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羊補牢

真實的記載如夢的一生---
正文

紅旗下的小鬼兒(上六十七)

(2018-08-04 04:13:01) 下一個

(六十七)

“花城”廣州真是處處如春,繁花似錦。一下火車我就被這絢麗的風光,迷人的景色陶醉了。從小生長在北京的我還從沒到過南方來,這秀雅玲瓏的景致使人不覺細細品味起來。怪不得南方人普遍比北方人嬌小,這裏的山山水水都是那麽細膩別致,耐人尋味。登上越秀山麓,極目眺望,南國的美麗盡收眼底。尤其是珠江口岸的小江輪使我饒有興趣,看著那些乘輪渡江、有的還推著自行車登上船頭的人們,我體會到了南國風貌。

從越秀公園南門出來,我們倆走進流花賓館。這富麗堂皇的大廳內,賓客川流不息,服務員殷勤禮貌的服務是在當時的北京看不到的。雖然北京飯店的設施也許比這裏還好,但卻不能給人以賓至如歸的感覺。那會兒這裏的服務行業已經習慣成自然的以顧客至上為宗旨了。而北京正在提倡當中,還沒有使每一個服務人員從內心裏感受到它的重要,更沒成為習慣。

我們坐在中餐廳,要了幾個地道的粵菜。芥蘭炒牛柳,油爆蝦仁,魚腸蒸蛋,粉蒸排骨,牡丹煎釀蛇脯,這些菜一端上來使我胃口大開。你看那菜,色味香具全,擺放起來煞是好看。不用吃,一看就流哈拉子。尤其是這牡丹煎釀蛇脯,名字就起得雅致,原來這牡丹就是蛋黃,但不知人家是怎麽做的,入口即化。那蛇肉香嫩無比,肉都進到肚裏了,可那香味還在口中回旋。鮮嫩爽滑味美,真真是種享受。怪不得人說“食在廣州”呢,我今天算是明白了。

我確實變了,是從心裏到外表都徹底地變了。過去對吃從不挑剔講究的我,現在居然滋滋有味地對食物細細地品嚐起來。是啊,過去的我始終在掙紮中努力尋求著適合我的出路,對吃既沒有要求也沒心思品味。今天的我已放棄了人間正道,活一天算一天。吃喝嫖賭抽就是我的生活,坑蒙拐騙偷就是我的工作,小鬼兒自有小鬼兒的快樂。

“你以前吃過蛇嗎?”小偉問我。

“沒吃過。哎,不對,隻能說沒這麽吃過。在圈兒裏時,要是偶爾從地裏逮著條蛇,一剝皮架起柴火烤烤就吃了。”

“咳,那會兒哪兒叫吃啊,不過是為填飽肚子。要這麽說我也吃過,你說是老鼠、蛤蟆、麻雀、烏鴉、貓,咱什麽沒吃過啊?隻要是在圈兒裏能看見的全玩兒命逮著吃。”

想起圈兒裏的事我們倆臉上都罩上了一層烏雲,不再說話了。

“哎,你看那邊兒那大喇(小蜜的前稱、放蕩的女人)老往咱這兒看,長的還挺颯。”小偉的發現打破了一時的沉悶。我順著他的視線回頭看去,在隔我們兩張桌子的一張小台子上,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女人獨自而坐。看到我回過頭來,她似乎知道我們注意到了她,便端起一杯啤酒抿了一口。她上身穿了一件中西式改良繡花緞子黑底紅邊對襟小夾襖,下穿一條牛仔褲,腳蹬一雙尖瘦棕色的高筒皮靴。烏黑的短發偏綴,露出細致玲瓏的右耳。白淨光潔的瓜子臉不施一點脂粉,五官秀氣,端莊大方。時髦而不俗,美目流盼中又保有幾分矜持。

“嗯,是不錯。怎麽著?你上吧。”我知道小偉在這方麵精力旺盛,工作積極,態度端正,從不落空。

“就怕是在等人呢。”小偉已躍躍欲試。可這時那女人站起來向餐廳一角走去,小偉失望地坐了下來。

“你坐下幹嗎呀,她這不是有意給你機會呢嗎?快去,她在盥洗室等你呢。”從那女人走出幾步後假裝漫不經心地一回頭,我肯定了絕對有戲。就催促小偉快上。“你再不去可就是我的了啊。”

小偉大步趕了過去。我打開一罐兒“百威”喝了一口,慢慢地點上了一顆“雲絲頓”。“飽暖思淫欲,饑寒起盜心”,想起臨來廣州前我倆在甘家口“嗡”那一家時的情景,我不由得笑了。

