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哥華之男道女昌（十五．毛澤東情節）

十五．毛澤東情節
 獵人的生活方式基本上是性起而動，來去如風，行蹤不定．一個搞文化，有銀子的男人如果想這樣子活不是一件難事．
 這天，茶館剛開門他就象一陣風似地擠了進來，照常點了一大堆東西包括也許最後有幾樣根本沒碰便撤下的點心，要了一壺尋常不太喝的，又濃又釅的五夷岩茶，鐵羅漢，然後一邊品嚐，一邊慢慢看著太陽從身後爬到頭頂，一瀉萬裏地將金光披在雪山和大海身上．洋子今天在外邊辦事要晚點才來，獵人並沒因此而感到掃興，他今天心情很好，因為他有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想法想與洋子聊聊，一個拍攝一部故事片的計劃．他最近在網上看到一部原創小說是用海外人的口吻戲說毛澤東的．小說寫得有點野，是一個旅加的名叫西岸木幻的作者寫的，從名字上看可能是個精通漢語的日本人． 小說的文筆洗練，詞藻華美流彩，其中的警言箴語和幽默互相襯托如交響樂般跌宕起伏，相映成趣．
 這部小說給獵人留下強烈的印象，看完後幾日不得入睡，思緒翻滾如沸騰的雲水，而心中產生的那一撥一撥的衝動則象無涯海麵驟起的狂風不知何時方得消停．早就想拍一部與眾不同的毛澤東，不管獵人動機是什麽，是行為性格象毛派也好，或在精神上與毛澤東不謀而合也好，總之獵人自己也說不清楚他對這個偉人那種濃厚的興趣從何而來，他對毛有一種不可解釋的，解不開的情結．他一直在尋找一個切入點進入這個偉人的生活但一直未找著直到從網上讀到那篇＂故事新編毛澤東＂，此時他終於感覺到了腦子裏的電光火石．說實話，獵人並不讚同小說裏的某些觀點和情節以及議論，他覺得裏麵有很多東西是對偉人的不恭但從整體上來說他又實在是喜歡那種不拘一格的形式和大膽並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激動，這是他一直在尋找的感覺．

 昨天晚上獵人在網上給作者留言說：非常佩服，盡管有些觀點不敢苟同但作品的風格清新，視角獨特閱後令人激動．
 作者給他的回複是：謝謝誇獎，喜歡就好．無它，不過是胸臆之氣不舒不快．
 獵人：閱讀過程中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同時在經曆兩種截然不同的感情曆程，比如說，在感受新樣板戲的同時又分明在覺得是在品味舊戲裏的唱詞，在體會文革風暴的同時又感覺似乎在一些充滿四舊和腐朽的過去裏遊蕩．
 作者：你的觸覺很細．在毛澤東為什麽喜歡＂打漁殺家＂和唱肖桂英又正巧是江青的看家本領這兩點之間應該是有一條前世因緣之線的．難道這一父一女，一君一臣，一夫一妻之間不是一種無形的緣緣相生嗎？
 獵人：！！！！！！！！！！！！．
 作者：再回首看，在江青成為一國之母以後她與她的臣子們之間弄出的那些戲不是仍舊回到母與子，君與臣上麵了嗎？這些殺富濟貧，揭竿而起的革命樣板戲裏到處都有肖恩，肖桂英的影子．肖桂英在父親受辱挨打後的那一段＂誓把那狗賊子破腹挖心＂一點也不比李鐵梅的＂打不盡豺狼決不下戰場＂遜色．
 獵人：你說毛利用了江青把她當成了馬前卒，是否也有可能反過來看呢，比如說，江青利用毛澤東的威望來攫取本來不屬於她的東西．？
 作者：錯．江青的政治野心是毛一手調教出來的．男人手上一有權就在某種程度上顯得偉大，再經曆些風浪，然後又在風浪中掌穩了舵於是他的頭上就會平添上一個神聖的光環，這個光環會使他魅力倍增而女人就會乖乖被擒，所以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性偉人一定是真的，因為那是性激素說出的事實．
 獵人：奇談怪論但有點意思．
 作者：男人對女人的性激動是暫時的，也是可迅速改變的，尤其是當性激情遭遇權利激情時，那時性就會變得渺小和微不足道．儒家文化的精髓從來是以社稷蒼天為重的．女人不算什麽東東．
 獵人：不同意．女人是個很重要的東東，她們能在需要時象天然氣般燃燒給你能量，而平時又如空氣如水般地重要卻看不見，但關鍵時刻便可以拯救人的生命．難道這還不算重要？
 作者：嗯，挺中肯．
 那晚獵人幾乎沒有睡覺，他在網上與一個陌生人聊了個海夠並毫無忌諱地向一個陌生人承認了自己的性無能，宣稱了自己與妻子之間經過各種心理治療後仍不見效所得到的徹底失敗感．他第一次扳著指頭數數發現這種無性生活的狀態已持續了五年．他不明白為什麽他與老婆會走到這一步．麵對這一段日久天長卻再無活力的感情夫妻倆就象麵對一個即將溺水的親生孩子，眼巴巴地看著孩子一點一點地下沉卻毫無辦法因為他們都沒有學會遊泳．
 作者麵對一個陌生人的欲哭無淚的絕望打出一行字：你太累了，休息吧，晚安．

