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酒樓已經正常運轉了,有了它更促進了我生意上的成功率。客戶們與我談罷生意,在這裏吃上美美的一餐,體會到我的實力,更增加了對我的信任感。公司的全體人員每日也在這裏就餐,隔三差五的還有一次大餐小宴。晚上還可以在二樓歌廳娛樂娛樂,來上一紮啤酒,一天的疲勞都隨著啤酒融化了。
我對酒樓的要求是不求賺錢,能夠自我維持、不讓我往裏搭錢就行。隻是一樣使我不免擔心,這酒樓的營業執照都開張半個多月了還沒辦下來。我問瑞雲:“這照怎麽還沒辦下來啊?你是不是沒給如鵬上供呀?”
“哪兒啊,我給了他一萬。他還天天到這兒來撮,一來就是十來個人,點的都是大菜。我也著急,問他幾回,他都說“別急,快了”。你看,這不今兒大中午的就來了。”瑞雲向大門處努努嘴,我看到如鵬帶著一幫人前呼後擁地進來了。
“再等他半個月,弄不下來就別求他了,讓年京給辦。無照營業那可是找罰,弄不好就給酒樓封了。照沒下來前如果有人問,你就說是試營業,聽見沒有?”我有點煩躁地說。
“知道了。我過去招呼他們了啊。”她皺著眉頭對我說,轉臉就皮笑肉不笑地迎了上去。
這時的社會形成了一種怪現象。好像辦什麽事都得有關係,有路子。正當的事也不走正常的渠道,非要憑關係憑錢來開路,業已成為風氣。並不是當官的都是貪官,是行賄人希望有貪官。這社會風氣,這庸俗的習慣滋生培育著貪官。有句俗話說“當官不打送禮的”,這使行賄人千方百計地要在這條道上動心思。
習俗是可怕的,它使人們不自覺地去做著違法亂紀的事。看著是不偷不搶,往人家手裏送著自己的錢,實則是在往人家嘴裏送毒藥。當然,一個巴掌拍不響,受賄者也是有責任的。要是“當官單打送禮的”,恐怕就不會使這股風氣成為習俗了。
經濟上去了,法製觀念跟不上,怎麽可能不出畸形呢?培養一個新觀念,遠比建設新國家要耗時費力得多,殊不知隻有人們成為習慣了才能自覺地去做。
中國幾千年遺留下來的觀念決不是一朝一夕能根除改變的,必須曠日持久、隨時隨地地宣傳法製,向人們灌輸法的必要、重要,讓人們形成習慣。
聽聽自古的口頭禪吧:朝裏有人好做官、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衙門口衝南開,有理無錢別進來、吾兒此次進京可投得我昔日老同窗相爺府門下------老同窗、老朋友、老同鄉、老同事、老上級、老部下、老首長、老領導------
自古至文革到如今的改革開放,要想辦事,尋個前途統統受著以上的框框所限。
也別說,如今多少改變了點這老觀念,出現了幾個新詞:發小、哥們、打通人際關係-----
這變也未離其宗,要想通權達變必須通過人際關係,錢財疏通。
總之,辦事難。這“難”一半是別人在作難,一半是自己在作難。當初這照要是理直氣壯地去工商部門辦理倒可能早辦好了。現在是弄得本來光明正大的事非要走地溝,費錢費時還得整天陪著笑臉伺候人家。
我悶悶不樂地回到公司,正在查看著西外拆遷進度,高飛進來了。看我正看材料,他猶豫了一下要向外走,我叫住他說:“有事嗎?有事就說。”
“我最近掙了點錢,給你吧。”他從敞著扣的皮婁裏邊的腋下取出一個大牛皮紙袋遞給了我,我奇怪道:“你掙的錢?怎麽掙的?”
“你甭管了,你把這錢收起來就行了。”
“不行,你要是偷的搶的我也收啊?你怎麽也得告我是怎麽來的。”
“倒粉。”他不情願地說。我一聽就急了:“我當初怎麽跟你說的?第一我不用你做任何事,第二我不缺這點兒錢,更甭說是這麽來的了!”
