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的童年小故事
梅華
一 人民萬歲!
”毛主席萬歲! “這是1970年春季我讀小學一年級的第一課。萬歲是什麽意思?老師當時是如何把如此一個在當時情況下與毛主席的壽命聯係在一起的,難以解析的字詞講解給我們這些屁事不懂的小娃娃聽的,我已經記憶不清楚了。隻是記得自己非常明白必需把每一個字寫工整,寫漂亮,不能有任何差錯。
當然,與我這樣一個特別安靜又喜歡睜大了眼睛熱愛思考的小女孩來說,我當然知道萬歲是什麽意思。我也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可以萬歲,萬萬歲的。
我曾經在跟媽媽的親熱過程中,雙手吊在媽媽的脖子上,想忽悠著當老師的媽媽跟我講講真話,但是媽媽非常聰明,她不跟我討論這個問題,而且囑咐我說:"在外邊千萬不要說跟毛主席有關的話題啊,書上怎麽講,老師怎麽說,你就怎麽說,知道了吧!"媽媽一臉的嚴肅,讓我明白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
我們學校在寫大幅標語的時候,一位年輕老師把毛主席不知道哪個字寫錯了,查實了就送去勞改農場了。至今不知道他的下落和如何結局的?另一個比我矮一級的女學生在學校牆壁上卻故意寫了一個跟毛主席有關的'反動'標語,學校查實了,卻並沒有把她怎麽樣。我那時還在緊張地猜測,學校也會把她送去勞改農場嗎? 那時覺得學校領導沒有送年幼的同學去勞改農場真是非常的仁義。
毛主席去逝的那天,我們在學校裏,全校每一個班級的同學們都哭得像是家裏死了最親愛的爺爺,奶奶,到是老師們,還有我的爸爸,媽媽並沒有像我們一樣哭地驚天動地的,他們好像隻是唉聲歎氣,不知所措的樣子。國家將何去何從,個人的命運會隨著國家最高領導人的離世發生何樣的變化?也許才是他們考慮的。
學生們的痛哭流涕當然跟整個社會和國家的渲染息息相關,也有被騙被欺後無言的惱火吧?誰會萬歲,萬歲,萬萬歲呢?
今天,毛主席去世已經40年了,中國國內各地由群眾自發的,每年悼念毛主席誕辰或忌日的現象卻越來越普遍,這是否說明:一種精神可以永存,無需任何外力壓製。人民,隻有人民始終會選擇他們熱愛的,記住他們認可的!也隻有人民會真正推動曆史的前進!所以我們知道世界上的的確確有一種萬歲,那就是毛主席曾經喊出過的----人民萬歲!
二 蠢不可及的妹妹
我這個人一直就是一個蠢不可及的人!
記得很小的時候二哥就是如此評價我的!
他到我們電廠子弟學校內的幼兒園裏來看我,因為我們幼兒園就在電廠子弟學校裏麵,二哥就在裏麵讀書。二哥說我吃飯總是比其他小朋友慢,他總是在中午的時候來喂我吃飯,我大概4歲或者5歲。
我從來沒有問過二哥自己吃飽了沒有?二哥是1958年生的,他小時候跟著外婆,還有我的姨媽,姨父,還有一些表姐表哥們在一起。他們在南方,雖然沒有跟爸爸媽媽在一起,但是二哥卻在外婆和姨媽一家人的關懷下度過了人生中最溫馨,最美好的時光。二哥說:他們那時最缺吃的。二哥對吃的,食物的貪婪表現,讓我充分理解了張賢亮作家筆下的人物:總是餓得要死,總是四處貪婪地尋找食物。
二哥有那種食物缺乏,餓得半死不活的親身經曆,所以總是希望我多多吃,吃得快快的,長得胖胖的,而我總是慢吞吞的。我從來沒有餓的感覺。我生於1964年,中國新年的第二天,也是西方人的情人節,家裏從來不缺我吃的和穿的。媽媽爸爸還有二哥總是把最好吃的,穿的,玩的都給我,所以我在幼兒園裏總是比其他小朋友吃得慢。
我記得二哥那時候就跟我發脾氣,我膽子很小,那時候還特別靦腆,我就:嗚嗚,嗚嗚地哭。哭得細雨無聲,哭得眼淚汪汪,哭得可憐兮兮的。二哥又生氣又心疼我吖,他就說:“你真蠢啊!真蠢啊!我怎麽會有你這麽蠢的妹妹啊? ”雖然我如哥哥說的一樣,真得很蠢,但是我真得明白哥哥是特別地心疼我,特別想讓我多多地吃。
可惜得是,我一直不是一個吃貨,應該是非常對不起二哥對我的期望,後來我長大了,也沒有變得很聰明,但是我一直喜歡回憶跟二哥在一起的時光,以至於我記不住任何一個幼兒園裏的小朋友,隻記得二哥對我的好。在我的人生履曆中對我耐心細致的老師們,朋友們,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總是會讓我想起我的二哥。
三 姐在台上瞎指揮
前晚在藝術中心觀看亞城春晚,一個男女生合唱節目,當男男女女走上台,風度翩翩的女指揮開始指揮下麵的男男女女演唱時,我忽然醒悟到原來自己這大半輩子跌跌撞撞走到今天,不是因為爸爸媽媽太溺愛我,而是老師太寵我,以致推我上台亂打拍子,亂指揮而成就的結果。
我出生的年代正值文化大革命,1970年春天讀小學一年級,第一課就是:毛主席萬歲!第二課就是:打到叛徒,工賊XXX!我們小孩子傻乎乎的屁也不懂,但是當時的上課秩序還是蠻好的。
到了小學三年級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教學秩序大亂,應該是1973,74,75年吧,是不是出了一個女的叫黃某,一個男的叫張某某的?就是什麽造反有理,什麽白卷大學生吧,記得把我不怎麽待見讀書人的,當工人的爸爸都給氣得:"嗷,嗷,嗷"啦,爸爸說:"學生不讀書交白卷,還要樹成一個楷模和榜樣,那就是整個社會在放狗屁,在吃狗屎了!"
