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級的孩子

                                 六年級的孩子 (Oct. 2011)

大約是三年級的時候，這個孩子逮著有字的東西就讀，順便把姐姐學校發的女孩子的生理衛生書讀了一遍，還把一個tampon拆開來分析了一下結構。媽媽為了平衡一下他的知識結構，借了本男孩子的生理衛生書回來給他看。人家讀了兩頁叫起來，媽媽，什麽是盤呢斯？啥？媽媽過去一看，哦，讀錯了，他是按pen（鉛筆）的音讀成盤呢斯，其實應該讀皮呢斯（penis）。媽媽大笑，人家很不好意思。讀了書，兒子仔細研究自己胳膊上的汗毛，問，我有毛了，是不是快到青春期了？早呢，你才八歲呀。

第一次帶他到健身房鍛煉，他什麽都好奇，還把一種綠色的剃須膏帶了一點回家給妹妹看，說味道很好聞。然後自己在浴室裏花了好多時間，用這種剃須膏把臉上胳膊上的汗毛試刮了一遍，滑溜溜像個剝了殼的雞蛋。

去年，兒子經常出現各種問題，作業忘做了，做了作業但是忘帶了，帶了作業但是找不到了，老師講話時他手裏玩東西。。。等等。據同學反映，老師有時被他氣得大叫。媽媽呢，一看到老師的電子郵件就膽戰心驚，不知道老師又要告什麽狀了。今年，人家信心十足地開始新的一頁，八個星期來，忘交作業的現象有過三次。據他說再堅持一個星期的話，問題少於等於三次的同學可以參加學校的一個慶祝活動。人家也在努力，媽媽不好意思多批評他。

他教妹妹算術，在紙上寫寫畫畫。媽媽過來一看，滿紙都是(x+y)(x+y)之類，“這是代數啊，太難了。妹妹才八歲，你這不是對牛彈琴嗎？”人家說，“我在解釋distributive property，妹妹是我們家的人，她的數學能差嗎？”

幾年前給女兒從網上訂購衣服時，順便給兒子買了幾件，但人家不感興趣，威脅利誘都不管用。跟他說，這是好牌子，媽媽已經買了，不穿就浪費掉了。什麽牌子，人家才不屑一顧呢，隻肯穿他的老一套，一年到頭大都是免費的短袖汗衫，夏令營的，遊泳班的，科學競賽什麽的。

六年級就不一樣了，人家主動要求買牛仔褲，而且指定兩三個牌子。媽媽告訴他，你太矮了，這個牌子你買不到合適的褲子。人家聽不進去，說學校裏大家都穿這個牌子的褲子。好吧，帶他到Aéropostale，一進去，店裏的人就說沒他的號，兒子這回終於麵對現實了。給他買了幾件上衣，他很喜歡，從此天天穿。Aéropostale和Abercrombie Kids這些店很有意思，女孩子的衣服叫Girls，你以為男孩子的衣服叫Boys，不是，而且也不象大人的店一樣叫Men，人家叫Guys，顯得多麽有男子漢的氣勢！過了兩個星期，兒子還要更多Aéropostale的衣服，遂又帶他去，又買一批衣服外套。回到家，兒子說，媽媽你的襪子要換了。媽媽低頭一看，真的，自己的襪子上一個洞，大拇趾頭露在外麵。

然後，又嚷著要配隱形眼鏡。媽媽開始斷然拒絕，象你這麽髒亂差的人是不能帶隱形眼鏡的！人家不灰心，堅持要，常常鬧，終於要到了。可是，人長的小，眼睛更小，把隱形眼鏡放進去十分困難。第一天早晨花了一個小時隻戴上一隻隱形眼鏡，校車都錯過了。光戴一隻也不行，隻好把戴上的這片眼鏡再拿下來，爸爸緊急開車送他去學校。

除了衣服，人家想法也多了，問姐姐，“你為什麽沒有男朋友？”媽媽狠狠瞪他一眼，“為什麽要有，這又不是比賽！”最近，是要手機，連哪個牌子哪個型號都指定了。媽媽說，查查看價錢是多少。他自己上網查了一番，有點失望，價錢挺貴的，要好幾百塊錢。他還好，退而求其次，說其他牌子也可以。媽媽沒有及時行動，過兩天他又來催了，“沒手機就沒法有女朋友，學校裏隻有書呆子和怪人才沒有女朋友。”

媽媽在網上用google查東西，剛打了開頭兩個詞“how to”，屏幕上馬上跳出來好幾個選擇，都是這個計算機上以前查過的句子，有“how to drive mom crazy”， “how to annoy mom”等等。驚奇，問兒子，這都是你以前上網穀狗的？“是呀”，人家說。“Mom?”媽媽回答，“哎”。“Mom?”媽媽回答，“嗯？”。“Mom?”媽媽再回答，“嗯？？”。又是“Mom?”媽媽不耐煩了，“嗯？？？”。終於，兒子笑眯眯地解釋，“這就是我查出來的讓媽媽抓狂的方法之一”。孩子呀，媽媽知道，跟你是場持久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