那次我和小偉在甘家口一住家屋裏正緊張地翻找,忽然小偉食指放在嘴上向我噓的一聲,然後躡手躡腳地把門打開一個小縫向外看,正好和回來的主人那眼睛對在了一起。原來這主人聽到自家屋裏有聲音也正向裏悄悄地看,真是“秫秸杆打狼——兩頭怕”,那人扭兒頭就跑。到了樓下手哆嗦得車鑰匙插了幾次才插進了自行車的鎖眼裏,騎上車頭也不回地跑了。現在想起來他可能也是個賊。

為了到廣州後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形下不冒險行事,我倆在北京抓緊時間連續“嗡”了幾家。有一次韋平還跟著去了,直到這時我才真正領教了這位“巾幗英雄”。她居然像在自己家一樣上完廁所還特意不慌不忙地用刷子擦洗馬桶。如果不是我倆在一進屋時就發現這家火上還燒著水,趕快翻到錢後急促地催她,她可能還要給人家擦擦地。

郭仲輝也目睹過我倆的惡行,他隻是遠遠地看著,從不參與。我知道他的想法,從不拉他做這鼠偷狗竊之事。隻不過事後塞給他一些錢時,偶爾開玩笑地說一句:“你那小金克子都焐餿了吧。”

我在做這些壞事後還是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雖然我們都是挑一些大的部委宿舍去做,碰上要飯的就馬上施舍,總用“我在劫富濟貧”“做官的該偷”來掩飾心中的罪惡感,可這借口倒使這種感覺越來越重了。小偉曾開玩笑地對我說:“我怎麽覺得你好像沒事兒就愛在街上找要飯的,每次那要飯的還沒向你伸手呢你早就準備好了。”

我不置可否地一笑,不想把這自我安慰的想法告訴他。

其實我也做過一段“倒”爺,像什麽古玩字畫也見過一些。但不知真假,也從沒“倒”成過。唯一有一幅畫可能是真的,因為是我家的。那是一副清朝畫家高岑的(寒江獨釣)。有一次,從小和我在體師學習班一起混過的牛大,在我從茶澱判刑回來後到我家找我時,看到我屋裏這張畫後說他能賣掉。我就讓他拿走了,但一去不複返。一開始我還問過他兩回,他總是說沒出手呢,後來他就不提了。我從那時就對這幫倒爺很反感,他們過去還敢憑著自己的膽量去偷,一成“倒”爺敢情就是坑蒙拐騙了,連從小一起玩兒的法小也敢坑。

有一次我到手一個青銅鼎,沒有耐心去尋找收主兒,就送給了郭仲輝。對他說:“這可是戰國的東西,要是真的可就值了錢了,就怕你沒地兒出手。”

郭仲輝如獲至寶,高興得屁眼都合不上了。抱著那“鼎”時兩眼直放光兒,好像已成了百萬富翁。

“這是我朋友沈猛。這是岑如輝。”小偉盡力掩飾著心中的得意,彬彬有禮地介紹著。

“你好,請坐。”我稍微起身,請這女人入座兒。

“謝謝。”她微笑著點點頭,坐了下來。

“喲,還是北京人?沒想到。”我聽出她的北京口音。

“我剛才還用廣東話和她打招呼呢,她一笑,說咱北京人說北京話多好啊。我才知道她也是北京人。”小偉說著向服務員招了招手。一個男服務員走了過來,小偉請他將岑如輝的賬單與我們的一起結了賬,說:“咱們去咖啡廳坐吧,那兒的環境適合聊天。”

“你怎麽不按咱工作證上的名字說啊?”想起來廣州之前小偉自刻的蘿卜章做了兩個工作證。我叫李強,他叫王建偉,我趁岑如輝走在後邊時便小聲地問他。

“唉,我給忘了。沒關係,她知道咱叫什麽怕什麽的。”我一想也是,便不再說什麽。哪知這一個疏忽險些要了我的命。

“你怎麽知道我們是北京人的?”坐在咖啡廳,小偉笑著問岑如輝。

“一開始我也不知道你們是北京的,但從裝束上我看出你們肯定是北方人。後來你一和我說話我聽出你是北京的了。”岑如輝答道。

小偉看看自己又看看我,對她說:“怎麽,我們倆是不是很土啊?”

