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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泡沫經濟破滅20周年祭:當時的狀況神似中國 人民網

(2010-03-16 19:32:39) 下一個
日本泡沫經濟破滅20周年祭:當時的狀況神似中國 人民網
對任何國家和民族來說,這都是一個殘忍的故事。
  1980年代,日本製造的汽車和電器在全世界通行無阻;東京225指數達到了驚人的38915點;東京地價達到頂峰;銀行開始追著企業放貸;日本成為美國國債最大持有國;三菱公司以14億美元購買了美國國家象征——洛克菲勒中心……但泡沫,在1990年3月開始破滅。
 20年後,一位日本高層官員坐在位於東京的辦公室裏,指著一本最近出版的《日本崛起》對《金融時報》專欄作家吉迪恩·拉赫曼說道:“我會時不時看看那本書,給自己打氣。”人們不難理解他為何這樣說。中國即將超越日本,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日本債務與GDP的比例已達到令人生畏的180%——輕鬆拔得全球富國中的頭籌;曾作為日本質量象征的豐田汽車,如今陷入了一場安全與公關夢魘;去年日本經濟萎縮了5%以上;而民眾曾對鳩山由紀夫領導下的改革主義政府寄予的厚望已很快消散……
  而當前的中國和當初的日本是如此相像:人民幣麵臨同樣的升值壓力;全世界最偏僻地方的礦山都會傳來普通話的聲音;納斯達克大屏幕會主動在春節打上祝福虎年的標語;中國早已成為美國國債的最大持有國;4萬億元的龐大投資讓這個國度迅速領先走出金融危機陰影;包括地產在內的資產價格同樣瘋狂上漲;所謂“中國模式”正在一批由西方人撰寫的諸如《當中國統治世界》、《中國大趨勢》之類的暢銷書中被貼上金箔;天安門廣場盛大的閱兵式讓每一個國民都當然地相信明天一定比今天更好,因為每個人都認為這個國家正處在一個上升通道中……當然,你也可以認為當前的中國和當初的日本卻又如此不同:我們有一個13億人口的龐大市場,我們的城市化尚如火如荼進行;我們有自己的防衛力和糧食自給力,我們不用像日本一樣看美國臉色行事……
  但,每一段曆史,都是值得借鑒的。
  日本當年經濟崩潰的原因並非允許日元升值,而是其長期嚴重壓低日元匯率。其次,日本在推行強勢日元的同時,實行過度寬鬆貨幣政策,這才釀成了金融領域的嚴重泡沫問題。
  由此可見,中國應該從日本身上學到兩點。一是盡快允許人民幣升值,且應該逐步升值,而非驟然大幅升值;二是貨幣政策不應該太過寬鬆。如果能做到這兩點,中國經濟崩潰就不會近在眼前,也不會無可避免。
  1964年,東京舉辦了奧運會,四年後的1968年,通過1960年代的高速經濟增長,日本成為僅次於美國的“世界第二經濟大國”。
  然而,42年後的今天,雖然日本依然勉強維持著這一地位,但即將在今年被中國取代。這十幾年來,零利率的日本經濟持續低迷,而同時,人口是日本10倍的中國以北京奧運為契機,一直保持高速經濟增長。
  那麽,實現了1960-1970年代高速經濟增長的日本淪落到眼前如此地步的原因是什麽呢?這個契機又是發生在什麽時候呢?在我看來,這個答案很清晰。那就是發生於1980年代後半期的泡沫經濟及1990年3月開始的破滅。
  1980年代的日本,實現了豐裕的社會,幾乎與深陷越戰後遺症的美國看齊。這得益於戰後日本實行的財富競爭戰略,而非二戰前的領土競爭戰略。所謂領土競爭戰略,即盡可能奪取更廣域的領土、獲得更豐富的資源來發展國家的帝國主義戰略,這導致了日本二戰戰敗。而財富競爭戰略,並非以軍事力量為背景獲取大量領土和資源,而是使經濟實力更加立體的戰略,即隻要擁有堅實的產業,再加上繁榮的貿易,就能夠使國家發展。在這一戰略中,資源從更便宜的地方買來,用於自己的國內產業,而資金則從利率更低的地方借來。即使沒有寬廣的領土,沒有豐富的資源,隻要通過進口和加工,再把工業產品積極出口的話,就能夠獲取財富。
  1980年代,亞洲四小龍(韓國、中國香港、中國台灣、新加坡)也正是奉行這一戰略,在狹窄的土地上,在資源匱乏的情況下,實現了高速發展。
  日本在同亞洲四小龍競爭的同時,通過販賣資金和技術,變得更加富裕。這樣,在1980年代的時候,日本的外匯儲備一躍成為世界第一。
  這時,美國學者傅高義創造了“日本世界第一”這一名詞。它實際上並不意在表明日本已成為世界第一經濟大國,而僅僅是在說日本企業的物品製造由於其一貫的經營戰略,其生產性已達到了世界第一。作為經濟大國的NO.1則依然是美國。
  但是,這一名詞卻使美國的勞動者和日本的國民都產生了錯覺。美國的汽車業、電器製造商的失業的勞動者們,認為是日本奪走了他們的工作。他們把東芝的晶體管電視機放在豐田汽車上,再用鐵錘敲碎它們,進行了激烈的抗議行動。而在日本國內,政論家、經濟學家們諸如“日本將成為世界第一經濟大國”、“日本將成為繼美國之後的下一個霸權國家”、“21世紀將是日本的世紀”的發言層出不窮。在這種錯覺之上,大家開始迷惘:通過產業和貿易獲得的大量財富除了花在私人興趣之外,還能使用在哪兒呢?
