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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的第十年 專訪副總幹事

(2011-09-29 12:26:52) 下一個



今年是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的第十年。入世十年給中國帶來諸多變化,得益於貿易的增長,中國發展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但隨之而來的並非都是好消息,中國商務部不止一次表示中國已經成為貿易保護主義的最大受害者。截至2010年,中國已經連續16年成為全球遭受反傾銷調查最多的國家,連續5年成為全球遭遇反補貼最多的國家。

在大連出席夏季達沃斯論壇期間,WTO副總幹事Alejandro Jara接受本報記者專訪。Jara從事貿易政策工作已經長達35年,在成為世貿組織副總幹事之前,他是智利駐WTO的代表,參與過和中國的雙邊談判,當時就期望中國能早日加入WTO。

Jara用“驚人”來形容中國入世十周年表現,他認為中國在短時間內實現了在WTO內部的平穩融合,並發展成為主要參與者。
對於WTO眼下最大關切——多哈回合談判,他坦言談判現在已經進入僵局,今年已經無法完成。雖然區域合作的加強導致人們對多哈回合談判的熱情降低,但Jara依然認為WTO有它不可代替的地方。“有些事情不能僅通過雙邊來解決。”他說。


每個貿易措施都會涉及政治

《21世紀》:中國加入WTO已經有十年時間了,你如何總結中國在過去十年的表現?

Alejandro Jara:對於中國的表現有很多衡量的方式,我想用一個詞:驚人的。我從未見過哪個國家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融入了一個複雜的係統。融入的過程很順利,但也不是說沒有問題。毫無疑問,中國的貿易實現了巨大增長。貿易越多,問題也就越多。不想遭遇問題的最好辦法就是不要進行貿易。
中國不僅貿易實現了增長,也更多地參與到了WTO的體係中來,在參與和尋找解決方案的過程中表現出了機智、建設性、創造力和活力。中國已經成為WTO的主要關鍵國家。

《21世紀》:中國已經從新手發展成為主要關鍵國家了?

Alejandro Jara:15年前,WTO的核心國家是美國、歐盟、加拿大和日本;四年前是美國、歐盟、印度和巴西;現在有五個,多了一個中國。有人甚至提出了G2的概念。

《21世紀》:你認同G2的概念嗎?

Alejandro Jara:對於G2、G4、G5這些概念,我提不上是讚同還是反對。WTO是一個多邊機構,它的決定是基於各方共識。不管討論的形式為何,隻要它有助於建設共識,都是受到歡迎的。但大家要看到問題所在,是誰的問題,並努力解決問題。問題不在於形式,而在於達成共識的效率。

《21世紀》:中國商務部方麵認為,中國已經成為貿易保護主義最大受害國,你讚同嗎?

Alejandro Jara:對於政府實施的措施,尤其是限製貿易的措施,並不關乎合法與否,這些措施都經過授權。從數字上來說,中國是受這些措施影響最多的國家。一個有趣的現象是,采取這些措施的國家主要是印度、阿根廷、巴西、美國、歐盟。

《21世紀》:不久前,WTO駁回了中國對美國輪胎特保案的上訴,你怎麽看此案?

Alejandro Jara:我們有一套爭端解決機製,秘書處負責實施這個機製,我不能回答具體案例的問題。

《21世紀》:你是否認為這個案例有政治因素牽涉其中?有這樣一種看法,認為奧巴馬是為了轉移國內政治壓力發起了輪胎特保措施?

Alejandro Jara:從不同程度上說,每個貿易措施都會涉及政治,無論是好是壞。如果你告訴我某個案件和政治有關,我也不會驚訝。最終做出決定的都是政治人物,他們有政治責任,政治因素會牽涉其中。

《21世紀》:鑒於全球經濟放緩,貿易保護主義有抬頭的趨勢,你是否對此感到擔心?

Alejandro Jara:我們注意到了全球經濟放緩的問題,這意味著更少的消費、生產、投資和貿易,這會導致失業率增加這種社會災難。我們看到經濟已經出現一些複蘇的跡象,但這不會自動提升就業率,這便造成了問題。失業率帶來了保護主義的壓力,在世界的任何地方,每個地方。我們看到了一些限製性政策,它們可能影響了一兩個經濟體,但事實上從全球範圍的貿易來說,這隻是占了世界貿易的一小部分。

第二,大部分這些措施都已經被WTO協議所預見,因此這些措施在某些情況下並不能得以實施。它們都在控製之下,因為它們會受到挑戰。雖然看到更多的限製政策在被運用讓人不安,但是其實並不比過去多。

《21世紀》:WTO能阻止貿易保護主義嗎?

