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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悠久的曆史裏,戰爭不論在時間上或在社會上都占有相當重要的地位。就在這個戰鬥不斷的國家裏,克敵製勝的戰術研究相當興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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陝汽軍車是如何打入非洲的!

(2011-12-02 09:05:14) 下一個






















2005年,肯尼亞軍車選型拉力賽
什麽德國奔馳軍卡、毛子的卡瑪茲都滾一邊去,
嗬嗬,大家好好看看,長長我國人的誌氣,不要一天維西方強大論的!!!!

走進非洲、走遍肯尼亞 --—陝汽在肯尼亞軍車拉力賽紀實

前 言
肯尼亞軍車項目,源於1998年,當時中航技聯合東風汽車製造廠投標,由於時間倉促、經驗不足,在一些細節上丟分嚴重,再加上其它方麵的原因,最終失敗,英國Leyland 及德國Benz最後中標,但由於肯尼亞財政困難等原因,采購減少並推遲,幾年後,兩工廠原提供的車輛型號均已停產,故肯尼亞國防部決定重新招標,中航技在王總的直接領導下,張焱經理、高偉處長及北京公司各級領導積極配合,在汲取1998年失敗的經驗教訓的基礎上,重新尋找合作夥伴,最後選定陝汽生產的SX2151軍用卡車投標,為滿足肯尼亞標書要求,需改為右駕並針對相關要求更改設計,在時間異常緊張的情況下,陝汽方總直接指揮了這場攻堅戰,通過大量的工作,在初期的靜態評審中取得較好成績。依據標書要求各國軍車必須參加7000多公裏的路試,以測試車輛的各種實用性能,其間若車輛出現故障必須在12小時內修複,否則視同放棄或自動出局,根據代理商的請求及公司領導指示,項目組為了爭取一舉取得該項目的成功,陝汽派兩名有經驗的工程師跟蹤路試,同時總公司及北京公司分別派人跟蹤路試,負責溝通、公關路試期間有關測試、評分人員,確保路試期間萬無一失並取得好的成績。
最終,陝汽SX2151綜合評比名列第一,在45天的拉力賽中以無零件更換、油耗低、發動機強勁有力、絞盤前後出繩等卓越性能排名第一。
初識肯尼亞
我的航班是1月13日埃塞航空公司ET***,出發前一天接到前方通知,希望帶一些螺絲到內羅畢,由於時間太緊,陝汽駐北京的蘇總,隻好在13號上午匆忙購好螺絲並與我約好在首都機場見麵,東西倒是不多,但挺重,我就放在隨身的手提箱裏,拖運完行李安檢時,我被叫到一邊,要求打開箱子,發現裏麵有金屬物,這還不算完,又把我叫到另一屋裏要我做出解釋,我心想這是在中國,如果在埃塞轉機時更難解釋清楚,索性把手提箱也拖運得了,這樣我就手拿一個中航技的藍布提袋開始了我的肯尼亞之旅,這是我第一次走出國門,更是第一次前往非洲。
飛機中午1點鍾起飛,印度德裏停一個小時,飛亞的斯亞貝巴,兩小時後換機飛肯尼亞內羅畢,飛機上最讓我無法忍受的就是機艙內難聞的腳臭味,身邊不遠處坐了幾個朝鮮人,把鞋子脫掉,完全不顧別人的感受。
內羅畢時間早上5點鍾,航班安全抵達,出關填表時,突然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扭頭一看,一個中國人朝我走來,我卻不認識他,他指著我手裏印有CATIC字樣的藍布提袋,他就是中航技駐肯尼亞總代表司炎軒,與我想象的司總有較大差別,顯得年輕而有朝氣。由於司總有DOD特別通行證,我很順利地出了關,行李也免檢,走出候機廳,天還沒亮,但一陣陣清爽的空氣撲麵而來,小鳥在樹上不停地歌唱,使你一下子忘卻了旅途的疲勞,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呼吸內羅畢新鮮空氣,我禁不住一陣感歎,司總介紹說,內羅畢四季如春,地處高原,海拔1600米,全年幾乎沒有溫度高於27度的日子,非常適宜居住,所以肯尼亞獨立後,一些西方人仍舊選擇了定居內羅畢。
從機場到市區大約半小時的路程,天開始有點蒙蒙亮了,隻見馬路兩邊無數參天大樹,卻不曾見到高樓大廈,路上的行人也逐漸多起來了,我正在呐悶,這麽多人早上做晨練,司總說,黑人為了省下幾十個先令的車票錢,很多人早上要起大早走路兩三個小時去上班。
車停了,到了我們住宿的賓館,一個中國人開的旅館,老板娘是廣東人,一路上的所見使我很難相信這就是肯尼亞首都,沒有看到高樓大廈,沒有看到燈火通明、寬敞的馬路,倒像是穿梭在一個森林公園或一個大的渡假村,但這就是內羅畢------世界聞名的花園城市,聯合國四大總部之一。
Safari、Ugali、Hakauna Matata
肯尼亞共有42個部落,每個部落都有自己的語言,幾乎每個肯尼亞人都會講三種語言:本部落的語言、斯瓦希裏語(如果你覺得不好記,就叫稀裏嘩啦語好了)、英語。英語是官方用語,從小學開始就做為一門學科學習,斯語相當於中國的普通話,每個部落的人都會講,在肯尼亞用不了兩天,你就會學會幾個斯語單詞:Safari, Ugali, Hakauna Matata, Masai等,因為它們出現的頻率非常高。
如果你看過電影《獅子王》,想必不用到非洲,你就已學會了Hakauna Matata(沒問題),因為電影裏小辛巴學會的唯一的斯語就是它,並時常哼唱,小辛巴那得意忘形的神態至今難忘。
Safari則是旅遊探險的意思,去蒙巴薩、去國家動物園,黑人都管它叫Safari, 這使我想到我們的軍車路試,那才是真正的Safari呢!
Ugali是黑人的主食,就是玉米粉碎後在鍋內蒸熟了用鏟子一片一片地鏟出來用手抓著吃,這使我想起了在中學時代由於國內糧食緊張,一斤糧票分為30%的細糧和70%的粗糧,粗糧就是玉米麵,學校把它做成發糕,跟Ugali差不多,隻不過顏色是黃色的,我的胃就是那時候吃壞的,現在,早餐進食不當就會造成一上午胃酸不止。
Masai是肯尼亞的一個部落,Masai人以其勇猛及鮮明的特點而引人注目,肯尼亞境內有許多國家動物園,其中以Masai Mara最為著名,這裏是一個國際動物園,大部分在坦桑境內,一小部分在肯尼亞境內,可能是距內羅畢較近以及交通及住宿條件較好的原因,世界各國的旅遊者較多的選擇肯尼亞。這裏是Masai人的聚居地,他們與其它肯尼亞人有顯著的不同,他們身材修長,身上幾乎沒有一點兒脂肪,手拿一根棍杖,身著一塊紅披布,脖子、耳朵、手腕上配有鮮豔的飾物,有錢人的耳垂由於常年懸掛大量的飾物的原因,被掏空成環狀一直拖到肩膀,真正是兩耳垂肩。
成年Masai人要殺死一頭獅子以證明自己的勇敢及成年,但也常常因此成為獅子的美餐,長此以往,獅子懼怕Masai人,隻要一見到Masai人或聽到Masai人那種低沉的吼叫聲,便遠遠地走開了。所以隻有Masai人能與各種凶殘的動物一起生活在荒野之中卻相安無事。惡劣的生存環境使得Masai人練就了渾身的功夫,他們幾乎不喝水、不睡覺,手中的棍杖除了用來防衛、扛物以外,一個很重要的功能就是睡覺用的——將棍杖插在地上,斜倚在棍上,一腳支地,一腳抬起就可以眯上幾分鍾就算睡覺了。
旱季Masai人居住地根本沒有水,他們也不需要,但每個月成年Masai人要喝一次牛血,在牛脖子上用一管狀物插入牛動脈一頓痛飲,除此之外,蟻王漿也是他們的高級飲品,Masai人可以很熟練地打開蟻塚,找到蟻王,獲取蟻王漿,據說這東西雖不及蜂蜜那麽甜,但也酸甜可口,在內羅畢街頭偶爾也可買到。
二、出師未捷身先殘
說起肯尼亞路試,我不能不提路試前的準備工作。
2004年十月中旬我突然接到肯尼亞國防部通知,各投標單位務必在聖誕節前將參賽軍車交付到陸軍司令部,比原計劃提前了一個半月,這意味著要在60天內將軍車由西安交到肯尼亞首都內羅畢,而這時為肯尼亞準備的陝汽SX2151軍車的最終技術狀態尚未鎖定,技術狀態鎖定後,生產調試周期大約需要15天,從西安到天津港需要2天,海運需要35至50天,蒙巴薩港清關需要7天,從蒙巴薩到內羅畢需要2天,如此算來,按時交車幾乎變的不可能,中航技總公司及北京公司領導決定立刻組成工作小組急飛西安與陝汽協調,開始倒計時,陝汽在方總的直接指揮下,召集設計、總裝、調試等多個部門開會,當天鎖定技術狀態,商定克服困難,力保11月上旬交付,中航技則力保安排11月10號前後船期,由於聖誕節前後班輪異常緊張,再加上無法使用標準集裝箱,隻能采用框架箱裸運,船運公司競報出37,000美元的天價(正常情況下,若以散裝船運輸大約5000美元),最後船期鎖定11月12號,因此陝汽必須在11月11號之前將軍車運抵天津港、打蠟、捆綁、固定並做好海運前準備,可是直到11月12日淩晨才傳來惡耗,軍車在石家莊收費站撞在水泥墩上,保險杠及駕駛室前臉及大燈被毀,好在發動機無恙,我們麵臨的選擇有兩 個:1)按期將已損車輛裝船,空運備件至蒙巴薩,爭取在蒙巴薩修複;2)從西安空運部分備件至天津,就地修複,延期發運,並與肯尼亞聯係爭取推遲交付。權衡利弊,最後決定先擇後者,船期順延一周。