“你們西裝革履的,土是不土,但過於莊重了,隻有講究的北方人老愛打扮得這麽莊重。你看廣州人都是愛穿T恤、皮夾克兒什麽的,平時很隨意瀟灑,隻有出席正式場合才打領帶。”

她這一席話使我不由得觀察了一下四周。是,這咖啡廳裏雖然就座的人不少,但穿西裝打領帶的就我們倆。

“你還挺有眼力,那你看我們倆是做什麽的?”我想看看在別人眼裏我們的麵貌。

“做生意的。”她十分自信地說。

“從哪兒看出來的?”我倒希望別人這麽看我們。

“你們穿戴得挺講究,還都是名牌。一般國家工作人員買不起,而且現在穿西裝的人還不多。從你們年齡上看也不會是幹部,所以我肯定你們是做生意的。”

“你還真說錯了,我們是銀行的,專門做集資貸款。”小偉神秘地笑著說。

“是嗎?那你們到廣州幹嗎來了?”她納悶地問。

“休假玩玩兒。”我不想讓她再問下去,就指著她的衣服說:“看你這身打扮倒真不像北京人。你在北京哪兒住啊?”

“絨線兒胡同。我本來在公安局工作,半年前認識了個香港人,隨他來到廣州。他說他不習慣北京,尤其是到冬天,我為了就合他就在廣州住下了。”說到這時她的眼中流露出一絲陰鬱。

“你們結婚了?”小偉關切地問道。

“還沒有,要是結婚了我早就去香港了,誰還在這兒呆著呀。”她沮喪地說。

“那香港人多大了?叫什麽名字?長什麽樣兒?”小偉沉不住氣了,把他最關心的問題都問了出來。

“他叫阿勞,三十八歲了,長的------怎麽說呢,你們看過‘追捕’嗎?”她突然停下來問我們。

“噢,我知道了,像‘杜秋’。”小偉有氣無力、酸溜溜地說。

“哪兒啊,橫路幸二。”她嘴一瞥解嘲地說,我一時沒明白過來,她自己倒先笑了。

“真的?那太------你,你怎麽會找這麽個主兒啊?”小偉掩飾不住心頭之喜,來了精神。我被岑如輝的話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岑如輝,那你和他在一起時快樂嗎?”我笑過後問她。

“咳,還不是為去香港,哪兒有十全十美的事啊。哦,以後你們叫我小輝就行了。”岑如輝的毫不掩飾,坦誠爽朗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本來讓人認為很庸俗的事,經她這樣講出來沒顯出一點庸俗。隻是覺得她在為了追求什麽時而毫不顧及地犧牲了自己的青春。

這隻是我的認為,她也許還認為是充分抓住了自己的青春呢。其實這也許就是價值觀的不同,她這樣做是屬於理智型的女性。這種人是不會有轟轟烈烈的愛的,她首先注重的是有形的物質的東西,甚至在做愛時都那麽冷靜。

這種女人是很可怕的,可小偉卻像蜜蜂見到了鮮花一樣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他吐出的是蜜,吸進的是有毒的花粉。

自認識小輝後小偉的錢總是覺得不夠花了,平時我們倆每人兜裏老是裝著五六百塊錢,我的沒花一半,小偉兜裏已癟了。我時常將我兜裏的掏給他,或搶著去買單。他是個聰明人,十分看重我們的交情,不想總是多往外拿屬於我們倆人的錢,就時不時地“啃地皮”(除汽、火車或輪船外、總之在陸地上)。一次我們在火車站接人,他見到一個剛下火車的男子肩扛手提的一堆包,左邊‘天窗’被錢包撐得鼓鼓的,便擠了過去。我知道他要幹嗎,火車站是‘馬爺’(警察)最多的地兒,個個眼睛倍兒毒(銳利),急忙過去給他當‘簾’(遮擋)兒。幸好沒讓人發現,但小輝卻把這一切看在了眼裏。

她跑上前來驚奇地笑道:“你們還幹這事兒呢?我說你們不上班怎麽老有錢呀。”

“我們這班隨時上。我不是早就和你說過嗎,我們是銀行的,專門集資貸款。”小偉一本正經地對她說。

她笑得捂著肚子說:“我活這麽大頭一次看見小偷是怎麽偷錢包兒的,而且我還是小偷的朋友。你知道嗎,當時我心那跳啊。你心就不跳?”

