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觀芝加哥國父紀念館後的思索

                                                                                               文 / 張輝 

2007 年 9 月 14 日 ，在夏末的涼風裏，我又一次來到芝加哥國父紀念館參觀。

紀念館位於芝加哥中國城（ CHINA TOWN ）永活街 2245 號，距街口“天下為公”牌樓不到 100 米 ，夾在華人商鋪、中餐館之間，是 3 樓上的 3 間臨街閣樓和 2 間耳房，同時也是國民黨美中支部的會議室。“芝加哥國父紀念館” 8 個金字牌匾是前國民黨中央主席連戰先生 2002 年題跋的。紀念館隻有一位義工 ―― 孫雷士（又名孫翎典）先生。紀念館董事長是美中支部常委劉天同先生，館長是關其煉先生。

前天，我們在北美地區投資創辦的《世界華人周刊》發行到第 2 期沒幾天，我就接到孫先生的電話，說是感謝我們為海外華人做了一件功德無量的善事，說他是頭一次看到印刷那麽精美而且免費發放的華文周刊。我一麵非常謙虛地表達“革命尚未成功，吾輩尚需努力”的誠意，一麵告知《世界華人周刊》從第 4 期開始，美東、美西、美中、美南、加東、加西版的廣告和工商新聞都將改為更加精美、更加漂亮的輕型銅版紙全彩印刷，最後請教他的尊姓大名及在何處高就。當他說是芝加哥國父紀念館時，我腦海裏霎時閃現出那棟不到 1000 英尺 、有著很陡樓梯的 3 層閣樓來。我馬上詢問孫先生國父紀念館近年來共有幾位義工？孫先生肯定地說隻有他一位。我說：“那麽咱們見過麵，去年 4 月我們來參觀過，還與你合過影呢。”孫先生說：“開館 5 年來共有 3000 人參觀，沒有印象了，歡迎你再來。”

當我與孫先生在國父紀念館如約見麵時，去年首次參觀時那種揮之不去的惋惜、驚歎之情更加強烈了。這可能是世界上最為簡陋的國父紀念館了。堪稱鎮館之寶的《孫文主義係統輪解圖》鑲在鏡框裏，沒有任何保護措施。據劉天同先生的文章記載：國父孫中山先生 1894 年在檀香山創立興中會後共 5 次來美，並三訪芝加哥。 1909 年 12 月 25 日 ，國父在紐約成立美洲第一個同盟會。 1910 年 1 月 18 日 ，國父從紐約乘火車抵達芝加哥。 19 日，各界華僑於會英樓（即今日之南永活街 2252 號樓上）開歡迎大會。國父演講數小時之久，聞者莫不動容，旋即成立第二個同盟會，加盟者先後有蕭雨茲、蕭漢衛、梅喬林、譚讚、梅濤等幾十位。紀念館至今還保存著他們當年由國父介紹入黨和交黨費的宣紙文檔，以及長達一個世紀的國民黨文獻史料和圖書報刊。隻可惜由於經費問題，這些連專業檔案館都難以見到的珍貴史料堆放在幾個可能年頭比我年齡都長的書櫃裏，沒有受到任何現代檔案技術的保護，不少三、四十年代的報章、雜誌早已風化變質，讓人不忍翻閱。在此真誠呼籲社會有識之士都來關心、保護、搶救這些珍貴的曆史文獻。

麵對這一切，我禁不住悲從心來，這就是曾經擁有 800 萬美式裝備國軍、其黨部觸角一度遍及世界每一個角落的國民黨之國父紀念館嗎？！尤其在孫先生指著樓下的商鋪說：輻射美國中部十幾個州的國民黨美中支部經費全靠黨費及這間鋪麵和公益租金維持著，中央從未有過補助， 2000 年連戰競選總統，美中支部還奉命捐助過，至今政府還有人在打這些孤懸海外的國民黨黨產的主意時，我更是感慨萬千！遙想當年國民黨蕩平軍閥、一統江山時是何等的風光？！二戰期間蔣總統與羅斯福、斯大林、丘吉爾躋身世界四巨頭時又是何等的榮耀？！哪怕是蝸居孤島發憤圖強時不也是一直玩民眾於股掌之間，說殺就殺、說關就關嗎？！為什麽會落至如今這般淒淒慘慘的境地？！按說當年退守台灣時不是也曾經大刀闊斧地進行了一係列改革嗎？！一個三七五減租、公地放領，不知有多少平民百姓受惠？！

