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比娃娃在上海受到很多小朋友的歡迎。西方社會的很多時尚元素及理念都是首先進入上海,繼而再逐漸向整個中國傳播開來。
上海,在過去就一直是中國的金融和商業中心,更是整個中國和外部世界進行接觸的窗口。新中國成立後,由於各種原因,上海的發展受到阻礙。此外,到了改革開放以後,中國國內的其他大城市也開始迅猛發展,特別是像北京和深圳這種有著自身優勢的城市,漸漸有趕超上海的勢頭,上海在中國的地位早已不如以往。如今,隨著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上海也希望借此契機恢複往日輝煌,但這次要以上海市獨有的方式來進行發展。
《國家地理》雜誌派出記錄者/攝影師布魯克·拉爾默(Brook Larmer)深入到上海市的各個階層,從普通上海百姓的生活、政府政策及曆史沿革等各個角度,為讀者展現出了蓬勃發展的新上海,展現出了上海精神。以下是他在上海的所見所聞:
盛佳慧(音譯)是上海Black Luna朋克搖滾樂隊的一名成員。這個樂隊由5名年輕女孩兒組成。一日在午飯時間,盛佳慧把我(作者)帶到了她們日常練歌的地方—一間名字為0093的排練室。房間內貼有美國著名吉他大師吉米·亨德裏克斯(Jimi Hendrix)的照片。我進去的時候,樂隊的另外4個女孩兒正在練歌。她們告訴我0093這個名字是由街道號和房間號加到一起而組成的名字。目前成功從這個排練室走出去的樂隊已超過100支。在采訪的時候,樂隊成員使用的都是她們的英文名,盛佳慧用的則是Sammy這一昵稱。
經過詢問後得知,Sammy今年23歲,是樂隊的主唱;鼓手名叫Orange,今年隻有20歲;和弦名叫Juice,今年也是23歲。Sammy的父親是一位傳統戲劇表演家,但是她卻對傳統戲劇並不感興趣,她認為應該把自己的歌唱才能運用到別的音樂領域,喜歡新事物的她最終選擇了朋克搖滾。她表示:“盡管我們都很年輕,但是我們擁有遠大的抱負,要讓全世界聽到我們的歌聲。”
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的節奏,上海也不例外。作為全球發展速度最快的超級大都市之一,上海的發展可以說是日新月異。到處都可以看到建築工人忙碌的身影,一棟棟摩天大廈拔地而起。但是,上海的迅速發展靠的不是各種各樣的建築機器,也不是這座城市的大型建築,而是一種城市文化,一種上海市所獨有的文化—接受新事物,找回昔日的輝煌。
上海市的本地居民在穿著、語言、生活習慣及飲食習慣上都和外來人口不同。上海本地人擁有自己獨特的文化,這種上海本地文化通常被稱為“海派”。一直以來,上海就是中西方事物及思想互相傳播的前沿。上海喜劇演員周立波表示:“在外國人眼中,上海就是“神秘中國”的一部分。但是在其他中國人眼裏(不包括上海人),上海就是外部世界的窗口。”
在夏季的周末,上海市民喜歡到熱帶風暴水上樂園消遣時光。
如今,如果加上超過600萬的臨時居民,上海市的總人口數已達2000萬。為了滿足人口增長的需求,上海市也在不斷的擴建。黃浦江將整個上海分成了兩部分。
老建築內的小巷。如今這些小巷都麵臨著被拆除的局麵,但是小巷內的居民可以獲得一筆可觀的補貼金。
在一個半世紀以前,上海隻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小型漁業城鎮。但不久後就迎來了發展機會(盡管如今看來那是一段不光彩的曆史,但確實是為上海的發展提供了堅實的基礎)。在同中國政府簽訂協議後,很多國家的外國商人都開始將鴉片運往上海,然後再將鴉片換成茶葉和絲綢運回國內。上海還專門劃出一片土地,即外灘,來保護外國人的利益。這時的上海已儼然成為了世界各國找尋財富的焦點之地。於是,英國銀行家在上海開設了銀行,俄羅斯商人在上海創辦了夜總會,美國富翁、法國紳士等各國人士都跑到上海來,希望能夠大發橫財。
1930年的時候,上海就已經成為了全球十大城市之一,大量的國內移民湧到了這裏。但是上海卻有著和其他大城市不一樣的地方。當時上海的經濟命脈已被國外勢力所控製,整個市裏社會風氣底下,人人貪圖享樂,是一個著名的銷銷魂窟(有報道稱當時上海曾經一度成為全世界妓女最多的地方)。但是,上海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其實並不好過,很多人都淪落成了難民,吃不飽,穿不暖。這時也是上海格局較為動蕩的時期,中國其他地方的革命者紛紛跑到上海,抨擊政府製度,同國外勢力作鬥爭,希望能夠挽救普通百姓的命運。
