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日記

在一個地方住久了,就是故鄉。第一個故鄉是中國,第二個故鄉就是美國了。一個是母親,一個是父親。一個是生你的,一個是養你的。飛來飛去都是回去,家就沒有了定義。
正文

新家的恐怖片1

(2008-07-01 14:16:45) 下一個

新家的恐怖之夜

我家的恐怖篇(一)

  現在流行恐怖片,我不太愛看,因為會怕。並不是怕那些青麵獠牙的吸血鬼,披發長舌的骷髏們,那是想象出來的鬼。怕的是那些看不見,聽得見的影子。讓你自己去想像出來的恐怖。我家就有恐怖紀錄。

  在美國常常搬家。一個朋友搬去了加拿大,我們就搬去她的小屋。新的家是一個座獨立的小房子,門前有一棵大核桃樹,蓋住了半個房頂。屋前有一片青青草地,院子四周是一人高的紅磚牆,挨著牆邊種著許多美麗的茶花。我時常剪下一些帶到公司,插在桌上,自我浪漫。隔壁的越南人拆了幾塊磚做台階,圍牆就顯得有些破舊。

  後院還有一間客房,長年沒有人住。裏麵天花板被雨水積壓塌了下來。大洞洞裏還長了一個蜂窩。大群的黃蜂成了房東。“嗡,嗡,”的來去自如。地上堆著八、九個裝滿舊牛仔褲的蛇皮袋,好像屍體包在裏麵。窗子玻璃破裂,積滿了髒。白天進去也要點燈。再加上茶花樹的影子忽閃忽現,陰森森的好像魂魄在飛舞。到了晚上,就沒有人敢進去了。

  小孩們把它當作恐怖片的場地來玩耍,確實很刺激。  

  那棵核桃樹,應該有一百多歲。坐在樹下,總覺得它有很多故事,可惜語言不通,我享受不到。它粗壯的樹杆已經幹裂,就是用上一百磅的珍珠霜,也難以讓它會複青春。老樹根滿出了地麵。根本不需要澆水,每年碩果累累。可我們望得見,卻吃不著。都在成熟之前被鳥吃掉了。我們是搶不過它們的。隻能享受樹蔭。鳥吃剩下的,就在半夜掉到房頂上,咚咚響,好像有人敲房頂。寂靜中挺嚇人的。

  小屋獨立,我們好高興,練琴不會吵到別人了,半夜餓了,隨時可以去煮。不必擔心房東的喜怒哀樂。

  可是天黑的時候,這種獨立,又變得有點孤寂可怕。周圍很黑。時常有野貓在樹叢裏,草地上躥來躥去“嗷,嗷,”的慘叫。有一次,在那破舊的客房門口,還發現了一隻開膛剖肚僵硬的死貓,是在我們一片驚叫聲中,鄰居老墨弟兄來把它拖走。

  前麵主樓的廣東男人,經常有事沒事的來敲門,“砰!砰!砰!!!”敲的好象救火大隊長。弄得我聽到敲門聲,就緊張的心跳加速。

  後來,為了保護我的心髒,我找來三隻銅鈴,掛在院子的小鐵門下。有人進來時,小鐵門一動,發出“玲,玲,,”的響聲,就知道有人來了。不至被那突如其來的猛烈敲門聲嚇倒。

  大樹杆上,安著一盞雷射控製燈。有人走動時,燈就自動亮起。而且特別敬業,就是風吹草動,貓狗跑過,它也決不偷懶。總讓我誤判有人跳牆而入,虛驚一場又一場。

  小房子裏麵,有客廳,臥室,廚房,廁所。很完整的一套。晚上我們進了臥室就把門關上。有兩道門感覺安全些。

  我是怕陌生的,怕陌生的人,怕陌生的地方。在這周圍,我們舉目無親,連認識的人都沒有。心總是沉淪在陌生中發慌。

  第一天的午夜。房頂上砸下的核桃把我敲醒,迷糊著睜開眼睛,看到臥室的門敞開了!記得是關上的呢!這屋裏窗也是關著的,沒有空氣對流,門怎麽會自己開了呢?又疑惑又害怕,壯著膽起來,趕快把門再關上。

  閉上眼,糊裏糊塗又睡著了。沒睡多久就醒來,還是擔心著門。張開眼一看,驚呆了!清清楚楚關好的門,在漆黑中又大開了!客廳裏無聲無息,隻有盲人般的黑暗。

  洛杉磯的夜好安靜,比上海的夜安靜多了。

  我躺在床上開始了激烈的心跳,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驚動了那開門的人,對我們造成更大的危險。小屋子沉浸在無限的黑暗之中。四周靜極了,沒有任何動靜。大樹上的雷射燈好像已經睡著。小銅鈴也失去了知覺。為什麽鈴不響,燈不亮,我家的門卻會被打開呢?

  是誰?是誰?究竟是誰呢?

  一向不相信有鬼,這回開始了胡思亂想:難道這一百多年的房子裏,真的有幽靈在遊蕩?白天躲在黃蜂的客房歇息,半夜不聲不響跑來我家開門!他究竟要幹什麽呢?不敢開燈,不想驚嚇到小床上熟睡的女兒。好希望有個勇敢的大俠出現,來幫我們把門關上。在這獨立的小屋裏,在這陌生的國度中。我們母女顯得那麽微小軟弱,隨時都可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此時此刻,有誰能幫我們呢?唯有在天上的父。總是在無奈無助時去找上帝。也隻有他會在最軟弱的時候給我力量。我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天花板,拚命地禱告。祈求上帝給我們平安,給我勇敢再去關門。心裏漸漸平靜下來,輕手輕腳下床,顫抖著走到門口,認認真真地關上了門,再上了鎖!

  那幾日,報紙上說有個白人變態狂,專門強暴母女,然後殺人逃跑。已經作案三起,正在追捕之中,要大家小心。想到此事,更是毛骨聳然。

  再回到床上,怎麽也睡不著了。兩眼睜的大大的,直愣愣地注視著那門。兩耳抽緊了神經全神貫注的聽著周圍。牆上的掛鍾“滴答,滴答,”陪著我在恐怖的黑暗中,盼著天亮。舒適的日子過的飛快,緊張的時光卻分秒難熬。那喪魂落魄的一夜,讓我終生難忘。

  天剛蒙蒙亮,隔壁墨西哥鄰居,發出了汽車引擎聲。我就立刻跳下床,撲向那門去檢驗!學工程的人,共有的個性,就是凡事非要弄個水落石出,為了今夜,明夜,許許多多的夜。我是不能和幽靈共住一個屋簷下的,一天也不行!

  開過,又關,關過又開。試來試去,總算弄明白了!原來這地麵有點傾斜,門的重心不對,所以沒有上鎖的時候,門的重量就使它慢慢地倒向一邊。

  沒有想到我家的電視機,是手動的。我家的門,沒有遙控器也可以自動打開。生活就是這樣互補有無。這小屋!

  還好隻有恐怖的過程,沒有恐怖的結果。

  好吧,每個晚上鎖好它!天下就太平了。

  這世上沒有鬼,沒有答案的時候,鬼就在你的心裏長了起來。人的意誌又是那麽脆弱,一點點小意外,就可摧毀理念。還好弄明白了原理,要不然從此就成了鬼魂的宣教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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