我職位的升遷，你以後麵對這樣的質疑會更多，你能早些經曆這些也是一種磨煉。
我知道你要強，什麽都不想靠我，我很欣慰。但是我和你打不斷的父女血緣關係，紙包不住火，該知道的人早晚都得知道，沒必要處處回避。
至於小譚家，他們本來就是有知情權的，你們之前沒坦白是你倆不對。”
我爸說得言之鑿鑿，幹脆利落，我卻委屈得快要哭了：“你不知道，譚天家裏……他媽媽不喜歡當官的人家……”
我爸不動聲色的問：“出於什麽緣由？”
我抽嗒著，戰戰兢兢把譚天媽媽的故事，還有她和他哥哥女朋友的事，從頭到尾給我爸說了一遍。
我以為我爸會生氣，可是他根本沒有，反而舉重若輕的說：“就這些啊？都是那個年代的問題，跟當不當官根本扯不上關係。而且咱們政府官員也是在與時俱進的，以前的一些不良作風這些年都有了很大改善。再說不能凡事就以點推麵，不能把個例當作普遍存在。
如果小譚像你說的是個家教好，誠懇又上進的孩子，那說明是母親教導得好。能教出這樣好孩子的母親，必然也是明事理的。他母親對往事可能會有症結，但絕不至於因為這牽扯到兒女身上。我看他母親反對他哥哥女朋友的事情肯定另有緣由，你們小輩不知內情，也別杯弓蛇影的瞎揣測。
再說，兩家若想結親，最重要的就是誠意，我們不能欺瞞哄騙，他們也有權利自己衡量。有陳年心結也好，有門第顧慮也罷，小譚要不要來見我們，得他們家全麵知情後再行決定。我們家也一樣，見過小譚後，再做下一步打算。你們倆談戀愛若就想圖個開心，隨便你們。但若是想要奔著結婚去的，那麽兩家人就得開誠布公。”
爸爸的三言兩語，即沒明確表示讚同我倆在一起，也沒說譚天家一定會沒有阻礙，但是他開明的態度和對事對人的透徹分析，讓我的心忽然就安定下來了。每次我覺得天要塌下來的事情，在爸爸這裏總是能四兩撥千斤把它變得雲淡風輕。
我破涕為笑的說：“別人以為省委書記的女兒多風光，其實很不好當。”
“你知道就好，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爸爸摸摸我的頭說，“不過我相信你能處理好這些事情，展會那裏的，還有小譚家裏的，一樣樣來。還是那句話，身正不怕影子斜，真金不怕火煉。有能力有品德，早晚都會被認可。”
跟爸爸談完後，我似乎覺得史雲霞的誹謗和譚天媽媽的質疑都沒什麽大不了的，我自己是什麽樣的人有什麽樣的能力才是最重要的。第二天我泰然自若的去了展會。誌願者的那些同伴有的仍舊和善的跟我打招呼，有的似乎想要避而遠之，還有的刻意討好。無論是哪一種，我都像往常一樣以平常心對待。
當然，這不包括史雲霞。不過她工作時間都在館外做引導，跟我碰不上麵，隻有午休時候才會見。我時不時聽到她跟別人在議論我，聲音不小，我猜她是故意的，或許想要以此方式激怒我，在大庭廣眾之下跟她吵架，然而她打錯算盤了。既然爸爸說這是我的必經之路，那麽我就既來之則安之。我以靜治動，就算聽見了也置若罔聞，該吃飯的吃飯，該聊天的聊天。就這麽著過了兩三天，史雲霞似乎有點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泄氣，編派我的小動作變少了，而且她翻來覆去的陳詞濫調別人也聽膩了，漸漸的沒什麽人再理會她。
展會逐漸接近尾聲，我們幾個早一批的誌願者在各自展台都已經得心應手，能夠獨當一麵了。展會結束時主辦單位請所有誌願者參加慶功宴，有個同伴主動邀我過去坐在一起，本來還有兩個做引導員的誌願者想過來我們這一桌的，被史雲霞硬拉去了另外一桌，我笑了笑泰然處之。這世上有人喜歡我，就會有人討厭我，這本就是平衡的，不在意就是最好的回答方式。
完成展會後，暑假基本已經過了大半。譚天自從去看奶奶後，隻給我打過一次電話，還是他趁給奶奶買藥的機會跑到鎮上打的。他說奶奶之前有中風跡象，現在基本恢複了，就是腿腳有些不靈便。相比之前的病危，現在聽起來不那麽嚴重了。隻是譚天說他家裏讓他留在那裏再照顧奶奶一些日子，什麽時候回來還不好說。
媽媽說她過幾天要去雲南出差，問我要不要一起去。雲南一直是我向往的地方，我當然不願錯過。我想告訴譚天我要離開京州了，可是又聯係不上他，思前想後決定給他媽媽打個電話。
他媽媽接到電話後對我很是客氣：“小林，你這就要回去了啊？你還沒上阿姨家來玩呢。”
“等譚天在的時候，有機會再來拜訪您。阿姨，譚天如果打電話回家，麻煩你告訴他一聲，我跟媽媽出去玩一周，然後就直接回老家了。他若回家了可以給我打電話，我跟他到時候學校見。”
“好，好，他那裏打電話不方便，也沒個準頭，不過我一定記得告訴他。上次你打電話來，我忘記轉告他，他一直怪我呢。年紀大了，就是不中用，你別見怪啊。”
“沒關係，沒什麽大事，反正總有機會聯係上的。”
這時我想到上次她去問史雲霞我爸爸的事，我覺得應該如爸爸說的那樣坦坦蕩蕩的擺開來談，於是決定親自和盤托出：“我爸……”
“小林啊，你路上當心。我爐子上還炒著菜，就先掛了，你以後有空來玩。” 沒等我回話他媽媽就急匆匆的掛掉了電話，把我剛開了頭的話堵在半空中。
我有時候沒來由的覺得譚天媽媽在刻意回避這些事，可是她每次跟我說話又都很熱情，也總說讓我去家裏玩。我想應該是我多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