“心不跳的是死人。”小偉說著假裝係鞋帶,把空錢包扔到了地溝裏:“等有一天我在監獄時你還能說是我朋友,我就知足了。”

小輝聽了他這話,低下了頭久久沒作聲。

其實小偉明知道他和小輝隻能是一時的,不定哪天就天各一方了呢。但他是隻要有一分鍾的機會也在愛戀著小輝,淘盡一切、絞盡腦汁地討得小輝的歡心。他是把腦袋掖在褲襠裏,甘冒隨時被抓進監獄的危險弄錢去維護著他們的愛情。我理解他,這也是一種使心靈得到安慰寄托的舉動,這時的他能夠給予也是一種快樂。就是真到了他在監獄時小輝不理他了,他也是毫無怨言的。愛有時能讓人變得特可憐。

一天,小輝忽然說阿勞過幾天要來了,他要陪阿勞,所以要和小偉分開一段。她說的時是那麽輕鬆,沒有一點不舍的表情。這使得小偉很傷心,我為了讓他忘掉這些,就對他說:“咱們很久沒回北京了,回去看看吧。”

說走就走,我們馬上拿出一張蓋好章的空白介紹信,填寫好後去買了機票。第三天退房時小偉還讓小輝再住兩天,小輝說不要了,阿勞知道不好。出租車來到時,她沒有上車隻是說了聲再見,都沒到機場去送小偉。

當飛機盤上雲頭時,隻見小偉依舊使勁地向下望著,似乎小輝站在雲中。我對他的癡心隻能裝作不見,幹嗎要破壞他心中唯一僅存的一點溫存愛戀的火花呢。

一下飛機,天上飄著小小的雪花,親切悄然地落在臉上。我立刻感到一股溫馨的氛圍,還是家鄉好。不管怎樣,我還是那麽熱愛北京。

我和小偉商量好,放假三天,各自好好休息一下。他去找韋平,我看時間挺早,翠民還沒下班,便先回家看了看。正好二姐在家,她問我在做什麽,我說在做生意。從兜裏掏煙時露出的機票被她一眼看到了。臨走時我把在流花賓館給媽媽買的鹿茸偷偷放在了外屋的桌子上。二姐跟著我走出來,在門外對我說:“你都這麽大了,誰也管不了你。不過你記住,飛得越高,摔得越狠,你要注意呀。”

來到展覽館,我抽著煙在翠民下班的必經路口等她。看見她騎著車和一個女孩從廣東餐廳後門拐了出來,沒有叫她。到我眼前時那女孩向她擺擺手說再見向西拐去。翠民剛要加快速度,我急忙叫了她一聲。她回頭看我站在路邊,扔下車高興地抱著我的脖子說:“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想死我了。兩個多月了,連個信兒也沒有。”

“我這不是一下飛機就來找你了嘛。”我使勁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走,咱找個宵夜的地方去。”

“你拿著這麽多東西,還是先回家吧。我媽媽單位分給了我家一套兩居室的樓房,上個星期剛搬進去,這回咱倆可以住在一起了。”

“在你們家住,行嗎?”我還從來沒在她家住過,更甭說我現在這種情況了。

“你放心吧,我從沒對我爸媽說過你被勞教了。上次要不是小偉回來你們決定去廣州,我就想等我媽房子一分下來我就叫你住我家來。那會兒我已經知道快分下來了,早和我媽說好,隻是沒告訴你,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她興高采烈地說著。我還有些猶豫,她將我的手提箱搶過來挾在了她的自行車後架上,不容分說向前走去。還大聲喊道:“你再不走以後就永遠別理我!”

我走在她身邊,思索著怎麽向她爸媽講。她看出我的心思,對我說:“我會對我爸媽講什麽都不許問你,隻能對你好。就說你最近身體不好,要休息休息。白天我們都去上班,你就天天在我家呆著,哪兒也不許去。聽見沒有?”

“這哪兒行呀,還是算了吧。”我原本也是想看看她,和她呆一會兒聊聊我就去郭仲輝那兒,一聽她這樣安排我根本做不到就站住了。

她看我不走了,急得直蹦腳,帶著哭腔說:“我求求你了,你就先去我家看看,要是他們對你不好或者問這問那你再走行了吧?”

進了他家我囁囁嚅嚅地叫了聲伯父伯母就一頭紮進了她那間屋。趁她和他爸媽說話的工夫我打開密碼箱,把錢和一些金銀首飾放在她的衣櫃裏。我身上帶這些東西會給我添麻煩的,當初我一弄到這些東西和小偉半兒劈(一人一半)時我就想好了,把這些都給翠民。讓她成為那時剛剛興起的“萬元戶”,也算是對她給予我愛的補償吧。就是我們將來不能在一起,她看見這些東西也會想起我的。

這是一個新蓋的六層樓房,充足的暖氣使整個房間暖融融的。我脫去外衣,坐在床上。她這間屋大概有十五、六平米,在當時來講一個人能住上這樣一間新樓房是相當不錯了。我看著房間裏新買的衣櫃、床,還是雙人床,寬寬的。想起她是屬鼠的,六零年六月二十七日出生,也快二十二周歲了。如果我沒出事的話我們就可以結婚成家,有自己的小天地了。咳,真是“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她回來了,一下把我撲倒在床上,瘋狂地親吻著我:“你想我嗎?老不回來,是不是在外邊有別的女人了?”