隻可惜世界洪流洶湧澎湃，勢不可擋。強弱易勢，不過彈指一揮間。就像一氣誅滅六國、遍繳天下兵器的強秦禁不起陳勝、吳廣幾個農民工的大澤鄉揭竿起義，做了二三百年天下的大清帝國頂不住武昌城頭幾個新軍士兵的幾槍幾炮一樣，當民進黨行“民主”、“人權”之名“犯上作亂”時，國民黨苦心經營幾十年的“鐵桶江山”，未費一兵一卒、一槍一彈，立馬就摧枯拉朽、“城頭變幻大王旗”了。至今在與台灣朋友閑侃時，他們還在酸溜溜地說起那個傳遍全島的政治笑話：話說蔣經國總統晚年罹患糖尿病，老是要上廁所，一次屬下急於落實總統候選人事宜，經國先生一句吳越土話：“你等會兒（李登輝）！”竟鑄成了國民黨最終下台的千古遺恨！此外，島上還有一則政治笑話說的是：當初民進黨開成立大會時，幾乎所有的成員出門時都與家人來一番生離死別，說是此一去一定是凶多吉少，不是刑場就是監牢才能相見了！事實上當時情況也的確凶險，民進黨開會的樓上早有政府情治人員埋伏監視、布下天羅地網了。隻可惜直到民進黨會議結束，經國先生一直是舉棋不定，按兵不動。那些民進黨成員散會後戰戰兢兢地回到家中，左等右等，遲遲不見情治人員上門捕人，實在等不及了就跑到門外大喊：“要抓就抓，幹嗎這樣折磨我們？！”

我們不知道經國先生當時是不願逆曆史潮流而動？！還是身心疲憊、得過且過、順其自然？！我們更願意相信是前者。事實上就是因為有了經國先生的開放黨禁、報禁，才有了 20 年來台灣經濟的真正騰飛。

當然，笑話畢竟是笑話，當國民黨總統候選人小馬哥——馬英九也不得不打“台灣”牌，搞“入聯公投”拉選票時，哪一個藍營不從心底裏叫苦不迭？！記得 2005 年 7 月我們在台灣遊覽阿裏山時，一位自稱是全島最老導遊的退休化學工程師說：“你們看，這全島哪個山頭、哪個高壓電線杆子不在解放軍的火力範圍之內？！真要打起來，還容得你還手？！”最後他這樣寬慰我們這些大陸觀光客：“放心吧，台灣絕對獨立不了！就算全台灣 2300 萬人一致公投台灣獨立，但你們大陸有 13 億人呀！你們 13 億人也會來一次公投：不能讓台灣獨立！那還不打起來！那些政客動動嘴，圖個嘴巴快活，搞點漸進式台獨還湊合，真要見到硝煙炮火、血肉橫飛，保管逃竄的比誰都快！”

我常常用老先生這些話安慰那些對台海局勢憂心忡忡的朋友，其實自己心裏並不十分自信。是的，除非中國大陸出現了軍閥混戰、強寇入侵、內憂外患、中央政權鞭長莫及的國破家亡局麵，否則哪一屆國家領導人都不會也不敢充當千古罪人讓你獨立。都說是分久必合，但怎麽“和 ” 、怎麽“統”呢？！台灣的經濟比你發達，至少表麵上的“民主”文章做的比我們好。而我們大陸呢，天災人禍不斷，假冒偽劣產品橫行，貪腐、瀆職案件層出不窮，貪官汙吏的腦袋像韭菜一樣一茬茬老也割不盡。在不少地方，民主還僅僅停留在口號上，人權還時不時被一些貪贓枉法的官員踐踏，普選才剛剛進入社區、鄉村，這種情況下焉能讓人家“臣服”？！當然，台灣政壇日益彰顯的假民主我們委實也學不來，立法院天天鬧騰的像個人聲噪雜的鬥技場。而且，中國人的民主發揮到極致，往往最終會殊途同歸：落選的不是堅稱選舉舞弊，就是繼續持之以恒地向對方潑汙水、使絆子，都有一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毅力和恒心，從來沒有攜手同心、共赴國難的氣度和胸襟。

我有時也為咱們國家領導人著急：這麽大一個國家，人多地少，資源貧瘠，生態惡化現象嚴重，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折騰幾十年的“戰天鬥地”、“敢教日月換新顏”早已招來大自然的瘋狂報複，光此起彼伏、應接不暇的自然災害就夠人頭疼的了！真要是來個層層普選，不知又會招來多少財團、黑幫暗中操縱？！據說當今中國農村村官選舉時大姓人家總是最占便宜，想選誰就選誰。村官換屆時多年無人關愛的五保戶、鰥寡孤獨老人也最高興，屆時哪一個候選人助選團都會拉他（她）們出去美餐一頓，末了說不定還會有幾塊錢的紅包揣上。為此，我更加為升鬥小民擔憂，生怕他（她）們從此陷入戴著民主光環的真獨裁之中！