經過一個多月的海上漂泊,12月29日,軍車抵達內羅畢附近的KAHAWA基地。軍車及框架箱距地麵約1.2米,需要找一個平台開下來。在基地雖然找到一個土台,但是距離集裝箱拖車還有1米左右遠,因此需要搭橋。軍車用軍綠色蓬布包著,顯得神秘而威武。我們爬上車,一起打開蓬布,軍車露出“廬山真麵目”,在場響起一片掌聲,肯尼亞軍方朋友為我們軍車的完美外形而喝彩。高興之餘我們發現軍車兩側輪胎分別有一半懸空在框架箱外,司機需要絲毫不差、筆直地把車從拖車上開下來,還要對準臨時搭的兩塊鐵橋,稍有閃失,就會車毀人亡。不知是天氣太熱還是緊張所致,陝汽工程師小強頭上冒著汗,大聲嚷著讓我們閃開,如果出現滑動,他就準備加大油門衝下來……,在他啟動車之後,我們的心都揪了起來,忘卻了呼吸,感覺時間停滯了,一直等他把車穩穩開下來才發現我們手心、頭上也沁出了汗珠。整整一天,我們在陽光下曝曬,忘卻了非洲驕陽的狠毒,第二天發現大家臉上胳膊上都開始大麵積脫皮。
交車前,我們必須進行檢測,結果發現問題嚴重。接車當天從陸軍基地到中國路橋公司不到30公裏的行程,競熄火三次;一根液壓軟管爆裂;變速箱和絞盤油箱漏油、離合器踩下去自己彈不起來,要用腳勾起來;主副油箱的轉換開關裝反了……。
我們對樣車按照出廠狀態逐項進行調試和修理,由於肯尼亞的修理條件有限,給我們的工作造成了極大的困難,大家齊心協力,想辦法、動腦筋,克服了一個個困難,不分晝夜,元旦的鍾聲被修理車間的電鑽聲所淹沒,最終於2005年1月6日把車交到陸軍基地。
如此諸多不順,一度使大家情緒低落,如此這般如何與世界一流的軍車競爭?匆忙的設計、總裝及調試會不會還存在著其它尚未暴露的隱患?在7000多公裏的路試中是否會出現什麽問題?……
我隻能用孟子的話來鼓勵大家:“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
三.小試牛刀
經過前期的準備,至1月中旬各家參賽車輛均已到位,完成了路試前的技術打分,並於1月17日開始路試,路試共分為4段,第一段隻有400多公裏,是整個路試的一個熱身,這既是對參賽車輛的熱身也是對參賽人員的熱身,包括指揮官、教練、駕駛員、機械師以及各國參賽代表。
早6:30分,司總、我、陝汽的強建鵬和趙建剛4人乘坐租來的汽車直奔離內羅畢約30公裏的Kahawa軍營,7點多鍾我們按要求準時抵達並做好了出發前的各種準備工作,仔細檢查了車輛的每個部位,同各家參賽對手逐一握手致意,在寒喧的過程中了解到,似乎各家均認為自己在路試前的技術評分中獲得了最好的成績,這也使我開始懷疑我們在技術評分中是否真的是第一名,但我不能不相信我看到的相關文件,詳細列舉了六家公司在121項技術評比中的各項得分情況:滿分1070分,中航技Steyr 1023分,德國奔馳948分,西班牙URO 788分,印度Ashock Leyland 840分,俄羅斯Kamaz772分,法國Renault 862分。中航技之所以能在群雄之中首先拔得頭籌,當與98年失敗的教訓密切相關,隨著2004年該項目的逐步深入,總公司王總、張焱經理、市場開發處高偉處長、以及北京公司各級領導非常關心,並逐步加大了人力、物力的投入力度,充分汲取上次失敗的教訓,反複與陝汽協商,在一些技術細節上盡可能完善,以避免不必要的丟分,樣車到達內羅畢後,代理商又派人微服到現場指導,突擊改裝,才取得如此驕人成績,但這隻是萬裏長征走完了第一步,殘酷的7000多公裏路試將最終決出勝負。看著各家代理滿麵春風的樣子,倒使我緊繃著的弦稍微放鬆了一下,因為頭一天我們還在擔心如果大家都知道中航技前期得分第一的話,勢必成為出頭鳥,成為眾矢之的,免不了被人下毒手,小強對我們講,像他們這樣懂汽車的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對你下手,一把沙子就可以將你的發動機報廢,諸如此類,方法之多,讓你防不勝防,代理商也一再警告,每天要仔細檢查看管車輛,因為整個隊伍裏有太多太多的敵人。
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各國參賽代表及本地代理(中航技除外,因為吉米認為他不宜到場)全部到場,值得注意的是,印度Ashock Leyland的代理商Kitau在上屆比賽中成功地擊敗其它對手,將英國Leyland運作為第一名,當年吉米是其旗下的一名成員,由此可見其實力非同一般,其主要勢力在總統府,盡管如此,被擊敗的奔馳愣是從Leyland 手中分走了一半,150輛軍車,由此足以見得奔馳公司在肯尼亞30多年的打拚,已滲透到了肯尼亞的每一個神經末梢,這使得Kitau力爭尋求一種新的車輛,以爭取在今年的競賽中獨占鼇頭,笑傲群雄,他找到了中航技,司總征求多方意見,權衡多方利弊後婉言謝絕,據司總分析,可能是因為他“太黑”,上屆成功後,他一人得了大頭,其他人隻能喝湯,這也促使吉米揭竿而起,另立山頭。
9點鍾左右,國防部係統局一個準將到軍營訓話後,簡單同各家代表問候一下,就迅速離開了。整個路試的第一指揮官為上校Colorvi,來自國防部,其副手為中校Ndiema, 為整個路試路線的組織者,再下為三名少校:少校Kitany,為先鋒官,每天總坐在車隊的第一輛車上;少校Akili Mali,為技術負責人;少校Keigen,空軍代表,後被證實他代表Renault;運輸學校教練Kassim,統管駕駛員、機械師及戰士,此人老奸巨滑,六家全吃。我事先被告知其中隻有一人可以信任,但要同他保持距離,以免暴露他的身份。
Colorvi向各國代表介紹路試的情況和第一段的安排,400多公裏的路程計劃用兩天時間完成,第二天返回,做為整個路試的一個序幕。上午十點多鍾,我們終於可以出發了,六個參賽車輛、六個後勤車、一輛供水車、一輛供油車、一輛後勤炊事車,一輛指揮吉普,浩浩蕩蕩駛出了Kahawa軍營。
中午時分,到達內羅畢郊外的恩貢山,稍事休息,兩輛車分為一組由士兵乘坐在車箱上體驗各車在上山下山過程中的舒適度,其它車輛、人員在山頂等候,借此機會有幸仔細欣賞東非大裂穀,一眼望去,腳下一片廣闊天地,不知何處是盡頭,隻能感覺到落差在幾百米左右,東非大裂穀南起莫桑比克,穿越馬拉維、坦桑尼亞、肯尼亞和埃塞俄比亞,直達紅海和 亞丁灣,綿延5000多公裏,寬約100多公裏,最窄處也有30多公裏,是世界上最大最長的斷層陷落帶。我們第一段路試的大部分路程將在裂穀中完成。
從恩貢山下去幾乎沒有路,山石被雨水衝刷得油光蹭亮,卡車隻能以每小時5公裏的速度行進,太陽透過玻璃直曬在腿上,雖然穿著長褲,仍然感覺到被太陽灼傷的疼痛。兩三點鍾,車隊終於停了下來,是午餐時間了,肯方給每人分發一包壓縮餅幹,兩人一瓶菠蘿罐頭,三人一瓶牛肉罐頭,由於裂穀內天氣炎熱,氣溫在35度左右,再加上吃不慣黑人提供的牛肉罐頭,每人吃兩三塊壓縮餅幹,喝瓶礦泉水,就算是一頓正餐了。奔馳和URO借著午飯時間向每個官員及士兵發放T恤及遮陽帽,司總感歎道:看來各家都在做工作,我們也必須有所表示,可惜當天我們帶的禮品無法公開發放,肯方有53個人,根本不夠分,隻好作罷,留在後續階段采取行動。
午飯後,開始在裂穀中前進,石頭雖然減少了,但塵土卻彌天蓋日,由於天氣悶熱,不能關窗戶,整個車內被蒙上厚厚的一層黃土,人就不用說了,用手梳理頭發,感覺到如同噴了發膠,鼻子裏、嗓子裏全是泥土,路上偶爾能遇到一兩個Masai人,他們總是在不停地行走,不知道將要走向何方,因為在我的視線內沒有路也沒有村莊,黑人小孩永遠是禮貌地向過往車輛招手致意。天將要黑時,終於走出恐怖地帶,見到柏油路,這是由內羅畢通往著名旅遊地Masai Mara動物園的公路,從內羅畢出發沿此公路隻需40分鍾行程,但我們卻故意繞開大路,開進山穀,耗費了將近6個小時。
晚上8點鍾左右,終於到達Naroke鎮的一個廣場,後勤車沿柏油路早已抵達,並已準備好奶茶,炊事兵開始宰殺買來的三隻羊,有士兵給我們端來了一杯奶茶,我雖然又渴又餓,但隻覺得鼻子裏、嗓子裏有太多泥土,無法下口,再看看茶杯油膩膩的,隻用舌頭舔了舔,算是對黑人一片好意的禮貌。
問好第二天的出發時間,我們就匆匆進鎮裏尋找住處,由於一天的顛簸,我感到頭痛難忍,可能是輕微腦震蕩,也可能是感冒的前兆,但事先聽人講,內羅畢沒有感冒,如果你有這種感覺,多半是瘧疾,瘧疾俗稱“打擺子”,通過蚊子傳播,發病時渾身忽冷忽熱,高燒不止,隨著醫療條件的進步,一般通過7天左右服用奎寧(對腎有較大副作用)等藥物進行治療,可以治愈,但據說一旦感染,瘧原蟲將終生攜帶,隨時有可能複發,中航技有不少同事甚至公司老總在非洲曾感染此病,出發前我曾在國內防疫中心谘詢過希望能打一針預防針,但被告知目前該病仍無法預防,康寧告訴我,非洲的蚊蠅是非常厲害的,有一種被國際醫療界命名為Nairobi Fly的蒼蠅,一旦被叮,會安然辭世,他曾認識一個我駐肯尼亞大使館參讚,每次和大家一起吃飯時總是用手捂著下巴,後來才知道是被一種蒼蠅叮過,多少年過去了,結疤掉了以後又重新潰爛,再結疤再掉,無法根治。我開始擔心起來,但不管怎樣,我急需衝個熱水澡,然後好好睡上一覺,如果明天感覺發燒,我再服用隨身攜帶的奎寧,開始一個星期的治療。
司總找到一家據說是最好的旅館,承諾說有熱水可以衝澡,住進去才發現根本沒有熱水,房間內地板上的水泥大塊大塊地脫落了,屋裏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味道,你能感受到經過一天的曝曬後,滿屋的悶熱無法散出去,蚊賬上、牆上能看到蚊子被客人打死後留下的血跡,床單、毛幣被看上去象是新換的,但用手一摸卻是硬邦邦的,顯然是無數次使用,無數次洗滌的結果,床單下的毛毯我不敢去看,總擔心會有什麽東西,床頭邊的木櫃上,擺放著一本破舊的聖經,與髒兮兮的床頭櫃倒也相稱。沒有熱水,司總說那就衝個涼水澡吧,我卻由於頭痛,並擔心加重我的感冒或別的什麽病,無論如何不敢去衝涼水,隻好忍著。不一會兒,司總從廁所兼公共沐浴處回來說,連涼水也沒有,牙也沒法刷,隻好到廚房借了一杯水,總算把牙刷了刷。