“瞎想什麽呀,我哪兒有那閑心啊。就是想你,做夢都在摟著你。”聽了我的話她情不自禁地撩起了上衣,輕聲說道:“又想這兒了吧?”

我撕扯下她的衣裳,翻身將她壓在下麵,使勁吮吸著她的乳頭。我對她的乳頭情有獨衷,或者說是對女人的乳頭情有獨衷。每當我口中叼含著它時內心就無限放鬆,似乎回到了兒時,盡情地撒嬌,任意地吸取,肆意地把玩。

愛是男人避風的港灣;棲息的綠地;饑渴的源泉;傷痛的醫生;大海中的島嶼;嚴寒中的暖巢;困惑中的北鬥;黑夜中的黎明,在愛的巢穴裏男人是那麽柔弱。我渴望著撫慰,女人的嬌喘會喚起我男性的陽剛。

翠民的乳房不大,但堅挺而富有彈性。尤其是那兩個暗紅色的乳頭,一經觸摸立刻就支楞起來,在我兩唇與舌尖中使勁地掙脫著,漲得像兩個半熟的桑葚兒。我雙手托起她的乳房輕輕地擠壓,兩個漲得紅豔豔的乳頭蹦著向我示威。我用舌尖來回輕舔著這兩個頑皮的家夥,並在她倆周圈的跑道上一會兒順時針、一會兒逆時針地漫步。它投降了,不敢再那麽支支楞楞,稍微畏縮的同時卻呼喚起整個肢體扭動著。翠民雙手在我的發間揉搓著,雙目緊閉,脖子梗著,臉扭向一邊。長吸短噓,舌尖不時地勾舔著雙唇,口中喃喃自語:“褲子------脫------我------我要------”

我抽起她的蠻腰,將她褲子一扒到底。鞋,鞋還沒脫,我快速地扒拉掉她左腳的船鞋,又順著她右腳跟猛地向上一捋,“嗖”——高跟鞋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砰”地一聲砸在了門上。

一陣急促地碎步聲:“翠民,翠民怎麽啦?”她媽媽耳朵緊緊地貼著門縫探聽著。

翠民已聽不到外界的任何動靜。我的頭俯在她的下體,顧不了這許多,雙唇猛地叼住她粉嫩的蔭唇在口中蠕動著。不一會兒,極度的亢奮迫使她兩隻白皙的小腳無力地蹬搓著我的後背、雙肩,不斷地呻吟激起了我無限的激情,那東西立刻膨脹起來。她綿軟的肢體不停地扭動,顫抖無力地哼哼著。這動聽揪魂的聲音驅走了門外的擔心:“這丫頭------”

我難以克製了。當我就要插入時,看到她本是白白的肌膚此刻周身呈現出粉紅,那纖巧玲瓏的胴體粉嫩無比,紅撲撲兒的臉再配上她那金黃色的頭發,簡直太美了。我又俯下身去,在她周身親吻起來。我輕撫她濃密的陰毛,將陰唇分開,舌尖再一次地落在她那膨脹得任何輕微的觸碰都使她周身痙攣、難以抑製的陰蒂上。她抽動了,小腹一起一落,我加速了舌尖在她陰蒂上的摩擦。“媽------呀,我------要死了”她的呢喃使我魂魄欲飛,突然她的雙腳勾在了一起,大腿緊緊地挾住了我的臉。這突來的舉動讓我都沒來得及將頭撤出,在她急速地抖動下我幾乎窒息。但我屏息堅持著,直到她緩過勁來。我立即將她雙腿端起插了進去,她就像一團爛泥,任我擺布,隻有陰道深處在有力地纏裹著我那不屈的勇士。隨著陰道內不停地蠕動,她發出“嗯,------嗯舒服,--好舒------服------我要------快”的呢喃。她斷斷續續的聲音刺激得我越加亢奮,這感覺令我興奮至極,我加快地插進褪出,讓那大丈夫來回不停地逞盡威風。忽然一股激流從我的全身湧向了挺拔的英雄,竭盡全力地釋出了愛的見證,最終它還是拜倒在愛人的暖巢中,依依不舍地蜷縮在門外。

我有些氣喘地趴在了她的身上。她摩挲著我的身體,兩眼竟浸滿了淚水,我驚訝地問她:“怎麽了?”

