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小記之三---蘋果花開的小徑

三．蘋果花開的小徑

剛搬到農莊居住時正是蘋果花開的季節。屋子的斜對麵，挨著馬場就是一片很大的蘋果樹林。我剛到第一天就迫不急待地衝進了蘋果林，我想知道花兒打骨朵了沒有。一看之下，果然，蘋果樹滿枝埡都是大小不同的花骨朵兒，偶爾有一兩朵花在春光中按耐不住地領先怒放。之後就每天晚飯後都會去走走，一邊逛一邊期待著如海的花兒一起怒放的那天。很快花兒們都按耐不住了，靜悄悄地全數展開。這一片蘋果林應該屬於兩邊那幾棟屋子的主人。樹兒們一排一排地被用木架子和鐵絲支撐著整齊地佇立成行，在無人的空間裏成熟怒放。蘋果樹的中間是小條的草地，前幾天草地上也盛開著豔黃的野菊花，同是一夜之間突然被蒲公英攻城略地成了一片毛茸茸的白。

蘋果花發出一股很濃鬱的清香，我想可能因為主要是花兒們多和集中的原因吧，不然蘋果花應該被描繪成一種淡淡的淺香。一個人靜靜漫步在蘋果花夾道而開的林子裏實在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心裏開始胡思亂想，任思緒飛揚。一下子想起博爾赫斯的小說“花園分叉的小徑”，美麗，詭異還有點兒出世；一下子又雄心勃勃地想做畫，沒準這片林子因我而成名；遠處的青黛色山巒和迎麵而來的熏人暖風使人產生一種美麗的虛幻感，感覺一切好像不是這個浮華世界的一部分。突然之間一聲很沉悶的犬吠把我嚇得心驚肉跳，一下回到現實裏。趕緊繞道，沒準是主人家護林子的家夥！

蘋果林子裏還有很多類似雲雀的小鳥。叫聲高亢亮麗，千轉百回。很多時候貼著地麵穿行，速度奇快。有時它們一個在東一個在西互相嘰嘰啾啾地調著情，一旦達成某種共識便很猛烈地在空中互相撲過去，不知是否也共享雲雨，總之叫聲一下更加激烈起來（我女友說是雀們在叫床）。因為實在太美麗就給我的女友發去照片數張，跟她訴說這個人間仙境怎樣怎樣好，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她就開車來了。蘋果花大約持續了十來天的時間便開始慢慢落瓣結果。花兒謝得很快，好像一夜之間就零落成泥碾作塵了，花兒們慢慢變成了一隻一隻的小青果子，剩下的，隻有綠如故。悲哀之際又給我女友發去頹落了的花兒的照片，告訴她花兒已做香塵，隻有綠色依舊。她回短信道：綠如故，美人逝，煙花深處，隻有酒如注。

朋友來的那幾天，我逃班，兩人一起遠駕遊山玩水，喝了不老少，還第一次真正在野外碰到響尾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