司總為我們幾個在餐廳要了一份飯,Ugali和烙餅,走進餐廳,隻見有不少黑人在用餐,他們不用刀叉,直接用手抓著吃,司總和小強他們似乎吃的都很香,看著油膩的盤子,我隻吃了一塊烙餅,嚐了一口Ugali,吃了兩口羊肉,便再也不想吃也不敢吃了。每人帶瓶礦泉水回房間休息,司總說不要,我說還是帶上吧,房間裏沒有水,會用得著的。我強忍著恐懼,不敢碰床單下的毛毯,帶著渾身的塵土,咬著牙躺在床上,算是結束了這恐怖的一天。
清晨,旅館邊的Matato(小公共)的吆喝聲和喇叭聲由不得你不醒,司總誇我躺下就著了,而他自己夜裏頭痛、拉肚子且口渴難忍,起來將礦泉水喝個淨光,而我全然不知,我驚奇地發現我的頭痛也好了,我走出房間,大口大口地呼吸清晨的空氣,昨天晚上的恐懼也似乎一掃而光,我正在適應非洲、正在適應路試。
回內羅畢的路上,要經過著名的Nakuru湖,那是火烈鳥雲集的地方,但我們的車隊隻是從城外的公路繞過,不曾靠近,遠遠的望去,並不太大的湖泊周圍鑲嵌了一片白色,黑人講那便是火烈鳥,在後來的路試路線中多次經過此地,但軍方沒有安排一次觀光,致使我始終沒能見到真物,實為一件小小的遺憾。既然無法看到火烈鳥,我一路上隻期待著盡快回到賓館,衝個熱水澡,美美地吃上一頓中餐,喝上一瓶啤酒。
第一段路試Kamaz發動機過熱一次,印度Ashock Leyland發現駕駛艙翻轉油缸故障,回內羅畢後大修三天;URO偷換減震器,並將包裝扔到steyr車下,被我們發現並揭發,其它車輛均無問題。
回想起來,第一段的熱身是多麽重要,實在難以想象,如果第一段就跑1000多公裏,持續八、九天的話,會是什麽結果。
四、艱難驚險的曆程
過三天的休整,元月22日開始了第二段行程。在內羅畢軍營檢查車輛時,發現Steyr車上裝滿了Ugali,這是要帶給邊防兵的糧食,估計有4噸多重,而其它車上則沒有裝任何東西。由於路試期間是要測油耗的,每次加油都有記錄,額外負重4噸多行駛1000多公裏,誰說的清要多耗多少油呢?康寧立刻向指揮官闡明我方立場,我們很樂意為邊防哨卡搬運糧草,但為了公平,應當將負重均攤,指揮官無耐隻好批評士兵做事有失公允,象征性地從Steyr上移去一部分到Benz和雷諾車上。
時近中午,大約離Nakuru湖40公裏時,發現Benz掉隊了,一打聽說是發動機出現故障,Benz後勤保障人員無法檢修,正在與內羅畢聯係,等待增援,因為須用計算機檢測故障所在,車隊隻好就地休息。一個小時過去了,仍不見Benz的蹤影,已是午飯時間了,不遠處就是一個烤肉店,法國代理請全體將士及參賽人員吃烤肉,鬼知道他們是公關呢還是幸災樂禍。
肉吃完了,飲料喝幹了,一個下午過去了,仍舊沒有Benz的消息,5家參賽代表似乎都不著急,我估計肯定已經有人在企盼著等待12個小時得了,少一個是一個。天將黑時,Benz終於來了,前後用時將近8個小時,險些撞到出局紅線。車隊被迫夜行軍於深夜11點鍾左右,住宿在Nyahululu鎮郊。