她露出幸福地微笑,晶瑩的淚花放射著甜美的滿足。略帶羞澀溫情脈脈地說:“我從來沒有過這麽美妙的感覺。那一刻,我好像飄在------天上------太------太棒了,我愛你。”

聽了這話,我自豪極了,心裏湧起甜蜜的愛意,緊緊把她摟在了懷裏。這一刻我們完全融化在一起了,是世間最最幸福的人。

第四天,我悄悄地離開翠民家,到郭仲輝那兒去等小偉。快中午了,小偉還沒來。郭仲輝在門上留了個條,讓他來後不要動就在這裏等著,我們去吃飯。

等我們吃飯回來後小偉還沒來,我有些擔心了,怕他出了什麽意外。

晚上十點小偉才興衝衝地趕來,是兩個人,他身後跟著小輝。我很奇怪,小輝怎麽和他在一起呢?

原來她和阿勞一起到了北京。這阿勞本名叫許讚昌,江蘇人。七幾年跑到香港,在銅鑼灣一個賭檔裏做馬仔。你別看他其貌不揚,但人很精明。沒幾年就混出了頭,結識了一些黑道老大。其中一個以倒賣古玩瓷器發家的老大看上了他的精明,又知道他生長在內地,對大陸十分熟悉,就讓他在大陸與香港間奔跑收購字畫、瓷器、古玩、珍寶。他是在北京飯店認識的岑如輝,他沒有告訴小輝他是做什麽的,隻是說做生意。他對小輝的美貌垂涎欲滴,但又自覺還沒能力供養她。別看他西裝筆挺,皮鞋鋥亮,“歐米加”金表戴著,老大給他的酬賞也很不錯。但一個單身男子兩地奔跑,做這行兒的免不了時常出入飯店酒吧。截長補短兒地解決一下老弟的饑渴,那點錢總是入不敷出,拮據得很。他倒不是故意拖延與小輝的婚期,他何嚐不願把這嬌妻早早藏在金屋呢,可現實使他做不到。人的命真是天定的。該著岑如輝沒有闊太太的命,就在她對阿勞期望的耐心被她貪婪的焦急擊敗兩年後,阿勞時來運轉了。不知是他前生積德還是他此生就有,總之他突然財運亨通,事業有成,平步青雲,聲名鵲起。不但家財萬貫,身價億萬,而且還從一個偷偷摸摸收購古玩的馬仔,搖身一變成了世界級收藏家之一,撈取了香港太平紳士之稱號,97後還堂堂正正地做了全國政協委員。岑如輝做夢也想不到,這就是她二十多年前要嫁又棄的老公啊。

這次阿勞見到岑如輝後就立刻帶她飛到北京。他在廣州時認識一些爛仔,其中一個介紹道,他有個北京的朋友霍幼偉,曾說過在北京結識了幾個倒賣古玩的倒爺。這人按照小偉留下的韋平的地址給小偉發了電報,讓他到機場接機。

小偉到了機場舉著牌子等人。哪知竟接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夢中人。當他看到小輝嬌媚地挽著阿勞的手臂步出機場時,又是驚喜,又是妒嫉。麵對著阿勞眼看著小輝,那酸溜溜的心使得本來口齒伶俐的他說話時結結巴巴語無倫次。阿勞後悔得幾乎扭頭飛回廣州,以為碰到個色呆子加白癡。幸虧岑如輝冷酷的麵孔、理智的語言潑醒了小偉的失態,才將這尷尬的一幕遮掩住。

恢複了常態的小偉送阿勞到北京飯店後即告辭,說明天帶那個倒爺來見阿勞。岑如輝在小偉走後說很久沒回家了,要回去看看,也溜了出來。她要馬上教會小偉不要壞了她的好事,倆人這才來到郭仲輝家。

聽了小偉的敘說,我馬上想起了那個鼎,就乘小偉和小輝纏綿之時,問郭兒:“你說那鼎能不能出給他。”

郭兒向我使了個眼色,向廚房走去,他壓低聲音說:“這鼎可不是一般的東西,它可屬國家禁止外流的文物,現了就不是小事。最好明天我先帶個翠斑指去,找個機會和他再約一次。最起碼不能讓小輝知道。”

我想了想說:“這樣吧,明天我到那兒後找個借口叫上小輝他們倆去逛商店,你和阿勞講明白再約個時間,最好換個地兒。”

“行,就這麽著。”

我們商定好後回到了屋裏。一進門,隻見小偉他倆已纏抱在一起,我大聲說:“喲,勞桑。你怎麽來啦?”

