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安：梅花謝後櫻花綻——去梅肯看櫻花

梅花謝後櫻花綻
——去梅肯看櫻花

一提到櫻花，自然會想到日本的櫻花節。我在多年前曾去日本一次，但那是在深秋，看到了千樹萬樹色彩絢麗的秋葉，如油畫般的景色，可惜不是看櫻花的季節。去年環遊美國時，到華盛頓的時間是在4月底，住在華盛頓附近的幾位旅美謎友告訴我，剛好錯過了一年一度的華盛頓櫻花節，不得不引以為憾。
櫻花，是薔薇科櫻屬幾種植物的統稱，原產北半球溫帶環喜馬拉雅山地區，在世界各地都有生長，主要在日本生長。櫻花品種相當繁多，數目超過三百種以上，花每枝3到5朵，成傘狀花序，花瓣先端缺刻，花色多為白色、粉紅色。一般開放時間在3月底到4月中旬，與葉同放或葉後開花，隨季節變化，櫻花花色幽香豔麗，常用於園林觀賞。櫻花的花期很短，僅有4-10天的壽命，有“櫻花七日”的說法，所以櫻花節也稱作櫻花祭。雖然國內許多地方都舉辦櫻花節，但我還從未有過觀賞櫻花的機會，沒想到今年身在亞特蘭大，卻有了“櫻花運”！
自從加了“亞特蘭大華人生活網”的微信公眾號，參與了網上元宵猜謎，我的生活便融入了“生活網”，每天要瀏覽“生活網”。進入3月中旬，連續看到生活網介紹梅肯市，才知道，在美國有兩個著名的賞櫻花的地方，北方華盛頓，南方梅肯。離亞特蘭大市區不遠的梅肯市（Macon），擁有三十萬株櫻花樹，每年一屆的櫻花節已經舉辦32屆，是當地較有名氣的文化活動之一。這些櫻花品種，多是日本早櫻，由幾位喜歡櫻花的美國人引入該區，並大量種植，遍布在街區、學校和公園，梅肯因而被譽為“世界櫻花之都”，3月下旬，梅肯處處櫻花綻放如雲似雪。今年梅肯的國際櫻花節將從3月19日開始。與家人商量好下旬去梅肯看櫻花的時間後，我便一邊關注著近期的天氣預報，一邊做起了櫻花的“燈謎功課”。
恰好近期正在編選《當代百家動植物燈謎精選》，我遂將其中植物部分的櫻花謎篩選出來，再加上其他搜集的，約有十餘條。“櫻花”難以會意作謎，這些謎作，基本都是用的拆字法將“櫻花”兩字進行增損離合。

重賞之下，女人二十變十七（花卉）櫻花/龔貴明
複員之後去西北，離休攜女回上苑（花卉）櫻花/周躍建
十八姑娘複員後，來到華北把草植（花卉）櫻花/韓慶銘
解困境要負責到底，慮其中必挖掉苦根（花卉）櫻花/武  騮
負責到底，巧斷無頭案；正派對人，務求要虛心。（花卉）櫻花/藍天雲
種草改植樹，底下要負責（花卉）櫻花/榮耀祥
先好權賄賂，後榮華成空 （花卉）櫻花/王玉麟
西樓添嬰牡丹開（花卉）櫻花/黃增榮
貝貝牽牛村姑走後（花卉）櫻花/薑愛勇
春生娃娃似牡丹（花卉）櫻花/高東陽

“櫻”字中的兩個“貝貝”適於離合，故備受燈謎作者青睞，分別以“重賞之下”“複員後”（重複“賞”“員”兩字的下或後半部分“貝”）扣合“貝貝”，而“負責”“賄賂”兩詞用字，偏旁部首均為“貝”，根據其部位，在下的輔以“到底、底下”，在前的則配上“先”，也扣合“貝貝”。然後，再通過“木、女、艸、化”的種種離合，撰出種種謎麵，扣合謎底“櫻花”二字。後三條“牡丹”“牽牛”會意“花”，以半拆字半會意手法雜糅製成，被稱為“斷氣謎”，難免滯澀而無流暢之感。
我另選一偏旁“貝”的詞，也作了一條離合法的：