  當時,日本的竹下登內閣施行了“家鄉創生一億”的政策,直接分錢給各個市町村。然而,雖然分到了一億,町村卻依然不知道花在哪兒。於是,隻有打造純金偶人、純金獸頭瓦,裝飾在辦公室裏。但是,這又導致了大家的爭搶,以及對失竊的擔憂,為了解決這些問題,有些町村甚至把打造好的純金物品直接扔到了海裏。
  1980年代後半期,錢多餘到那種程度的日本,至今講起來如謊言一般。如今的日本,人均國民收入已經下降到世界第19位,而且是一個存在巨大貧富差距的社會,相對貧苦率僅次於美國,列世界第二位。無論如何拚命工作都無法成為正式員工、薪水一生都不會漲的現象正不斷增加。日本成為這樣一種格差社會的契機,正是1980年代末發生的泡沫經濟。
  日本則是土地泡沫。日本人一直“定居”於“島國”,原本是以種植大米為生的農耕民族。因此,在日本人的價值觀裏,土地是最重要也是最值錢的。近代日本的第一價值觀是“努力”,而我們經常用一個形容詞來形容“努力”,叫“一所懸命”。這裏的“一所懸命”,指的就是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一塊土地。這體現了農耕民族最根本的精神。
  正因為對於日本人來說土地是價值的源頭,因此,當日本人手頭的錢變得寬裕時,土地自然成為投機的對象。當時,“光東京23區的地價就能買下美國的國土,還能有找零”、“賣掉皇居的話能買下加利福尼亞一個州”、“日本國土的地價能買兩個美國國土”等這樣的說法層出不窮。在北海道空無一人的原野上,一塊毫無用處的原本一坪(一坪= 3.30378 平方米)5日元的荒地漲到了一坪5萬日元。漲了一萬倍。
  這就是日本史無前例的泡沫經濟。它的核心,是土地泡沫。
  1985年5月,日本國土廳發布的“首都改造計劃”被認為是這一切的發端。這份計劃寫道,將來東京的寫字樓將大幅緊缺。於是,針對東京都中心土地的投資一下子活躍起來,這導致了東京地價的飛速上漲,並迅速波及全國。五年後的1989年,即使當時股價已經開始回落,但地價的上漲仍然持續到1990年3月。
  日本的泡沫經濟由政府的經濟刺激政策、“刺激經濟即是國際貢獻”這一說辭以及“東京才是世界金融中心”這一神話而支撐。在此之上,“Japan As No.1”這一口號的餘光也照耀過來。
  能代表戰後日本的作家司馬遼太郎在這一泡沫破滅不久後就死去了,他在絕筆——《為了給日本創造明天》(1996年2月12日)中如此描述在泡沫經濟中舞蹈的日本人的狂熱姿態。“銀座的‘三愛’附近的地價……在昭和40年(1965年)的時候還隻有450萬日元一坪,而22年後的昭和62年(1987年),卻達到了令人瞠目結舌的1.5億日元。” 在當時的日本,誰都認為明天的價格會比今天高,沒有人預測到這一切終有一天會停止。
  日本泡沫經濟的崩潰始於1990年3月地價的突然下跌,這繼而導致了日本經濟整體的滑坡,因為地價的下跌會導致金融危機。
  日本的金融都是以土地作為擔保的。一旦土地價格急轉直落,那麽以土地作為擔保的債權便全部變為不良債權——這些債權的價值接近於零。1990年代“失去的十年”,正是銀行受製於巨大規模的不良債權導致資金不足——即深陷金融危機的結果。從那時候起到2003年,日本經濟僅停留於每年1%的低增長率。不,可以說直到今天,2010年,這一低成長狀況依然在持續。
  不過,除日本之外,歐洲各國和美國也一樣停留在低成長狀態,這並不能歸罪於發端於美國的次貸危機,而是因為這些國家已經完成了“近代的最終過程”。擁有增長餘地的則是中國、印度這些尚沒有完成“近代的最終過程”的國家。
  有預測稱,到2025年,中國、印度的GDP將分別占到世界總GDP的15%和10%。而屆時,日本的這一比率隻有5%。實際上,這一數值和1820年西洋的近代化尚未波及到亞洲諸國之時的數值一樣。1820年,以英國為中心的西洋列強尚未進入亞洲,彼時中國的清朝、印度的莫臥兒帝國、日本的德川幕府尚無覆滅的征兆。從那時起,經過200年的近現代化,到2025年,中國、印度、日本占世界GDP的比重恰好和200年前一樣。這是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問題是,到那時,中國、印度、日本的GDP之和將占世界的30%,再加上韓國、越南、泰國、馬來西亞等的話,東亞諸國的GDP之和將占到世界的40%,那時候,東亞應當為世界構建怎樣的文明呢?
  20年前經曆了泡沫經濟破滅的日本,在結束“近代的最終過程”後,不應當再意欲描繪增長的神話。我認為日本應當有抱負地提出21世紀新的文明形態和其理念——共生。相對於作為西洋近代文明成長神話的支柱——“民主”來說,“共生”的內涵為通過“以和為貴”超越貧富不均之社會。
  這,或許是泡沫經濟留給日本不多的遺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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