小輝本能地一下推開小偉,蹦了起來,馬上又反應過來是我在開玩笑,剛想罵我,忽然兩手捂著吐出來的舌頭,含糊不清地說:“多似裏(都是你)------把俄色都籠統了(把我舌頭弄疼了)------”

哈——哈,我們全笑了。

第二天,我匆匆穿上衣服要去刷牙洗臉,翠民奇怪地說:“每天我都該上班了你還摟著我不讓起。今兒我好容易休息想多陪你躺會兒吧,你倒起這麽早了,你要幹嗎去呀?”

嘿,我給忘了她今天休息。也好,帶她去,正好有借口叫小輝陪著逛商場,順便給她買點衣服。想到這裏我說:“你也起吧,我帶你去北京飯店,再逛逛商場。”

她一下從床上蹦了下來,摟著我脖子直打摽悠兒:“太好了,好久都沒和你一起出去了。有時我看著人家成雙成對兒地逛街,心裏酸溜溜的。今兒你怎麽想起來帶我出去玩兒啦?”

看她說的這麽可憐,我低頭親了她一下:“愛你唄,你愛我嗎?”

“愛,愛死了。就是不愛這大——雞——巴。”她說著使勁的攥著我那兒,翻著大眼睛調皮地看著我。

我愣住了,她變了,從一個羞赧清純的小姑娘變得大方火辣了。這以前使她想起就臉紅心跳,從不敢正視、更羞於出口的字眼,如今讓她這麽隨便大聲清楚地吐了出來。雖然她是故意的,還是叫我哭笑不得。

我揪住她的鼻子說:“快梳洗去吧。小偉他們還等著我呢。”

知道她在梳妝打扮時非常有耐心,就讓她先去了,我點了顆煙坐在床邊抽了起來。

她媽媽看到我們衣冠楚楚地相伴而出時,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說:“今兒我休息,晚上回來吃飯吧,我多做幾個菜。”

她萬萬沒想到這是一個魔鬼,一年後給她女兒和家中帶來了意想不到的災禍。

走出她家路口在師範大學那站坐22路公共汽車,到了護國寺我們下了車。她奇怪怎麽在這兒下車:“你不是說去北京飯店嗎?”

“要先接了小偉再去接郭仲輝來不及了,咱坐出租車去。”那會兒北京的出租車還不那麽普遍,沒有像廣州似的招手即停,都是事先預定好或到出租車站去要。

到韋平家接了小偉後向水碓子郭仲輝家駛去。翠民問小偉:“你怎麽不叫著韋平啊?”

“哦,她今兒有事。”小偉支吾著答道。

車還沒到郭仲輝家樓前,就看見郭仲輝已等在門前了。小偉看郭仲輝兩手空空,說:“你怎麽沒帶著東西呀?”

郭仲輝拍拍褲兜,說:“帶了件小玩意兒,第一次見麵還不知他的道行,先探探路子再說。”

到北京飯店阿勞的房間時,阿勞正在喝茶。小輝剛剛梳洗完,可還顯得睡眼惺忪沒精神。小偉向阿勞介紹了我、翠民和郭兒後大家寒暄了幾句。阿勞說:“我們去喝早茶好不好?”

正好大家都沒吃早餐,小偉說:“好吧。”

到了餐廳,阿勞客氣地讓大家點,我們每人要了一份小點和一杯咖啡。看大家都吃完,我對阿勞說:“勞先生,認識您我很高興,您的太太也很漂亮。謝謝你們的招待。我們對這種生意都不太懂,隻有郭先生知道一些。我們不想打攪你們的交易,想去商店看看。為了表示我的心意,我想送你們一件小禮物,就算是我們相識的小小見麵禮吧。不知您太太喜歡什麽,能不能讓她自己挑選一件,順便也讓她帶我們遊覽一下好嗎?”

阿勞微笑地看著小輝。

“不客氣,禮物就算了。不過我正不願聽什麽生意不生意的,我陪你們走走也好。”岑如輝說著拎起了一個精致的小包,隨著我們走了出來。

“阿勞不像你說得那麽慘啊?挺有涵養的。”小偉不情願地誇著阿勞。

“有屁涵養。沒人兒時就像條狗,自己不行還老鼓糗你,弄得你又癢又煩又難受。比你差遠了,你起碼能讓我舒服啊。”小輝像剛趕走一隻蒼蠅似的舒了一口氣,還衝小偉擠著眼來了個飛吻。小偉受寵若驚地伸手攬住了她的腰。小輝抬手把他的手打到了一邊,嬌嗔地說:“別不知道東南西北了啊,這是哪兒呀?悠著點兒。”

翠民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悄悄地問我:“這女的和小偉怎麽這麽熟啊?”

