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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40年前,羅薩·帕克斯在亞拉巴馬州的一輛巴士上拒絕讓座給一名白人,她燃起了美國史上個人最有意義的社會運動。當她坐下巴士的座位,她為美國平等和正直的理想站起來,並要求其它人也一樣。當我們的後代追溯為自由抗爭的曆史,羅薩·帕克斯將立在我國最偉大的愛國者之間,這些傳奇人物的勇氣支撐我們,令我們更進步。她現在是,亦繼續會是國家級的寶物。
羅斯-帕克斯的啟示
關於羅斯-帕克斯的所有資料,都可以在維基或古勾上搜查到。上個星期我偶爾轉換頻道,看到了電影《THE ROAS PARKS STORY》,對她的事跡曾有所聽聞,看了影片加深映像,然後再去搜看資料,了解地更具體了。羅斯-帕克斯說話細聲慢氣,反抗也是冷靜地拒絕和堅持,她也許算不上一個政治家,尤其是具有煽動性個性張揚的政治家,看上去她更像一個職業女性或是家庭主婦,雖然她實際上是民權運動的先鋒人物。多年以來我對於政治性的標杆人物已經不感興趣。可是羅斯的故事仍然有點震撼我的心。
一切有益的事件,都會有啟示性,時間會把它記錄下來,傳播下去。
羅斯的故事發生在上世紀五十年代。她坐公車坐在了白人的座位上,白人司機要她坐回到專為黑人而設的後座,羅斯堅持不讓因而觸犯當時的法律而遭拘禁。此事引起全美黑人的抗議和聲援。美國黑人爭取民權的運動和鬥爭,雖然不是從那時起,但到今天仍不能說已經結束。對比當時美國和中國的國情,中國是剛剛經過兩黨爭鬥,中共掌權建立共和國之初。而美國雖然號稱世界上強大民主國家,但種族歧視仍深,民權意識逐漸抬頭擴張。在中國,隻有黨派、政治歧視乃至鎮壓,複雜的族裔和宗教社會問題用階級鬥爭理論套現,都可以歸結為兩個敵對階級的問題,事情簡單化,處理手段也就簡單化。
在上世紀五十年代,美國還有黑人不能和白人同坐一條板凳的種種法律和陋習,這叫中國翻身當家作主的勞苦大眾簡直難以相信。假如毛澤東到美國來走一圈蹲個點,或是美國黑人裏麵出個毛澤東一類的人物,一定可以作另一篇類同湖南農民運動的考察報告的《美國黑人民權運動的考察報告》,鼓吹階級鬥爭;黑人的種種境遇,是可以套用馬克思的階級鬥爭理論的,種族壓迫可以從階級壓迫裏麵找到理論依據。這樣的聯想,無需理論專家炒作,隻要略加灌輸,普通人就可以找到足夠證據。
眾所周知,就在羅斯拒絕讓座的同一年代,威斯康星州的參議員麥卡錫提出了共產黨滲透國會的問題,因而達成參院文件,打擊共產黨及左傾思潮,形成麥卡錫主義。高度的物質生活環境和精神自由及完善的法律製度,也許是共產主義不能在美國強勁發展的根由,麥卡錫主義對此更是致命一擊。雖然麥卡錫本人最後身敗名裂,但馬列主義共產黨思潮也就此凋零,這是不爭的事實。
與此同時,黑人的民權運動卻風起雲湧,以羅斯-帕克斯事件為發軔,金恩博士緊緊跟進推波助瀾,形成強大政治運動。看美國黑人的曆史和民權運動,真可謂路漫漫其修遠兮,任重道遠。
一個明顯的社會不公平的現實,以及一個重大廣泛的民權運動,為什麽沒有采取激烈的、暴力的政治形式來運作,而是采取了非暴力的、政治訴求方式來推進?它對於美國曆史和現實有什麽影響?