 獵人的白日夢被洋子的一聲哈囉給喚醒．獵人有許多話要說卻不知從何說起，他隻是反複重複說他在網上看了一篇小說非常有意思，那個作者也非常有意思．他說他想跟作者探討小說的影視改編權的問題並且很清楚地知道這隻可以在海外操作．
 洋子今天看上去神采飛揚，她親手給獵人做了一泡新下來的龍井茶加上鮮梔子花．
 洋子今天用的是最近剛剛養好的綠泥雲壺．洋子說，新茶，鮮花可以清心，明目，開竅，喝了立馬見效．果不然，兩口下去，獵人頓覺心生清香，五官芬芳繚繞，全身筋脈疏通．他想，奇了，這真是尤物啊！獵人又細看張著蘭花指在做茶的洋子，越看越覺得她象一個神秘兮兮，無所不能的巫婆．
 洋子今天穿了一身與獵人的想像很靠近的衣服：黑色的絲絨長裙，後臀處垂著幾根又肥又重的飄帶，頭發的前沿呈荷葉狀與脖子上的雪白珍珠項鏈形成強烈的反差．洋子的這身打扮與她的蘭花指及梔子花的香一起定格在了獵人的長期記憶裏．她的這個形象在獵人腦子裏與中世紀那穿著袒胸露懷絲綢服飾的羅馬婦人重疊，與江青一身漆黑在她丈夫的葬禮上的樣子重疊．突然獵人想起那篇小說中杜撰了一段江青與毛澤東的前塵往事，作者把江青的前世描繪成一位古樓蘭國女王，而前世的毛則是女王的貼身武士保鏢．後來在刺客入宮刺殺女王之際，那位武士保鏢用自己的胸膛截住了刺客刺向女王的利刃把自己年輕的生命獻給了女王．
 
 於是獵人問洋子，你相信毛江有一段前世情緣嗎？
 洋子說，聽上去不離譜．他倆後來能之所以能結下那段驚天動地的婚緣也可能是前世的緣分沒有得到很好的詮釋和演繹．看來老毛是回頭討債來了，不然的話憑著老毛的機靈和老謀深算他能不知道江青在他身後的結局嗎？但是他並沒有阻止她反而鼓勵江青象一隻過了河的卒子勇往直前．
 獵人說，你好像挺為江青鳴不平的．洋子回道，不是鳴不平，是為她可惜．不然的話估計江青還有機會幹一些自己喜歡又能幹好的事．可惜了！在家從父，婚後從夫，儒家文化害死人了，特別是害女人．
 獵人說他很認真地考慮過與作者聯係談改編權的問題，他自認為這篇戲說能改成一個很幽默，很中國，認真探討愛情本質以及愛情與權利之間關係的本子．　江青和她的貼身丫鬟，加上幾個與江青走得很近的文藝俊男一起在老毛那如來佛般的巨手中跳人生的舞蹈卻怎麽也跳不出老毛的手心．洋子認真地說，一不小心，怕真弄出個現代版的＂西廂記＂來了．
 獵人似乎對老毛有一種無法言述的敬畏感，又欣賞，又崇拜，又畏懼．他重複強調說，拍毛澤東一定要懷著尊敬的心態來做，不能靠嘩眾取寵或為討好西方媒體而一味貶低自己的領袖．
 洋子開玩笑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要把老毛塑造成一個偶爾吃點辣椒，喝點小米粥，至多來盤紅燒肉的人之神．接著洋子直言對於老毛，除了那一聲在天安門上的＂中國人們從此站起來了＂值得歌頌和敬重外想不出任何其他的點點滴滴需要去敬重他．反之，她覺得老毛造的孽實在是多過他建的功．獵人不讚同卻一時也想不出可以反駁的事實憑據，於是他隻好喝茶，品花，心中琢磨著與作者見麵的事並側目凝視洋子直覺得此話好耳熟啊！

長篇原創．海豚版權．謝絕包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