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打牌,我想絕大多數人多多少少都有這方麵的經曆,當然也不排除有那麽一小撮興趣高雅,心無旁騖,一心隻讀聖賢書,不屑與我們這些俗人為伍,誌向高遠的文人誌士從沒有上過牌桌。我也挺想做拒腐蝕,永不沾的人來著,但是沒辦法,誰讓我這人意誌力薄弱,早早就被拉攏腐蝕,陷入吃喝玩樂的泥潭,沒能當成出汙泥而不染的荷花。而我就有一位從不上牌桌的大學同學,埋頭搞科研,早早就成了知名科學家,成為科學院院士也是指日可待。
我雖然牌技不精,但是曆史比較悠久,還沒上學的時候,就學會了打《爭上遊》,和院子裏的一群小夥伴玩的不亦樂乎。記得有一次中午的時候,我和同伴在家裏打牌,可能是玩得太投入了,兩人爭吵起來,忘記大人在午休,結果吵醒了我媽媽。我媽媽起來二話不說,就把一副撲克牌丟進了火爐裏,我們一下子就傻了眼,這下可沒得玩了。要知道那時候,撲克牌雖然隻要五毛錢,但是一包煙才一毛錢,對於一個沒上學的孩子來說,五毛錢可是天文數字。但是世上無難事,隻要有心人,我們沒錢去買撲克牌,可以自力更生,用廢紙自己做牌。雖然每張牌裁剪的大小不一,字跡也是東倒西歪,尤其是廢紙做到牌和正宗的撲克牌比,很薄,根本無法洗牌,隻能亂七八糟混在一起,但是總是聊勝於無,我們玩的還是很開心。隻是這回學乖了,父母在家的時候,我們就躲到院子裏去玩了。
等到慢慢大一點以後,我又學會了《五十一》,《拱豬》,《找朋友》和《升級》。但是上學以後,隨著年齡的增長,其他玩具又開始流行,比如彈弓,鐵環,煙盒,玻璃球等等,反而對於打牌的興趣沒以前那麽濃了。但是逢年過節,因為那時候家裏還沒有電視,大人自然也不會跟我一起彈玻璃球,所以家裏人都會坐在一起,打幾把牌,娛樂娛樂。有一年春節,我還在上小學,想起來要守歲,就拉了一個小夥伴到我們家,兩人放完炮仗以後,就開始玩牌打發時光。可能是隻有兩個人玩,變化太少,沒什麽刺激的,玩著玩著就沒什麽興趣了,堅持到四點鍾,實在堅持不住了,也就回去睡覺了。上了中學以後,因為恢複了高考,要花時間複習功課,也就沒怎麽打過牌了。
進入大學以後,離開了自己的家,和同學們生活在一起,有時候沒事的時候,大家又會坐在一起打牌。因為大學同學來自全國各地,各地有各地不同的打法,所以在大學裏又學會了幾種打法。但是漸漸其他幾種打法慢慢都被淡忘了,隻剩下一種打法叫《三先兒》。這種打法一般需要6個人,但是在大學裏,隨便上哪兒都能抓6個人,有時候觀戰的比打牌的人還多。如果你去一個宿舍找人,經過其他宿舍,你會看到很多宿舍都支著牌桌,一幫人在那裏大呼小叫,歡笑聲,叫罵聲,爭吵聲,此起彼伏,煞是熱鬧。本來很文靜,說話細聲細氣,斯條慢理的一個人,上了牌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為了一把牌而跟人爭吵得臉紅脖子粗的,有的甚至會為悔牌而打架;也有平時很火爆的人,上了牌桌反而很沉穩,穩紮穩打,不動聲色,不出手則罷,一出手必定一劍封喉;有的人斤斤計較,每分必爭;有的人隻看結果,不拘小節;還有的人神態淡定,揮灑自如;有的人打完了就忘了,有的人打完了還要總結經驗,以利再戰。所以有人說,看人打牌能夠看出一個人的為人處事,脾氣秉性,這句話真的有道理。每次寒暑假,坐長途火車回家的時候,也是大家聚在一起打牌的好時候,一方麵可以聯絡感情,還可以幫助大家忘記疲勞,打發火車上那漫長疲憊的時光。但是聽說現在火車提速以後,以前幾天的行程,現在隻要幾個小時,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倒是也可以談談人生,理想什麽的。但是如果讓你在火車上搖晃幾十個小時,大概你當時最大的理想也就是讓這段時間快點過去,所以當時理想抱負遠沒有打牌來的實惠。