這批移民盡管生活非常艱苦,卻逐漸成為了上海最早的城市居民,並且同當時中國國內的其他地方相比,這批移民的日子實際上還要稍微強上許多。由於經常接受西方事物,這批移民在很多方麵自然而然的受到了西方社會的影響。雖然他們接受的仍然是傳統的儒家教育,但日常穿著逐漸西化,而上海的經濟體製也是典型的資本主義體製。上海學者沈宏飛表示: “當時,上海人一直被認為是在崇洋媚外,但是通過接收國外的先進思想,我們卻逐漸把上海建設成為了當時中國最為發達的城市。”
1949年新中國成立之後,這一切又發生了變化。當時,上海的經濟體製、社會行為同整個國家的發展方向是不相符的,因此在這段時期上海的發展建設有所停滯,舊社會的事物慢慢被改造。在這一時期,上海的影響力和金融實力逐漸被削弱,進而被北京所取代。到了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改革開放之際,上海還是被勒令不許擅自發展。這樣又過了近十年,上海才重新迎來發展機會。時裝設計師黃夢琪表示:“當時我們一直想知道,到底在什麽時候上海才能得到發展機會。”
改革開放近十年後,上海終於等到了發展機會。在那以後,上海市連續幾年的發展速度都要快過整個中國的發展速度—上海希望重塑其過去的輝煌,隻不過這次是要依靠自己,打上上海本土的烙印。20年以前,外灘上還滿是歐洲建築風格的公寓,如今這一區域卻已被一棟棟摩天大樓所取代,其中就包括高達101層的上海世界金融中心。還有一個數字能夠體現上海的發展速度之快:在過去的10年,上海市內外修建的道路總長達到1500英裏。
還有兩個多月,2010年世博會就將在上海開幕。據報道,上海市為了舉辦好此次世博會,讓全世界的目光聚焦上海,先後共撥款450億美元,這一數額甚至超過了北京政府對2008年奧運會的撥款總額。撥款資金主要用於基礎設施的建設,其中包括兩個新的機場候機樓、地鐵擴建工程及外灘翻新工程。上海希望借此機會,增大其在世界上的影響力,成為二十一世紀的全球金融之都。上海複旦大學的教授向明晨(音譯)表示:“如果說中國有一個城市有希望成為全球金融之都,那肯定就是上海了。但是,上海不能僅僅依靠大麵積的建設來成就這一點,如何重新培養上海市民的社區意識顯得更為重要。”
金琪靜(音譯)老人今年已經91歲,她生活的小巷子早在1937年她搬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存在了。在上海,當地人把這種年代久遠的小巷稱為裏弄。當時這條裏弄的名字叫做寶興村。那時候這裏的居民住的都是獨棟樓房,家裏還有仆人服侍,出了門就能搭上人力車。
但是,現在金琪靜的兩層小樓裏卻住有8個家庭,每個家庭隻有一個房間。樓內也並未安裝管道係統。然而, 當金老太的孫子和孫媳婦邀請她到自己的公寓內居住生活時,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她表示:“現在到哪裏才能找到這麽好的鄰居。”
上海的舊式社區正在逐步消失。在1949年的時候,有至少四分之三的上海人生活在裏弄裏,而如今僅有一小部分人還住在那裏。寶興村附近的兩個裏弄已被拆除。但是在寶興村內的住戶還是能感受到那種社區的歸屬感。金老太早上買菜路過一家雜貨店時,會和雜貨店老板聊上一會兒天,回到自己的寓所,又會和其他已經起了床的鄰居一一打招呼。到了下午,金老太就會和裏弄裏的其他老人一起搬上小凳兒,坐在巷子裏聊天—這種習慣他們已經保留了幾十年。如今生活在裏弄裏的居民往往住房都很狹小,因此他們都習慣在戶外活動,而這時整個小巷就仿佛成了一個公共聊天室,人群中時不時爆發出一陣陣笑聲。然而,金老太和其他的裏弄居民也有擔憂之處,她表示:“我們一直聽說這條裏弄馬上就要被拆掉了。”很多已經習慣在裏弄生活的居民都很珍惜鄰裏之間的寶貴情感。金老太就表示:“寶興村拆建後,我的很多老夥伴都會搬到別的地方,到時候要想再見他們一麵恐怕就很難了。”
民工潮已成為上海市建設大軍的主力。如今,中國政府和對地方政府這一群體的關注也越來越多。
