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矽穀風滿袖（69）又起波瀾

本故事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更別把故事跟作者mapp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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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毅說，去泡個澡放鬆一下吧，我已經給你放好熱水了。

 

綺霜進了浴室，李毅在浴缸邊上坐下來，說，“其實很多時候，乍一看別人是在推卸責任，但是你仔細想想，Ravi 說的話並沒有錯，所以他能說得那麽理直氣壯。測試部是按公司的流程做事，他們沒有測,是他們失職，但當時review他們的測試計劃的時候，可是需要你部門的人通過的。你的軟件工程師當時為什麽會在係統裏認可他們的測試計劃，而不是讓他們加測試case？。“

 

綺霜一愣，李毅接著說下去：”當時這個底線你們沒有守住，所以明明是他們沒做好，出了問題你們卻隻好替他們背黑鍋。還有你們推遲出release的事，也是隻要sales部門，還有我的部門，一壓下來，你們就各種性能照單全收，日以繼夜的開發終於滿足了各方要求。可是，很多時候，並不是做得越多就越好的。你們辛苦做那麽多，可卻最終導致Beta release推遲，影響到測試，也是不爭的事實。公司的各個部門，其實就是在博弈，當初如果你們沒法按時deliver,你們軟件開發部就不該應承做所有的性能,而是應該讓Sales和我的部門排優先級，為了贏客戶，哪些必須加進去，那些可以推到下一個release,你們才不會把自己逼到絕路上，做得越多，反而越錯。”

 

綺霜想了一下，說，“你說得對。傑克大概因為經濟上已經完全沒有憂慮，做起事來沒有壓力，人太好,總是一口應承所有的需求，公司小的時候這樣做是沒什麽的，可是一旦有點規模，外麵客戶一多，內部部門一多，就對我們自己部門非常不利了。”

 

李毅說，“是這麽回事。公司規模越大，就越開始有無窮多的時間和精力都消磨在內耗上 。所以你平時看有些老印，覺得他們很討厭，不肯多做事，為一點點小事也都要扯皮，留記錄，立文案。可是往往是這種人，一出了問題能很輕鬆的把責任撇清，一有了成果又能很輕鬆的把功勞搶去。我們不會像他們做事無底線，可是，在Corporate的環境裏，越往上做，越一定要在任何時候做事都得考慮周全，而不能隻低頭做事，否則莫名其妙就變成了炮灰。。”

 

然後他又加了一句：”這次出這麽大的問題，你得多看幾步遠。如果到時候確定是你們software出的錯，你手下那個寫這個性能的工程師就危險了。作為他的老板，你得想想怎樣能保住他。否則你手下其他人心就不穩了。“

 

綺霜說，“確實是這樣，我會跟Jack溝通一下。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得搞清楚到底是什麽問題。”

 

窗外豔陽高照，公司大樓外麵的籃球場上不少人在打籃球。綺霜卻是連飯也沒有吃，測試部的同事終於複製出了Bug，她正聚精會神地在和她負責寫這個feature的工程師一起debug時，她的電話響起，她接起來，是前台打來的，說有一位Mrs. Gao有急事找她。

 

Mrs. Gao?她很疑惑的想了一下，她不認識姓高的人。她說，你讓她等一下，我馬上來。

 

下了樓到公司大堂，前台看見她，對她說，Mrs Gao在那裏。她扭頭一看，沙發上竟然坐著辛玉的媽媽。

 

綺霜走過去，說，伯母，您找我？

 

高月明說，對呀，你有時間嗎？咱們出去說兩句？

 

綺霜說：”我有個非常急的客戶的問題要解決，抱歉隻能給您10分鍾。“

 

她們走出大堂，在公司門口的林蔭道下的椅子上坐下。

 

高月明說：”林姑娘，你是爽快人，又沒多少時間，我就開門見山了。我來主要是為小玉和小毅。他倆本來從小一起長大，天作之合，小玉年紀小的時候不懂事，現在很後悔。她已經為了小毅離婚了，現在什麽都沒有了。那天我們車反鎖，小毅來幫忙，在小玉屋裏待了一會，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小毅走了之後，小玉就一直哭，也不好好吃飯。這一個多月以來都鬱鬱寡歡的，我這個媽，看著可真心疼。昨天我陪著她去看醫生，醫生說她懷孕了。按說她和大衛分居好一段了，我問她這孩子是誰的，她也不肯說。”

 

然後她停了下來，賣關子一樣，看著綺霜。

 

綺霜問，”伯母，您是在暗示這個孩子有可能是李毅的嗎？他那天回家就告訴了我事情經過，我相信他這麽理智的人，不會做出那樣的糊塗事來。我得回去處理客戶的一個重大問題，失陪了。”然後她站起來要走。

 

高月明說，“林姑娘，你可真像我年輕的時候，對自己喜歡的人深信不疑。可是有一天回頭看，就明白，沒有男人是值得被那麽信任的。“

 

綺霜頭也不回的說，“伯母再見！”

 

高月明突然在背後加了一句，說：“我估摸著這孩子就是小毅的，小玉在這也不認識別的人。他一定得對小玉負責。你若要為他好，最好退出。我最近，剛好聽到一些關於小毅他爸的事，不大也不小，但是足以讓他從現在的位置上栽下來。你，不想讓小毅為他爸的事操碎心吧？”

 

綺霜站住，回頭對高月明說：“我尊稱你一聲伯母，沒想到你根本不配。你們上一輩的事，自會用你們上一輩的方法來解決，李伯父既然能做到今天這樣的位置，想必也不用我們小輩做什麽犧牲來成全他。”

 

回到辦公室，她們又debug了一段時間，結論是這個不是軟件的問題，決定交付給硬件工程師來debug。硬件工程師工作到深夜，終於發現是硬件出了問題，是芯片供應商提供的芯片有問題，硬件部會大規模測試所有型號的芯片，看看是個例還是某一種型號的芯片都有問題。如果是批量都有問題，公司的損失，會由法律部去找芯片供應商賠償。

 

綺霜長舒一口氣，回到家，李毅遞給她一杯溫菊蜜，她坐在沙發上，盯著前方愣神。

 

李毅把手在她眼前晃晃，“小笨孩，想什麽呢？問題解決了怎麽反而情緒這麽不好？”

 

她說：“我今天在水深火熱的Debug這個大Bug的時候，辛玉的媽媽來找過我，說辛玉懷孕了。還一口咬定孩子是你的，威脅我若我不退出，她手中有把柄要讓你爸栽跟鬥。你說這都是什麽事？”

 

李毅一揚眉毛，詫異的說：”辛玉懷孕了？她媽怎麽來公司騷擾你？你信她嗎？“

 

綺霜說：”我當然信你的話。可是她說要讓你爸栽跟頭，我嘴上說得很硬，心裏還是怕對你爸又什麽不利，你還是給你爸打個預防針吧。“

 

李毅眉頭一緊，想起沈蓉說的那一句話：可是李毅，如果你不想綺霜受委屈，你今後，就一定要跟辛玉和她的家人再無瓜葛。

 

他，終究還是太自信自己可以處理得好這種關係。

 

他把綺霜擁入懷中，說，我知道了，我會跟我爸溝通一下。對不起，又讓你受委屈了。我不會再讓她們傷害你，以後不會再跟他們有往來了。

 

他給辛玉發了條短信，

 

請勿再來叩擾綺霜。

 

然後第二天，他去AT&T的店裏換了手機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