賒賬之前，淩亂案頭已不見，用心定會有變化（花卉）櫻花

“賒賬”兩字前邊的“貝貝”，“案”頭（宀）不見後餘“女、木”，“用”字之中心橫著寫變為“艸”，這些淩亂的部位與“化”字，便可拚成“櫻花”二字。字形雖淩亂，卻尚能體現作謎的用心。
我還嚐試作了兩條純用會意法的：

幼樹綻桃李（花卉）櫻花

幼兒即嬰兒，樹為樹木，桃李為花，自我感覺失之平淡無趣。
由“櫻”字中的“嬰”，想到了春秋時期著名政治家、思想家、外交家晏嬰，又想到了《晏子使楚》中與草木有關的典故，即以碎錦格為底，摘選其中句子為謎麵：

晏子對曰：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花卉，碎錦格）櫻花

麵句摘自西漢•劉向《晏子春秋•晏子使楚》：“晏子避席對曰：‘嬰聞之，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異也。今民生長於齊不盜，入楚則盜，得無楚之水土使民善盜耶？’”這句話後來縮為成語：南橘北枳。枳：落葉灌木，味苦酸，球形，也叫枸橘。南方之橘移植淮河之北就會變成枳。比喻同一物種因環境條件不同而發生變異。以此意扣“草（艸）木化”，草木，指草本植物和木本植物，這裏泛指植物。晏子扣“嬰”，晏嬰（前578年—前500年），字仲，諡晏平，習慣上多稱平仲，又稱晏子。碎錦格，謎底需兩字以上的詞句，每字分作二或三字，可不拘上下左右。謎底“櫻花”碎錦為“嬰、草（艸）木化”，解為晏嬰論說草木植物的變化。
梅肯賞櫻花，有櫻花謎，自然也該有梅肯謎。梅肯，乃國內燈謎作者不熟悉的地名，迄今未見有作為謎材者。我亦試為之：

遜雪三分白（美國地名）梅肯

謎麵節選自宋朝詩人盧梅坡詩《雪梅》：“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閣筆費評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指的是梅花遜讓雪花三分晶瑩潔白。難得詩句中既有“梅”，又有“肯”，梅雪爭春雖未肯降，梅須遜雪三分白卻是肯定的。

每於正月初一去村前（美國地名）梅肯
每向村頭見，止於月下來（美國地名）梅肯

“梅肯”的漢譯字可以分拆為“木、每、止、月”，每、月、止直接撰入謎麵，“村”前方位為“木”。其中還融匯了民間流傳極廣的字謎“正月無初一”扣“肯”。
“梅”也是姓氏，當代梅姓名人有梅蘭芳、梅豔芳，以“蘭芳、豔芳”配上“肯”的義項不難作謎，但惜無相應的故事或佳句。倒是《射雕英雄傳》中的梅超風可順手拈出：

願與陳玄風私定終身（美國地名）梅肯

梅超風，原名梅若華，“東邪”黃藥師之徒，與師兄陳玄風私結夫婦，背叛師門，江湖上人稱“黑風雙煞”。

楊康暗中拜師得應允（美國地名）梅肯

肯，作動詞，假借為“可”，表示應允，同意；願意，心甘情願、樂意。楊康從小在金國王府出生長大（認完顏洪烈作父，名為完顏康。母親告訴他身世後，徘徊於完顏康與楊康之間）。為人機智卻不擇手段。原為長春子丘處機之徒，暗中拜梅超風為師，習得九陰白骨爪和摧心掌。
古詩詞中詠梅的句子極多，我選了兩句為謎麵：

何方可化身千億（美國地名）梅肯

宋•陸遊《梅花絕句》：“聞道梅花坼曉風，雪堆遍滿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億，一樹梅花一放翁。”聽說山上的梅花已經迎著晨風綻開，四周大山的山坡上一樹樹梅花似雪潔白。有什麽辦法可以把我的身子也化為幾千幾億個？讓每一棵梅花樹前都有一個陸遊常在。雖然謎底的“肯”字承上句，是對謎麵的回應，但僅以“梅”來回應似乎又不太確切。