可能是為了給Benz壓壓驚,第二天一早,指揮官安排大家參觀附近的一個Tomsans瀑布,在旱季的肯尼亞,許多美麗的湖泊都已幹涸,瀑布確實難得一見,晨曦從樹縫裏透過來,伴著清晨涼爽的空氣和水霧,使你流連忘返。


車隊朝著Turkana湖進發,沿途是一望無際的戈壁灘,戈壁灘上氣溫高達50度,真是免費的桑拿外加赤道上的超強紫外線,部分路段是鬆軟的沙土,我們的後勤車也變成了累贅,一不小心就陷進去了,還得靠軍車把它拖出來,次數多了,讓你心煩,花錢買了個包袱;好不容易走出沙地,很快又進入石頭陣,這裏是火山熔岩區,石頭的顏色由開始的白色到黑色,又逐漸變成褐紅色,綿延百公裏,後勤車在亂石叢中爆了胎,隻能將備胎換上,可是石頭路還長著呢,就連黑人軍官和士兵也開始嫌棄這輛車了,萬一後麵再爆胎,又沒有備胎可換,你說該怎麽辦呢?真想把他扔下算了,可是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沒有行人沒有過往車輛,扔下他就等於謀害性命。
奔馳的減震器很快宣布報廢,千斤重擔隻能靠板簧了,板簧再斷那就隻能趴窩了,整個車隊隻能遷就奔馳以每小時15公裏的速度爬行,奔馳內羅畢總部隻能再次800裏加急運送減震器前來增援,車隊就在這樣的撮板路上蹦越了五個小時終於抵達Turkana湖。



Turkana湖像一塊藍色的美玉鑲嵌在石頭叢中,純潔無暇,使你不忍心去觸動她,她的美麗與一天的艱苦構成了強烈的反差,讓你覺得所有的辛苦都物有所值,多數肯尼亞人一生恐怕也無機會來到此地,因為到這裏幾乎沒有路。老趙下去試探一下,償了一口,水是鹹的,湖底是火山灰淤泥。盡管如此,此地每年還能吸引不少國際探險家、旅遊者到此遊玩。湖邊有一家德國人開的旅館,牆壁上貼滿了老照片,其中有一個白人美女的照片,出現在這人際罕至的戈壁灘旅館,甚是乍眼,從發黃的照片上我們分析,這背後一定有浪漫動人的愛情故事。管它呢,反正與我們無關,一天的勞累,隻想早點睡覺。

隨後幾日,就在這樣的戈壁灘、沙漠、火山熔岩灘中走過,絕大部分地區是無人區,Loyangalani(石頭之鎮)是這一帶最大的村鎮了,全鎮不過隻有幾戶人家,很難想象在此如何生活。


第5天傍晚,為了趕時間,車隊決定夜行軍。夜晚的月亮像一個圓盤,大而明亮,銀色的月光灑滿我們前行之路,一行十幾輛車默默地爬行在曠野之中,那是一種異常獨特的感覺。但是很快這種心情就被我們的救援車陷入沙地的煩惱心情所取代,因為本來就很晚了,大家都著急趕路,再耽誤時間,就要影響整個計劃。司機也很緊張,緊緊的握住方向盤,目不轉睛的盯著腳下的路,一會兒盡量繞開大石頭,一會兒又要防止沙子裏的石頭劃破輪胎。午夜時分,遠遠看見點點燈光,我們一下激動的喊了出來,Masabiti,Masabiti,這是沙漠裏的一小片綠洲,周圍氣候炎熱幹燥,而這裏夜裏卻有些冷,等大家吃完晚餐休息時已經是淩晨三點了。

Masabiti再往北, 是肯尼亞最北部的邊境城鎮Moyali,這是一個幹旱的城鎮。接近她的時候,空氣中傳來陣陣駱駝屎的味道,小鎮一半在肯尼亞境內,一半在埃塞境內,晚上大家住在一個索馬裏人開的旅館內,沒有淋浴,洗漱用水取自院內一個深坑內,那是下雨天儲存的雨水,飲用水是靠牲畜從遠處馱運而來,水在這個鎮上珍貴如油。車隊在此休整,奔馳、Uro、印度Leyland減震器不同程度出現問題,奔馳及Steyr水箱已被顛漏,隻能等回內羅畢修複。

