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客
世事忙忙如水流，休將名利掛心頭。粗茶淡飯隨緣過，富貴榮華莫強求。
2011 年 12 月 15 日龍年前夕，我和曉菁（小羽）帶著星星辰辰回到了幾個月前還是 1945 年的“民國上海”。一同到達上海的還有 Apple 和成風兩位保鏢，而成風在成行之前，也通過國際刑警總部與上海、南京和重慶警方取得了聯係。其實，曉菁（小羽）和我對這兩位保鏢，還是有些感覺怪怪的，說不清楚。
“阿剛哥，不知道我看見我們的舊房子後，會不會不想回多倫多了。”
“是啊，我也有這種感覺。畢竟那裏有我們結婚最初最美好的回憶。”
“可如今，除了我們 4 個，其他所有人都離開了，我真有點受不了。”曉菁（小羽）說著，就傷感起來。
“朋友、親人，都會離開，我們不能總是為這個困擾。一代一代傳遞親情，才是有意義的生活。你看，我們不是馬上就要去見龍府的親戚們啊？”
“說得也是。雖然不認識他們，但還是有親情的。”
“時空穿梭，可以讓我們更深更直接地感受這種親情，但卻又是很痛苦的現實。”
“好啦，我也隻是說說而已。生活，還是要繼續的！星星辰辰這麽可愛，我怎麽會不開心呢？”
在曉菁（小羽）的“領導監督”下，我早已有了這個習慣：每次飛行之前，我都要特意查詢和谘詢地震、海嘯、核爆、太陽風暴等與“蟲洞”相關的信息，確定不會再次發生時空穿梭，小羽擔心死了。不過，即使如此，我和曉菁還是想起遠在 2080 年帶著蕊心和軍兒一起生活的惠子和文靜，並通過《 Toronto Star 》和《申報》給他們多次送去了聖誕祝福。
星星辰辰雖不是第一次乘坐飛機，但這次也似乎感到特高興，也許是因為這次隨行的人多，也許是因為我們為這次旅行所作的準備，讓孩子們感到即將到達的某個地方，一定會給他們帶來莫大的驚喜。而我和曉菁（小羽）也要記住自己的“新名字”和“新身份”，還有兩個對彼此都是陌生的家庭。
飛機落地的那一瞬間，我才覺得沒有時空穿梭。可看到黃浦江時，還是有一絲淡淡的感覺，彷佛就是民國上海，還有那些揮之不去的記憶。
到達上海浦東機場的大廳，眼前有兩位美女：表妹一旁那位年齡相仿的漂亮女孩子，想必就是玲兒了，要比視頻或照片上的活潑可愛多了。後麵站著的一位帥哥“保鏢”，應該就是阿建，也見過照片的。
兩位美女與小羽見麵後，好像早就認識似的，嘻嘻哈哈聊個不停，一會兒頭發啦，一會兒大衣啦，一會兒圍巾啦；又與星星辰辰親個不停，儼然就是一家人，當然，本來就是。我與阿建握手擁抱，一看就知道是體育學院畢業的學生，身材很棒，握手有力。雖說在網絡上有過幾次視頻，但麵對麵說話，那種感覺還是不一樣，真實的、激動的、親情的、久別的。
“二少爺，真的是等到你們回家了！ 60 多年啊！”
“阿建！太感謝了，真的很激動，不知道說什麽了。”
“回家就好了！”
“嗯，回家再說！”
滿臉疑惑的表妹，高興都來不及，嫂子前嫂子後的，搞得小羽怪不好意思的。看見大家都是節日般的心情，小羽也露出愉快的笑容，在機場大廳裏跳起舞來，早就把淑女的文雅和含蓄忘得九霄雲外了。一家人開開心心，好不熱鬧！
“一個是方剛和 龍小杉 ，另一個是陳小羽和王曉菁。對吧？”
“哈哈！龍二少爺和龍二少奶奶！”
“名字不是太重要，隻是叫的時候，分清楚場合。不然，很多人莫名其妙的。”
“表哥，這一下子就有了老婆孩子一大堆，真是不可思議。”
“我也沒有想到啊！但美好的還是多一些，對吧？”
“你總是給人帶來很多驚喜！我看你跟大伯大媽怎麽解釋！”
“車到山前必有路！”
“哼 ! ”
突然，玲兒走進我，來了一個大大的香香的擁抱：“曾舅爺！”
在大廳裏，被這位漂亮大姑娘如此擁抱，本來就感覺不太自在，而且這種怪異的稱呼，引來周圍無數的目光，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拍電影。實在也無法將眼前這位姑娘與比星星辰辰還大 20 多歲的“曾侄孫女”玲兒聯係起來。