“我這整天沒事幹,能掙點兒就掙點兒唄。要不我心裏過意不去。”看我這麽和他嚷嚷,他有點下不來台地說。
“你沒事可以在歌廳玩啊,和保安下棋打撲克。我要是有你那麽多時間,我就學習,學點東西。就是看小說也比閑著強,你不愛看書的話,可以到廚房和師傅學炒菜,這也是一門手藝呀。”我緩和了語氣。他訥訥地說:“我---我學什麽手藝啊,學了也沒用。”
“那可不一定,沒準有機會,我在外地給你弄個身份,讓你開個飯館呢。不管怎麽說,這粉的事是不能沾的。你手裏還有沒有?全給我拿來。”
“還有幾十克,正準備進呢。”
“你趕快給我拿來,現在就給我。”
他轉身回到自己睡覺那屋不一會拿來一個小塑料袋交給了我。我把那牛皮紙袋錢遞給他說:“這錢我不用,你自己留著花吧。”
他不伸手,我一想也好,不能讓他手裏拿這麽多錢。我打了電話叫瑞雲過來把錢交給她說:“這錢放你這兒,他用時就給他,一次不許超過兩千。”
“高飛,好心不一定就辦好事,你心意我領了。可你知道你這麽做是害我嗎?我這是房地產開發公司。如果做這生意我比你有路子,可這種事害人害己,我絕不會做。以後我再聽說你做這事,咱可就不是兄弟了。”
高飛走後,我想把它扔了,想想立京不可能戒了,就給他吧。想到立京說的宗教處那樓近來怎麽沒信,就拿起了電話:“喂,立京,是我。你在哪兒?”
“噢,大哥。我在公司呢。怎麽,有事?”
“你等著,我找你去。”
來到立京公司,看到門外停著兩輛車。我叫小吳把車開到馬路上等,因為這裏路窄,再有車過就堵住道了。
一進去小華也在,看樣子倆人剛吵過,小華見到我笑的比哭還難看地說:“老沈,你說有這麽不是人的嗎?貸的款,沒投到生意上,全抽了嫖了,還給那騷貨買法拉利,這不是成心擠兌我嘛!”
“去你媽的,你別他媽來勁啊,當著大哥我不愛理你,到什麽時候我也比你強。你倒是人呢?怎麽做那不是人的事兒啊!”立京聲不高,可話挺硬,那口氣就沒把小華當人。
“你們倆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呀,哪像兩口子呀?”我的話還沒說完,小華哭著跑出去了。我剛要叫她,立京說:“甭理丫的,她走了倒好,省了看見她我就心煩。”
這時我發現立京印堂晦暗,好似一團烏雲重重地壓在眉頭。我問道:“立京,你屬什麽的?”
“屬豬的。你問這幹嘛?”他不解地睜大了眼睛。我心中暗想:那台灣人對三姐說的話沒準真是這麽回事。
“立京,你今年不好,一定得注意。今兒你回家讓小華給你包一百個小餃子,一頓全吃了,千萬別少吃一個。聽見沒有?”我誠心誠意地對他說。他笑了,笑得比鬼還難看,真是掛著一副倒黴相:“你這是聽誰說的呀?這偏方中醫裏可沒有。吃完還不得撐死呀?”
“你甭管聽誰說的,你就吃吧,保證對你有好處。你包小點,和平常的量一樣,隻不過個數多了。記住,一百,一個不能少,一次全吃了!”
“真事兒似的。行,我聽大哥的,現在就給我媽打電話讓她給我包。對,不是非得媳婦包吧?”
“那倒沒說,誰包的都行。你幹嘛非麻煩老太太呀?”
“我才不讓小華給我包呢,跟丫說句話我都煩。”他說著,給他媽媽打了電話。我本想把那點粉給他,看到他那萎靡不振的樣子,我打消了這念頭,給他就是在害他。我問他:“衛生間在哪兒?”
他指著前邊說:“從這門出去左轉。”
到了衛生間,我掏出塑料袋,把那粉兒倒在了抽水馬桶裏。
回來時立京已和他媽媽通完電話,我問他:“那宗教處的樓有什麽消息嗎?”
