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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漢族女子在達蘭薩拉的經曆(6)

(2010-06-17 00:54:10) 下一個

在達賴喇嘛的私人辦公室裏

達賴喇嘛的住所,和大昭寺隔庭院相對,兩者加上南迦寺,統稱為大昭寺建築群。住所是座奶黃色的兩層小樓,從外表看,平淡無奇,別說完全不能和拉薩的布達拉宮(冬宮)和羅布林卡(夏宮)相提並論,甚至連西藏中等人家的房子都比它強。其實也用不著大興土木,在達蘭薩拉還有不少當年英國人留下的度夏別墅,大多坐落在山頂林間,從達賴喇嘛的住所就能看見幾幢,哪幢不比這小樓豪華漂亮?舍奢而就簡,這讓我更增加了對這位宗教領袖的敬意。

我來的時候,正值達賴喇嘛閉關修行,住所的大門緊閉,門內站了兩個警衛,看打扮象印度警察,但我也不確定,因為印度是聯邦國家,法律允許每個邦的警察都可以有本邦的製服。警衛手中似乎有武器,說似乎,是因為他們拿槍的姿勢象拿燒火棍,讓人感覺既不嚴肅也不認真。這裏是我在達蘭薩拉閑逛兩天看到的唯一一處有警衛的地方,絕對談不上戒備森嚴。

(圖:大昭寺建築群的入口)


(圖:達蘭薩拉達賴喇嘛的住所)



(圖:從達賴喇嘛住所看到的英式建築)


那年二月,我在西寧塔爾寺遇見一位過來朝聖的比利時女子,她已經在達蘭薩拉住了十年整,那次她是特地到中國來朝拜格魯教派的六大寺院,向導是個藏族女孩,家在西寧,叔叔在達蘭薩拉。比利時女子告訴我四月在達蘭薩拉有達賴喇嘛的公共會見(PUBLIC AUDIENCE)和為期三周的講經說法,幾乎人人可以參加,當她知道我讀過達賴喇嘛的自傳後,便竭力勸我四月去達蘭薩拉聽講經,並且留下自己的聯係地址,說屆時如果旅店全滿,就去她家和她擠。

四月,我正在印度東北的大吉嶺享受清涼,如果從那裏去達蘭薩拉,就意味著必須在最炎熱的季節裏穿過最炎熱的恒河平原,那個可不是什麽舒適好玩的事,何況我也確實對政治不感興趣,雖然是宗教法會,但曆史注定了達賴喇嘛不可能是個純粹的僧人,而必須同時是一個政治家,而我絕對相信政治是肮髒的。

等到最終來到達蘭薩拉時,我已經在南亞各國旅行了四個月了。雖然對達賴喇嘛的講經沒什麽太大興趣,我還是來到他的位於住所一側的私人辦公室(PRIVATE OFFICE),隻是為了履行諾言。

還是在塔爾寺,我認識了堅參喇嘛,他是寺裏青海佛學院的英語教師,專教活佛們英語,在他的引見下,我見到了時年十一歲的嘉雅活佛,雖然我更感興趣的是十一年前圓寂的嘉雅活佛。走進佛堂,小活佛正和一個年歲相仿的男孩打鬧嬉戲呢,倒是活佛的經師看見了我,趕緊叫活佛坐下,再叫人奉茶,席間說話,大多是經師代答,小活佛隻是靜靜地坐著,眼裏偶然轉過一股調皮,畢竟還是孩子嘛。我都準備告辭了,無意中提到第二天去格爾木走青藏線去拉薩,然後一路南下到尼泊爾和印度。聽我提到印度,小活佛立刻轉頭和經師說起來,是藏語,我不懂。經師問我去不去達蘭薩拉,我說估計會去的,小活佛又開始說了起來。經師轉達小活佛的話,問能不能帶條哈達去,替活佛獻給達賴喇嘛,我說沒問題,還問可不可以拍張小活佛的照片,一起轉送,免的因不通藏語搞錯了人名。話音未落,大家都忙了起來,經師拿出金香爐放在案上,小活佛忙著整理袈裟......。我拍了兩張,答應他們一定送到達蘭薩拉。

(左圖:塔爾寺的嘉雅活佛,右圖:胡錦濤和嘉雅活佛及活佛的經師,右圖來自塔爾寺網站)

 

走進達賴喇嘛私人辦公室時,裏麵有三個人,都很年輕,我對離門最近的那位青年說,是來轉交哈達和照片的,他說好,態度客氣,但不是很熱情,估計來的人太多,也就疲了。照片在數碼相機伴侶裏,我問是否可以直接拷貝到電腦裏,他立刻讓我在他的辦公桌前坐下,把鍵盤推到我手下。我和他說是嘉雅活佛的照片,他嗯了一聲,沒什麽反映,我猜他沒有聽明白話的含義,嘉雅活佛轉世係統是格魯教派最重要的幾個活佛轉世係統,地位僅次於達賴喇嘛和班禪喇嘛兩個轉世係統,按常理,凡是信仰佛教的藏人都應該知道他的。不管了,反正該帶到的我已經帶到,讓其他人告訴他吧。