回來的路上遇到一個澳大利亞探險者,身背一個小背包,手拿一木棍,胸前掛著一個照相機,這是典型的西方探險者的裝束,徒步走非洲,儼然一個獨行俠,你不能不敬佩他的勇敢,與他相比,我們開著軍車走非洲,真是小巫見大巫,看來關鍵在於個人的心態,俗話說得好,苦不苦,想想長征兩萬五。

這段路程全長1800多公裏,曆時8天,西班牙代理沒租後勤車,兩個英俊的西班牙工程師一路上擠在我們的後勤車上,一句英文也不會說,但他能聽懂Hotel這個單詞,晚上每到一處聽到有Hotel可以住宿,兩眼直放光,但當黑人司機向他索要小費時,卻一直聽不懂,用手比劃數錢的動作,還是不懂。回內羅畢的公路上,車隊高速行駛,後勤車前胎再次爆胎,汽車失去控製,高速向路對麵衝過去,衝下路後,被路邊一人多高的蒿草阻擋減速。所幸沒有大樹,否則可能車毀人亡。當車傾斜著停下來,全車人嚇得半天沒有一名話,西班牙兩名工程師再也受不了這種刺激,嘴裏咕嚕了兩句,艱難地從車窗爬出去,向自已的軍車狂奔而去,跑的比兔子還快。
五.夢醒伊蘇魯(Isiolo)
2月3日(農曆臘月二十五)早上六點,我們匆忙起床,簡單洗漱後,旅館老板娘已經將早餐做好,胡亂吃了兩口,就匆匆將水、睡袋、蚊賬、旅行箱裝上車,六點半康寧驅車將我們三人送至軍營,8點鍾完成出發前的全部檢查及準備工作,9點鍾Colorvi訓話完畢,路試第三段1872公裏行軍正式開始。
還沒起步,問題就來了,連續給油,發動機絲毫反應都沒有,經檢查,發現油門連杆丟了一個梢子,小強講這個梢子是帶有彎勾的,自己脫落的可能性幾乎沒有,肯定是有人搞破壞。由於檢查要打開坐艙前蓋,又是在要出發時,立即召來大家前來“問寒問暖”,好在我們迅速解決了這個問題,沒太難堪。但這一下子把我的神經給繃緊了,開始擔心會不會被敵人在別的地方也下了手。
與前兩段不同的是,這一次出發時,Steyr被排在第一位,先鋒官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我和小強擠在駕駛艙後排的座位上,由於駕駛員“大猴子”(其真名叫Nmushila,由於名子不好記,再加上其長像實在太像大猩猩,所以不知誰給起了這麽個綽號,倒也形象,我們也就這麽叫開了)在整個駕駛員隊伍中駕駛技術是最好的(但小強講仍不及其一半),所以我在駕駛艙中的翻譯任務相對就少了許多,因而我就騰出了更多時間與先鋒官聊天,從秦始皇到毛澤東,從肯尼亞一夫多妻到中國的計劃生育,無所不談,談得忘形,免不了受了不少皮肉之苦,“大猴子”這家夥仗著自己的駕駛技術較好,喜歡開快車,他和先鋒官坐在正副駕駛座位上,係著安全帶,完全不顧我和小強的感受,一路上前仰後合,上竄下跳,腦袋、後背自是不必多說,也許是腦袋被撞的次數太多,已變成花崗岩腦袋了,後背可能也磨出繭子了,一切都顯得很稀鬆平常,可兩隻手及兩隻腳及兩條腿卻是拿捏的左右不是,不酸即麻。好不容易熬到先鋒官叫停,靠邊停車,等待後續車輛跟上,確保沒有車輛掉隊(由於肯尼亞手機網絡基站有限,很多地區沒有手機信號,這是他們確保一旦某一車輛出現故障,大家相離不超過50公裏的一個有效手段),我趕緊跳下車,伸伸腰蹬蹬腿,黑人就給你比劃中國功夫,非讓我給他們表演中國功夫,真是鬱悶至極。


我們停車在一個小鎮上,迅速召來一群小商販,手中舉著各種我叫不出名字的水果,但以香蕉最多,我們買了一些香蕉和芭蕉,很快後麵的車也都跟上了,隨即全體上車,繼續前進,這地方盛產香蕉,比內羅畢要便宜不少,芭蕉的確好吃,這可能是我吃過的味道最好的芭蕉了,酸甜的味道都恰到好處,當時我就想回國時一定再買些帶上,讓同事、親人一同品償一下,很快小強就打消了我這個念頭:想都甭想,根本過不了海關。我正在鬱悶呢,“大猴子”冒出一句,這就是我們的午餐。不會吧,太誇張了點吧,但很快我意識到這是真的,因為內羅畢很多黑人的午餐就是一根香蕉或是一個烤玉米,我開始後悔買少了。最終,一根香蕉、三根芭蕉成了我的午餐……。
今天一出發,我們就開始朝肯尼亞北部方向運動,因而很快我就意識到今天我們要穿越赤道,這使我聯想到我曾看過正大綜藝節目上,黑人給你表演赤道兩側,雖然隻有一步之遙,但是水漏的方向卻截然相反,我便請求先鋒官穿越赤道時一定要指給我看,他滿口答應,並說在赤道上,將水倒在一個傾斜的木板上,水則逆勢而上,這更加增強了我對赤道的向往。
穿越赤道時正好經過一個小鎮,鎮上人來人往,隻見一個公共汽車站牌上寫著“EQATOR”,我驚奇於他們對赤道的無動於衷,烈日炎炎之下,輕鬆地漫步於南北兩個半球之間,我意識到我必須將這一切記錄下來,迅速掏出相機,打開電源,調整焦距,還沒等我按下快門,可氣的“大猴子”已將我從南半球拉到了北半球。
肯尼亞山就在我們旁邊,海拔5600米,這是繼乞力馬紮羅山外非洲第二高峰,先鋒官和”大猴子”不停地指給我看:山上有冰、雪,我都懶得把頭轉動一下,那有啥好驚奇的呢?黑人紛紛照相留念,那好吧,我也來一張吧,也算給先鋒官一點麵子吧。


我們到了一個分岔口,即將進入沙漠及叢林地帶,路邊有一個小的給水站,周圍髒兮兮的,但水是從肯尼亞山上融雪而來,涼絲絲的,牛羊在此補充水分,我們也全部停車,逐個將水箱加滿,因為這是最後一個給水點,進入沙漠叢林後,再沒機會給水。
天開始越來越熱了,叢林中你能看到熱氣在往上冒,道路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差,我正在琢磨先鋒官為什麽不在伊蘇魯鎮休息一會兒,卻一直開出好幾公裏,下一站會是哪兒呢?隻見先鋒官用手向左一揮,“大猴子”一打方向盤,我們棄道而行,壓著叢林,直往深處開去,小強急呼:“這下我們可吃大虧了,我們在前麵給後麵的趟道”,叢林中滿是荊棘和粗硬的樹杈,枝杈在車身上劃過,發出刺耳的叫聲,再往前看,一望無際,不知終點在哪兒,我正準備向先鋒官提出抗議,如果全程由STEYR開路不公平,隻見眼前突然冒出一小片空地,先鋒官命令“大猴子”停車,隨後車輛全部跟上,擺開隊形,戰士拿出軍刀,砍樹伐枝,整理場地,我想壞了,這就是我們的露營地了,我一看表,下午4點鍾,太陽卻依舊是那麽毒,我寧可忍受車中的悶熱也絲毫不願將身體暴露在太陽底下曝曬,我納悶為何這麽早就露營,何不趁天還早再行一程,先鋒官解釋到,從此至WAJIR空軍基地,路途遙遠,中途給養困難,次日全天完成這段行程,今天就地露營,小強聽後迅速向車箱裏的老趙嚷道:“快,搶占有利地形!”。