“喲,這事我交給小華了,這兩天老吵架忘了問她。要不你給她打電話問問她。”
“行。這會兒她沒準開車呢,待會我問問她。新街口那廠子的事我這些天正和人談著,等確定了我再告訴你。”
“不用,那塊地要想拿到錢起碼要兩年以後。你就自己弄吧,我到時拿錢就得了。”他心不在焉地說著,連著打起了哈欠。我看著他那行屍走肉的樣說:“你真得把這玩意兒戒了,不然你活不了幾年了。”
“戒是戒不了啦,咳,死了也不冤。你說我什麽沒見過,什麽福沒享過?吃——我現在隻想喝大米粥,喝——我如今滴酒不沾,嫖——我是三四個小妞膩著我我都硬不起來了,賭——我是熬不了夜沒那精神頭。就剩下這抽,這是我唯一能有快感的東西了。甭說戒不了,就是能戒我也不會戒,在雲山霧罩、縹縹緲緲、昏昏沉沉、虛幻迷離中結束生命,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他說著點著了火熏著錫紙上白色的粉末兒,隨著一縷湛藍的青煙他貪婪地吞吸著。
看著他神仙般地仰臥在沙發上,我如同看見一俱僵屍,一個骷髏。是誰發明的這毒品?竟然使這麽精明強悍的一個男兒徹底地向它降伏。人是這麽脆弱,如此不堪一擊嗎?
我默默地退了出來,黯然向街口走去。
我的車不在,小吳上哪兒了?我拿出電話要撥號時,一陣清脆的喇叭聲響起,一輛白色的奔馳停在了我的麵前。車窗落下,小華探出頭來叫道:“寶貝兒,快上車!我叫小吳走了,我在這兒等你。”
我狐疑地問道:“你讓他走的?”
“唉,你就上來吧!有什麽話上車再說。”
我剛一上車,她就飛快地向她家駛去。我問她什麽她都不回答,隻是一路掉著眼淚。我隻好不說話了,任她把車停在了她家的車庫裏。
來到屋中,她舉起酒瓶就往嘴裏灌,我奪下她的酒瓶,她像個瘋子似地跺著腳喊道:“你們他媽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純屬駱駝的雞巴,用時朝前,不用時朝後。你不要那貸款了就再也不理我,這要搞宗教處的項目了,你自己不找我,叫立京找我。你把我當什麽啦?想肏就肏,想甩就甩!看我賤是不是?”
麵對這樣一個瘋女人,如此歇斯底裏地嗥叫,我厭煩至極。她若是低聲哭訴,我可能會憐憫地抱抱她安慰安慰。這麽野蠻地叫罵,而且毫無根據強詞奪理地胡攪蠻纏,我看也不看摔門而去。
她衝出來死死地抱住我的兩腿,跪在地上哭道:“你別走,我有好多話要和你說。我是賤,是賤女人,我願意做你的賤女人,你就把我當成一條母狗,我也願意圍著你叫。我錯了---剛才那都是氣話---你別生氣,是氣糊塗---是想你想糊塗了。我求你------”
看她哭得如此傷心,如同一個淚人,我無可奈何地將她從冰冷的地上抱起:“別在院裏喊了,讓你家夥計看著,是怎麽回事啊?”
回到屋裏,我扶她坐在沙發上,她抱著我說:“你抱著我說話,要不我害怕。”
“小華,你知道不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是一種負擔啊?從沒讓人有過輕鬆舒心的感覺。我不是不多情,像我這種每天高度緊張的人和任何一個女孩兒接觸的前提就是沒有負擔,用心情輕鬆來緩解疲憊的身心,解除頭腦的緊張勞累。可和你在一起反而增添了這種感覺,使人疲憊不堪。更讓我煩惱的是還有一種無形的擔憂、揪心。你不是為了折磨我吧?”
“怎麽會呢,我愛你還愛不過來呢。那我怎麽才能使你高興、願意和我在一起呢?”她安靜了下來。我苦笑著說:“我也不知道,這種事不是故意做出來的,它是自然而然的。也許首先要自己心情愉快才能感染別人吧?”
“那說明你也不愉快嘍,要不怎麽沒感染我呢?”她說著就親我。我推她道:“你怎麽越來越毫無顧忌,我可不願意讓你們夥計對立京說我和你有一腿。”
“說了半天你還是為了你那名聲,怕得罪哥們兒。三禿不在,我煩他給他開著工資讓他回家了。立京現在已公開和那模特睡,孩子在我媽那兒,這回放心了吧?”她說著就把手伸向了我那兒。
我沒借口了,對她說我根本不愛她?一想到她的瘋勁,我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看來隻能用消極的方法把這次對付過去了。
她耐心地趴在那裏許久,我也沒硬。我厭煩她,她在我眼中已變為魔鬼,一點也激不起我的性欲。她可能是嘴累了,抑或是認為沒希望了,無奈地抬起頭看看我,停止了這無謂地舉動。看來男人對付這樣的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陽痿。
她起身拿來一瓶酒,邊倒邊說:“我們喝點酒吧,你可能是太緊張了。”
“我可不敢喝你的酒了,上次我急得差點把它削下來。”我推開她遞過的酒杯說。她咯咯咯地笑道:“這回可沒有藥,你記住,我是最聽你話的。那一次後我就發誓再不給你用藥了。我也受不了,疼了好幾天呢。”
我半信半疑地呷了一小口,問道:“那宗教處的樓有什麽新情況嗎?”