從機場到市區的路上，感覺整個城市都沉浸在節日氣氛之中，到處都是燈火、彩球、聖誕樹、聖誕花環，比起多倫多和紐約，要熱鬧多了。最重要的，還是一直向往的那份親情，從我的內心一直溫暖到我的全身，完全沒有旅途的疲憊。兩個小家夥也是異常興奮，不停地望著車窗外麵的霓虹燈，問這問那。阿建則粗略地介紹了這些年房子的修繕和管理過程。
小車在金陵中路（即過去的愷自爾路）那幢熟悉的燈火通明的法式老屋門前停下。車門開了，看到阿建的那一瞬間，我一下子仿佛又回到了 60 多年前的舊上海，我真的激動而流淚了，再次與阿建緊緊擁抱，感激來福一家這些年來的樸實、真誠、執著、責任與等待。
從外麵看，房子經過了一番修繕，而且花草樹木都要比過去更加豐富多彩。幾束高強的射燈之下，我感覺，所有門窗都更新了似的，隻是色彩和風格還似乎保留了過去的模樣。爬山虎還是一樣在牆壁上張牙舞爪，這也正是“龍府”的標誌。
一家人走進客廳，獨立的中央供暖設備，是我們當時沒有享受過的溫暖。嶄新的裝潢和家具，感覺就像我與小羽（曉菁）新婚時的那個樣子。全套的法式燈具，則讓我回到 1942 年婚禮那天晚上，我抱著小羽（曉菁）旋轉起舞的時光。
接著，一個更大的意外，把我和小羽（曉菁）驚訝得半天說不出話來――第一個迎接我們的居然是小護士阿茜。
“阿茜！你不是在紐約嗎？”阿茜溫婉一笑，並未馬上回答，隻是招呼我們坐下，給我們倒茶水。星星辰辰看見阿茜，馬上跑過去，三人擁抱在一起。
然而，玲兒一句話，卻讓對我和小羽（曉菁）完全懵了：“曾舅爺，她是我姐姐茜兒，剛從美國紐約過來。”
“茜兒？你，你們開玩笑吧！我們和阿茜、這位小護士，也就是你說的‘茜兒’很早就認識啊。怎麽可能！”
我又回頭問阿茜：“阿茜，我上次在紐約遇見你時，你也沒有說你有一個妹妹？而且我們還是一家人？”
阿茜又是詭秘地一笑，然後說：“我就是要給你們一個驚喜。要不是您和曾舅奶奶把我帶回多倫多，我現在還在 1945 年的舊上海呢！真的太感謝了。”
“小機靈鬼！親！”小羽（曉菁）與阿茜親了一下，讓親情來得更加實在。
這時，從樓上下來一對中年夫婦。玲兒笑著介紹說：“爸，媽，這是我曾舅爺曾舅奶。曾舅爺曾舅奶，這是我爸媽。”
看著眼前這對中年夫婦，我和小羽怎麽也不會相信是我們的“侄孫”和“侄孫媳婦”，感覺要比我和小羽（曉菁）大十幾歲的樣子。
“我，我不知道怎麽稱呼你們了。”
“一家人團聚，這就足夠了，輩份還那麽重要嗎？”
“是啊，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親情怎麽也擋不住。”
“找了你們幾十年，現在終於見麵了，夢境一樣啊！”
我和曉菁（ 小羽 ）與侄孫和侄孫媳婦擁抱在一起、喜悅在一起、笑顏在一起。看到星星辰辰，侄孫夫婦倆開心得不得了，就像對待自己的“孫子”一樣，又抱又親的。如果按輩份，那一時半會兒就無法說清楚了。寒暄之後，大家坐在客廳新換的沙發上開始敘舊。
“你們是什麽時候去美國的？又是什麽時候回國的呢？說說你們的經曆。”我問侄孫。
“是這樣的。我高中畢業之後，想去美國念書。爸媽說你們一家可能在舊金山，但因為多年沒有聯係，不知道你們在哪兒，就建議我先去舊金山找你們。我在舊金山一呆就是 10 年，但就是沒有你們的消息。後來我遇到了茜兒和玲兒的母親 …… ”
侄孫媳婦接著說：“那年，我一個人去舊金山旅行，在路上輪胎爆了，這位帥哥主動幫我換了。我們就這樣認識，然後就結婚了。”
“這麽浪漫？一定很動人的故事吧？”曉菁（小羽）打斷話題。
“吔！老掉牙的故事了。曾舅奶奶，我以後慢慢給你講吧！”玲兒調皮。
“那以後又怎麽回中國了呢？”
“上世紀 80 年代以後，我們在美國遇到很多留美的專家和學生，對祖國的了解越來越多。 1988 年，中科院有一個“引進國外傑出人才”計劃。我試著申請了，沒想到居然就被錄用了。 3 年以後，我們就申請加入中國籍。隻是茜兒一個人留在紐約，她喜歡美國的生活。”