天氣悶熱、身體疲憊、饑餓、手酸腿麻使我對“有利地形”一點都不感興趣,所謂“有利地形”無非是車箱裏裝了兩個備件箱,將睡袋鋪在上麵好呆像個床,他們倆人擠在上麵,全然不顧備件箱上有釘子,又有加固木板,根本不是一個平麵,即使這樣也怕被黑人士兵搶了先,而我卻隻想坐在駕駛員的座位上享受目前難得的舒展。

炊事員刨地建灶,不經意間我發現先鋒官在擺弄手槍,再仔細一看,他正在將一顆顆子彈上膛,周圍的士兵、軍官全在上膛,遠遠望去,叢林中已布下了四、五處崗哨,我想大白天的有這麽嚴重嗎,我原以為軍官、戰士帶上槍隻是擺個架勢,怎麽還來真的,我絲毫也沒感覺到危險所在,是怕動物襲擊,還是有反政府武裝?這一地區主要是大象活動區域,獅子偶爾也來光顧一下,軍官解釋說,這也是為了我們的安全,以防萬一。盡管如此,軍官及士兵的言行還是引起了我的警覺,事後旅館老板告訴我,這一地區確實是一危險地帶,部落械鬥、搶劫時常發生,也是索馬裏武裝分子出沒的地方,他們夫婦在肯尼亞做了十幾年的生意,隻來過這裏一次,以後就再沒敢來這裏了。


太陽慢慢地也不那麽毒了,我也開始走出駕駛室,剛走兩步,就再也走不動了,鞋底上、腿上全是小蒺藜,紮的我一瘸一拐的,黑人開始指責我不該穿涼鞋,應該穿像他們那樣的長統靴,“大猴子”還要給我借一雙靴子,被我婉言謝絕了。
士兵們從伊蘇魯買來了三隻羊,不知什麽時候已宰殺完畢,正在掏腸弄肚兒,成群的蒼蠅在羊肉上飛來飛去,全然不去理會這是我們的晚餐,我不能再看了,管它呢,反正還要放到鍋裏煮呢,殺菌滅毒,蒼蠅也是高蛋白……
天黑了,發電機也開始工作了,好不容易晚餐做好了,軍官和我們這些“外賓”先吃,每人一個盤子,裏麵裝了半盤子Ugali,兩三塊帶著骨頭的羊肉,還有一丁點兒洋蔥、園白菜,我居然將它一掃而光,競然忘了那是蒼蠅的殘羹冷炙,第二天這一消息出口轉內銷,由我們這裏傳到內羅畢中間商那裏,再到康寧,再到我,說我比黑人吃的Ugali還多,回想起來跟中午隻吃了幾根香蕉有關,我們雖然也帶了罐頭及方便麵,拿出來吃吧,無法給這麽多人分,偷偷吃吧,又把影響中國人形象,同時又讓黑人覺得似乎不能與他們打成一片。你看過電視劇《圍城》嗎?在行軍途中大家沒錢買吃的,甚至交不起住店錢時,葛優在街上買了紅薯偷偷地吃,卻給同事看到,那是一種什麽感覺呢?


吃完晚飯已經是九十點鍾了,我才意識到我晚上睡覺的地方還未解決,迅速回到車上,認識到搶占有利地形的重要性,目前最有利的地形就是靠車邦的士兵坐登了,借著依稀的燈光,打開睡袋,把蚊賬掛在車頂的篷布支撐杆上,晚上總算有著落了,低頭一看,士兵們也已在車邊地上掛上蚊帳,席地而臥了。
天上看不到月亮,隻有星星,涼風開始吹過來了,白天的燥熱也一掃而光,滿身的泥土也顧不上了,和衣鑽進睡袋試了一下,發現坐登寬度隻能容下自己的軀體,一隻胳膊被擠在車幫上,另一支提拉在坐登下邊,蚊帳直接貼在了臉上,實在難受,幹脆把它移了去,坐起身來,讓涼風把自己吹透。

遠處叢林中不時傳來一兩聲不知是什麽動物的吼叫聲,略有一絲淒涼和恐怖,再一想遠處有士兵站崗,車邊有士兵躺著,即使來它三個獅子、五頭大象也輪不到我做它們的下酒菜,便也漸漸地入睡了。

睡夢中我正在為公司的一些鎖碎事情纏身,卻被身邊連續不斷的“吧嘰、吧嘰”聲給驚醒,我睜眼一看,天空中依然昏暗,我呆在睡袋裏一動不動,豎起耳朵仔細聽,聲音逐漸清晰,來自車邊,是動物進食的聲音,我緊張的頭發都立起來了,不敢轉身也不敢坐起來,難道車邊的三個黑人戰士已成盤中餐了嗎?身邊小強和老趙一點反應也沒有,隻有打呼嚕的聲音。我再想不太可能,即使是獅子殺了人,總得有點反抗有點動靜吧,再仔細聽又覺得是食草動物發出的聲音,我一下子放鬆了許多,悄悄翻轉身去,透過車邦的間隙向外張望,看到一個一米來高一米五長左右的動物正在專心致誌地吃著什麽,聲音依然是有節奏地傳來。我膽子也變得越來越大,心想不管是神是鬼,是獅子還是大象,還是其他什麽動物,不管是吃人還是吃草,我得記錄下這驚心動魄的一刻,我側轉身開始在坐登下的塑料袋裏搜尋照相機,寂靜的荒野中,塑料袋“嘩啦嘩啦”的響聲格外刺耳,但那有節奏的吧嘰聲卻並未停止,我鼓足勇氣舉起相機,朝著那個動物就是一道閃光,但畫麵上卻隻看到一片樹葉,旁邊的小強翻了一下身,繼續睡覺,我也趕快躺下,觀察動靜,發現聲音依舊,原來是給水車籠頭在作怪。第二天一早起來,小強問我,你深更半夜照什麽相啊,我隻好說,以後找時間再告訴你吧。
路上士兵告訴我他們昨晚看見三隻Hyena,回到內羅畢詢問得知是豺狗,是一種比狼及獅子還凶殘的動物,它們吃人,也吃同類。
六.千裏之行始於足下
(Garissa----Malindi-----Mombassa)
天還未亮,約摸是早上五點三十分左右,發電機已開始工作了,我睜開眼,這才看到天上的月牙。昏暗中,大家都在收拾行裝,喝了一杯黑人做的奶茶,新的征程開始了。
按計劃,今天的目的地為Wajir,但指揮官臨時改變計劃,目的地直指Garissa,整天將在沙漠叢林中行進,這也許正是為什麽這麽早出發的原因,Steyr仍舊是開路先鋒,這使我有機會感受動物王國的早晨,清晨是動物覓食的最佳時機,一路上無數的珍珠雞、駝鳥、猴子以及我叫不上名子的動物,成群結隊,旁若無人,直至車輪快要碾在身上,才肯躲開。


