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重慶問題

嚴格意義上講重慶還稱不上模式，它隻是經濟發展高速發展，社會矛盾加劇背景下的地方探索。既然大家都把它稱作“重慶模式”，我們就先姑且用這個名詞。

否定或肯定重慶模式都是比較片麵的，因為它不僅僅包含一個方麵內容。第一個方麵是民生方向的探索，這個探索是初步具有成效的。最典型的是貫徹保障房建設比較得力，另外還有重慶市公安局交巡警平台這個方向的創新。

黃奇帆看來是個經濟方麵的好手。建保障房是個技術活，很考驗人的水平。私有資金沒興趣幹這個買賣，地產集團更是。因此融資是個大問題，該如何解決，租售並舉是個不錯的思路，以房養房也值得研究。另一個問題是地的問題，土地配額交易也是個值得繼續研究的創新。重慶這個團隊還是很會動腦子的。

底層人民生活有所保障以後，很大一部分"社會維護成本"就節約下來了。另外，基層的生活狀況有所提高，地區的消費能力也就自然上去了。所以，這筆民生投資不見得就不劃算。不能光從經濟學上用成本收益分析算小帳，而應該從社會經濟價值評估去算大帳。這個事情，上世紀三十年代的經濟學家們就懂了，可惜到了今天，我們所謂的經濟主流經濟學家還不明白或者不願意明白。

重慶市公安局交巡警平台是值得肯定的。別的不說，王sir起碼是一個知道該管好警察的警察。但是，王sir的方式有些粗暴，比如一刀切重新上崗，這至少看上去形式上跟政治清洗沒有區別。

重新上崗也沒有一個可以度量的標準，也就無從談的上標準是否公正了。我不否認，王sir的動機可能是好的，他是一步步的從民警爬上去的，知道作為一個人民警察該幹什麽群眾才滿意。但是，為了構建一個“理想的”，“服務群眾”並同時哪怕確實也是為民眾所稱讚的，有效率的幹警團體，就可以動用絕對權力，並自認這種權力使人民群眾受益“因而是人民群眾授予的”這一權力假設是很值得懷疑的。

如果這一假設成立，那帕朵拉魔盒就打開了。這個假設可以進一步推論出下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論斷：我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人民支持我，所以我有權力要求你根據我的去做，要不然，我可以代表人民懲罰你。

就如奧巴馬，他上台的民意很高，假設社會認同醫保法案是為人民服務的，而反對這一法案鬧得最凶的某某人，他跟私人保險集團有千絲萬縷的聯係，那麽，是不是，奧巴馬就有權力“根據人民的需要”將這哥們處決掉，以儆效尤？如果答案是可以，那麽美國離法西斯也就不遠了。

同樣，王sir能不能因為“打黑”，保百姓平安，就可以繞過輿論監督，繞過公檢法，先抓人再說。薄書記能不能因為要挽救淪喪的社會道德，就可以要求“唱紅”，辦紅色電視台，能不能因為企業家跟市委的步調不一致，就亮出打黑的利劍？

當然不排除，甚至有可能被打的這些官員和商人都不冤，四川的袍哥文化，辦企業跟黑一點都不占邊似乎想辦大需要很高的天賦。但打得有個讓人可以度量的標準，即什麽樣的紅線碰不得，比如拐賣婦幼，逼良為娼。

如果沒有可以度量的標準那就成了恐怖了，即便是“打了確實是為民除害”。因為害的標準掌握在執行者得手中，而執行者得權力又是“人民賦予的”。

這種方式跟文革似乎不是一回事，但是它跟文革是有共通的，即為了自認“人民會支持”的“美好的目標”，最高權力者可以通由因“目標”為“人民所支持”引申的絕對權力去幹他實現這一“美好”目標想幹的事情。

理解了這一點，就不難理解溫相記者會上說的那些了。

再回頭說溫相，溫相做官有學問，治國能力如他自己所說，差了些。大家都能看出來，薄書記能力應該比溫相強，但他比較剛愎自用，比較像宋江，因此，手下謀士向徐之流最多也就是吳用這個級別的，跟令大軍師，曾家傳人相比差的太遠。

其實政府首腦能力差點沒有關係，能知人善用就可以。溫相跟薄書記比，本應當更像劉備的，他的性格經曆，以及起碼是憂國憂民的表象應該能有一批有真才實學的追隨者。但溫相似乎伏龍鳳雛一個都沒有得到，手下多是孫乾之流。抑或是孔明龐統都不得誌，隻有孫乾簡雍的餿主意是個寶。

溫前麵的老CEO處境要比他困難得多，采用的辦法也很簡單，知道這些東西不行，砸了再說。至於砸完怎麽辦，他並不清楚，但反正舊的去掉了，總會有新的補上來，看到新的不對頭了，再動手也不遲。在他手上搞了分稅製，住房改革，國企改革，醫療，高校等等。基本上看上去不適合的就哐當一斧子，因此他叫大刀闊斧。等都砸完了，他交差了。

現在看，很多改革都是失敗的。但憑心而論，老朱砸的不錯。不砸，更多的可能是要完蛋的，因此隻有砸，砸完了，新苗出來是要看護培養的，這個溫相的功底就差遠了。比方地產，不會有人覺得如果現在是老朱在位房價會有這麽高吧。比方四萬億，換任何一個正的負的上來都不會想出這個主意來。美國生病中國吃藥，中央吃，地方跟著吃，而且吃的越使勁，越是政績，歎為觀止。

其實吃藥也沒有關係，預防嘛，但喝喝板藍根就可以了，用不著一口氣打十針丙球。十針丙球下去暫時是亢奮了一下，不過免疫係統就嚴重破壞了。更可氣的是得了病還不知道病因在哪，還打算找洋大夫搞休克療法。

薄書記下台，海內外反華媒體跟打了雞血一樣，溫相卻看不出其中奧妙。如上文所說薄的“唱紅打黑”思路尤其是唱紅和選擇性打黑不可取。但是通過改善民生緩解社會問題進而通過民生的改善提高國內消費，使得中國加工，西方消費變成中國加工，中國消費並同時決定西方消費的方式是西方最為害怕的。那就相當於西方的好日子到頭了。至於你文革不文革才不關他的事，甚至說，文革對他們來說或許更好。

溫相還有最後一年，千萬別給國企私有化定調。定了調又不是你執行，以後李總日子估計不大好過。如果真有心把任內的事情解決掉，不留給下一屆，別的事情你是來不及了，為後人好最好也別做。

最要緊的就是那“大部製改革”，裁部就是裁人，裁人就是裁官，裁人裁官就得罪人。如果你要“不留給下一屆”，鐵下心，撕破臉（其實也沒有必要，不過貌似以溫相的能力也隻能撕破臉才能辦的下來），把這個事情解決了，將來也不會有人怪罪你“能力有限”。就不失為“人民的好總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