上班以後,工作不是那麽忙,也沒有上學時作業,考試的壓力,大家都撒了歡的玩。那時候雖然工資很低,隻夠吃飯的,但是我們也不想那麽多,看球喝酒打牌是我們的主旋律。有時候通宵達旦的打牌,到了第二天就躺在宿舍裏睡懶覺。工作不忙的時候,領導上班如果看不到人,也知道我們這幫臭小子們晚上又打牌了,他們一般也不難為我們,真正有事的時候,就會去宿舍把我們從被窩裏提拉出來,拉回辦公室去幹活。我們的宿舍和家屬樓緊挨著,我們單身漢和那些有家有口的人作息時間不一樣,他們因為孩子早上上學,起得都比較早。清早一起,他們就開始開收音機聽新聞,做廣播體操,吵得我們睡不好懶覺。但是我們也有辦法治他們,我們睡得晚,打牌看球,半夜還不睡覺,吆五喝六,大呼小叫,讓他們也不得安生。後來我要聯係出國,開始複習英語,白天背單詞,練聽力,做練習,晚上等其他小子們下班以後,我就開始組織他們打牌,但是我為了不讓自己有罪惡感,自己不上牌桌,就拿著本單詞書,在旁邊支招。支一招,背一個單詞,再支一招,再背一個單詞。就這樣練了幾個月,去參加托福考試,結果成績還不錯。後來我出國前,有些人來谘詢我怎麽準備複習英語,我就告訴他們,你去找一撥人打牌,然後你就在給他們支招之餘,背背單詞,這樣就可以了。後來有人聯係出來了,也有人留在了國內。我估計出來了的人都是聽了我的教誨,沒出來的人肯定都不熱愛打牌。
在上大學,以及工作的時候,也有一幫人在打另外一種牌,但是人家打得是高雅的牌,叫橋牌。剛開始,我看著人家玩,自己不會,心裏癢癢的,也想學學這高雅的玩法。自己在旁邊看看,又去找了幾本書來讀,也開始知道了幾個術語,什麽自然叫牌法,精確叫牌法,什麽爭叫,逆叫,加倍什麽的,還有各種牌型,看得我暈頭轉向。打起牌來,還要製定首攻計劃,坐莊計劃,防守計劃,計算牌敦,等等。後來試著打了幾把,我覺得太難了,太複雜了,本來打牌就是為了輕鬆高興,現在打橋牌弄得跟搞科學研究一樣,讓我腦袋疼。看來這種高雅打法不適合我這個榆木腦袋,也就放棄了打高雅牌,混入上等人社會的計劃,還是安安心心打我的平民撲克,做一個名副其實的小混混吧。
我們打牌一般不涉及賭博的因素,但是獎勵沒有,懲罰必須得有,不然多沒意思啊。輸者要戴帽子,鑽桌子,帖條子,彈腦門,扇耳光,等等不一而論。記得上大學時,有一次暑假,我和幾個沒有回家的同學聚在我們宿舍裏打牌,當時正是酷暑,天氣熱的出奇,坐在那裏不動都是一身的汗。打牌之前,我們討論處罰方案,結果一位很有創意的同學建議,輸者喝一茶缸熱開水。方案通過以後,我們開始打,輸的人就開始一輪一輪的喝開水。天氣本來就熱,喝完更是大汗淋漓,我們打了一個下午,4個人喝掉5暖瓶熱開水,那種感覺一輩子也不會忘。出國前,我被我們單位發配到街道綜合治理辦公室,協助派出所民警們抓小商小販,搞治安聯防,實際上就是現在城管的前身。但是那時候社會比較簡單,我們沒太多事幹,很多時間也就是看小說打牌。因為我是他們那裏唯一的一個本科大學生,他們對我還是很客氣。但是打起牌來,跟他們一起鑽桌子,貼紙條,我身上大學生的光環也慢慢消退了,也和他們都成了哥們兒。臨走前,我去跟他們道別,他們告訴我,剛開始打牌之前,他們還擔心我臉皮薄,輸了不肯鑽桌子呢。但是後來看我鑽起桌子來矯健的身手,也才知道我跟他們一樣是多年的老牌棍了,也開始把我當成自己人了。看來打牌還是交朋友的一個方式呢。
後來到了美國,學習工作之餘,照樣把國內的光榮傳統發揚光大,不光打《三先兒》,還新學會了《拖拉機》,《鬥地主》等新式打法,看來我們打牌的方式也和江總書記一樣與時俱進了。但是對於洋人們那些打牌玩法卻始終沒學會,隻玩過《二十一點》,但是基本上都是有輸無贏,至於什麽《梭哈》,《百家樂》之類的根本就不會,以至於我到了賭場,隻會拉老虎機。後來由於各種原因又很少打牌了,各位同胞如果有什麽新的打牌方式,或是新的招數,可別忘了告訴我一聲,我這裏先謝過了,但是別複雜,我這人笨,複雜的學不會。
支持大灰狼保持牌興,生活需要玩,玩盡興了,幹活的情緒自然就高了。
橋牌不難,隻是太費時間,而且無法大呼小叫,豪爽不起來。
《拱豬》也很有意思,若能看到大灰狼拱豬,會更有意思。
老禿,你是東城才子,喜歡古典音樂和文學創作,自然不屑於打撲克這種雕蟲小技,不過無論怎樣,生活中還是多一些輕鬆比較好。
謝謝大灰狼分享生活中的歡樂。祝各位周末愉快。
恭喜大灰狼從孩童一路打到現在,從中國一路打到美國。接著打。