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古巴哈瓦那獨立廣場內務部大樓)
(圖:北朝鮮平壤萬景台金日成廣場)
(圖:美國華盛頓朝鮮戰爭紀念碑)
(圖:紐約聯合國總部反戰雕塑)
走到南極洲
即便對一個孩子來說,基地的生活也是乏味漫長的,偶然也有些有趣的事,比如大禮堂裏放的電影。通常,電影是在河壩的露天電影場上放,一周兩次風雨無阻,而且銀幕正反麵都能看。大禮堂裏放的多為隻限內部觀看的紀錄片,比如阿波羅登月啦,核彈爆炸衛星發射啦。自然,小孩子們是不允許入內的,但我們自有辦法混進去,雖然大多似懂非懂。有天下午,我照常躲在大禮堂的老藍棉布門簾子後偷看時,銀幕上映出的卻非同王常:風沙彌漫中一隊駱駝由遠而近,背景是三座巨大的角椎體,後來我才知道那叫金字塔,然後就是古怪的金麵具了。
現在想起來,應該是部講圖坦卡蒙二世珍寶的紀錄片,不過,我所能記得的就隻有這兩張畫麵了。九年前,當我在十二月的某一天站在吉薩金字塔前時,最本能的反應就是去抓門簾,那一瞬間,似乎時光倒流回到兒時,無論如何都不相信腳下踩著的是真實世界的沙礫。在埃及和以色列旅行的三周裏,我天天都在問自己:“是夢嗎?”
這種現實和記憶、存在和虛幻互相穿插的感覺,在我十五年的環球旅行經曆裏頻繁出現,無論是在紐約的帝國大廈上,還是在危地馬拉的瑪雅廟宇旁,亦或是莫斯科的地鐵裏,印度的阿羅拉石窟中,眼前所見總能在記憶的深處找到共鳴,或是圖片或是書籍,時空的混雜感在我到達南極洲時達到了頂點。
我必須承認我最初去南極的動機隻是去插小紅旗的,嚴格說來是往旅行地圖上插小紅旗的,以便向人誇口走過七大洲,虛榮心人皆有之,我也不例外,更何況關於這片無人大陸的漢字文獻少得可憐,讓人想充實一下都不成。但在和科學家們一共度了十天後,我才知道原來世上還有一種知識性如此之強的旅行方式,這個將會在另外的故事裏詳細描述。
南極的每個科學考察站前都會有個指路牌,標誌著世界主要都市和距離。在波蘭科考站前,我踩在巨大的鯨骨上,翹首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了北京。從南極洲的這個點到北京的直線距離超過一萬七千多公裏,實際旅行的話,要先從南半球飛北半球,再從西半球飛東半球,怕是三萬公裏也不止。此時,兩隻企鵝搖搖擺擺從麵前走過,一直走到海裏去,海上漂浮著巨大的冰山,襯得我們的船如同玩具一般。
人生是如此的傳奇,讓一個平凡的女子從偏僻的草鞋街走過整個世界,走到了更偏僻的南極洲,不由人不感歎,至於到底走了多少路到底走了多少年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走過了,而且現在我走到了。
(圖:新疆高昌古城)
(圖:南極洲的企鵝多得可以用鋪天蓋地來形容,絕不怕人,就是隻會遊泳不會飛)
(圖:紐芬蘭島上的鳥岩棲息的都是會飛的北極鳥)
(圖:有橋已經是很不錯了,在獨龍江峽穀徒步了整整十二天,村與村的距離不是用公裏和小時計算,而是用天數計算)
(圖:北極的冬天出行就方便多了,乘狗拉雪撬)
我是一個國際人
那年夏天,當簽證官委婉地拒絕我的簽證申請時,我並沒有看他的眼睛,隻是盯著他那指甲修剪著非常整齊的手,手上拿著我的第一本護照。很多年後,當我的護照已經數到第八本的時候,我依然記得簽證官的名字 -- 霍卡,並由衷地感謝著他當年拒絕了我留學美國的申請。如果說真有命運女神的話,那天,她出現在美國領事館內,就此徹底改變了我的生活軌跡。
雖然我知道人生是條單行道,沒有什麽也許或者可能,但總忍不住想象,如果當初順利拿到簽證,我的生活將是什麽樣的?有一點可以確認無疑的就是,絕對不可能象現在這樣豐富多彩,更不可能作為中國騰飛的曆史見證人,遊刃有餘地來往於東西方之間。畢竟並不是每個海外的中國人,都有過國內的工作經曆,而這正是我最引以為傲的。
很早就聽說了“國際人”這個詞,最初指的是出生在一個國家,在另一個國家受教育,再到第三個國家工作的一類人,而現在這個詞的內涵被更多地擴大到思維方式的擴展和價值觀的認同上來了。也許是因為血液中不安分的因子吧,從基地到上海,從銀行到外企,從國內到海外,從最初的本能到後來的有意識,走向世界的腳步緩慢卻踏實。
十年前,當我作為公司第一個中國雇員外派國際項目時,除了接觸到最先進的技術和管理方式外,印象最深的就是不公:同樣級別同樣工作能力,僅僅因為護照的不同,待遇便是天差地別,甚至連公平的競爭機會都沒有。很清楚的一點是:既然我無法改變公司的政策和國家的法律,那麽我就去改變自己,“世界從來沒有救世主, …… 全靠我們自己。”《國際歌》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到了,這句詞倒是記得清楚。
等到再次被外派國際項目時,雖然不公依然存在,可已經不是我在抱怨了,相反,是我在勸說抱怨的人去改變自己,至於走到現在所付出的努力所經曆的一切,真正如魚飲水冷暖自知。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因為我正在過著自己想要過的生活,並且掌握著自己的命運。
今晚,當我身穿阿拉伯的繡花長袍,坐在多哈的公寓裏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我終於可以自豪地說:“我是一個國際人!”
(圖:緬甸金三角賣罌粟籽的佤族女子,2005年6月20日我在那裏見證了最後一次合法的鴉片交易)
(圖:佤族獵人頭祭穀,最後一次獵人頭是在1958年,西盟佤族自治縣的龍摩爺)
(圖:墨西哥特奧蒂瓦坎死亡大道上賣阿茲台克人日曆的小販)
(圖:獨龍族人口隻有四千多,居住在獨龍江畔,女性有紋麵的習慣,但現在紋麵女性已經不足五十人了)
(圖:中東的阿拉伯美女)
2009年7月19日於卡塔爾多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