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氣說了很多, 好像要把肚裏的話全都倒出來. 說著說著, 他眼淚濟濟的. 我隻好有意的換了話題.
我們談起一些有趣的往事. 我說:"還記得高中階段, 每次考試, 要不是你會猜題, 會抓要點, 臨考前硬塞點東西給我, 我每門功課哪能混得60-70分! 那時, 我能不能和你們一起畢業, 還真是個問題.
憶起他幫我 '攻關', 說起我倆像油鹽壇罐一樣形影不離, 他又回到那純真快樂的學生時代. 很開心. 隨後, 他問我的身體健康情況. 我說:"身體還可以.我一生一世愛玩,現在還天天堅持鍛煉.每天要騎助力車去市裏打幾小時的乒乓球."他聽了微笑著說:"石鬆, 你身體這麽好, 真有福氣! 你是, 心腦血管沒病, 艾滋病又得不到, 恐怕隻有癌症才能把你搞得翻! " 說完, 就格格地笑起來.
ji 身患重病, 還這樣有情趣. 給我留下永世難忘的印象. 誰知這次相會, 竟是我們兄弟的永別! 痛哉! 悔哉!
我不善詩文. 但就是寫首順口溜, 也要表達我對ji 的思念和深情:
聰穎機靈又詼諧, 勤攻巧讀滿腹才. 畢業就任高學府, 著書立說遂壯懷.
花開無聲香有痕 / 冰清
謝謝石鬆兄! 謝謝您和夫人在ji 重病時給他帶來美好的回憶. 正如您說, ji 情感生活非常豐富. 他心裏裝著天下大事, 也裝著親人、朋友和平民百姓.
記得就在你們話別後的第二年春節, 他躺在床上用電話不知向多少人送去了祝福和問候.
他向年逾八旬的老師拜年(以往每年必去). 他說: "大學期間, 是您第一次讓我的專業成績贏得了滿分, 也是您最先肯定我的第一篇論文習作, 並鼓勵我在校刊公開發表". 他關心身患癌症的老友, 接二連三地向係領導說說老友的苦境和無助, 要求領導把臨終關懷送到家, 送到病人的心坎上.
當然, 他也不曾忘記問候您, 問候您夫人的手術及預後.
他心中有朋友, 朋友心中自然也有他.
春節期間, 看他的人絡繹不絕.親戚來了, 學生、同事來了, 老工人來了, 連他的老師也蹣蹣跚跚, 由老伴、女兒陪護攙扶著來看他. 他們說: "走路再吃力也會來的. '文革'期間, 要不是你腦子清醒, 仗義, 認定我這輩子隻是個窮教員, 才沒被強行遣散回家. 不然, 我這把老骨頭早進了黃土! " 一位老工人說: "你是高級知識分子, 但骨子裏還是農民、工人, 要不你在工廠幹活, 哪能和我們說說笑笑. 手把著手? 連我這尖孫兒, 見你都叫司令! "
另外, 給我印象最深、最感人, 是在他臥床的日子, 有倆位老人每天必到. 他們不時向ji 說點時事新聞, 說點校內情況..., 即使有時不說什麽, 陪陪坐, 也好像坐得心安、坐得踏實. 此時無聲勝有聲啊, 我想, 這看看坐坐, 不正是老友深情, 心心相印!
天長日久, 伴在ji 的身邊, 我終於懂得, 每當人的身心虛弱、疲憊、痛苦, 甚至自己感到生不如死的時候,他, 總是要被希望激勵, 被愛支撐著的. 我慶幸自己這樣做了.
要說冰心細細的滋潤,還是來自ji的人格魅力和人性光輝的吸引力啊!
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