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的舊事新話 （3）

研究所的舊事新話 （3）
     ------老中們 (B)


新來的年輕博士很為咱老中長臉啊，雖不能說膀圓肩闊，但也個個腰板挺直，中氣十足。近十年中國經濟的飛速發展，富了國家的國庫，鼓了百姓的口袋。 囊中不羞澀，腰板哪有不挺的？ 因此，今天的年輕中國人全然沒有我們當初那種難以言狀的後顧之憂，新人新麵貌，把近幾百年來華人身上寒酸味洗得幹幹淨淨。 沒過幾個月，他們陸續買上筆記本電腦，本來都是電腦老手，所以隻要一聯接上大學的網絡，各自大顯神通，如魚得水。下載歌曲，聘馳網上論壇，網上炒股交易，更有一位來自於皖南地區的小生，將其學唱黃梅戲的片段，播音於網壇，招來不少網友的熱評。這位小生多才多藝，也是下載影視劇的高手。經他傳授技巧，一些博士後們紛紛連續下載國內影片和長篇連續劇，掀起一個高潮，豐富了老中們的業餘生活。熱熱鬧鬧幾個月後，有一天，他告訴我，他的電腦很危險，有好多病毒，而且難以消除幹淨，不能再下載了。幾天後，他果然收到大學網管的警告，通知他立即停止下載，否則後果會很嚴重。 原來，他在下載時，一些希奇古怪的病毒也乘虛而入，再從他的機子向四處散發。 網管發現近期的病毒十分猖狂，立即探查病毒源頭，最後將毒源落實到他的身上。 他也很苦惱，電腦有無法清除的病毒，還經常死機，無可奈何。

某天，有人給他傳來一道意想不到的好消息，在Costco 大型貨櫃商場買的電腦應該有好幾個月的保用期。隻要在有效的保用期內，不管電腦壞了或好的，如果你不喜歡，即可以保退保換。他喜出望外，興衝衝來到Costco櫃台，又羞答答地要求退貨。正當店員有點疑惑，想問點什麽時，他似乎早有準備地說，想加錢換機子（第一次幹這擋子事，還是有點心虛的）。暝幣惶??amp;ldquo;加錢換機子”，店家又有賺頭，二話沒說，幹脆麻利地事情全都搞定。 就這樣，他鑽了美國特有的消費優惠政策的空子，將染上病毒的電腦像送瘟神一樣合法地送走，抱著新機子像抱著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一樣回來了。難以想象美國還有這樣的大好漏洞，他半天還在夢中，感慨萬分。 天底下既然有此等好事，何不利用？哈哈，鑽空子的人大有人在。這班小博士後幾乎都將筆記本換了一遍。更有甚者，按期將普通筆記本，換成中檔的，再換成高檔的。一兩年裏，用的全是新電腦。美國電腦領導世界潮流，基本上每一兩個季度新產品升級一次，隨著產品推陳出新，老產品的價格自然下跌。像那樣定期等值換新產品，等於是免費升級，還長期保值。假如再將用過的高檔電腦換成嶄新的普通電腦，商店還得按幾個月前的價格退還給你差價錢，竟有此等好事。反正有廠家當冤大頭，商店既不損失多少，又博得好信譽，何樂而不為呢？然而，這個空子讓聰明人給利用了，其鑽空子手法之高，令人叫絕。

這段日子是所裏老中們最快活的季節。看完了影視劇，大家總得聊聊天，談論點觀後感。再者，中國人習慣於眼望世界胸懷全球，又有點評國際政治的老傳統。因而，在老美老歐的咖啡時間，咱們有時也會相聚侃大山。 說遠一點的，大家談國際形勢，談世界各方的明暗爭鬥，談國內的發展，談中外近代曆史，談國家領導人，談太子黨，談台獨藏獨等等，當然也少不了談談國內的腐敗。說近一點的，談談我曾工作過的國內研究所近況人事變動。由於小博士後中，又要好幾個來自於與我同一個研究所，從他們那裏可以聽到一些有關的小道新聞與花絮傳聞，聽得挺有味，從中了解一些基本狀況，慰藉我長年離所後消息不靈造成的遺憾。

年青人的思想往往會有點幼稚，有時過於樂觀，有時過於簡單，有時又過激了點兒，有時又不怎麽切合實際。他們的智力都很不錯，隻是缺乏點經曆與磨練。多年在海外生活的我，雖然也沒有東奔西闖，但就是喜歡察看正反兩方麵的報道及觀點，崇尚獨立思考，也自以為頗有見解。因而我常常會高談闊論，吐沫亂飛地陳述觀點，也時常給他們帶來一些新思維。我並不認為我的看法全對，但可以肯定應該非常有參考價值。 難怪有人驚呼：沒想到晨老師還是塊搞政治的料。其實我新知肚明，咱缺少搞政治的狠辣勁。隻是書生意氣揮斥方猷罷了。 大多數人出了國往往會更愛國，本人對故國的眷戀也日漸彌深，言論中常常會顯露出來。後來，我一去侃大山時，就有人招呼起來，老師來了，大家快來上愛國政治課。哈哈，我趕忙製止，在美帝國主義的土地上這樣明目張膽，也太肆無忌憚了。有兩三次，可能我的慷慨激昂讓一些人“熱血沸騰”，有位小老弟突然對我深情地說：咱們成立支部吧。 讓我嚇一跳。 美國不錯是個號稱最民主自由的國家，但對鏟共一直是不遺餘力的。這樣的事故如果一進行肯定會引身上火，也許小命不保。這不是怕死不怕死的問題，本人根本缺乏推翻資本主義的“雄心壯誌”，隨而默然拒之。 私下暗忖這位小老弟肯定是共黨的基層幹部。後來的事情也證實我的猜測對的，他如今正在國內如魚得水，意氣飛揚。 可見在改革開放廿多年後的中國，黨票還是吃香的，尤其是黨幹部票更響。

後來，我們之間還有些伊梅爾聯係，老板有時在閑聊中向我打聽他們的情況。某天的閑談中，我對他說，你找的那批中國博士後除了兩名外，都是出身於鄉村或鄉鎮，他們個個都是在貧苦的農村拚命讀書，然後考上大學考上中國一流研究所的研究生，非常不容易的。老板聽後兩眼發直呆了，喃喃地說我根本不知道啊，真有這麽巧事？ 老板聽得懂我說的意思，他曾是當年尼克鬆總統龐大訪華團成員，其中兩名化學教授之一，走訪了中國很多地方。因而他知道中國的戶籍製度，了解中國當年農轉工的艱難。因而他非常有興趣，真摯地感謝我告訴他這件事。隨後，我們的話題轉到了城市的學生為什麽讀書不行了？他腦子急轉彎很快，說：那肯定是電視機遊戲機電腦給害的，現代化生活誘惑太強了，孩子抵擋不住啊。到頭來，還是窮人家的孩子有出息。wu-乎哀哉，古今中外一個理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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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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