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見聞錄之五---黑夜海灘觀潮

這並不是計劃中的一件事。那天吃完飯在庭院內沿著泳池散步，無意中便走到了庭院的盡頭，那片黑夜的海灘。

初看，什麽都看不見，隻聽到海浪一陣陣在高聲喧嘩，呼嘯，

淅瀝裏。。。。。

嘩啦啦。。。。。。。

稀裏嘩啦。。。。。。

膨。。。嘩。。。。。唦唦唦。。。。。

凝下神來，感覺有點冷。

在定睛一看之際，那種無邊無際的黑，帶著一種冷冷的恐懼威脅著你的視覺。

再盯著黑暗看，又發現，這種黑擁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刺激，激勵著你走近它，與它親密接觸。

白天沙灘上用的躺椅，座椅都被歸置整齊，一律靠牆擺著；小小的茅草棚在黑暗裏黯然獨立，明顯有人去亭空的寂寥。

我拿了一把椅子放在沙灘上，禪意朦朧地坐將上去。開始享受那種被黑暗包圍的寂寞。

如果說月色明亮之夜，物件會有一層銀色柔軟的衣裝，有著依稀可辨的輪廓，那麽風高夜黑的海麵則使一切熟悉的東西變得詭異莫辯，而原來一團漆黑的海麵竟也顯出一點點，一條條的層次來！

海灘象一個空曠的舞台，而我，是台上唯一的演員。

正襟端坐，凝視前方，遠處的海天相交處正對著我的眼平線。

眼睛經過與黑暗海麵長時間的對峙，居然發現了漆黑海麵上隱藏的，那一絲一絲的溫柔。

漆黑這個詞用在這兒應該說是不精確的。事實上以海平線為中線，橫向一切便分成了水上水下兩個世界：一個是天，一個是水。

海平線本身是一抹烏黑。

海平線往上最遠的天際處是一層略淡的黑色，其中還躲躲閃閃地放射出一些微弱的，耦荷色的光澤。

再往上一層的天空則是呈一種帶銀色的灰黑，灰黑中夾著些茵藍茵藍的藍色精靈。這種帶銀帶藍的黑色天空，不知為何，卻莫名其妙地使人想起星光滿天。

從海平線往下，便是那妖魅般流動的黑色海水了。

海水明顯比海上的天黑多了，它那沉重的黑有點令人窒息。

海水離海平線較遠處是一片片巨大的翻著魚鱗灰的黑，也許是源於天空的反光吧，這片黑，主宰著大部分的海麵。

海麵靠近海岸的這一片行為誇張，動靜很大。

晚上正是漲潮時分，現在潮水拍打著海岸，聲聲險惡，浪花幾乎打濕我的腳麵。

就在離海岸不遠處，約兩三米的地方，海浪不知從哪裏聚集了一股力量，黑壓壓，鋪天蓋地地向海岸撲來。

海水剛開始撲的瞬間，顏色是一團漆黑，你可以看到一條橫向排列的烏黑緞帶向你迎麵卷來，就在即將觸及海岸邊緣時，突然從烏黑中爆出一排雪白的浪花，他們踩著進行曲的節奏高歌著，呼嘯著，義無反顧地轟隆隆將自己在岩石上砸碎，之後，又散成粉末把沙灘染白，最後粉身碎骨地回歸大海。

那條烏黑的緞帶，一次又一次炸出驚天雪浪，一排又一排的白沫散落於黑暗中的沙灘，它們周而複始，循環不斷。

黑與白在奇異地交替著。

黑不能永遠掩蓋白，而白也無力洗淨那片黑。

在清冷，黑夜的沙灘上，我獨自靜坐，聽潮起潮落。

嘩拉啦。。。

淅瀝裏。。。

撲。。。刺。。。。

膨。。。噢。。。唦唦唦

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