我常常想，中華民族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數千年而未倒，必有其深層次的淵源。這淵源就是摸著石頭過河，不斷調整、及時應對、大膽地解決那些層出不窮的新情況、新問題，不屈不撓，勇往直前！我甚至與友人開玩笑：中國西部任何一個窮縣，哪怕是讓西方國家的總統、州長、參議員過來當縣長恐怕都會束手無策、無能為力。因此，筆者認為，當今中國隻能實行具有中國特色的民主和法治，既要堅決鏟除官員（常常自稱“公仆”）隻對上一級官員（“公仆”）負責，置人民於水火之中的假民主，又必須避免將民主、人權當尚方寶劍，誰不合意就砍誰的偽民主。

“路漫漫其修遠兮，我將上下而求索。”回首國父清廉、奮鬥、百折不撓的一生，我總是感慨於大陸個別官員麵對民生疾苦時的麻木不仁！更常常驚詫於他（她）們搜刮民脂民膏時的貪得無厭、厚顏無恥！當我們看到曾經如日中天的國民黨一旦下野連黨產都朝不保夕、危如累卵時，當我們看到雄霸全球大半個世紀的前蘇聯一朝傾頹、四分五裂、民怨沸騰時，當我們看到那些曾經天怒人怨、無孔不入的克格勃特務紛紛失業，隻能靠當賭場保鏢才能維持生計時，我常常百思不得其解：那些貪官汙吏何時才能夠幡然悔悟？！“亡秦者，秦也，非六國也。”“上帝讓他滅亡，必先讓他瘋狂。”如果連這些格言警句也不能讓這些敗家子警醒，那就請來參觀一下芝加哥國父紀念館吧！

我經常征詢一些海外中國留學生對中國時局和不同政見者的看法，想不到這些生在“新時期”、長在“新世紀”的“ 80 後”，一個個都非常愛國，你聽聽他（她）們義憤填膺的高見：“都是這些人鬧的！老外不了解中國，無端地妖魔化中國，我們沒脾氣！但咱們中國人不能端起碗來吃肉，放下碗來罵娘，自己詆毀自己呀！除非是有眼無珠，哪一個人看不出來中國確實在進步，正在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好的方向發展！天天罵娘能解決問題嗎？！隻有每個人都為國家奉獻，才不至於讓國家蒙羞！咱們黃皮膚、黑眼睛的根在中國，沒有根的人早晚會變成孤魂野鬼的！”聞言你不能不感動於這些“ 80 後”的拳拳愛國之情！他（她）們既沒有領教過 57 年反右時的淒惶、 58 年大躍進時的高亢，也沒有品味過三年自然災害時的饑謹、全國大串聯時的瘋狂，更沒有體驗過上山下鄉時的迷茫、 89 年學潮時的恐慌！他們像一群潔白無瑕、嗷嗷待哺的羔羊，等待著我們指明方向！我們每一個中國人，尤其是各級政府，都有責任也有義務驅逐黑暗，帶給他（她）們陽光！否則，將來來自“新新人類”的懲罰比起大自然的報複，肯定會更加殘酷，更加瘋狂！

當我走出芝加哥國父紀念館時，心底裏默默地向劉天同、關其煉、孫雷士先生致謝：謝謝你們，不是你們在海外默默無聞、持之以恒地弘揚國父精神，否則在互聯網統治下的當今世界，三民主義肯定會逐步淡出人們的視野！我們真誠地希望明年藍營能夠勝出，我們確信，倘若國民黨獲勝，一定是浴火涅槃後的鳳凰，他（她）們一定會認認真真、全心全意地為 2300 萬民眾再造福祉！同時我也真誠地祝福民進黨，如果你們繼續執政，說明全島百姓還在信賴你們，不要讓洋人看咱們中國人的笑話了！海峽兩岸的現狀來之不易！與其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好好把精力用在發展經濟，重振亞洲四小龍雄風上來吧！發展中的中國迫切需要一個穩定、和睦的內、外部環境，玉石俱焚的結果不但血濃於水的全球華人不忍心也不願意看到，更是你們民進黨執政的最大敗筆！何去何從，勸君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