“有,而且很重要。可現在我不告訴你,明天早上再說,現在我們不說這事。”她端著一杯酒一屁股坐在我懷裏。
“你總是不能用女人的魅力來使我自願和你上床,所以你永遠得不到真愛,哪怕是片刻。”
“這麽說你是因為不愛我才硬不起來?那你就恨我,恨也能引起人的欲望。真的,我有這體驗。”她走進裏屋,許久才出來,可這出來的她卻嚇了我一跳。
她用一條黑色的緞帶將披散的頭發攏在腦後,赤著的身上也是一條黑色的帶子從脖頸處繞過在胸前十字交叉延乳房下邊而過,將她那小饅頭一樣的乳房勒裹地傲然突起,那醬紫色的乳頭更顯得大了。緞帶的兩頭順臀部而下從大腿內側穿出繞大腿一圈後延向小腿緊緊紮在了腳腕上。
她背著手向我走來,那身姿性感,神情像赤裸的愛神。如果不想她的以往,還真是非常性感誘人,女人還可以這樣調情?的確能刺激起男人性愛的欲望。
她走到我麵前,突然把手伸出,捧著一條黑色的皮鞭對我說:“使我發狂的主人,你就把我當作一隻狗、一匹馬,狠狠地抽打我吧!”
她趴在地毯上,腰身塌下,屁股高高地崛起,昂頭仰望著我,那目光渴望著我的抽打。
“小華,是誰教你這樣的?”我蹲下身來,輕聲問她。她急切地說:“快抽我,你一定會硬的。快----我待會告訴你---快!”
“你真可憐。不過不用抽你,我已經硬了。”我撫摸著她說。
當她急切地脫去我的褲子時,我剛剛支起的那兒又垂了下去。她失望地抱住我說:“你到底是怎麽了?你試試,抽打我會讓你有征服感,而我也會有一種從沒有過的痛快、釋放、解脫。尤其是你打我,我會感動得發瘋的。”
“你都讓誰打過你,告訴我,我會把他們挨著個地綁來讓你抽他們。這些兔崽仔,我要讓你把他們抽得皮開肉綻!”
我這一聲怒吼把小華嚇壞了,她趴在地上驚恐地望著我說:“沒有,誰---也沒抽過我,總是我---抽別人。”
“你抽別人?誰這麽下三爛,誰?說!”我沒想到會是她抽別人,我舉起鞭子,真想狠狠地抽在她的身上。可我把它放了下來,忿忿地摔在了地上。
“是我想出來的,我不愛他,我怎麽可能愛他呢?可一到晚上我寂寞難耐時就想他也是男人,能滿足我的性欲就好。當我把他叫到我的床上時卻無論如何也激不起我的激情。於是我就罵他,打他。他像狗一樣地舔著我的腳趾時我有了感覺,從那兒我就老打他,抽他。從這種發泄中我得到了從未有過的快感,就特意製作了這皮鞭和綁他用的緞帶。我------”
“別說啦!曹小華,你是淫欲衝天的變態狂!怪不得立京這麽討厭你。”
“不是我變態,是他。是他逼我這樣兒的,我以前根本就不這樣,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我會變成這樣兒。我要性愛,要舒服,要發泄!”
她瘋了,眼露凶光,像一隻母獅竄到我的眼前吼道:“女人比男人更需要發泄。女人愛就愛得毫無保留,恨就恨得咬牙切齒。寧可玉石俱焚,粉身碎骨。決不像你們這些偽君子,避孕套兒!”
我不說話了,我知道她在男女之事上已不屬於正常人了。別提情,提到情她要不就纏綿徘惻,要麽就暴跳如雷。最好是避開它,記住永遠不要再觸動她這根兒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