我心想這一兩句也說不清楚,就沒回答她。

小輝似乎看出了翠民的疑惑,笑著對我們說:“瞧人家這一對兒多美啊,真是郎才女貌。這小姑娘,水——”她拉起翠民的手走進了禮品店。

按照上次的約會,阿勞準時來到了水碓子汽車站。郭仲輝接了他後帶他來到了家裏。我看阿勞進來,起身說道:“你好,這裏不太好找吧?請坐。”

“還好,我對的士司機一講他就知道了,很順利。”阿勞坐下後環視了一下這房間。

“你上次講的那個鼎今天我可以看到嗎?”他問郭仲輝。

郭仲輝從床下拉出一個紙箱,打開後將用綿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青銅鼎拿了出來。他小心地把一層層綿紙打開,隻見一個二十五公分大小的圓形三足兩耳的青銅器皿出現在阿勞的眼前。我一直在注視著阿勞的眼睛,因為再狡詐的人也能從眼睛中露出一絲真情。我看到就在那鼎完全展現出來的瞬間,阿勞的眼睛明顯地一亮,他那金絲眼鏡都沒能遮住那驟然聚光的眼神。

他沒有去拿起那鼎,也不再看了,故作輕鬆地對郭仲輝說:“這是個民國時仿造的,沒有什麽收藏價值。如果你沒有什麽別的東西我就告辭了,我還有個約會。”

“假的?不會吧。我找人鑒定過。你再好好看看。”郭仲輝說著拿起那鼎舉到阿勞的眼前。

“不用了,我見這個樣子的東西多多的啦。”阿勞說著起身向外走去,到門口時好像突然想起似的對郭兒說:“我知道你們大陸人很缺錢的啦。這樣好啦,我想起你上次那個斑指,如果那個斑指在的話我可以收。還可以加一點錢把這個東西一同收掉,擺在書房做做樣子還是蠻好的。”

“好好,你請坐等一下兒,我馬上拿來。”郭仲輝忙不迭地把翠斑指拿出遞給了他,嘴裏問道:“一共出多少錢,隻要你能多給一些,我今後還會給你找到好東西的。”

“上次我給你一千五百門,你一定要兩千門。好啦,我們也算是朋友一場嘛,我答應你兩千門。再給你一千門算是這個假東西的錢,主要還是交個朋友啦,不然我不會要的嘍。”

“太好了,沒想到你們香港人還挺夠意思,就這麽------”我沒等高兒再說下去插話道:“要是這樣做那我們也忒不夠意思了。拿一個假東西硬賣給你,忒說不過去了。這樣吧,就按你剛才講的兩千塊你收掉那個翠斑指,這個鼎就算了,不麻煩你了,我們自己擺放著玩兒吧。”

郭仲輝急得還想再說什麽,我向他使了個眼色。他張了張嘴沒講出來,隻是不解地望著我。

阿勞倒是真呆在了那裏,本來三千塊錢就可到手不知會賺多少倍的東西又飛了。這千載難逢、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上哪兒去找啊?他一直在尋求著這種時機,一旦到手一個這樣的東西,他不會交給老板的。因為隻要他能用自己手中的錢收到這種東西,那他自己今後就是老板了。而且是一個大老板,就可以自己另起爐灶了。

“不會吧,我們講好了兩個我都要了嘛。”

“真對不起,這個鼎不是我們的,就是給你也要通過主人同意。”看著阿勞泄氣失望的樣兒,我更加肯定了我的判斷。

“噢,那好那好,我今天剛好沒裝許多錢,那就下次講好時兩個一同拿吧。”狐狸終於露出了尾巴。我輕輕一笑說:“也好,下次再說吧。”

送走了阿勞,郭仲輝懊悔地埋怨我說:“我都不知你怎麽想的,那斑指我是二百塊收來的,那鼎是假的。就算不是假的也是白來的,到手的三千塊錢讓你給攪和沒了。”

“你是真聰明還是假聰明啊?我告訴你,這鼎肯定是真的,就是和他要十萬八萬的他也得給。那斑指也就值兩三千,他本來就沒想要,隻不過是轉著圈兒地蒙咱這鼎罷了。”

“真的?那我可得好好收著它。可找不著收主兒也還是白搭呀。”

“你等著吧,阿勞還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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