這對於如我這樣一個大半人生接受並生活在階級鬥爭氛圍裏的人來說,是一種迷惑。羅斯-帕克斯的故事對我有所啟發。
黑人的暴力傾向在1992年洛杉磯暴動中充分體現出來。可是這種失控局麵是因為白人不公引起的情緒發作,不是政治層麵的操作,烏合之眾所以一經彈壓作鳥獸散,立即清場,沒有遺留大的後患。其實暴力傾向非黑人獨具,白人、黃種人一樣具有。
美國黑人的曆史,和美國曆史一樣的長。除了第一代被販賣的黑奴,他們的後代雖然曾身為奴隸,卻親曆了美國的成長,在心底認同自己是美國人,他們有曆史感。解放黑奴和南北戰爭既是為美國前途進行的戰爭,在局部意義上也是和黑人的權益息息相關的。美國高高在上,黨派隻是執政工具,人種歧視隻是剝奪某些權利,卻不能動搖是美國人這個意識根基。這種意識深入美國人靈魂,所以任何意識宣傳和政治操作,均不傷國本,政黨輪替給政治訴求和爭取權益帶來希望,司法公正又為此提供了法律依據;它最大的政治益處就是根絕了使用暴力來取得政權的可能。
健全的法製可以竭止人作惡施暴的傾向,人們有疏通的管道,就避免鋌而走險同歸於盡。羅斯-帕克斯就是用法律贏得尊嚴得到勝利的。
這是美國黑人爭取民權,能夠運動不息持之以恒的國情。
相觀中國,國家曆來是個微弱概念,百姓對國家社稷的認同感依附於朝廷和政黨,沒有一個抽象的至高物立在所有人頭上,就意味著掌握最高權力的人物或政黨失去道德約束力,皇帝就是如此。把荒淫無道的皇帝打倒,自己來做皇帝,是中國幾千年來的曆史循環,它沒有往前、向上走,而是繞圈子走,所以走到最後還是回到原點。照馬克思理論:這是曆史前進的動力。因為專製,訴求無門,隻有推翻一條路可走——造反。過去的農民領袖用種種實際的利益引導農民造反,近代有太平天國的神諭天父的宗教利用,當代便有馬克思的階級鬥爭理論被接受,它們都不承認國體的至高至上,而是政黨和領袖的至尊唯一。為現實利益和權力的爭奪,唯一可行和有效的手段就是暴力。
象美國黑人民權運動那種樣式的政治運動,在目前的中國沒有可能。政治是一種妥協的藝術,妥協意味著雙贏。無論是政黨,還是百姓,團體,這種共識基礎微弱甚至沒有。不過人們還是希望看到曙光。中國的民權訴求逐漸抬頭,甚至出了幾個維權律師,相信羅斯-帕克斯的故事對他們會有所激勵和啟發。
美國黑人是有深厚宗教信仰和情緒的族裔。據資料報道,黑人的總體收入偏低,但在宗教熱情和捐款上,卻排名全美第一,超過白人。黑人雖然和白人有種種不同,但是在宗教信仰上是一致的,這又是一類認同。在宗教史上,曾有過黑暗時期,宗教迫害和相互屠殺一點不輸與20世紀的政治迫害和屠殺。可是幾百年過去了,除了伊斯蘭宗教極端團體,目前世界上宗教大家庭基本和睦相處;過去的已經過去,人類有過愚昧時期,好在已經跨越。大多數時候,宗教替代了政治,宗教熱情抵消了政治狂熱。這也就是美國黑人民權運動非暴力的一個因素,他們不認為自己遭受的不公是種階級壓迫,所以階級鬥爭的學說沒有市場。即使身受不公,宗教的渲泄至少是種緩衝,在上帝麵前,可以做到人人平等。馬克思曾說:宗教是精神的鴉片。可是,誰都知道,其實鴉片並非一無是處,它是很有效的鎮痛劑。
中國人從來是信鬼不信神的,信的話也是怪力亂神,缺乏宗教熱忱,卻有充足的政治狂熱。崇拜權力。所以政治人物很容易揭竿而起一呼百應,而且殺人如麻,殺業深重,都是在血路中殺出生機來的。
宗教是精神寄托,廣義的也是文化底蘊。美國黑人有自己的文化係統和精神生活,它成為主流一部分卻又自成蹊徑,甚至影響流向,引領潮流。這類例子很多,不必枚舉。一個族裔有自己強大的文化,就會產生足夠的族裔自信心,不會迷失自己。有自信才不會過於敏感,時時事事感到被壓迫被排擠;雖然在現實中,具體事件上暗藏的歧視意識隨時會閃現。別人心底裏的陰暗是不能追本清源的,也不可能徹底肅清,更不可能搞誅心論。在每一件具體的事情上爭取並逐漸做到公正,這才是公平的起點。美國黑人正是這樣在做。
社會再發達,製度再完善,總有遺忘的角落,人性裏的醜惡與生俱來,隻要有法律疏忽製度欠缺,醜惡就會擴張。伸張社會正義,不可能一竿子全部到位,隻能一樁樁、一件件具體的來對付。馬克思主義主張砸碎舊世界,創造新世界,這是成本最昂貴的社會改造,以鮮血和生命為代價;結果又怎樣?意識裏的舊世界根深蒂固打不爛砸不破,創造清一色世界,永遠是政治夢囈,成就的不過是新的君王。曆史和現實昭昭在示。
中國的經濟發展必將帶來文化、政治的發展,政治開明政黨轉向、民權意識抬頭深化,這不是今後起碼是將來的局麵。怎樣開展政治運動和社會活動,是執政黨和老百姓將麵臨的問題,羅斯-帕克斯的故事可以給大家一個很好的啟示。就是在美國,華人也麵臨少數族裔的種種問題,如何爭取權益,開展政治活動,應該好好向黑人兄弟學習。假如用國內的階級鬥爭意識判斷形勢,搬弄國內那套政治套路,結果會事與願違,欲速則不達。
羅斯輕輕坐下來,千萬個黑人站起來。羅斯-帕克斯告訴我,人類曆史的發展和前進,從來不是在廢墟上的重建,而是古硛的擴建和增高,在積累基礎上的革新。科學技術需要創造發明,在社會實踐領域,創造等於破壞,發明就是發瘋,人類的精神財富是共享的。
多年前當我剛踏上美國的土地,看到黑人兄弟姐妹,心中有一種悲憫,認為白人不公。現在我明白,黑人根本不需要憐憫,他們很強壯,假如不是很快樂至少很自在。
華裔和少數族裔的未來,取決於我們的前輩,現在的我們的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