就在我剛要退出電腦時,青年突然指著屏幕上的一張小圖說:“這是哪裏?”,我打開照片,那是塔爾寺的大金瓦殿,他很驚奇地說:“哦,那就是塔爾寺!”,這下,我反倒糊塗了,作為達賴喇嘛私人辦公室的秘書之一,他不知道塔爾寺簡直就太奇怪了,我打開另一張照片,問他知道這是哪裏?他搖頭,再換一張,還是搖頭,天啊,前一張是哲蚌寺,後一張是色拉寺,拍的都是寺內最具地標性的建築,感情格魯教派的六大重要寺院,至少有三個他認不出,另外三個,我沒有帶照片。

我指著照片一一說明,特別強調了嘉雅活佛地位的重要。他既感興趣又有點不好意思,說自己生在達蘭薩拉,在歐洲受的教育,從來沒有去過西藏,對於父輩出生的地方,根本沒有感性的認識。他問可不可以把關於西藏的照片都拷到電腦裏?當然可以,我很後悔這次路過拉薩沒有多拍照片,而且如果知道會是這樣,我肯定把曆次進藏拍的照片,做成幾張CD帶過來,讓這裏的人看看他們闊別多年的,或者從來沒有見過的故鄉,看看這些年來家鄉的變化。從這個細節上也許可以看出兩邊的情況是對等的:國內的藏人對達蘭薩拉的情況知道甚少,這達蘭薩拉的藏人對國內知道的也不多,誰的錯呢?政治鬥爭,苦的總是尋常百姓。

 (圖:達賴喇嘛私人辦公室就在住所右側)


(圖:塔爾寺的大金瓦殿) 


拷貝好照片,秘書一下子熱情起來,話也多了。他說剛才以為我是海外華人,沒想到真的是從上海來的。這幾年從大陸來的漢人,據他所知,一共隻有兩位,一位是北京民族學院研究藏傳佛教的,另一位是專攻藏語的,我算是第三位了,居然以旅行者的身份過來,簡直就是不可思義。他很惋惜地說,如果早來四個月,就能見到達賴喇嘛了,我說那時我正在大吉嶺呢,不過我明年再過來好了,他笑著說達賴喇嘛的公共會見不是每年都有的,也不是每年都在達蘭薩拉的,他拿出一張表讓我看,是達賴喇嘛下半年到來年的旅行安排,每個月都在世界的不同地方,至於公共會見,一年內都沒有安排。

我還沒說什麽,秘書就開始建議了,他問我為什麽不申請私人會見(PRIVATE AUDIENCE)?達賴喇嘛的私人會見?我好象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去,不過程序倒很清楚,首先申請者必須寫一封信,簡單介紹自己的情況、要求私人會見的理由以及希望會見的時間和地點,然後通過郵寄或網絡提交給私人辦公室,由一個專門的委員會評審,如果通過,申請人會收到一封信,告知會見的時間地點和注意事項,理論上,人人可以申請,實際上能通過評審的非常少,畢竟達賴喇嘛是一個人,時間和精力都有限。我想了想,問秘書,我要是申請的話,通過的可能行有多少?他說會很大,比其他人大得多。我問為什麽?他說一個是因為這裏很少有來自大陸的漢人,了解藏區的就更少了,另一個是因為他將會幫我。我想了想,說明年吧,明年我再回來。他笑了,拿出自己的名片遞給我,他說不知道這個會不會帶給你麻煩,我說不會的。他想了想,把名片拿了回去,寫了一個電子郵箱的地址,他說這是他的私人電子郵箱,我再來時,先給他發電郵,他會替我將申請信交給評審委員會的。我謝了他,他說他應該謝我,讓他看見了那麽美麗的家鄉,他從來沒有能夠親眼看見的家鄉。

(圖:正在講經的達賴喇嘛,來自互聯網)

第二年,我到了地球的另一邊,就此結束兩年的世界盲流生涯,定居了下來,我終究沒有象答應的那樣,重返達蘭薩拉,更沒有申請達賴喇嘛的私人會見,但我依然保留著秘書的名片,也許哪一天?誰知道呢,我等待著無從知曉的未來。

2008年5月6日於蒙特利爾

一個漢族女子在達蘭薩拉的經曆 目錄 (A Chinese Woman In Dharamsala Ind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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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馬識圖 回複 悄悄話 大姐,你忘了發5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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