慢慢開始感覺到太陽的威力了,荒野中偶爾能見到一個黑人在路上行走,軍官對我說,他今天至少要走60公裏才能找到歇腳的地方,我開始明白中長跑為什麽是肯尼亞的強項……
太陽越來越毒了,地麵上的揚塵使你感覺到這裏似乎十年沒下過雨了。烈日當頭的中午我們來到一個小鎮,在此地曝曬了一個小時,Leyland、Kamaz和Uro才追上,少校說是因為Leyland油箱被輪胎彈回的石頭擊漏,且駕駛艙固定螺絲再次鬆動,修理耽誤了時間,小強歎了口氣,怎麽又是Leyland呢,Kamaz或Renault出點故障就好了———真是賣棺材盼著人死,擇業不可不慎啊!
我下車做檢查時發現從內羅畢出發時剛換的新胎經過一天多的時間,又被劃出兩三個十幾公分長、一公分深的口子,小強說這是在路上擠壓鋒利的石頭所致,十分危險,類似情況可以在瞬間爆胎,如果駕駛水平不高的話也很難擠到輪胎,這也是他們懷疑“大猴子”是故意的原因,教練也過來指著輪胎微詞一番,我隻好跟他們解釋說是由於我們輪胎的花紋是按中國公路設計的,輪胎牙齒大,間隙太寬,石頭很容易夾進去,才致於此,將來對此做些改進,將會避免如此嚴重的損壞,同時我也嚴肅地將輪胎損傷指給大猴子看,希望他在以後的駕駛中盡量注意路上的石頭,以防出現爆胎甚至事故。而我心裏隻能默默地為我們的輪胎祈禱,安全地走出這片荒野。
小鎮上突然出現這麽幾個寵然大物,很快召來了一群孩子,他們光著腳,手裏提個水桶,希望能從我們這裏討些水和一些吃的,我把發給我的壓縮餅幹拿出來,一下子伸出了幾十隻小手,我頓時不知如何是好,最後,一個孩子王說,拿來我分吧,總算給我解了圍。我在駕駛室中不知不覺已喝了兩瓶水,看著他們光著腳站在茲茲冒煙的沙地上,嘴唇幹得起皮,我真想給他們點水,黑人告訴我,千萬不能給,給一個會引來十個,我們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呢。


終於要出發了,指揮官召集大家訓話,從此地開始,各國代表必須離開駕駛室,由司機自由駕駛,各車的駕駛員及機械師也全部在此地更換,而這次分配到我們車上的機械師則正是一直被康寧認為是敵人的小個子二等安全檢查官,這也是我們一直所擔心的,據小強講,如果敵人想搞破壞,遇到爬坡,兩分鍾內即可將離合器毀壞,一旦如此,在野外是根本無法修複的,因為沒有起重設備,那將直接導致出局。少校Akili Mali 可能是看出了我的擔心,悄悄地對我說,別擔心,我坐副駕駛位置。
車箱裏的感覺,用康寧的話說,叫“顛土豆”,也許你能想象出是一種什麽情況了,太陽直接曬到身上了,我趕緊拿出防曬霜,往臉上、胳膊上塗,剛塗兩下,便已無法進行,因為手裏象抓了一把黃油,那是防曬霜和塵土的混合物,我的臉色也開始變得發青了,大家擔心我可能是生病了,用睡袋等給我堆出一塊地兒,讓我能半躺著,迷迷糊糊之間,隻聽見老趙冒出一句:媽的,這那兒是練車,這是練人呢!我在國內當兵三年,也沒受過這洋罪!
總算熬到了Garissa陸軍軍營,晚上住進了一家賓館,房間內倒是有點賓館的感覺,可惜水龍頭沒水,交涉半天,服務生用20升的機油桶給我拎來一桶水,水桶隻有一個茶杯大的出水口,你說該怎麽洗澡呢?
從Garissa 到Malindi路況要好了許多,Malindi是一個風景優美的港口城市,這裏也是販毒走私者的樂土,這裏曾是意大利殖民地,當地居民大多會講意大利語,直到目前每年還有大量的意大利人到此地度假,多數酒店的房頂都是用香蕉葉做的屋頂,呈現出一種原始、古樸的美,沙灘是銀白色的,海風輕拂,讓你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美中不足的是,海底有很多石頭和水草,不管怎樣總算可以遊個泳、洗個澡了。
由於Malindi是TANA河的入海口,根據計劃我們要在此地測試車輛涉水能力。在翻山越嶺通往河邊的途中,RENAULT爆胎,駕駛員是“大猴子”,我們三個暗自高興,雷諾總算也出點毛病。


終於到了河邊,黑人講,河裏有鱷魚,每年動物大遷徙時,有成千上萬的動物在此命喪黃泉,根據國內軍車要求,涉水前,須由戰士做徒步涉水試驗,在這兒誰敢呢?用棍子一測河床為淤泥,沒有一輛車敢過,隻好做罷,指揮官不死心,決定讓軍車翻越沙丘、山坡到海濱做涉水,Kamaz打前陣,在沙丘上實施輪胎自動減壓,著實露了一鼻子,可最終也沒能爬過去,指揮官再看看遙遠的海濱及無數的沙丘,隻得放棄,揮師直指蒙巴薩,而我再也走不動了,因為炎熱的天氣及火燙的沙土已將我在肯尼亞買的名牌BATA涼鞋一分為二了。


蒙巴薩海濱會使你覺得上帝對肯尼亞人的偏愛,沙灘仍舊是銀白色的,海底不再有石頭,白天固然炎熱,但晚上坐在海邊,微風輕拂,喝著啤酒,隻有一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爽。旁邊的吧台上傳來一首地道的非洲歌曲,那旋律、那歌聲,伴著微風、啤酒、椰子樹及海浪排岸的節拍,使你感覺到這就是神仙般的生活,我禁不住問指揮官,歌裏唱的是什麽呀?他仔細聽了聽,告訴我那是斯語,歌中唱道:“Chinese says, One thousand miles start with one step……”

七、除夕靜悄悄
2月8日晨7點,我們洗漱完畢,做完車輛例行檢查,7點一刻離開美麗的蒙巴薩,準備返回內羅畢,兩地相距約500公裏,根據計劃我們在半路要尋找一個山坡,測試各家車輛的爬坡性能。據說路況較好,預計全程用時6-7小時,我們期望下午2-3點鍾回到內羅畢。
這段路Steyr被安排在最後一輛,出城後的確能感覺到這條路應是肯尼亞全境最繁忙的公路了,來往車輛川流不息,道路寬敞,兩旁的風景也非常的優美,遠遠望去,整條公路就象盤踞在熱帶叢林上的一條巨龍,碗延起伏,美不勝收。


