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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人族

(2011-06-22 01:02:46) 下一個

人肉和動物肉其實很容易辨別:豬羊牛脂會凝結成圓珠形,但人的油脂凝結成鑽石狀。不少學醫的都知道一二。

至於人肉的味道,估計知道的很少,因為就現代人的經驗來說,是沒有誰吃過人肉的,或許真有能“有幸”一嚐的人,可即使當作事實讓自己想象也很渺茫。據說在荒饉之年餓殍遍野,曾有過人吃人的現象,但各類野史和口頭上的傳說也隻到此為止,並沒有告訴我們人肉的味道,其原因我想乃傳播這消息的人也是局外人的緣故。別人不曾嚐過或有幸嚐過的人都不曾說,那麽人肉的味道對我們來說也就不甚了了,那還談什麽人肉的味道呢?這樣想來人竟不如一些傷人的猛獸,甚或不如在墳地裏扒人屍的野狗之流有口福。

我總納悶,為什麽沒有人告訴我們人肉的味道呢?中國人原本是一個嗜血成性的民族,想來是很有些吃人的經驗的。《狂人日記》中說封建禮教滿篇都是吃人的記錄自然是一種比喻,但臣子把兒子煮來給君王吃的事卻是實實在在記錄在案的。《水滸傳》中吃人的記錄更多,張青孫二娘夫婦本就是經營人肉包子的,書中讓中國人喜歡的英雄好漢大多都有吃人的經驗,但小說中也沒有告訴我們人肉的味道。吃人的描寫一直延續到魯迅的《藥》,但對於人心的味道魯迅卻一筆帶過,說“沒有什麽味道”,大概魯迅沒有吃人的經驗也不敢妄言。

許多的電影、小說為了表現土匪或壞蛋的惡毒,往往把人綁上柱子剖心,有的也竟吃了人心,但畢竟不是以品人肉為目的。有一件人人皆知的吃人案,便是徐錫麟的心被恩銘的衛兵炒著吃了,這一確鑿事件竟也未提及人肉的味道,讓人遺憾。小時侯讀《西遊記》,常想不通,為什麽滿世界就唐僧一個和尚是人,其餘的全是妖魔鬼怪,九九八十一難大半是為吃唐僧肉而引起的,但都未能如願以嚐。這樣一來,雖然有關吃人的記錄很多,但人們終究不能知道人肉的味道,從而對人肉總懷著神秘感,引起一啖為快的欲望,有機會就不妨一試,中國人的嗜血性格大概就是賴以此才維持著,並且表現的很文明、很體麵。

魯迅早就痛斥過中國人看殺頭的陋習,但實在改變不了,現代槍斃犯人趕去看的人仍很多,至少在我的家鄉就見過兩三回這樣的場麵,看完歸來的人要議論兩三天,甚至議論到人腦子用熱饅頭夾起來吃是一大美味的地步。有人在論及武俠小說的倫理基因時指出,中國人迷武俠小說實在是把自己替入武林豪傑身上才引起快感的,看到高手們飛簷走壁自己也飄飄然,看到高手們撒豆成兵殺人如麻,自己也從這大肆屠殺中感到了快樂。上大學時,有一個不務正業的學生,好勇鬥狠,常聽他要揍某人時說一句“把他做了”。用“做”字來代表“殺”字用得實在妙,這本是張青和孫二娘的行話,似乎不光指把人做成包子,還有成全他歸天以圓滿完成做人的任務的意思,一字之差盡現中國人的機智幽默。

另一個詞也許更能體現中國人互相之間不當對方是人的秉性,即“肉票”,人質在中國傳統中叫肉票而不叫人質,足見互相都是對方刀案上的貨色。至於“我恨不得把你吃了”,“我要親手掏出他的心來”,“我恨不得把你剁成肉泥”之類惡毒的詛咒,全與吃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且成為中國老百姓的日常語匯,和哥兒們義氣、幫會思想一起延續至今。

哈哈,扯的似乎有些遠了,還是回到人肉的味道這個懸念上來。據我所知,關於人肉的味道有兩種說法,一是說人肉是酸的,我童年時就聽大人們說過,且說吃過人肉的人眼睛都要變紅,當時想來極為可怕,現在想想這是不可能的。從生物學上來說肉的主要成分無非是蛋白質和脂肪以及纖維,要讓這些東西呈現酸或甜沒有科學根據。因為就人現在吃過的五花八門的肉類來說,並沒有什麽肌肉會有某種單純的味道。可非但中國人,日本人也傳說人肉有酸味。據周作人《虱子》一文記述:“日本傳說,佛降服鬼子母,給與石榴實食之,以代人肉,因石榴實味酸甜似人肉雲。”這裏稍有一點不同,即認為人肉是酸甜的,但畢竟是傳說,不足以使人相信。

另一種說法是人肉和別的肉相差無幾,並無特殊的酸甜苦辣,隻是有細膩的風味而已,《狂人日記》中就以魚肉的風味來形容人肉,果真如此的話,那麽人肉一定很好吃了。從人吃肉的經驗上來看,肉是能分出粗細肥瘦的,牛肉較粗,豬肉次之,羊肉較細,魚肉更細,但人肉是否真的很細呢?中學時一位老師曾告訴說大凡苦力越大的牲畜其肉越粗,比如牛力大耐勞故肉粗,羊吃草散步則肉細,但據吃過驢肉的人說驢肉也是很細的,那麽這位老師的說法就不對了,也並不能以此來推測人肉。

前某一年,民間轟傳某城市破獲一奇特大案,與人肉有關,乃案犯兩兄弟其一在火葬場工作,其二開餐館,火葬場那位每在死人入爐燒煉前將其大腿上的肉割下來送至餐館包餃子出售,後有人疑其肉變質投訴被查出,二犯遂被槍決。初聞時心中不禁悸然,很擔心自己將要或者已經吃過人肉,雖不幹己事,但想來卻很惡心。我不知這是否是真的,倘若真有其事,那麽中國人犯罪也犯得有中國傳統特色,同時也說明人肉和豬肉相差無幾,是可以充大肉來吃的。如果是謠言,製造和傳播這謠言的人的心態可見一斑,即為表達狠毒程度總想著吃人,你我大家嗜血的秉性已根深蒂固成為不自覺的意識。

疑心生暗鬼,後來竟有一次讓我心神不安了很久。那是在河南某市一家餐館就餐,和朋友要了一斤大肉水餃,初食便不覺是大肉,不膩不肥,綿軟油滑。初疑為魚肉,細思則不通,因為不腥不鮮,再者哪有老板蠢到拿魚肉充大肉賣給我們的道理呢?問了兩遍,老板咬定是大肉,可一點沒有大肉的味道。未食過半,便覺稍有惡心不適,和朋友匆匆離開。朋友忽然說及人肉案,且妄言沒準我們吃的也是人肉,那股味陡然泛上心來,不禁欲吐。若非是豬肉變質了,那麽我倒真吃過人肉,這是讓人害怕的幸運,不過人肉的確也沒什麽吃頭,不吃也罷。。。


 





 

Dans Les Yeux D'émil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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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3)
評論
九月豆 回複 悄悄話 co "那麽我倒真吃過人肉,這是讓人害怕的幸運,不過人肉的確也沒什麽吃頭,不吃也罷"。。。

哈哈,好結論,我也常這樣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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