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國主要的工作是帶我媽看病。我媽雖沒什麽大病,但有基礎病,高血壓、糖尿病,三高啥的。高血壓控製的比較好,糖尿病也還可以,總是在血糖平穩中。這樣她就有點放鬆了,時不常會吃點甜食,冰激淩啊、蛋糕啊、特甜的水果啊,這很讓我擔心。
目前最心焦的是夜裏她腿麻、抽筋,睡不著覺。她腿上貼了好多膏藥,每天泡腳,還是沒有改善多少。晚上睡不著覺,白天老犯困,精神狀態不是特好。我哥老讓她去中日醫院看大夫。每次看大夫,人家就讓她住院手術。我媽80多歲了,已經做過一個膝蓋手術,現在不想再做什麽手術。
看我媽這麽無助,我也沒辦法,我不是醫生,沒醫學知識,能想到的就是去醫院。先是帶我媽去中日醫院,腿痛掛哪個科呢?問了一下醫導,人家說應該掛血液內科、或者骨科。我想8月份的時候,醫生說她腿上有個血栓,讓她吃藥,現在過去了3個月,應該檢查一下是不是血栓引起的腿痛,就掛了血液內科。
血液內科的大夫看了一下我媽的腿,摸了一下脈,說血栓已經沒有了,應該去看骨科。我媽不想看骨科,她說大夫老讓她住院,有一次住進了醫院,還沒手術就花了好幾千。我挺無奈的,就我來說,有病就得看,不能因為錢不看病。但選擇什麽樣的醫療方案是個人選擇,如果是我,我會聽從GP的決定。在中國沒有GP,99%的人沒有醫學常識,看病很多都是胡看,很多病人都是自己耽誤的,我爸就是。
我媽想保守治療,想去看中醫,我就帶她去附近的東城區中醫醫院。我媽有本醫院印的書,裏麵有各個名醫的介紹,我就按大夫的介紹選了張沁平主治醫師,他是主治脊椎、腰椎間盤突出的。
張大夫60歲左右,中等個,麵孔白裏透紅,看著就是好身體。找他看病的人總是特多,絡繹不絕,屋裏屋外都是病人,老少都有。
頭一次看,張大夫讓我媽躺床上,他看著片子,給我媽正骨,左邊一下、右邊一下,把我媽疼得死去活來的,但站起來我媽馬上不疼了。回到家,幾個小時後,又不行了,疼得要命。這時我媽不想去看大夫了,她想看其他大夫。我堅持帶她去看張大夫,剛看了一次,不能半途而廢,況且剛看的時候不是不疼,好了嗎!
每星期我推著我媽看2次張大夫,先是正骨,然後是在穴位上紮刃針,就是比小針刀粗一點的針。回到家用中藥敷在腰上、腿上。我看了一下張大夫的診斷,我媽得的是腰椎間盤突出。3個星期後,我媽走路基本正常,又恢複了以前的樣子,可是腿麻的問題沒解決多少。眼看著我的簽證時間要到了,就要離開了,我有點迫不及待了,我問張大夫能不能再看一下如何解決腿麻的問題。張大夫這才又仔細看了片子,重點從腰椎間盤突出挪到下麵的腰眼部位,他說那個地方應該有空隙的,可我媽的骨頭長到一起了,壓迫腿部神經,所以她腿麻。
我的理解這像不像五十肩、網球肘之類的病?我得過網球肘,就是骨頭粘連了。這個病沒什麽辦法,就是每天自己慢慢鍛煉,把骨頭粘連的地方磨下去,理療也是這個辦法,還不如自己在家每天做伸拉動作,時間長了,自然就好了。
按摩之後,我媽和第一次一樣,馬上感覺就好了,過後還是疼得要命,她又不想看張大夫了。我知道我媽的毛病,沒有醫學常識,還不聽大夫的,看病不能持之以恒,幹什麽都半半怏怏的,所以看什麽病也不能解決根本問題。
大夫也是,他沒有向病人解釋清楚,也沒有把他的治療方案說清楚,這樣就說服不了像我媽這樣沒常識的人。
但是,我是相信科學的人,我習慣深想、冥想,習慣自己總結。我認可張大夫的治療。我覺得這個治療有一個過程,骨頭粘連是需要時間分開的,除非手術治療能立竿見影,但依然需要術後恢複。我堅持帶我媽去看張大夫,按計劃還有2次治療,我要給她加一次。我能做的就是這些了,希望我媽早日康複。
總結一下,人不可能是百科全書,這才需要專家。個人素質很重要,不要自己決定如何治療,要聽大夫的、專家的。今天看養生堂,一個友誼醫院的大夫說,她爸爸90多歲,也是大夫,可身體出現了問題,他也束手無策,因為超出了他的知識。所以有病要看專科大夫。有醫學常識的人尚且如此,何況我們醫學小白呢?