“那後來有沒有來上海這個故居看看？”
“嗯，來過了。當時這幾棟房子還是上海市文物保護建築，屬於國家所有。而我們手中又沒有直接的證據，所以，就沒有想它了。直到前段時間，玲兒拿著你原來的那封信，找到了阿建和方芳。”
這時，玲兒打開了相冊，第一張就是 1942 年的全家大合影，後麵是我和曉菁（小羽）的結婚照，還有我和曉菁（小羽）與兩個侄子的合影、與母親的合影等等。接著，就是大嫂、 4 個侄子以及小妹與妹夫等人在巴黎的照片；再後麵，就是侄孫侄孫媳婦一家人在美國的照片，以及近幾年在北京的照片。玲兒茜兒不停地介紹每一張的大概情節，說得眉飛色舞，仿佛就發生在昨天，讓人身臨其境。
“時間真是快啊！”
“不過，對於你們一家，那才多長時間？”
“ 6 個月吧？杉哥？”曉菁（小羽）問我。
“嗯，差不多。”
“半年？可我們卻已經過了 60 年！”
這時，曉菁（小羽）也拿出我們收藏的 1942 年的全家福、結婚照、結婚證以及刊登有結婚啟示的《申報》，還有我們一家與大嫂、兩個侄子以及小妹妹夫的合影，這才是印證！讓全家人真正感覺這個房間內的所有人都是一家人。雖然我和曉菁（小羽）還是有點覺得我們兩個是“局外人”，但親情是永遠也不能抹去的！
晚飯後，一家人還是聊個不停，從離開上海的郵輪到巴黎的臨時住所，從巴黎的小生意到後來的連鎖店，還有一家人從巴黎到紐約，又從紐約到北京，每一段回憶都充滿艱辛與苦難，但我們大家，我們每個人的生活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正聊著，忽然，大家發現茶幾上慢慢隱現出一張聖誕卡片，而且越來越清晰。玲兒手快，馬上拿過來大家一看，果真是一張全家福照片，是我和“菁金靜”以及孩子們的大合影。下方還有一行聖誕祝福：
“祝 2011 年在上海龍府團聚的親人們聖誕節節日魚塊！
來自 2082 年聖誕節舊金山的龍小杉、陳小羽、王曉菁、張惠和文靜以及小字輩們。”
背麵還有各自的簽名。
“曾舅爺，這是不是真的？”
“表哥，你什麽時候又去了 2082 年舊金山了？”
“杉哥，這卡片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慢慢來，我自己都搞糊塗了。讓我想想啊！”我停了一會兒，又仔細看了看聖誕卡，繼續說：“這個應該是我從未來發回來的，也就是說我和菁金靜團聚之後，在 2082 年聖誕節期間，用那個時候的科技手段傳送回來的信息。”
“杉哥，這照片裏麵好像有兩個我啊！”
“不是兩個你，一個是陳小羽，一個是王曉菁。你再看看，這兩個簽名都不一樣！”
“是啊是啊！這麽會這樣呢？”
“這種玄機，就是時空穿梭的奧秘。也許，隻有我們到達 2082 年之後，才能明白。”
“還有，你說我們要與那個王曉菁在一起？有這事兒？”
“我也不知道啊！這個也隻是推測。”
“再看看小家夥們，文靜懷裏抱著的丫頭，應該是她的女兒吧？”
“我的女兒！”
“吔！當然啦！你還搶什麽呀？”
“算了，我們也不想那麽多了！收到卡片是真的！開心就行了！”
“可我們又怎麽回複呢？”
“曉菁知道怎麽回複，對吧？”
“嗯，我明天就去回複！”
“曾舅奶，我要跟你一起去！”
“好啊！”
……
“ 60 多年，有多少家庭悲歡離合！可我們還能相聚，這就是緣份！”
“我們今天能夠相聚，還是多虧你們二位的精心安排。”
“我們也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一點點。”
“那以後就稱呼你們小杉子、小菁子吧，這輩份問題，就很羅嗦了。”
“我想也是，怎麽稱呼都沒問題。”
“那你們現在應該把那個什麽時空穿梭問題弄明白了吧？”
“也不完全，隻是略微知道多一點了。”
“來，快講講，說不定我們以後也會遇上這事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