啊呀,可把我媽媽給嚇壞了,告訴爸爸:"求求你,千萬別在外麵瞎胡亂說。"記不住黃和張誰先誰後成了我們大家的英雄了,我們的課堂被調皮大王們倒飭的一塌糊塗,根本沒有辦法上課了。學校裏就組織了各種團體,什麽朗誦團,舞蹈團,合唱團等等等,也特別奇怪,無論那個團的帶團老師都把我揪去當其團的台柱子。
合唱團就讓我站在男男女女的同學們麵前打拍子,當指揮,我根本就不懂樂譜,媽媽和老師都試圖教過我簡譜和五線譜,我完全沒有興趣。可是老師們還是要我站在合唱團的最前麵打拍子,當指揮,我居然也裝得有模有樣的,指揮了很多次的校合唱團的大合唱。居然還非常成功呐!
到了上中學了,初中二年級吧,大家又開始讀書了,我就開始埋頭苦讀,完全忘記了自己曾經還有為學生合唱團打拍子,亂指揮的"光輝形象"。前晚上看到人家亞城東方合唱團的專業指揮下的演唱,本姐瞬間醒悟,啊吖,姐這一生誤走誤撞,隨心所欲地亂發揮亂走道,不是空穴來風,原來都是源於兒時被老師推上前台瞎指揮而形成的天賦使然。原來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有緣由才有結果啊。
四 親愛的小學老師們
整個小學時期我都是孤獨的,真正喜歡我的老師大概有四位。
劉文惠,算術課老師;倪盛剛,圖畫課老師;音樂老師孫雅如和一位從天津來的高個子唱京劇的何劍老師,長得比紅燈記裏麵的李玉和還帥。劉文惠老師應該是最公平公正和非常有才華的小個子四川人女老師,從來沒有批評過我。
那時應該是文革期間吧,我們遠在祖國的邊疆西部寧夏電廠,沒有受到過大的衝擊,但是形勢還是需要緊跟的。 劉文惠老師應該是學校文藝團體的負責人,她教會學生們許多符合當時宣傳需要的舞蹈,教學生們朗誦詩歌,好像我總是最出色的一個,如果說小學什麽讓我風光無限,就是每一次的演出活動。
獨舞,雙人舞,群舞的領舞,批判大會時帶著大家喊口號,詩歌朗誦時站在最前排。後來孫雅如老師又教我新疆舞,何劍老師教我唱李鐵梅,小常寶,但是阿慶嫂啊,怎麽那麽難唱啊,我一開口唱,就受到爸爸和二哥無情地打擊,說我唱的阿慶嫂比貓哭還難聽,從此以後我再也無法熱愛中華國粹京劇了。多麽可悲啊,大人們對小孩子說什麽一定要三思再說,否則毀壞他們一生的興趣愛好和發展。
倪盛剛老師也跑來湊熱鬧,讓我跟他學習繪畫,我就努力地學了一年,經常偷偷躲起來一畫就是一整天,避開了家務勞動,弄得那時都很忙的大人們沒有飯吃,大家就一起批評我。一次我拿出自認為很得意的畫作給大家看,哥哥說:"自己看,你畫的那是小孩子啊?還是青蛙啊?你是畫畫嗎?你明明是偷懶不想做飯罷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得想逃避做飯,但是我明白自己絕對沒有繪畫天賦,從此放棄,把自認為的傑出的畫作撕碎扔到外麵的廁所裏去了。這就是我:對自己不滿意的全部撕碎扔進廁所。如今更方便了,按鈕按一下則可以大水嘩啦啦地衝幹淨。
當然,最喜歡我的老師還有一位,他是武術教練李洪波老師,在我們學校當工宣隊的隊長。他對媽媽說,我身體不好,練武術一定會把身體練好的。7歲那年我和哥哥跟著李老師練習武功,整整三年風雨無阻。每天早上6點起床,6點半到電廠食堂前的籃球場排成一隊,從蹲馬步,打空拳,彎腰劈叉,踢腿走步開始,,,老師教了我們一套又一套的拳腳,到後來舞棍弄劍耍大刀,,,李老師永遠批評我動作不如哥哥紮實。
我一直也沒有弄明白何為紮實?但是我絕對用了我的洪荒之力啦,真得是盡力而為了。紮實也好,不紮實也罷,體育課成績從此越來越好,體質也越來越壯。後來為了高考離開了出生地,成長地,老師們,同學們。孤獨,風光統統被拋下,上大學以後,我除了去看望父母,姐姐,再也沒有回去看看小學,中學的老師們,何其無情無義的"小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