推著三輪車的小商販在街邊售賣商品,空氣中彌漫著燒烤和水果的香味。
上海在保護市內曆史建築這一方麵,做的要比中國其他城市好,很多革命前的大樓和銀行建築如今都還完好無損。此外,也有部分裏弄成為了受保護對象。同濟大學的教授阮一山(音譯)一直在呼籲有關方麵采取措施來保護裏弄,他認為裏弄是上海文化的一部分,不能被拆除。他表示:“政府該消除的是貧窮,而不是曆史,改善人民生活並沒有錯,但我們不能把曆史傳承像垃圾一樣給拋棄掉。”
不久前,有一個政府工作小組突然造訪了寶興村,並且還為寶興村的建築刷上了一層新漆。無論如何,金老太在看到政府此舉後,頓時覺得高興,她表示:“這說明至少在2010年世博會期間,政府是不會拆掉寶興村的。”
張欣是一位概念派藝術家,今年42歲,在文化大革命期間她出生在一個裏弄裏。她喜歡把中國的知識分子比作被困在籠中的小鳥。她表示:“我們受到過殖民主義的侵害,但是我們卻表現得好像很心甘情願似的。”同時,她對上海這座城市也大為不滿。於是,她像很多其他人一樣,帶著家人一起跑到了郊區去居住。在過去的15年裏,有數百萬上海人搬離了市區。他們對市區喧鬧吵雜的生活方式感到厭倦,他們需要有自己的生活空間。
在過去的30年裏,上海市居民的生活空間平均被壓縮了三倍。好在擴建工程及大量居民湧向郊區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城區擁擠不堪的局麵。但同時卻也帶來了負麵效應,那就是上海的古老傳承受到了破壞。昔日和諧美好的鄰裏關係不見了,人情世故變得極為冷淡等等。在郊區,會說上海話的人越來越少,特別是年輕的一代,會講上海話的人不多。隻有在像裏弄這種已經存在了較長時間的社區,講上海話的人才占多數。住在市中心的人往往在下班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鄰裏之間相互來往很少。但有一個奇怪的現象是,很多人在購物時喜歡用上海話來還價,因為通常如果賣主發現顧客講的是上海方言,一般就認定其是上海本地人,就不會亂叫價。
盡管對於張欣來說,居住在郊區很愜意,但是她還是打算搬回市區,因為自己的女兒馬上要上小學了,她要把她送到最好的學校裏麵去。在中國,往往下一代才是最重要的。
陳旦旦(音譯)今年26歲,是一名來自外地的建築工,他和工地的其他工人目前正在修建上海最新的摩天大樓。每天往返工地時,他都會路過南京路—上海是最為繁華的步行街之一。每次當他看到櫥窗裏那些奢侈品的高昂價格時,心裏都會想:“買這些東西的人肯定非常有錢,但是是我們建設了上海。”的確,如今上海的飛速發展離不開外來民工的幫助。目前,上海市的2000萬居民裏,有近三分之一的人是外地人口,他們並還沒有拿到上海戶口,也無法享有上海本地人所享有的各項福利。當然,外地人裏麵有條件的都居住在高檔社區,將自己的孩子送到私立學校去讀書,但更多的卻是像陳旦旦情況類似的外來民工。他們一般都居無定所,四處尋找工作。
實際上,上海在剛開始發展的時候,很多外地人都成功融入到了上海文化的整體當中。這些人居住在裏弄裏,學著說上海方言,於是逐漸被同化了。然而,如今的外地人要想融入到上海文化當中,卻是很難,原因基本有兩個:一是很多外地人實際上都不想在上海定居,另一點則是上海的固有文化本身就在不斷消失。陳旦旦已經在上海工作生活了兩年,但卻從未想過今後要在上海定居,而且他到現在連一句上海話也不會講。陳旦旦還稱,在上海世博會期間,所有的建築工程都會停止,這也就意味著他會有近半年的時間不能在上海的工地上幹活。但是,世博會之後,他還是會回到這裏。陳旦旦表示:“隻要上海能夠繼續保持快速發展,肯定需要像我這樣的工人。”
世博會結束之後,上海市的城市擴建工程還將繼續。然而,不管是拆除舊建築,還是建設新的摩天大樓,都無法反映出上海文化的一個特征:積極接受新事物。上海和中國其他地方都不一樣,上海是時尚之城、金融之城,也從不會對新事物進行抵觸;而在中國其他地方,厚重的曆史往往比新事物的份量要重得多。上海正是靠著這種精神,不斷的向全世界展現著自己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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