離回家還有三天了,一切都按計劃進行著,最後幾天沒什麽特別的事了,跟我媽聊天的時候,我媽提到她耳朵堵了,捅都捅不進去。我馬上拿掏耳朵的東西試了一下,還真捅不進去。我說那我帶你去看醫生吧,我媽不讓,她說她耳朵沒毛病,不疼不癢的,沒必要看大夫,怕大夫給她捅壞了。我說:“你的耳朵都堵死了,影響聽力了,看電視跟打雷似的,我都沒法坐那。”
說幹就幹,星期二上午看了張大夫,下午就帶我媽去中日醫院,結果人家說沒號了,預約號也不行,我媽沒網,我的微信也沒實名,沒支付手段。
我又帶著我媽去了安貞醫院,同樣結果,沒號了,也是無法預約,我隻好帶著我媽回家了。我打算第二天一早,去中日醫院給我媽排隊掛號。
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我的小學同學、我媽的朋友小趙。小趙是我小學同年級的同學,那時候他特矮,白白淨淨的,不愛說話。他家住我家樓後的甲三號樓,和我的其他同學、鄰居都認識,但他不記得我。現在的小趙高高大大的,長得沒走樣,還有小學的樣子,隻是愛說話了。他老在公園裏和我媽聊天,我媽就把他介紹給我,我每次回國都要到公園去看他。這天小趙說:“這點小病,不用去中日醫院,那都是全國各地的病人,老掛不上號。你去和平裏醫院吧,那挺好的,病人少,好醫生也不少。“ 這一下提醒了我,和平裏醫院也不錯,雖然不是三甲醫院,我媽的耳朵也不是什麽大病,沒有質變,就是需要專業大夫進行專業操作。估計是滴一些藥水,等裏麵東西軟化了,再想辦法拿出來。我以前因為長年遊泳,耳朵也長過硬的東西。我的GP就往我耳朵裏灌藥,然後拿著水槍,把我耳朵裏的髒東西衝出來。我媽的這個不會太難。
這個醫院掛號真容易,9點去的,沒幾個人看病,一下子就掛上了。看病的大夫是個40歲左右的男的,他給我媽掏耳朵,把耳蠶直接扔我媽衣服上了。這個讓我惡心S了,扭過頭去,左右其他。又有一個大夫帶我媽查聽力,差不多半小時後回來了,說我媽是老年性功能失靈,不可逆轉,得帶助聽器了。我媽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要助聽器。我顧不過來了,還有兩天就走了,隻好把檢查結果讓我媽收好,下次我回來給她配。
回家後,我就琢磨怎麽能微信實名,把銀行卡綁上,想著想著,忽然靈機一動,刪了微信,又重新下載,結果實名了:)高興S我了:)隻是到現在我也不會微信付款,不知道誰該掃誰。
慢慢來吧。我有個清華畢業的鄰居小林,我從她那裏學習了很多好習慣。她總是知道最新的網絡技術,運用得也好。一開始我懶得學,後來經她一說,我覺得我不能落後,年齡上我已經沒優勢了,要是再懶惰,不用腦子,真成老太太了。後來我就一點點慢慢熟悉,自己琢磨,現在額也很靈光的。記得幾年前,我上班的時候,一個小年輕問我蘋果手機的事,他以為我真是老太太呢,沒想到我比他靈,他詫異地低頭看著我,他快1,9米了,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小林聽說我要回英國了,要請我吃飯呢。我要告訴她,我從她身上學到了清華人愛鑽研、愛動腦的勁頭,她還有一大特點:眼界開闊,心胸豁達,這個我們接近,所以惺惺相惜。我也趁機給自己戴個高帽:)
有了微信支付,我寬慰多了,下回來看我媽,我可以微信掛號了:)
國內看病難其實是醫療資源不均衡的問題,社區醫療體製不完備,自然大家就會跑大醫院。
我85歲的父親聾得很,看電視音量開到最大,我躲進自己房間關上門,就這樣,我的耳朵也給震聾了。好處是,家裏沒有老鼠,也都震跑了。
我感覺針灸和物理治療還行,年紀大了,正骨有點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