不知您是否在國外過過年,也許您在國外已度過無數的春節,但這是我第一次在故鄉外過年,更是第一次在國外過年,自從早上起床後,我就開始盤算國內時間,推測我的親人、同事目前正在做些什麽……
早上7點出發應是國內年三十兒的中午12點,在我老家,想必正在忙著清掃院落,張貼對聯,饅頭早已蒸好,大魚大肉也早已過完油鍋,蘿卜菜也已榨好,這會兒肯定正忙著剁餃子餡呢,煙花爆竹更不用說早已準備停當……
坐在車上,我隻期望今天全體車輛表現優越,道路一直平坦寬敞,能夠按計劃於下午3點鍾之前趕回內羅畢,以便能夠看上新春聯歡晚會的現場直播(從第一屆至今我一次沒拉下過)、能夠吃上餃子、能夠體驗一下內羅畢的華人是如何渡過除夕……。但很快我發現這幾個期望都變成了奢望。道路開始逐漸變得狹窄,柏油路麵不時出現被壓壞的大坑,後來幹脆又變成了土路,直至下午2點鍾左右我們才抵達爬山點,此地距內羅畢還有180公裏。
全部車輛靠邊停車,長官訓話,就地午餐,然後由此下路,後勤車全部留下,所有人員上卡車,司機也換成各國自己的司機(一遇到危險路段他們就這麽幹),午餐我照例還是吃了兩塊壓縮餅幹,吃兩口菠蘿罐頭,喝了點水,我已經不能指望從頭看新春聯歡晚會了,隻希望一切能早點結束,能看個尾巴也行,然後趕在國內淩晨鍾聲敲響時,通過電視和親人遙相慶祝新年的到來。
山坡看上去並不遠,叢林中幾乎沒有路,隻有一條適合越野吉普行走的小道,坐在車上的人象跳大神兒似的,上、下、左、右、前後亂竄,冷不防帶刺的樹枝朝著你的臉、後背就是一陣掃蕩,塵土使你無法睜大眼睛去防範這一切,為了少受皮肉之苦,你隻能手握車頂篷布支撐杆,眼睛眯著,身體前傾,屁股後翹,那姿勢甚是滑稽可笑。
一片象江豆角粗細的樹枝從臉旁身旁掃過,黑人迅速從我臉旁將它拿開,並警告說,千萬別讓這種樹汁進入眼裏,它會使你永遠失明,我頓時嚇出一身冷汗,趕快用手在臉上、身上胡拉了一遍,黑人便乘勝追擊,告訴我這一帶叢林中有很多毒蛇,並用胳膊做眼境蛇攻擊狀。
真是應了那句話,看山跑死馬,一個小時過去了,山還是那麽遠,感覺並沒比原來近多少。軍車突然停下了,不知道前麵出現了什麽情況,我正準備下車,車又啟動了,我趕緊抓住車邦,就感覺到身體開始後仰,同時看到一個樹冠朝著車身而來,很快又全身向前伏倒,又向後猛仰,終於平靜下來,我趕緊往車外看是怎麽回事,隻見很多人站在外麵,大家正在歡呼呢,有的在拍手,有的立起一個大姆指,原來我們剛剛通過一個巨大的深坑,直徑約5米,深約1.5米(這裏是一個國家動物園,為了防止車輛進入,故意開挖的大坑),小強說這就像國內的模擬炸彈坑,前邊的車都是繞過去的,Steyr是唯一正麵應對,一氣啊成,STEYR終於露了一次臉。


山坡看上去還有那麽遠,叢林中已無路可走了,樹也變得越來越粗,行動越來越困難了,終於出現一片空地,Colorvi命令停車,取消爬山計劃,所有車輛開始在此狹小區域內調頭,準備返回內羅畢,並召集大家在此合影留念。我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表,5點鍾,國內已是夜裏十點了,我對晚會已徹底不抱希望了,並開始猜想節目進行到什麽程度,我的親人們、同事們也許正笑得前仰後合,全家團聚,一派喜氣洋洋……我默默地為他們祝福、祈禱後迅速上車開始返回。
返回的路上我期待著再次經過炸彈坑,到達後我趕快下車,找到一個位置,希望能用相機記錄下這一露臉時刻,Ashock Leyland及 Renault回程還是回避了炸彈坑, Benz、 Kamaz 和Uro不想榮耀讓STEYR獨享,也一個一個完成了穿越炸彈坑的動作,我站在坑邊仔細觀察每個車,就此科目來講,STEYR完成的最好,從坑中爬出時,後輪不曾打滑,這是它具有四輪鎖定功能所決定的,我們的朋友,少校AKILI MALI在我旁邊目睹了這一切,向我豎起姆指,並指著小強撂下一句:“Well done, It’s very strong, give him a lady in Nairobi”。
回到大路邊時,天已擦黑,Leyland 一個輪胎破了,在抓緊時間更換,Renault駕駛艙下的一個水管脫落, Steyr工具箱邊一個腳踏變形......我一口氣喝了兩瓶水,司機看了小強的駕駛,離合器一點噪音也沒有(黑人不習慣兩腳離合並轟油,似乎總是掛不上檔),也主動給我說,我知道該怎麽做了,教練悄悄地走向我,背著別人豎起姆指並搖著頭給我哼了一個小調:“I have decided----CATIC、CATIC……”
我看了看表,已是晚上7點鍾了,國內正是大年初一的零點,正是萬炮齊鳴,沸騰的時刻,也許他們已經知道我們的小小成績,正在為我們慶祝呢!我默默地對自己說,祝福你,我的祖國,祝福你CATIC、Steyr。我測算著,180公裏,我們應能在10點或11點回到內羅畢,希望能在肯尼亞初一零點前與此地華人共享新年到來的一刻。
天徹底黑下來了,車上的人都漸漸入睡了,而我卻怎麽也睡不著,不停地盯著路標,想知道離內羅畢還有多遠,並在想象著春節聯歡晚會,每年主持人在晚會上總會說:台灣同胞、海外僑胞以及工作在一線上不能與家人團聚的……,以前我總覺得那麽俗套,而今天我卻特別期望能聽到這句話,並在擔心主持人今年會否忘了這句問候……
夜裏11點45分左右我們回到Kahawa軍營,黑人跳下車,發動機也沒息、車燈也沒關,人卻早無蹤影了,代理商吉米已在此等候,我們匆忙卸下我們的睡袋、蚊帳、旅行箱、水等,急速駛回賓館。
夜深人靜,路上沒有行人,沒有車輛,沒有一點過節的氣氛,回到賓館已是12點半左右了,我抓緊時間脫下今天早上剛換上的白襯衫,領子內外全是黑的,我簡直不敢相信是我把它穿成這麽髒的,衝完澡後,由於連續多日太陽的灼傷,覺得身上好像塗了一層蠟,皮膚已成棕色,一塊塊白皮正張著小嘴。
老板娘已給我們準備了幾個菜,客廳裏也刻意擺上了鮮花,扯上了彩燈,終於有點過年的味道了,我抓緊時間問老板娘今年的晚會怎麽樣,她說她一直在忙著也沒顧上看,等我們吃完飯差不多已是兩點多了,老板娘說,過一會兒可能會重播,要不就等著,可不,國內已是早上7點了,我的家鄉有在初一早上放鞭炮的習慣,這會兒家鄉正是遍地紅花的時刻……


國內的三十兒已過,肯尼亞的三十兒也已過了,早上的所有期望也全都泡了湯,一個一個變成了失望,這就是我的2005年的除夕夜,沒有團聚、沒有祝福、沒有煙花、沒有爆竹、沒有餃子、沒有聯歡晚會、沒有……,但我有Steyr。
既然已經錯過,我也不再有心情等待重播,我如同瀉了氣的皮球,一頭倒在床上,開始怪罪自己為什麽要不停地換算時間,憑空給自己增添了不少煩惱和心酸。

其它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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