Alejandro Jara:WTO能幫助政府不做愚蠢的事情。


多哈回合今年無法完成

《21世紀》:今年原本是多哈回合談判結束的期限,你現在對它感到樂觀嗎?

Alejandro Jara:不同政府和團體在去年舉行了高層次會談,各國領導人和部長都在說希望今年能夠結束談判。我們在日內瓦進行了很多努力,希望能夠使之成為可能。現在的結論是,我們不能在今年完成了。這不是樂觀、悲觀的事情,現實就是我們不能在今年完成了。不是因為我們需要更多的時間,而是因為一些關鍵政府認為它們內部的分歧太大,又找不到化解分歧的途徑。我們需要建立程序,找到推動各國前進的基礎,進入談判的最後階段,這還需要一些時間。

《21世紀》:你是否認為多哈回合談判已經陷入僵局?

Alejandro Jara:是的,因為我們無法進入談判的最後階段,我們未能達成共識,尤其是在一些關鍵國家中,比如美國、歐盟、中國、印度和巴西。

《21世紀》:完成多哈回合的最大障礙是什麽?

Alejandro Jara:你需要找到平衡。在多哈回合談判中,我們試圖第一次實現農業貿易的自由化。這意味著消除、減少很多農業方麵的補助,尤其是在工業化國家。為了使之成為可能,你需要找到平衡,使農業方麵付出的代價能夠從其他方麵得到彌補。現在這種平衡還沒找到。沒有人能夠得到他想要的所有東西,可能需要比他們事先準備的付出得更多。在這一過程中,各方需要表現得更加靈活和富創造力,也需要現實主義。

《21世紀》:有人認為壞的協議總好過沒有協議,也有人認為寧可不要協議也不要一份壞的協議,你會選哪一個?

Alejandro Jara:什麽是好,什麽是壞取決於不同人的眼光。因此,對一方好的協議可能對另一方卻是壞的,對一個國家農業來說壞的協議可能有助於它的服務業和工業。

《21世紀》:你如何評價中國在多哈回合談判中扮演的角色?

Alejandro Jara:中國在很大程度上開放了它的經濟,它還可以做得更多,如同它在雙邊問題上如建設自貿區表現的那樣。中國從多邊貿易體係獲得了很多好處,它也在成為一個重要的投資者。中國需要做的是建設更好的市場、更好的規則。中國不僅要為多哈回合談判做出更多貢獻而努力,也需要追求它自己的利益。中國已經表現出了積極、建設性的一麵,現在隻需要繼續如此,在成員國之間尋找共識。

《21世紀》:區域性合作正日益受到重視,地區合作的加強是否導致人們對多哈談判期望值降低?

Alejandro Jara:兩個國家之間或者是國家群體之間討論自由貿易協定,這樣的例子會越來越多,因為這些國家想實現貿易自由化,打開市場。其次,這些國家不想遭到歧視。打個比方,韓國和美國開始談判,歐盟也會緊隨其後,因為他們擔心失去韓國市場,這樣一個接著一個。這些並非壞事,因為這有助於實現經濟自由化。不過意識到另外一些事情同樣重要,有一些事情出於政治原因不能通過雙邊來完成。當你麵對一個對農業實行高度保護的國家,你不能實現貿易和農業自由化,你唯一能做的是在WTO尋找解決方案。

《21世紀》:現在大家經常會討論對國際機構進行改革,你是否認為WTO需要像IMF那樣進行改革?

Alejandro Jara:WTO是一個新的機構,它於1995年在關貿總協定的基礎上建立。我們在15年前才重新改造了自己。其次,多邊貿易體係傳統上就是靈活的,它一直在演變。隨著時間的推移,新的程序和實踐可能出現,打破過去。但現在我不認為WTO需要改革,現在一切都還好。其實幾乎每個星期我都能看到小的變化在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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