冰膚玉麵孤山裔（美國地名）梅肯

宋•魏杞《虞美人》詞:“冰膚玉麵孤山裔，肯到人間世。”像冰一樣剔透的肌膚，像白玉一樣美麗的麵容，身居孤山中，（這樣的仙子）竟肯來到人世間。玉麵，梅花喻稱，以其冰清玉潔，如美人之麵。此底中的“肯”倒是頗合詞中的意境。

“我行豈有虧”（美國地名）梅肯

宋•梅堯臣《戊子三月二十一日殤小女稱稱三首》：“我行豈有虧”。這是用反問表示否定，意思是自己並沒有做什麽虧心的事，即“我”（梅堯臣）肯定自己。難得找到梅姓著名詩人的詩句，而又如此恰切，甚得意之。
“梅肯”是譯音，巧合的是梅花、櫻花的花期相連，次第開放，梅肯加櫻花，更富有詩意了。

梅花謝後櫻花綻（成語）不可開交

謎麵為宋•趙師俠《采桑子》句。開：打開，解開；交：相錯，糾纏。形容沒法解開或擺脫。入謎則別解為：（梅花和櫻花）不可能開花時交並。
在做燈謎功課的幾天裏，連天的陰雨一直令我擔心。到了預定去梅肯的周末，天放晴了，感謝老天的眷顧！終於如願以償，第一次去觀賞櫻花，在梅肯，在世界櫻花之都。
一路上，盛開的櫻花令人目不暇接，車子仿佛遊弋在櫻花的海洋裏，我的思緒，也從多日的櫻花謎趣裏，轉移到眼前綻放的櫻花叢中。除了在梅肯市區，看到櫻花節舉辦的各種活動的狂歡，賞櫻花時，無論是路邊、街區，還是公園、校園，都是靜謐的，沒有嘈雜，沒有喧鬧，使人真正體會到賞花人與櫻花、人與自然的和諧。
宋氏三姐妹（宋靄齡、宋慶齡、宋美齡）早年來美國就讀的韋斯利安女子學院，就坐落在梅肯市，三姐妹的展覽廳設在該校的圖書館。我們來到櫻花盛開的學院校園，來賞櫻花的大多是華人，三三兩兩在櫻花叢中流連，互相拍照留下美好的瞬間。櫻花的幽香與校園的幽靜交織著，賞花人無不陶醉其中。
同樣是校園，我忽然想到剛剛看過的國內新聞，一天內十萬遊客湧入武大校園賞花，櫻花大道湧動著水泄不通的人流……

附記：Macon，一般譯為“梅肯”，但剛看到亞特蘭大各報報導，駐亞特蘭大台北經濟文化辦事處戴輝源處長等應邀參加櫻花節慶典，標題均為梅岡國際櫻花節。梅與岡，一花卉，一地貌，組合成一詞更易入謎，古詩中成句也極多，如仍以陸遊《梅花絕句》：“雪堆遍滿四山中”為謎麵即可順手拈來，“雪堆遍滿”是形容“梅花”雪白，“四山中”乃直接點明“山岡”。又如清•德元《玄墓看梅》：“千峰盤磴入花畦”。著名的五嶺之一庾嶺，即大庾嶺，位於江西與廣東兩省邊境，嶺上多植梅樹，故又名梅嶺。大庾嶺山名本身即含有“梅岡”燈謎元素，一些古文獻記載或描寫庾嶺梅花的詩句，即可為“梅岡”謀麵的成句，如白居易《六帖》輯錄的一段著名文字：（大庾嶺上梅）“南枝落，北枝開”；元人貢性之《題山農畫梅》：“大庾嶺頭春信早”；文天祥《題南安黃梅峰》“嶺頭更有高寒處，卻是江南第一枝”；民國吳寶炬《戊午十月朔至大庾嶺看梅……》：“南枝開燦爛，北枝將破萼”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