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矽穀風滿袖（9）鍋巴記憶

　　跟傑克匯報完產品開發的最新進展，綺霜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看見李毅在她的辦公室裏，正在往她的顯示屏上貼一張黃色的Post-it。

 

　　李毅抬頭看見她回來，說我正打算給你留個條呢。我有朋友從國內來，給我帶了點小吃，我一看，是西安的太陽鍋巴，想起來你說過你是在西安讀的書，也許會比較喜歡，就帶了兩包過來給你。

 

　　綺霜看著辦公桌上的那兩袋太陽鍋巴，有些驚喜地說，哎呀，好多年沒有吃過了，上大學時，太陽鍋巴是我們全班女生最愛的點心，大家經常約了一起，去批發市場買幾箱回來，存在宿舍裏，晚自習回來人手一包。當時有個女生還寫過一首打油詩，戲說我們自習歸來後在宿舍樓的走廊裏嚼鍋巴，唱歌的情景。我現在還記得前麵幾句呢。

　　“晚上加餐吃鍋巴，走廊高唱又喧嘩。四處轉悠把水討，好借好還嘴上饒。”

　　大學往事於她，最多念起的都是與昊然相關的甜蜜而心痛的回憶，而今天因了這兩袋鍋巴，塵封多年的另一些大學生活的細節，一下子在眼前鮮活起來。她幾乎能聽得到十幾歲的她們，站在走廊裏大嚼鍋巴，又唱又鬧的樣子。

　　那時的她們，無憂無慮，唱著一些流行歌，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回頭看，那些青春歲月，真真是繁華如夢。

　　她們的宿舍是整個走廊的第一間，在走廊的盡頭，有一個大大的落地窗，唱夠鬧夠了她就和張敏站在窗前，吃著鍋巴，竊竊私語著各種話題。窗外麵的月光瀉了一地。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有時候，一個小小的東西，竟然能讓人聯想記憶起多年難得想起的往事。

　　李毅看著她，笑著說，能夠聽你如此開心說起過去的事情，看來我這兩袋鍋巴還真送對了。她也笑了，真心的說，難得你如此細心，太謝謝了。

 

　　李毅說別客氣，又指指她的顯示屏，說其實我已經來了一會兒了。你的ScreenSaver有好多照片，看上去是在埃及，希臘呀那些地方照的，很壯觀，你去過？

　　她點點頭，說是，我還有耶路撒冷的照片呢，來，我給你看看。她敲了一下鍵盤，輸了密碼進去，到了Mypictures/haoran/Israel這個目錄下麵，開始用幻燈模式給李毅放她在耶路撒冷，亞曆山大港，死海那些地方拍的照片。

 

　　李毅問她，你的這個目錄名很有意思，好人？不對，好人是haoren，，好玩？也不對，好玩是haowan，這個haoran，是什麽典故？

　　她心一痛，不再說話。

　　這個目錄下的所有的旅行，都是為昊然而去。

　　李毅看她沉默不語，趕緊說，看不出來你還這麽愛旅遊。你跟團去的？

　　她說，不是，我自己去的。

　　你一個人，自己去的以色列？李毅不敢置信地問。

　　她點點頭，簡短的說，是。

　　李毅說真看不出來，你這麽個看上去風一吹就能刮跑的人，敢隻身闖以色列。Ｉ服了You。

　　她笑了出來，什麽Ｉ服了You，貧嘴！

 

　　李毅一臉的笑意，正要開口，綺霜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轉頭一看，是傑克。

　　傑克看見滿麵笑容的她，又看看她身邊的李毅，說我沒有打擾你們吧。

　　她說：“沒有沒有，我們在講和工作無關的事。有什麽事嗎”？

　　傑克說他剛跟研發部副總裁談過產品開發的最新狀況，副總裁希望他們的開發進度能更快一些，所以他希望能跟她討論一下怎麽樣來實現這個目標。

　　她說好呀，剛好李毅也在這，可以從市場部的角度來看一看，那些feature是最重要的，哪些可以往後放一放，我們一起討論吧。

　　傑克的目光在李毅身上停了一下，然後才說，也好。

　　三個人熱火朝天的討論了很久，等開完這個非正式的會議，已經到了中午吃飯時間，公司為了削減開支，已經把免費的午餐停了，隻有晚餐還有。

 

　　李毅用中文問綺霜，要不要一起吃飯，她欣然說好啊，我請客，多謝你送來的鍋巴。

        李毅說，哪有讓女孩子請客的，還是我來吧。

　　傑克不知他們在說什麽，問她，你中午有沒有什麽安排，要不要一起吃飯。

　　綺霜看看李毅，李毅也在看著她，就回說我剛答應了李毅一起出去吃，你也跟我們一起去吧。

　　傑克又看了李毅一眼，說那就算了，改天吧。你們２中國胃：１美國胃，肯定會去吃雞爪，我怕吃不飽。

　　綺霜說沒關係，我們也能去吃西餐。你選地方。

        傑克說，不用為了我委屈你們的胃了，改天吧。她看傑克如此堅持，便也作罷。拿了包跟李毅一起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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